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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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特意停頓下,隨後說道:“令公子整日遊手好閑,惡名昭彰,暗地裏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看林老爺還是好好的讓他收受個教訓罷。”說完,便轉身就走。

    呆站在原地的林虎嘯隻能憤憤的望著逐漸走遠的三人,剛才方安榆的身手他也不是沒看見,若是強硬著來,恐怕以他這個身板,十個也頂不上人家一拳打下來。

    回到雙羽閣,林湘玉越是想今天發生的事,就越覺得不可理解,天底下怎麽還會有像林虎嘯夫妻那種無恥之人。

    當初就因為種種原因和她斷絕關係,現在見她過得好一點了,又跑過來打她的注意。

    最可恨的還是把什麽都不懂的念念給牽扯了進來,這是她唯一所不能忍受的。

    她一進門便坐在桌子旁兀自的喝著茶,弄得戌家倆兄妹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方安榆緊跟著腳步踏進了鋪子,見倆人疑惑的神情,又看到林湘玉一個人悶聲出著氣,便對他們擺了擺手示意無礙。

    他坐在她對麵,輕聲問道:“覺得生氣麽。”

    氣,林湘玉當然氣,隻不過除了憤然以外她沒有其它的過多的情感。

    “可是覺得寒心?”方安榆又接著問道。

    不管怎麽說都是生養她的人,寒心是在所難免的。

    “我不覺得有什麽委屈或者心寒,我隻是怕他們會再打念念的注意,他一個人在學堂總歸是太過危險了。”林湘玉帶著絲絲縷縷的愁緒說道。

    她要經營酒樓,酒樓的情況還未穩固,自然不能時時刻刻去看著念念。

    而方安榆又有鋪子的事情要忙,也沒什麽時間,況且還是在學堂裏時時刻刻的保護著念念。

    想到這,她忽然提議道:“不如我們給念念找兩個會武功的護衛?”

    他們現在與以往不同了,有了家業,會惦記他們錢財的歹徒或者有心之人也就特別多,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從手無縛雞之力的念念身上下手。

    經曆過一次煎熬的尋找,林湘玉可不想再讓念念心理上受到什麽傷害。

    “護衛?”方安榆執手輕掩於唇下思考著。

    “對。”腦海裏忽然冒出這個想法的林湘玉很是篤定,她愈發的覺得這個決定很好,至少也能讓她安心許多。

    方安榆見她態度堅決,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行事略微高調了些,還是派人在暗地裏守護比較妥當。

    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也並未遭到林湘玉的反駁,反而很認同。

    若是去學堂每日身後都跟著兩位護衛,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臉上就寫著有錢人三個字一樣。

    萬事有利必有弊,自然也想不到有什麽太過周全的辦法。

    由於方安榆結識的這方麵的人比較多,所以也就由他去做這件事,林湘玉這才感到安心不少。

    最近總是遇到麻煩小事,給林湘玉一種隱隱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一樣。

    天氣逐漸轉涼,炎熱的夏季也變為了幹燥的秋季,麵膜的銷售情況也一直呈現上升的趨勢,每日的進賬銀子也成了平時的兩倍,就這樣算下來,整個秋季應該能賺不少銀子。

    酒樓的經營狀況也穩定了不少,每天都沒有過出現空位的情形,幾乎整個撫平縣的百姓都對這家風格奇特,菜肴味道一絕的酒樓讚不絕口。

    生意穩定了下來,林湘玉也就有了空閑的時間。

    雙羽閣是她的第一間鋪子,怎麽著也得好好的經營擴大,而且最開始的時候,林湘玉就準備把它開成一個種類繁多的店鋪。

    這天,正值中午,她剛從酒樓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經一家賣胭脂水粉的鋪子,想到她的口脂確實不多了,便準備買一盒。

