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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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馬車時,知州韓平急匆匆追出門來,為了韓若蘭和桓鳳儀鬧出來的事情,向著葉瑤和楚淵致歉。
“小女頑劣,讓葉姑娘受了委屈,下官深感抱歉!改日得了機會,定然親自讓這個不肖女親自上門請罪!”
“不過些許小事罷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楚淵不說話,葉瑤隻得開口道:“不過,令嬡受驚過度,還是以身體安康為要!”
韓平覺得詫異,這種時候,楚淵居然放任葉瑤一個女兒家開口。別說她還沒過門,就算是過門了,也未免讓男兒家臉上無光。麵上卻不敢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隻是連聲點頭道:“葉姑娘胸襟如海,深明大義,下官代小女賠罪,多謝葉姑娘寬宏。”
“韓大人過謙了!”葉瑤端著架子虛應了一句,就見楚淵挑開了車簾子,等著葉瑤先進去。葉瑤笑了笑,心裏明白,楚淵這是故意有意抬高她的分量,讓韓平知道,他對這個未婚妻很是看重,不是如前頭三個那樣,可有可無,無足輕重。
韓平也不是糊塗人,很快就猜到了楚淵的意思。心裏暗罵,誰說宸王不通情理,性子性子粗暴來著?人家認真起來的時候,這份誠摯心思可是天下少有。
楚淵親自扶著葉瑤上車,臨別時,終於開口道:“韓大人請回吧!桓大小姐去的突然,外頭的流言還是要暫且壓製一番。”
韓平心裏又是一跳,忙垂頭道:“王爺放心,下官定會盡力而為!”連這種小事都考慮到了,當真是模範未婚夫的典範!自己日後挑女婿的時候,也要照著這樣的標準選。
楚淵上了馬車,車簾落下來後,葉瑤道:“孟含章落到我們手裏的事情,需不需要放出去?”
楚淵搖了搖頭,說道:“所謂隱世世家,皆是出於種種顧忌,不敢公然入世的家族。他們一般不喜歡惹麻煩,秋楓鳴應該能從孟含章的口中問出方月如的下落。”
“如此也好!”葉瑤想了想,方重新提起返魂花一事。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她可就有成為“唐僧肉”的可能了。
“那就把《回春訣》的消息放出去吧!”楚淵權衡道:“至於這個孟含章,不能放,也不能殺,就隻能想法子收歸己用了。想來,孟家不會拒絕這個入世參政的機會。”
他們回到驛館的時候,秋楓鳴已經從孟含章的口中問出了方月如的下落,並把方月如從一家醫館裏接了回來。
孟含章的性情是桀驁了一些,但做人還算厚道,沒讓方月如受什麽委屈。方月如倒是把他奉為救命恩人,言語中不無感激之意,屢屢提起親口道謝之事。
但直到六月九日這一天,孟含章才和楚淵談妥了條件。研究葉瑤和返魂花的事情是想都不要想了,楚淵願意給孟家在北疆提供便利,使得這個家族可以不必藏頭露尾,光明正大地在北疆活動。而孟含章則以幕僚的身份,隨侍在楚淵身邊。
因為葉宣和韓平主動出手幹預,桓鳳儀的死並沒有在市井間掀起多大的波瀾。不過,葉瑤很快就成為了雲城貴女們最不願意接近的人,特別是她那一句“我若是想對付一個人,根本不會給她留下還手的機會,更不必說是告狀的機會了”,直接把她的親和度拉成了負值,簡直就是人形凶器的代名詞。
楚乾等人奉旨巡視南疆,自然不能總是留在雲城。六月十日,兩位親王並一位太子啟程,從雲城向東而行。
太子依舊帶著太子妃,楚淵則順手把葉瑤捎上了。可是,太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不管有事沒事,隻要有機會,就想往葉瑤身邊湊。隻要有機會開口,就大談兩人的“往事”。
“莫不是上次下心理暗示留下的後遺症?”行到錦州門前時,馬車停穩,看著從前頭馬車上跳下來的楚乾,葉瑤當真後悔自己曾經的莽撞了。“殿下,你說,我現在矯正一下還來得及嗎?”
“不必!他也不是當真又看上你了,不過是喜歡通過控製別人來重塑信心。既然自己做不好,那就讓別人做得更不好。如此,就能顯得他英明睿智了!”楚淵笑了笑道:“過一會兒,我讓孟含章配一劑藥,保管他再也沒有精力來找打擾你。”
話落,楚淵走出馬車,去應付楚乾。半夏陪著葉瑤坐在馬車中,問道:“姑娘,您說,太子回頭討好您,是不是因為嫉妒殿下?”
“應該算是吧!”葉瑤笑了笑,說道:“這一路上,他的內心深處應該已經隱約意識到,自己的才幹比不上楚慕和楚淵了。可是,他不敢承認這個事實,就隻好拚命地貶低別人,維持著那個美好自我的醉夢。放到殿下這裏,矛頭可不就是指向了我!”
葉瑤說到這裏,諷刺一笑,學著楚乾的語氣,涼薄道:“看,就算你楚淵有實力,有相貌,又有威望,可那又怎麽樣,我隻要小小花上一點兒心思,就能讓你的未婚妻棄你而去,投入我的懷抱,就能讓你再戴一頂綠帽子,再一次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至於我這個準宸王妃,他大概更享受那種‘我想對你好,你就要如在天堂,我不想對你好,你就要如墜地獄’的那種支配感吧?世上從來不缺這樣的人,他們從別人的失敗中享受自己的優越,從別人的痛苦中感受自己的強大。看,我不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卻可以讓別人的日子過得更差,不是嗎?”
