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客棧，沒走幾步，又一齊回去了。金枝死皮賴臉要跟無檀一起睡，無檀手中的毒針拿了又放，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

    她的目的不是金枝，況且無論是誰對著那張貌似天真無邪的笑臉也下不了手。要知道，如果此時無檀把金枝殺了的確省事，但等聖穀查到，無檀的處境就十分尷尬。

    “睡。”無檀瞥了金枝一眼，合衣躺在床上。

    金枝笑嘻嘻地躺倒無檀身側，一派無辜道：“閣主是不是嫌棄我呀？”

    無檀胸中的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冷冷道：“沒有。”

    而金枝好似不在乎無檀的態度，自顧自地蓋上了被子，扭過頭沒過一炷香，呼吸聲變輕了。

    身邊躺著一個人，還是一個不明身份和目的的人，無檀哪裏睡得著。這一睜眼就到了天亮。

    天邊才亮起些許光芒的時候，小二來敲門了：“客官，有人在前台給你留了東西。”

    留東西？

    無檀狐疑地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金枝，什麽時候她的行蹤已經成了公開的事情，不止是金枝，現在還有人給她留東西。

    應了一聲，無檀輕輕下了床，將夜行衣換掉，這才緩緩下樓。

    無檀沒有看到，在自己關門後，一直熟睡的金枝猛然睜開了眼睛，無辜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怨毒。

    前台上放著一個用油紙包裹的東西，無檀當場拆開，隻看到裏麵放著一個紫色的小葫蘆。

    無檀一看到紫葫蘆頓時臉色都變了，四處張望片刻，拉住剛才喊門的小二，急切道：“方才給我留東西的是誰？”

    “是一位公子，臉比較陌生，應該不是本地人。”小二被無檀捏著手捏得生疼，齜牙咧嘴回答。

    公子……

    石泉老人那般年紀，絕對不會被人稱為公子。那麽這個紫葫蘆一定是抓走石泉老人的人留下的，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個紫色葫蘆石泉老人向無檀提起過，還在無檀前麵炫耀過。當時無檀知識淺薄，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隻曉得石泉老人十分寶貝，就連睡覺都要揣在懷裏。

    如今這個紫色葫蘆被奪走了，說明石泉老人此刻處境艱難。

    顧不上上樓收拾細軟，無檀如同猛虎紮進人堆中，迷茫地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想要辨認可能留下紫葫蘆的人。

    一個公子。無檀默念，那麽應該是二十歲左右，能夠將石泉老人製住應該實力不俗。

    不知不覺中，無檀從街頭走到了街尾，再走下去，那便是郊外了。

    無檀的雙腳此時已經磨破，血悶在靴子裏早已幹透。無檀好似沒有知覺一般，在郊外隨便尋了一棵樹，坐在樹下試圖整理線索。

    郊外是一片樹林，穿過這個樹林再走兩座城，便是北域的最中心，也就是皇城。無檀尋思著，給自己留下紫葫蘆的人應該不會在邊城逗留，如果要朝著皇城走去，那一定會經過這個樹林。

    自己隻要守在這裏，便可以將那人捉捕，逼問石泉老人的下落！

    有了一點頭緒，無檀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削了一根又長又細的樹杈，在河邊隨便捉了條魚，夾在石頭上烤了起來。

    無檀出來匆忙，什麽都沒有收拾，除了荷包裏的一些銀兩什麽都沒有。

    沒有調料的魚又腥又苦，無檀硬著頭皮吃了下去。她不敢離開這片樹林，生怕自己隻要錯過，便再也找不到留紫葫蘆的人。

    到了傍晚，無檀升起火堆，一是為了驅除野獸取暖，二則是在明目張膽地告訴來人，這裏有人！

    抓走石泉老人的人肯定是有所求，不然絕對不會單單放下個紫葫蘆給自己，而不是將石泉老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

    坐在樹腳，無檀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鬆懈下來，暖洋洋的火堆讓她有了困意。

    一個沒注意，無檀睡了過去。

    半夜醒起的時候，卻是被打鬥聲吵醒。

    隻看到兩個黑衣人追著金枝狂打，金枝躲避不及，臉上手上全部留下刀痕。

    無檀冷眼看著，並不打算救下金枝。這個女人來曆不明。

    樹下的打鬥形勢愈發明朗，金枝不過是聖穀中的弟子，隻會一些三腳貓武功，麵對兩個黑衣人根本沒有勝算。加上金枝又是個女子，漸漸失去了力氣，很快就被黑衣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金枝瑟瑟發抖，忽然抬頭看向樹上的無檀，大聲道：“閣主，救命啊，石……”

    才剛剛說出一個字，無檀立即灑下藥粉。那兩個隨著金枝視線仰頭看向無檀的黑衣人，剛吸入藥粉立即倒地。

    金枝大口大口喘著氣，抱著無檀的腳嗚嗚哭了起來。

    無檀捏住她的下巴，狠狠道：“石什麽？”

    方才無檀灑下的藥粉是一種迷藥罷了，入了聖穀的人對這種迷藥都有抵抗力，最多就是頭暈。所以金枝這才生龍活虎的。

    無檀原本是不想理會金枝的，但當聽到金枝說出“石”這個字的時候，無檀竟精神緊繃，不自覺地將她救下了。

    “石頭好硬！”金枝哭著，沒有給無檀想要的答案。

    猛地甩開金枝的下巴，無檀的雙目迸發出寒意。

    金枝在耍她！

    無檀十分肯定，金枝一定知道石泉老人的下落。她處心積慮的靠近自己，定是別有目的。試想，在生死關頭的時候，誰會在乎石頭硬不硬。

    那頭金枝一邊哭著，一邊悄悄觀察無檀的臉色。看到無檀眼中的寒意後，金枝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突然撲到無檀的腳下，抱著無檀的大腿嚎啕道：“閣主走的時候為什麽不帶著我，若不是我問了店小二，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無檀抽回自己的腿，蹲下身子和金枝平視，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有什麽目的說出來。”

    金枝紅著眼睛抽泣：“我，我沒有目的。隻是想要跟著閣主學到更多而已。”

    看到自己也問不出什麽，無檀徹底放棄了，冷聲道：“追殺你的是什麽人？”

    “我不知道！出客棧的時候就跟在身後，我慌不擇路進了樹林，但是這裏樹木太多了，便被困住。”金枝沒有編造謊言，也就是這樣，無檀聽不出什麽漏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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