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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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就隻是單純的一件事,如今又將方安榆扯了進來,每一個細節都透露著不尋常,林湘玉必須得非常小心的策劃計謀,才能避免一些沒有必要的事發生。

    方安榆接過話道:“聲東擊西確實是一個好辦法,隻是還需要官府的幫助,那群孩子還不知道被關在何處,所以我們得小心行事。”

    三人坐在庭院中開始商議著,一討論便是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漸暗之後才確定了計劃。

    白天縣太爺之所以會那樣對著百姓們說,無非就是暫時避人耳目罷了,首先降低敵軍的警戒心,他們才能夠更加順利的潛入進去。

    朝廷撥下來的官兵早已到達衙門候命,就等著縣太爺一聲令下,他們便按照紙條上寫下的地方出發。

    穿戴整齊的官兵們站在衙門口,粗略的掃視一眼過去,可以看到官兵人數不下於百來人。

    望著站在為首的將領,林湘玉不由得用胳膊肘暗暗碰了碰身旁的男人,小聲的問道:“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衙門裏的,倒像是朝廷的官兵。”

    為首的將領身姿挺拔,自帶威嚴之氣站在眾官兵人群中,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泛泛之輩。

    方安榆細細的打量了眼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將領,雖也感覺的出來對方的氣勢,腦海裏卻勾勒不出任何關於他的畫麵。

    如果不是他認識的人,那就算遇見了也應該無關緊要,畢竟十年的時間裏,朝廷上的武將也很有可能大換血了一番。

    隻是……他瞧著眼前人的將領氣度不凡,怎麽也應該屬於那種常年待在軍營之人。

    “眾人聽令!此次前去營救學堂的孩子們,勢必要按照剛才的計劃行事,切勿意氣用事!”將領的聲音似是從丹田發出來的一樣,不過分高聲,卻中氣十足。

    將領掃視了眼在場所有的官兵:“若是誰敢違反軍令,當場斬殺!”

    此話一出,在場的官兵們倒是沒有任何反應,反而讓林湘玉倒吸了口涼氣,她不由得感歎軍營的嚴苛,卻又認同這種嚴厲的處罰。

    在沙場征戰中,每一刻都是將腦袋掛在懸崖邊上,若是因為一個疏忽或者違抗軍令,造成的後果可是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看著眼前的畫麵,聽著官兵們的齊聲高呼,方安榆有種回到了十年前的恍惚。

    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站在高高的露台上麵對著數十萬將士,聽著堪比天崩的呐喊,心中的洶湧澎湃之情怎麽也退散不去。

    隻不過十年前的也隻是十年前了,現在的他隻想守護好家人的安危,和妻兒攜手到老,其它的心思他都不該存有。

    “看來此行存在一定的危險。”看著前方的方安榆側過視線對著身旁的人囑咐道,“今天晚上你就先回府上等我消息,等著我把念念安全的送到你身邊。”

    話音剛落,林湘玉便拒絕道:“不行,我要跟著你們一塊去,不然我放心不下。”

    “你不會武功,去了也隻是讓我分心。”方安榆柔聲勸誡,“聽話,好麽?”

    如果林湘玉真的與他們一同潛入了敵軍的地盤,那她的安危無非就是被人提溜在手中,他不可能會安心。

    林湘玉覺得他說的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隻是讓她就這麽回去,她也不會安心。

    想了想,她便說道:“我不陪你們一起進去,到時候我就和縣太爺等人領著剩餘的官兵在外麵接應,也好隨機應對。”

    方安榆正準備說些什麽,薄唇微張就被林湘玉再次打斷:“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這一次我想站在你身邊與你一同麵對。”

    其實不光隻是這一次,以後遇到的每一次這種情況,她都想站在他身邊陪伴著他。

    感受到了身旁人兒的執拗,方安榆欣慰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緊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回應表明了一切。

    上天待他不薄,才會讓他劫後餘生,又遇到這麽個洗盡鉛華的聰慧娘子,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刻陪在他身邊,更是沒有舍棄失憶之前的他,還有刻薄的方家孫氏。

    計劃是在夜半進行的,趁著蕭軍卷著困意時再偽裝成蕭軍的裝扮悄悄的溜進去,然後假裝巡查,等查到孩子們被關押的地點後,再溜出來通報,換上第二批人進去營救。

    在此之前,方安榆所需要做的就是正大光明的走進去,讓敵軍的注意力都投放在他身上。

    箭矢上的紙條本就表明了讓他一人前去,既然對方的目的是他,那自然也就會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這個辦法雖然有些冒險,可對於目前的形勢來看,卻是唯一的辦法。

    敵軍休息的地方坐落在縣城之外西郊十幾裏的地方,兩麵環山,易守不易攻,想必當時選擇建築棲息地的時候,對方也是做了深刻的思慮。

    寂靜的夜空下,百來個官兵俯身悄悄的爬上山頭,全都匍匐在距離目的地數仗之外的高坡後,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悄無聲息的溜進去。