    鋪子裏沒有幾個客人,寥寥無幾的客人在裏麵閑逛著,皆都一副倦怠的表情。

    “哎呀,這秋天幹燥,口脂也難免會有些幹,更何況你的嘴唇都脫皮了,抹上去自然會不均勻。”掌櫃的老板拿著客人要退貨的口脂,滿臉的無奈。

    “你這東西不好,非要怪別人的嘴唇作甚!”女子說完便氣衝衝的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林湘玉正巧走到掌櫃的麵前,便提出看一下他手裏口脂的要求,掌櫃自是很爽快的給了她。

    她打開扁圓的蓋子看了看,裏麵的口脂果然都幹了,更是還呈現出了開裂的情況,確實也不能完全怪天氣幹燥。

    這種東西就算是送人,估計也不會有人要的。

    “姑娘,你看看我這口脂,原本都好好的,若不是剛才那女子平日裏沒好好的保管,又怎麽會幹成這個樣子。”掌櫃無可奈何的說道。

    林湘玉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兩邊都有錯,她也不好說些什麽,挑了一盒接近玫紅色的口脂,便回到了木屋。

    在路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再想了,若是研製出一款像現代那樣可以旋轉收縮的唇筆就好了。

    不僅用起來方便,對於唇形的描繪和勾勒也都大有幫助,不過對於口脂的成分林湘玉倒不是很了解,隻好先買回來一盒看看。

    她準備了一些能用上的東西,坐在院子裏的桌子上研究著。

    買回來的口脂相對比較還是略微濕潤的,隻不過上色不是很好看,應該也是沒有做好。

    林湘玉將口脂放在鼻尖下仔細的聞了聞,古代的做工手法還沒有那麽多的化學添加劑,凡是裏麵放了什麽,隻要有一點味道就能聞得出來。

    “這個裏麵應當是有植物的汁液,除了一些必要的原料好像也沒有什麽東西了。”林湘玉嚐試著用指尖輕點了些出來,擦在手背上。

    有了製作皂角和香水的經驗,對於口脂的製作林湘玉也有一定的基礎知識了。

    她找來鮮豔的紅色薔薇,從花瓣裏提煉出紅色的汁,當做上色的材料,接著又從木屋裏翻出蜂蠟,又去製作娟布的工坊買了些植物油,做完了一切相關的準備後,才坐在桌前開始調製著口脂的各種比例。

    林湘玉還做了一個小小的細管,用來盛置做好後的口脂。

    她將幾種材料先後倒入瓷杯中,攪拌至顏色均勻的差不多之後才放進煮開的水裏,隔著瓷杯加熱著。

    沒過多久,取出口脂再倒入準備好的細管之中,由於不是冬天,所以冷卻凝固的時間需要的長一些,她現在隻要靜等著就好了。

    秋天讓林湘玉感到有些乏了,趴在桌子上不多會就睡著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黑了,正好碰上了帶著念念回來的方安榆。

    方安榆見她雙眸惺忪,猜想到她一定又是趴在外麵睡著了,不禁帶著些許關心的責備道:“果然是酒樓的生意太忙了麽,怎麽隨便往哪裏一趴都能睡著。”

    “我隻是不小心睡著的,酒樓的生意基本上夥計們也都適應了下來,我沒有忙什麽。”林湘玉視線忽然移到放在桌上已然凝固的口脂,心下一喜,隻想趕緊試試它上色的效果如何。

    “你又在研製什麽東西?”方安榆拉著念念坐在桌子旁,饒有趣味的看著正在往唇上塗著口脂的林湘玉。

    林湘玉單手執著銅鏡,深紅色的口脂在唇上勾勒出一個好看的輪廓,她輕輕的抿了幾下,口脂便塗色均勻的抹開來,為白皙的皮膚增添了幾分動人。

    “怎麽樣?好看麽?”她挪開銅鏡,迫不及待的對著方安榆問道。

    方安榆唇角微微上揚著,“娘子自是好看的緊。”

    “你明知道我是問你這口脂的顏色,好端端的怎麽又扯到了我。”她雖言語帶有著略微的不滿,但其實唇邊的笑已經出賣了她。

    聞言,方安榆忽然單手遮住念念的眼睛,俯身在她錯愕的唇間落下一吻,滿眼笑意,“現在你可知美不美了?”

