第七十八章新人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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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十三年,八月十五日,彩虹山穀。
“小姐,淩霜劍出爐了!嘿,這可是一把難得的上等靈器啊!”老王頭激動的聲音從一個山洞裏傳來。
“上等靈器?”在山穀裏練習格鬥的百餘個漢子動作為之一緩,齊齊看向正前方的葉瑤,眼中不無激動和熱切之色。
葉瑤擺了擺手,眼中也透出些許喜悅來,清聲說:“老規矩,今夜設擂台賽,排名最高的人,便是這把淩霜劍的主人!當然,前十名都有彩頭。”
百多名年輕男子眼中露出濃濃的戰意,血氣隨著汗水的味道飄散,到處彌漫著摩拳擦掌的氣息。他們左右相顧,互有不服。
“這次,你小子沒這麽好運了,這把淩霜劍是我的!”
“你就吹牛吧!老哥上次能贏了你,這次也不例外!”
“哼,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再說!君不見,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何況七天呢?”
……
葉瑤淡淡笑了笑,把秋楓鳴留在格鬥場上,轉身,向著山洞之中而去。
這裏正是葉瑤發現的那一處礦山,因為遍布彩色礦石,色彩瑰麗,特意取了“彩虹山穀”這個名字。
一個月前,葉瑤帶著張厚德等人在這裏安家落戶。葉宣給他們弄來了一批鍛造兵刃的工具,他們合力開鑿出用於居住的山洞,采集礦石,用於鍛造兵刃。
同時,葉瑤親自帶著這支三十多人的人馬,外出狩獵,收集必備的修煉資源。
秋楓鳴身手好,在荒野上難遇敵手,葉瑤有一手救命絕技,更容易聚攏人心。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特殊能力,並用這手本事,與一些不大不小的勢力換取食鹽、靈藥,乃至於人馬。
偶爾遇上落單的,或者遇到危險的人,便順手幫上一把。如果對方的人品還算過得去,又有培養價值,就直接歸攏到自己手底下。
就這樣,彩虹穀的人馬越來越壯大。在十天前,就達到了一百五十人。
這時候,葉瑤意識到,這些人不能如過去一般散養了,必須要有嚴格的分工和管理規製。
她參考了上輩子的經驗,正式打出“彩虹穀”的招牌,並依據其成員對彩虹穀的功勞,引入貢獻點製度。
在狩獵中,成員們根據獵取的妖核不同,對應的貢獻點也不一樣。在煉製丹藥和兵器時,每一件成品都對應著相應的貢獻點。就連那些做飯和縫補衣裳的老弱之輩,也能通過自己的付出,獲得相應的功績。庶務堂會隨時統計眾人的貢獻點,貢獻點高的,在分配稀缺資源時,將擁有優先權。
同時,這樣的貢獻點也可以用於內部交易。平日裏,人們可以用自己的貢獻點,去幫派中換取丹藥和兵器。
為了優化管理,彩虹穀裏有嚴格的分工:庶務堂分管山穀裏的雜務,包括統計成員的貢獻點,分配狩獵所得,以及處理成員之間的矛盾和衝突。狩獵堂負責每次狩獵活動的組織和安排,同時負責眾人的日常修煉事宜。丹器堂則是負責煉丹和鍛造兵刃的地方,也負責保存食物和治療傷者,算是後勤處的人。
對於山寨來說,這樣的管理製度很新鮮。一開始的時候,自然出了不少亂子。好在葉瑤準備得充分,提前與張厚德和老王頭等人細細商量過,仔細討論了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以及出現問題後的應對措施。如此,經過初期的混亂之後,一切慢慢走上正軌。
如今,庶務堂是張厚德負責,狩獵堂有秋楓鳴壓鎮,丹器堂則由葉瑤親自坐鎮。
走進山洞中,煙火的氣息鋪麵而來,激出幾分汗意。老王頭和七八個男子圍在一口火爐前,看著老王頭從爐子裏取一把銀白色的長劍,猛地淬入冰水之中。
一刹那間,大約有一個宮殿大小的山洞裏水汽蒙蒙,就如乍起一層薄霧。
薄霧散去後,見到葉瑤過來了,眾人紛紛讓開道,七嘴八舌地說起這把淩霜劍出爐的始末來。
葉瑤含笑聽著,勉勵了幾句,便讓眾人散去。
“小姐,這些後生們都不錯,學東西也快!”老王頭古銅色的臉上映著火光,襯出一片通紅。他撚了撚胡須,滿意地打量著手裏的長劍,說:“若不是碰上了小姐,老朽這輩子怕是都沒有機會拾起老祖宗傳下來的本事了!”
