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怎麽看著麵生的很，是方月如新買的的丫鬟？”喧擾的女子斥罵聲裏，那少年定定瞧了葉瑤一眼，眼中露出恍然之色，語出驚人。

    “趙九章，沒腦子就別開口，那是我表妹！”方月如便是再好的脾氣，也要被這一幹人氣瘋了。今日之事，本就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沒看顧好妹妹，現在又讓人家受這種羞辱，一張臉都沒地方擱了。

    趙九章，趙姓子弟，說不得就是趙麗華的那個趙家了。葉瑤淡淡瞧了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的水袖道：“人還沒死呢！究竟是怎麽回事，問一問她好了！”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葉瑤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她是大將軍府的丫鬟，生死榮辱都在桓家人手裏攥著。所以，她說的話不足為據。”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桓大小姐皺著眉開口，說：“水袖雖然是我府裏的丫鬟，但性子一向實誠，最是不會說謊話的人。李小姐不必擔心，她說的必然是實話。”

    “可是，阿瑤還是覺得，穩妥起見，最好先讓這個丫頭從桓府的丫鬟變成自由身，再讓她細說其中的是非曲直，如何？至於贖身的銀子，便由阿瑤替她出了。”葉瑤淡淡一笑，看著桓大小姐道：“若是大小姐沒有異議，便請取出她的賣身契來，咱們當麵說清楚。”

    桓大小姐猶豫起來了。

    “怎麽，大小姐這是心虛了嗎？”葉瑤輕輕說道。

    誰知，水袖卻在這時候醒了過來，她從地上爬起來，連連磕頭道：“大小姐，奴婢是生是桓家的人，死是桓家的鬼，求您別趕奴婢走！”話落，她又狠狠瞪向葉瑤：“李家小姐，奴婢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挑撥大小姐趕奴婢走？”

    “罷了，方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葉瑤定定瞧了她一眼，淡笑道：“那麽，你現在便說說，剛才是怎麽回事？”

    “奴婢……”水袖眼中閃過一抹掙紮，她用力閉上了眼睛，又睜開，艱難地看著方月如，緩緩道：“是方小姐……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也是過，言外之意，就是把責任推到了方月如的身上。

    “當真如此？”葉瑤道：“水袖，我給過你選擇，你當真堅持如此嗎？”

    “是，奴婢不敢妄言，當真如此！”水袖無聲攥緊了拳頭，用力點了點頭，決然說道。

    “好一個忠心為主的奴婢！桓大小姐手段高妙，月如佩服！”方月如先是憤怒，後來便是漠然，最後擔心地看向葉瑤，卻隻看到了她淡然無波的眼眸。

    “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麽話說？”桓大小姐眼中含著得意和挑釁，冷麵看著方月如和葉瑤。

    “這是你們桓府，你桓大小姐一手遮天的地方，該是我們問你，桓大小姐想如何做吧？”方月如淡聲說道。

    “是嗎？我若是說，想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呢？”桓大小姐冷冷笑了笑，看樣子是不打算善了了。

    “咳，這是不是太過了？”趙九章低低咳嗽了一聲，不讚同道：“葉宣將軍那裏，隻怕不好交代。”

    “他知道了又怎麽樣？”桓大小姐仿佛被戳到了痛處一樣，纖手一抬，直指葉瑤和方月如二人：“不過是兩個隔了不知多少房的表親，他還能讓本小姐給她們償命不成？九章哥哥，你也要幫著塔門欺負我嗎？”見趙九章不語，柳眉一立，對左右道：“來人，動手！”

    桓大小姐話音一落，左右便湧出了七八個婆子。這些人一擁而上，向著葉瑤和方月如奔去。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方月如大驚，她卻沒想到，這位桓大小姐是個土匪性子，說動手就動手，隻得看向趙九章：“趙公子，這就是你們南疆高門的待客之道嗎？”

    趙九章臉上現出猶疑之色，桓大小姐已經搶著說道：“她們算是哪門子的客人！誰不知道，皇帝把他們派到南疆來，就是為了奪爹爹的兵權。趁早收拾了，還能早得些清淨！”

    “那麽，如今橫行雲城的瘟疫呢？”葉瑤終於開口說道：“葉表兄的醫術如何你們都是知道的，一旦疫病蔓延開，你們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波及嗎？”

    “你們能對付得了雲城的疫病？”趙九章一愣，卻開口了：“桓家表妹，還是再等一等吧，看看她們怎麽說。”

    桓大小姐還是很願意給趙九章麵子，一揮手道：“都住手！聽聽她們怎麽說？”

    左右的壯實婆子齊齊住手，葉瑤心神稍稍放鬆了些許。如果真動起手來，這裏畢竟是桓府，她雖然未必害怕，卻免不了吃虧，特別是身邊還有一個方月如的時候。

    “送我們去感染了疫病之人的地方。有沒有辦法，就看我們有沒有命活著出來了！”葉瑤笑了笑，說：“事後，若是宣表兄聞起來，你們就說，我們是自願到那裏去的。如此，旁人也怪不到你們頭上，不是嗎？”

    這法子夠狠絕，桓大小姐本能地覺得有詐，卻見趙九章眼裏露出不忍之色，低低說道：“這不大好吧？畢竟水袖也說了，她們也是無心之過嘛！燕子巷裏有幾百個染病的人呢，很危險。桓家表妹，你看，要不，這事兒就這樣算了吧？”

    “九章哥哥，你還護著她？”桓大小姐心裏的疑惑轉瞬被怒火所掩蓋，臉上卻現出委屈之色：“難不成還要把她們留在府裏不成？哼，我可不希望這府裏再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水袖！桓家一向寬厚待人，接二連三地有丫鬟被毀容算是怎麽回事？今日若是不給她們一個教訓，來日，我一個連自己人都護不住的大小姐，還有什麽威信可信？在整個南疆地界，我們桓府的清譽還能剩下幾分？再說了，你也聽她們說了，她們是自願去燕子巷的，與旁人無幹！”

    桓家還有寬厚和清譽這種東西嗎？葉瑤心裏哂笑，麵上卻不動聲色。若是能就這麽離開，其實也不錯。隻可惜，她們隻怕是走不了了。

    此間聲勢鬧得不小，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吧？該出手的，應該也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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