    看著些許殷紅印在他的唇上,林湘玉不自然的幹咳了聲,“怎麽可以當著孩子的麵這樣,要是他學壞了怎麽辦。”

    “那就早點讓我們升級為公婆。”方安榆不以為意的打趣著笑道。

    有時候林湘玉真的不得不服他一旦腹黑起來的這個樣子,簡直無人可以匹敵。

    旁邊的念念納悶的看著自家一個笑容滿麵,一個微微臉紅的爹娘,剛才他眼前一黑的瞬間到底發生什麽了?

    “娘親,你嘴上塗的什麽?這般好看。”念念嘴甜的誇著。

    林湘玉輕笑了聲,“娘親這是在做很新奇的東西哦。”

    剛說完,腦海裏就立刻冒出了一個想法,念念唇紅齒白的,皮膚又白嫩,也許可以讓他幫忙著試試色,反正她這口脂裏也沒什麽傷害人體的成分。

    用銅鏡看的不真切,她隻能親眼看到效果白可以做判斷。

    “念念,你過來。”她招了招手,拿起旁邊的口脂。

    畫完之後,林湘玉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這種顏色適合皮膚白皙的人使用,氣色一下子就變好了。”

    此時的念念還不知自家娘親在他嘴唇上塗了什麽,隻知道自家娘親笑的很好看,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方安榆笑著搖了搖頭,眼前的這個傻兒子倒是和他有幾分相似,都喜歡對著林湘玉傻笑。

    “我們家念念果然長的秀氣,塗上了口脂更是和姑娘家一樣漂亮。”說著,她還忍不住捏了捏眼前肉嘟嘟的臉蛋。

    誰知,念念卻像個小大人似得矯正道:“娘親,念念是男孩子,以後還要做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個男子漢,才不是什麽小姑娘哦。”

    聞言,林湘玉更是忍俊不禁,“我們家念念長大了,都有英雄情懷了。”

    一番溫馨和諧的畫麵過後,方安榆才談起正事。

    “你做這口脂可是要放在雙羽閣售賣?”他雖不知道這口脂和外麵賣的有什麽不同,可是他最近倒是聽說又不少商家都因為天氣幹燥而不敢出售口脂。

    怎麽林湘玉偏要在這個時候出售?

    “沒錯,今天我在回家的途中偶然得知因為天氣幹燥,所以許多店鋪的口脂都變得幹裂,無法使用,所以才想研製出一款不一樣的東西。”她所以做的正是用起來極為方便的唇筆。

    方安榆不禁疑惑,“這個東西不會像尋常口脂那樣幹裂?”若是真的如此,那倒也是個好東西。

    “隻要外麵的包裝得當,是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說到這,她突然展顏笑道,“正好我有個事情需要你來幫忙。”

    她不懂得那些木匠的手工雕刻活兒,但是方安榆就不同了,他在方家的時候幾乎什麽活都做過,對於木匠這種活也算拿手。

    林湘玉將自己的要求說了一遍,這才詢問道:“怎麽樣?剛才我說的明白麽?”

    方安榆淡笑了聲,“自然是明白,做到也不難。”

    不難?可林湘玉覺得在沒有任何現代科技的情況下要做到這種程度很難,至少她是想不出來。

    “我隻需要將打磨好的圓竹簽子劈成兩半,等裏麵的東西做好之後,再用魚鰾膠粘合即可。”方安榆將腦海中大致的思路說了出來。

    林湘玉聽的雖有些明白,可究竟也沒有親眼見過,對於最後的做出來的成品也不敢做什麽保障,便讓方安榆先做出來一個給她瞧瞧。

    方安榆將林湘玉做好的口脂一端粘合在挖空的木頭裏,露出來約莫指蓋左右的長度,隨後便用鋒利尖銳的木匠刀快速的將劈成兩半的空竹子削好,緊接著再將做好的口脂放進去。

    一支唇筆差不多就完成了。

    嵌著唇筆的木頭另一端從竹子頂露出一部分,用於旋轉,也不用擔心裏麵會鬆動,或者口脂會掉出來,因為所有的緊密度,方安榆也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微微轉動了下手中的唇筆,林湘玉欣喜的道:“果然行得通!真有你的。”