“我不過順口一提,出力的都是王叔一人!”葉瑤笑道:“你說,咱們鍛造出來的這些兵刃,若是拿到外麵去出售的話,有沒有人願意出價買下來?”
“小姐要把兵器賣出去?”老王頭蹙了蹙眉道:“這不是便宜了外人嗎?將來,他們若是拿著我們賣出去的兵刃,,反過頭來對付我們,豈不是不妙?小姐,您可知道,咱們彩虹穀的人靈力修為隻能算普通,全仗了兵刃之利,才能在外人麵前占上風!”
“當然不是全都賣出去!”葉瑤細細道:“目前,我們庫房裏已經堆積了百多把兵器。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學徒的練手之作。這些兵器品相不高,咱們的人看不上,擱在庫房裏又占地方,不讓直接出手。通過以物易物的方式,我們可以換取更多的必需品,像是食鹽、妖核,甚至靈藥。”
“小姐說的有道理!”老王頭細細一思量,笑道:“隻是,這出手的地方和方式,都要好好選擇才是!”
“那是當然!”葉瑤笑了笑,說:“咱們的人太少,可用的人手也不夠,所以,這事兒急不得!”
就在這時候,小常安在山洞外道:“小姐,張叔和燕大哥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老王頭搖了搖頭,歎氣道:“老張這小子的暴脾氣,也不是何時能改了!”
“我去看看再說吧!”葉瑤說著,跟著小常安來到山洞外的空地上。他們沒有走上前,而是站到了一塊隱蔽的岩石後頭,悄悄觀察著場中的爭執。
張厚德帶著五六個男子站在一邊,額頭青筋直跳,臉上漲得通紅。他們對麵,是十多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為首一人穿著黑色短打,衣袖挽到了胳膊肘,麵上卻笑嘻嘻的,全然不見半點兒怒色。
“姓燕的,你為了贏得今晚擂台賽的第一名,竟然給同門下瀉藥,使得他們無法參戰。如今人家告上門來,證據確鑿,你有何話說?”張厚德憤懣道。
“張叔,晚輩從未給山穀裏的兄弟下過瀉藥。您縱然是長輩,也不能這麽汙蔑我啊?”這人正是常安嘴裏的燕大哥。他叫燕昭,今年二十出頭,是葉瑤從一隻斑紋熊口下救出來的獨行俠。據他自己說,他是江湖上的遊俠兒,專程來南疆曆練。此人識文斷字,遇事沉靜有急智,還是個五階靈師,加入彩虹穀後,很快成了一幫年輕人的領頭人。
“老何是跟我一塊長大的,他是什麽人我會不知道?他說你下毒了,就一定不是冤枉你!”張厚德喘著粗氣說。
“張叔這話好沒道理!敢情在您心裏,何叔就是那鐵麵無私的黑判官,他說誰有罪,誰就是罪人啊!萬一他這是攜私報複,刻意汙蔑呢?”燕昭轉了轉脖子,狀似不經意地瞧了一眼葉瑤藏身的地方。
“老何最是老實巴交不過,從小到大,他就沒扯過一個謊話!”張厚德想也不想地說:“你小子一向奸猾狡詐,一門心思挑事冒尖,不就是想把我們這些老人比下去,好贏得小姐的看重嗎?年輕人,我姓張的一大把年紀了,走過的橋加起來,比你走過的路都要多,真以為沒人看得透你肚子裏的彎彎繞不成?”
燕昭輕輕笑了笑:“恕晚輩無禮,張叔這話,晚輩實在不敢苟同。您或許不知道,晚輩從十歲起,就開始走南闖北。從北疆到南疆,已經走了好幾個來回了。您是雲州人,據說從未離開過雲州一地。所以說,您老人家走過的橋,恐怕還不如晚輩多!”