    按照計劃來施行的話,就是先由方安榆進去引起敵軍們的戒備,之後再由官兵們偽裝成敵軍進去,為了方便區分,每個士兵需要在衣襟裏係上紅布。

    林湘玉擔心的看著方安榆,深吸一口氣,囑咐道:“一定要萬事小心,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切記不要一個人想辦法解決。”

    她擔心,擔心他會為了大局著想,然後寧願受到危險也不願意破壞計劃。

    方安榆露出一個安心的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麵對上萬人的沙場他都能安然無恙,更何況眼前的隻是其中毫不起眼的小部分人而已,他有何可懼。

    之所以會這麽想倒也不是因為他自大,如果一個人真的經曆過那種萬人嘶吼斬殺的戰場壓迫,也就可以理解他了。

    一旁的將領眉頭皺的很深,視線緊緊的盯著方安榆不放,他總覺得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男人眼熟的很,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樣。

    可當他細想之時,卻又怎麽都回憶不起來。

    方安榆身上那種處世不驚的泰然,仿佛是與身俱來,卻又好像是經曆過許多事務才成就了今日的模樣,總之讓人看上一眼就可以知道他定不是個凡人。

    沉思之中的將領不禁想到,若是在軍營中有這麽個善於運籌帷幄的人在,那這仗起碼就打贏了一般。

    隻是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厲害的人,手頭上究竟有幾分真本事。

    察覺到一旁將領的觀察,方安榆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略微瞥了他一眼,在看到對方隻是欣賞的目光後便送了口氣。

    時隔多年,他實在不能確定在以前的軍營之中還有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

    林湘玉似乎也發現了將領的審視,不由得錯著身子擋在他麵前,對著方安榆低聲囑咐道:“你萬萬不可大意,蕭軍的目的是你,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你無法解決的問題,一定要趕緊發出信號。”

    “好。”方安榆肯定的點了點頭,夜色已經很深了,本就寒冷的天氣在沉寂的半夜之中更是凍人。

    別說身後的官兵隻是些練過些時日的小兵,就連待在軍營許久的將領也忍不住跺了跺冰涼的腳。

    方安榆抬頭望了眼高高掛在空中的清冷月亮:“我該進去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想救孩子們,必須得趕在這個時刻。”

    他的語氣堅定異常,麵對著眼前的危險卻表現的的非常坦然鎮定,絲毫沒有退縮的意向。

    林湘玉抓住他轉身離開的手,眼角眉梢處皆都寫滿了擔心,緊抓住的手不鬆開。

    單單隻是去蕭軍手裏營救孩子,她都已經擔心的要死了,林湘玉真的不敢想象要是以後哪一天他真的被朝廷抓了回去,甚至還要上戰場,光是想到這些她就已經足夠害怕了。

    眾人目送著方安榆走到守衛門前。

    “什麽人!”守衛立即架起手中的彎刀,戒備的看著他。

    方安榆麵色寡淡,絲毫沒有慌亂,從容不迫的道:“方安榆,你們主子要找的人。”

    聞言,兩旁的守衛相互詢視了一眼,隨即將刀架在方安榆脖子處,押著他走了進去。

    看到最後的一抹背影也都有消失在了視線中,林湘玉不自覺的攥緊了手心,緊張的望著。

    方安榆被押送進正廳,裏麵隻有一個背對著他的人。

    可僅僅隻是一個背影,根據他一向敏銳的洞察力,也能知道此時站在麵前的人是誰。

    他輕啟薄唇,不瘟不火的說道:“不知猶憐姑娘見到我想說何事。”

    那抹倩影轉過身,通身利落的武士裝扮,倒讓她顯得不那麽嬌弱,與之前的溫婉女子儼然兩幅模樣。

    “自然是想見你,便見你。”猶憐回答的很直接,說起話來也不用像以前那樣隱晦。

    她轉身坐在桌子旁,兀自倒了杯茶:“請坐。”

    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何,但就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方安榆知道她定是沒有和蕭宸聯手對付他,不然出現在這裏和他喝茶的人就會是蕭宸了。

    本著見機行事,方安榆也沒有拒絕,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關於我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還有十年前的事你也知道。”其實這些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了,隻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方安榆漆黑的眸子裏深邃的可怕,他平視著眼前之人:“有話便說,我可沒什麽時間在這陪你說客套話。”

    猶憐聽聞之後也不惱,隻是輕笑了聲:“既然你也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那主動權自然都是窩在我的手上。”

    “那又如何。”方安榆毫不猶豫的回道。

    這句直言不諱的話讓猶憐微微錯愕了一下,她倒是沒有想到素來沉穩的方安榆會說出這種任性的話。

    “方大哥果然有將軍之氣,能耐大了,說話的語氣也就隨著變大。”

    她繼續說道:“蕭國與天朝即將開戰,你的身份如此特殊,就不擔心會因禍上身?”

