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片花園。

    如今不是繁花似錦的時節，花園卻是姹紫嫣紅，芬芳襲人。

    其實，仔細比較起來，南疆的風物與天京城迥然不同。就說這花圃吧，裏麵大部分的花草都是北方難得一見的，或者是在北方養不活的，有的甚至是能用來煉製丹藥的靈花和靈草。

    若是天京城裏也有這麽一處花園，除非是修在皇宮和宸王府那樣的地方，否則的話，大約會被偷光吧？葉瑤暗暗想。

    “秋水居就在前方不遠處，走一會兒就能到！”蘇嬤嬤賠笑了一聲，自去前麵引路。

    葉瑤和方月如趕緊跟上去。

    還未到秋水居，就遠遠聽到了秋水居裏傳來的歡笑聲。看起來，這地方的人很多呢！

    蘇嬤嬤在月亮門前停住，與一個穿著綠衣裳的丫鬟說話。

    “青雀，方小姐和李小姐到了，夫人可會兒可要見她們？”

    “趙家的幾位表小姐到了，正在裏頭和大小姐說話呢！”青雀笑了笑，瞧了葉瑤和方月如一眼，略帶輕蔑地說道：“讓她們等一會兒吧，我去通傳夫人一聲。讓她們安靜些，莫鬧出事來，今日來的幾位小姐可都是嬌客，受不得驚。”

    方月如和葉瑤沒惱，也不催促，自是沉靜地站在一邊。

    青雀見此，撇了撇嘴，轉身向著門裏走去。

    這一等就是一刻鍾的時間。蘇嬤嬤陪著她們站了一會兒，便被一個黃衣小丫鬟喊走了。葉瑤和方月如留在月亮門前，頗有幾分被“拋棄”的感覺。

    這位趙夫人究竟是什麽意思？葉瑤在心裏泛著嘀咕，瞧見一個丫頭端著壺茶從旁邊經過，便上前攔了下來，問：“你們主母呢？去通傳的丫頭進去有一刻鍾了，怎麽還不見回來？”

    端茶的丫鬟皺了皺眉，看清了兩人的模樣後，卻是陡然發了脾氣，猛地將手裏的茶盤扔到地上，跳腳後退，指著兩個人罵道：“你們是什麽人，在這兒橫衝直撞做什麽？現在好了，大小姐要的雲山霧隱茶沒了，你們賠得起嗎？嗚嗚……”罵了一會兒，這丫頭哭了起來。

    緊接著，就見月亮門的那一邊，走出來幾個錦衣華服的少女。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小的十二三歲，模樣驕矜得很。

    方月如對葉瑤使了個眼色，上前道：“都是我們不小心，不慎撞到了貴府的這位姐姐。桓大小姐，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這樣的事情，因為沒有證據，與其竭力辯白，還不如直接認個錯。否則，一旦鬧起來，吃虧的隻會是勢單力薄的那一方、

    走在最前麵的是個穿著絳紅色紗衣的少女，她挑了挑眉梢，露出一個絕對稱不上和善的笑容：“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方仙子方大善人啊？哼，你撞了這丫頭，可是她的榮幸。水袖，還不快向方大仙子磕頭謝恩？”

    名叫水袖的丫頭聞言，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不服道：“大小姐，明明是她們撞了奴婢，奴婢為什麽要向她磕頭？奴婢不服！”

    “混賬話！”桓大小姐柳眉一立，粉麵含煞：“不是你的錯，難道還是方小姐的錯不成？讓你認個錯怎麽了，人家可是雲城裏有名的活菩薩，活觀音，就是要你去死，你也得照辦！”

    水袖臉上的委屈更濃了，哆嗦著身子跪了下去，在外人看來，倒像是方月如做錯了事，不但不承認，還硬賴到丫鬟頭上一樣。

    “何必行如此的大的禮，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方月如快步走上前，硬生生扶那丫頭起來。

    可那丫頭起身到一半的時候，卻猛地發力，向著方月如推去。

    這地方並不平坦。方月如的左邊是花圃，花圃裏種滿了一種叫金剛仙人球的植物。顧名思義，這東西個子不大，渾身都是長刺，看起來和上輩子的仙人掌是親戚。可那刺卻很鋒銳，和刀刃沒什麽分別。方月如若是栽上去，那一張臉就算是毀了。

    方月如想穩住身子，可這股子推力來的突然又猛烈，她竟然無法阻擋！

    不好，這丫頭是個有功夫的狠角色！她心裏立即想明白了，這出手的方位和時機隻怕都是早就算好的，可是，為什麽，桓大小姐為何要安排一個丫鬟來不要命地害她呢？

    這時候，葉瑤已經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大概猜到這些人玩弄了什麽把戲了。卻隻得上前，淩空接住身子失衡的方月如。至於那個水袖的丫頭，她卻是顧不得了。

    這一接方知曉，這一下子的力道委實不小。就連她都得借了一次力，提氣橫飛出數丈後，才平平穩穩落地。

    就在這時候，女孩子的尖叫聲響起。桓大小姐帶頭喊出了聲，忙不迭跑到水袖跟前。

    原來，不知怎的，那水袖倒在了金剛仙人球上，身上紮出了好幾個血窟窿，那一張還算清秀的臉也被劃出了幾道血口子。

    看起來，就像是方月如一把推倒了水袖，還陰險地把人家推到了仙人球上，生生毀了人家的那張臉。

    “水袖？”桓大小姐焦急又擔心的聲音響起，另外幾個女孩子也圍了上來。其中一人指著方月如和葉瑤罵道：“你們好狠的心，竟然把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推到了仙人球上！”

    “就是！這不是存心要毀人容貌嗎？”

    “真是蛇蠍心腸！桓姐姐好心邀你們說話，你們竟然毀了她的丫鬟的臉！”

    隨著這謾罵聲而來的，還有一個正處在變聲期的男孩子沙啞而憤怒的嗬斥聲：“好個心腸狠辣的毒女人，還雲城第一仙子呢，我呸！”

    葉瑤扶著方月如站起來，沒有說話，心裏的怒火全記在這個不知名的少年身上了。

    水袖已經被兩個婆子抱出來了，鮮血把衣裳都浸透了。

    葉瑤冷著臉上前，手腕一翻，便將水袖奪了過來。兩個婆子被兩腳踢到一邊，從衣袖裏取了個玉瓶，倒出來幾粒丹藥，一粒粒捏成粉，灑到了水袖的傷處。

    桓大小姐想攔，但葉瑤此時的氣勢著實嚇人。想到方才那個婆子的下場，竟是無人敢上前。

    丹藥是葉瑤用自己的靈力合成的。那配方她改動了幾次，處理外傷絕對神效。

    “你想幹什麽？”少年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飄來：“別以為耗費幾粒丹藥就能當活菩薩了！哼，枉我一直以為……”

    “你以為什麽？這裏是桓府，好端端的，我們毀了桓府一個丫頭做什麽？”方月如憤怒的聲音隨後響起來。“若是表妹接了我一把，現在躺在那裏的人就是我！她們害人不成，反而自食其果，那是她們活該！”

    “方姐姐這話就不對了！”桓大小姐的聲音悲悲切切：“水袖不過第一次見您，犯得著毀了自己的容去陷害你嗎？我知道，水袖這丫頭模樣和你有幾分相似，你看不過眼。可是，毀了她的臉也太……太過分了吧！”

    葉瑤終於把手裏提著的水袖丟到了一邊，轉過身去。就見四五個女孩子中間，站著一個錦衣少年。他的對麵，就是神色清冷的方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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