“你,好個油嘴滑舌的奸詐之徒!”張厚德氣得渾身發抖:“有能耐的,到了小姐跟前,你也這樣說!”
“不管到了誰跟前,晚輩都是這句話!”燕昭臉色一板,正正經經道:“張叔,您若是硬要說晚輩有罪,就請拿出證據來!”
“證據?老何不就是證據嗎?這會子,他還下不了床呢!”張厚德罵道:“老何一把年紀了,還要遭這種罪,你還要我把他拉過來,跟你當麵對質不成?他說的很明白,喝了一碗肉湯後,就全身都不舒服起來了。而那一碗
肉湯,卻是你親自端給他的。不是你下毒,還能是誰下毒?再說了,幾天前的狩獵中,你不是還和老何吵了一架嗎?準定是你懷恨在心,意圖報複。”
“報複?原來不是因為淩霜劍的歸屬啊?”燕昭冷冷一笑,語氣乍然森冷:“何叔似乎四階靈師,年事已高,論身手,他不如晚輩。再退一步說,晚輩如果想報複何叔,神不知鬼不覺毀屍滅跡的法子有的是,何必用下瀉藥這種不入流的方式?便是下藥,也一定是用絕毒,而不是這種捉弄人瀉藥了。”
“什麽?你還當真要毒死何叔?”張厚德的聲音揚高了八度:“你個狠毒無情的混賬!你知不知道,何叔先前還為你求情來著,說你隻是年輕氣盛,一時糊塗,如果願意認錯的話,他就不予追究了。你非但不感恩,居然還想恩將仇報?老頭子跟你拚了!”
話落,張厚德便衝向了燕昭,掄這拳頭砸過去。
張厚德一動,他身後的七八個人也動手了。轉眼間,劍拔弩張的兩撥人鬥在了一起。
“小姐,他們打起來了!”常安不安地對葉瑤說。
“沒事,讓他們打吧!”葉瑤笑了笑,說:“常安,你覺得,他們哪一個有道理?”
常安一怔,想了想,然後說:“我覺得,張爺爺好像太蠻橫了!他一上來就指責燕大哥,還先對燕大哥動了手。就像是,像是心虛一樣。”
“說下去!”葉瑤鼓勵道。
“論身手,張叔那邊的人不是燕大哥的對手。最後,肯定是張叔受傷更重。那麽,在別人看來,倒像是燕大哥欺負長輩了!”常安說到這裏,困惑地撓了撓頭:“可是,他們這樣打來打去有什麽意思嗎?張爺爺和和何爺爺為什麽老是針對燕大哥啊?燕大哥對他們明明很尊敬!”
“那是因為,燕昭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葉瑤低低說:“在咱們這彩虹穀裏,張叔和何叔都是元老級別的人物。他們來得最早,資曆最高,怎奈能力有限,能有如今的權利和地位,全是憑著元老的身份。可是,燕昭不一樣。他年輕,有能力,有威望,還有實力。老一輩的人怕這樣的年輕人奪走屬於他們的一切,所以才不顧一切地打壓。”
“這麽說,燕大哥豈不是很委屈?”常安說。
“那也不一定!也許,他就是要讓旁人替他委屈,為他不平。如此,人心就會偏向他,越發背離你張爺爺和何爺爺。”葉瑤說。
“小姐,人心都是這麽可怕和殘忍嗎?”常安想了想,越發覺得不可理喻:“和和氣氣的在一起多好,為什麽總要爭來爭去,總要你死我活呢?”
“這不是可怕!”葉瑤淡淡笑了笑,說:“常安,這就是真實。不要說這種真實醜陋,你知道嗎,正因為有這樣的競爭,我們的人馬才會越來越強大。強者在競爭中被磨礪,進而脫穎而出,弱者在競爭中被淘汰,不至於拖累整體。我所能做的,就是把最強者放在權力體係的最頂層,再給那些被淘汰的弱者一個安身之所。從而使新人人盡其才,使舊人老有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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