半夏先是一驚,這種說法委實新鮮,等聽明白後,又想笑,可是最後,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人性這東西,有時候,若是說穿了,就是如此的醜陋。
“姑娘,您大概是把人看到骨頭裏了!”半夏唏噓道:“您總是把什麽都看得這樣清楚,豈不是會很疲累,很失望?”
葉瑤笑著搖了搖頭:“不會啊,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當然,有的人是沒有為所欲為的本錢,有的人是懂得克製和收斂。但還有一些人,若是喜歡一個人,會為她考慮得很長遠。他不會為了一己私欲遮住她的眼睛,把她困在身邊,養成沒了他就活不下去的菟絲花;而是會親手把她送到天空上,看著她在跌跌撞撞中學會飛,並擁有一片獨屬於自己的天空。最後,在天同比翼,在地共比肩。”
半夏見葉瑤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平素冷冷清清的眸子裏,流淌著罕見的眷戀和溫柔,不由笑道:“姑娘,你這不是在說殿下嗎?原來,殿下同意您來南疆,還存著這樣一番用心。”
葉瑤也不羞惱,而是大大方方道:“是啊,他或許不是什麽良善之人,或許看起來很冷淡無趣,有時候又嚴厲得要命,可是,他至少擔得起責任。”
葉瑤定了定神,又道:“其實,看一個男子能不能擔得起責任的法子也不難。但凡是責任心重的男子,都不會輕易許諾。所以,那些身邊鶯鶯燕燕一堆,整日甜言蜜語成筐,或者喜歡指摘別人,推諉責任的人,差不多都是靠不住的人。就說你家殿下吧,這麽多年了,你可曾見他寵幸過那個女子?”
半夏果斷搖頭,表忠心一般道:“殿下一向潔身自好,守身如……呃,是不近女色!”
“我知道,他不會。”葉瑤笑了笑道:“他一向如此。給不了的幸福,從一開始就不會給;給不起的寵愛,從一開始就不會承諾。”
“奴婢總覺得,姑娘也是這般至情至性的人。”半夏感歎道:“說起來,姑娘和殿下的眼光都極好,可不是正應了那一句天作之合?”誰說女兒癡心易錯付,誰說陷進兒女情長的女孩子會變笨來著?半夏覺得,如果精明到葉瑤這個份上,大概永遠都不會有失寵的那一天吧?
可是,她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那樣犀利而尖銳的眼光,總能讓你看盡各種美好和溫暖下的濁流,看盡冠蓋錦繡下的貪婪和齷齪。於是,你感受不到膚淺的俗世醉夢之樂,你無法理解摻雜著利益和虛偽的親情,如果不能遇到一個懂你的人,你將永遠是孤獨行走在人世間的浪子,眾人皆醉,我獨清醒。
可是,盡管有這樣多的不如意,葉瑤想,她還是願意做一個清醒的人。隻有見識過什麽是地獄,才能理解什麽是天堂。人生大約也是如此,必得嚐過辛苦,看過黑暗,才能知道什麽是溫暖,什麽是光明,什麽是幸福。
所以,她不懼今日的辛苦,不怨昨日的艱辛,也不憂明日的縹緲。
心弦無聲輕動,迷障消散無形。
半夏隻覺自家姑娘忽然間陷入了一種玄奧而縹緲的意境中,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微渺的聖光,看上去神聖而不可侵犯。她放輕了呼吸,靜靜守護在一邊。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葉瑤便醒了過來,氣息比以往更為純淨,眼神也比以往更見清明。
她一偏頭,便看到了不知何時回到馬車邊,守護在一邊的楚淵。不由一笑,這才發現,好家夥,馬車周圍圍了十幾號親衛,個個嚴陣以待,仿佛在守護什麽稀世珍寶似的!
“是我的疏忽,早就應該告訴你這些的!”楚淵揮手命親衛散去,扶著葉瑤離開馬車,低聲說道:“靈術師進階高階後,與低階和中階大不相同。這時候,心境體悟的作用開始勝過資質的作用,每一點兒進步都很不容易。似你方才那種明悟經曆對修煉大有好處,不過,這種事情卻也不必著急。隻要能在十八歲前進入高階,壽元和青春都會大幅延長,自然比別人時間充裕。”
葉瑤忽然想起了那個年過半百,卻依舊美貌如少女的姽嫿大師來。不由問道:“殿下是在何時成為高階靈術師的?”
楚淵笑了笑道:“我還在北疆的時候,就突破到高階了。”
葉瑤算了算,那時候,他還不超過十二歲吧?
她記得,葉清風成為高階靈術師,是在三十歲的時候,他二十歲時就達到了六階頂峰,在進階的關卡上停了十年,就這樣,還被當時的人稱為天京城第一天才。
至於楚淵,他鮮少出手,誰都知道他坐擁北疆,身邊高手如雲,但真正知道他身手如何的不多,這些年也不見有人傳揚過他什麽好名聲。而葉瑤,她果斷決定,回天京城後,斷然不能把真實的實力攤在眾人跟前。
:常常以為,理想中的男神,應該是這樣的性:不屑空口無憑的甜言蜜語,不會庸人自擾的無事生非,不需杞人憂天的患得患失,永遠知道自己需要什麽,該怎麽去爭取,也知道對方需要什麽,應該如何成全。
自私的愛是占有,偉大的愛卻是成全。
好吧,這樣的男神,應該也隻有女主這樣的聰明人能看得懂,抓得住,並體會這其中的幸福。我想,也許,這就是天作之合的最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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