    幸虧有個方安榆在她身邊,不然可能還真的沒人能幫她做的出來這種東西。

    方安榆無所謂的笑了笑,“做這個東西本就不難,隻是要講究心細而已,若是你想成批量的製作,恐怕還得需要找幾位有經驗的木匠來做。”

    這些他倒是都可以做,隻不過雙羽閣的生意一向很好,他隻怕從早做到晚的唇筆,還不夠別人半天的哄搶。

    “好,就這麽定了。”林湘玉笑的明媚,眼底漾著難得一見的愉悅。

    她繼續說道:“不過,為了迎合客人的喜好,我還得多調製幾個顏色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要做一些類似於唇釉那種有光澤的口脂,客人的選擇一旦多了,購買的欲望也就會極速上升。

    聞言,方安榆關切的道:“天氣忽冷忽熱,你還是不要太過勞累的好,有什麽事情可以先放下緩一緩。”

    可林湘玉此時的心情好到了極點,就想著趕快做出來幾支不一樣色號的唇筆,哪裏還有心思去惦念著休息。

    光是想想就已經趕走所有的疲倦了好麽。

    不過,她也了解方安榆的脾氣,今天確實挺晚了,隻好先好好的休息休息,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在好好的研究一番。

    林湘玉為了將唇筆製作的更完善些,特意走訪了許多家脂粉鋪子,問一些常見的要避免的注意事項,和一些原材料的搭配。

    她買了許多調色用的花朵,用來擰出汁液,然後方便調色。

    口脂的製作要比潤唇的唇釉製作簡單一些,所以林湘玉便開始先調口脂的顏色。

    從最受歡迎的鮮紅色到逐漸變淺的粉色檀色,她每個都嚐試了一下。

    方安榆也沒有去鋪子裏幫忙,留在了木屋幫襯著林湘玉。

    桌子上擺放著盛置普通口脂的青瓷盒子,林湘玉是準備用來裝做好的唇釉的,隻不過她還在研製口脂階段。

    坐在一旁看著的方安榆是沒有發現其中幾種相近的顏色有何區別,乍一眼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

    時不時的幫忙遞著東西,時間就這麽悄悄的流走了。

    一整天的專心研製過去,林湘玉已然先後將心中所想的幾個顏色製作了出來,就連抹出來的效果也是一樣,絲毫沒有差別。

    林湘玉欣喜的道:“等我把配方方法都整理好之後,就可以交給鋪子裏的工人去做了。”

    “辛苦了。”方安榆笑了笑,動作溫柔的擦了擦布在林湘玉額頭上的細汗。

    “辛苦是應該的,不然我怎麽在半年的時間裏買下妙玉坊。”隻要想到這個目標,不論做什麽事她都很有動力。

    說到這,方安榆才把心裏的不解問了出來,“這妙玉坊買了之後,你準備做什麽?”

    還繼續做青樓經營?他覺得林湘玉很有可能會改做其它的行當。

    “這個問題我還沒有徹底的想過,不過按照當時的說法,裏麵的媽媽是希望我繼續經營下去的,那畢竟是她半輩子的心血,而且……裏麵的姑娘們也都習慣了那種生活。”

    妙玉坊雖夜夜笙歌,鶯鶯燕燕成群環繞,在外人看來可能太過奢靡,可裏麵也不缺乏已經習慣了那樣生活的人,如果突然換成另一種的經營模式,恐怕會有所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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