    方安榆故作一副淡漠又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斜睨著她道:“若是猶憐姑娘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那我便走了,走之前還請你放了那群孩子。”

    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猶憐大笑了幾聲:“來都來了,又怎麽會讓你輕易的離開。”

    “今天我的目的就是勸說你留在蕭國,作為蕭國的將軍替我們打贏這場仗,否則……你覺得你有可能離開這?”她之所以會這麽自信,完全是因為提早做好了準備。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正廳外麵的院子裏以及門口全都迅速跑來了一隊手持著弩箭之人,雖訓練有素,卻不是蕭軍。

    如此一來,方安榆便也約莫著猜到了幾分。

    猶憐其實並沒有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蕭宸,不然按照蕭宸的性格一定會親自抓到他,更不可能會讓他安然無恙至今。

    而如今她又背著蕭宸獨自策劃將他引來,想必也不隻是因為讓他留在蕭國而已。

    方安榆心下快速的盤算著,平靜的眸子裏仍舊毫無波瀾,就好像隻是在簡單的發著呆而已。

    猶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底某處的情感再次喧囂起來,她卻不得不壓下去。

    她深吸口氣,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也就應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害你,隻要你肯歸從蕭國,我就有能耐說服皇上不殺你。”

    “皇上?”方安榆倏地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隱隱的不屑,“這普天之下隻有一個皇上,那就是如今天朝的皇上,不知猶憐姑娘說的是哪個偏僻地方的土皇上。”

    猶憐眉頭輕皺,放下手中的茶杯,細細的打量起了眼前的男人。

    她總覺得他如今變得不一樣了,究竟以前那個沉穩和善的人是他,還是說眼前這個睿智傲氣的人才是真的他?不管他究竟屬於哪一個,她都得重新去審視他了。

    方安榆的固執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深的很多,不易勸說,也就隻能拿出最後的殺手鐧了。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件事都由不得你。”猶憐收回看向他的目光,“若是你不願意,那些孩子以及林湘玉就都別想平安。”

    以妻兒的性命威脅,這才是她最終的辦法,就算知道他會因此厭惡她,她也要想盡各種辦法護他周全。

    而讓他安全的辦法就隻有讓他歸順蕭國,不然就算她不去做什麽,蕭宸和蕭國所有的重臣也都不會放過他這個兵馬大將軍。

    不能為己所用,那就隻能除掉隱患,這一直以來都是蕭國的統治方式,殘忍直接。

    “我隻想平安的過著日子,對於兩國的戰事絲毫不插手,可倘若即便是這樣還有人揪著我的家人不放,那麽……”

    方安榆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隨著溫熱的茶水一起掉落在地。

    猶憐自是聽說過他的生平事跡,也知道和他這種人絕對不能硬碰硬,但是隻要能讓他留在她身邊,就算是再冒險的方法她也會去嚐試。

    若不是因為要拖延時間,他又怎會在這裏與她周旋,說這些讓人頭腦充血的話。

    瞥了眼地上的碎片,猶憐笑了笑:“看來你是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不過沒有關係,我今天讓你來就沒打算讓你走,若是你不配合,那我也就隻能告訴蕭宸了。”

    蕭宸會知道方安榆的身份也隻是遲早的事,況且他現在早就已經在懷疑了。

    這時,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侍衛,跪在地上便匆忙說道:“東邊的糧草庫房走水了!”

    “什麽?!”猶憐拍桌而起,趕忙吩咐道,“快去救火,千萬不能讓火勢蔓延到旁邊的兵器庫房裏。”

    方安榆敏銳的捕捉到了兵器二字,原來蕭國的人竟提前準備到了這步,看來應當是做好了隨時進攻天朝的準備。

    原本也隻是打算隨便的引起一處火災,卻沒想到正好碰到了這般重要的地方,看來就算是老天爺也在幫著他們這一邊。

    按照當時的計劃,方安榆現在已經知道了官兵們的進展,他們應當是找到了孩子的關押所在地,並且正準備想方設法救出他們。

    這利用火災就是第一個辦法,也是一種變相的通知。

    猶憐吩咐侍衛看好方安榆,轉身便快步跑了出去。

    方安榆察覺到她腳步輕巧,身形靈敏,應當是個身手不錯之人。

    他淡漠的眸子裏滿是鎮定,不吵不鬧的坐在桌子旁,不過他越是這樣,一旁看守的侍衛們也就愈發的心悸,不由得都被眼前人的泰然所震懾到。

    屋外火勢衝天,侍衛們不停的來回打水跑著救火,可偏偏今夜刮的東風,火勢很快的便朝著兵器庫房處蔓延去。

    見此,猶憐怒聲命令道:“都給我救火!若是火勢蔓延到了兵器庫房,本主讓你們統統陪葬!”

    一聲令下,幾乎所有的人都跑去救火,可任憑他們怎樣挽救,也都無力回天。

    安穩的坐在房間內的方安榆怡然自得的喝著茶,對於外麵的火光以及震耳的狗叫聲絲毫不理會,現在他隻要靜靜的等著官兵們過來與他匯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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