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景軒又是刹那的愣神，片刻之後拾起一個春風般的微笑“多謝姑娘誇獎。”說完放下垂簾，示意馬車繼續前行。

    馬車行出一段距離後，若水走到窗戶旁邊小聲地詢問“公子，需不需要我……”

    “不需要。我們一切按計劃進行。”

    沒打到想打的架，蕭雪夕有點失落，趴在茶館的桌上悶悶不樂。旁邊的人剛在聽說她是蕭雪夕之後，便瞬間打消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紛紛移開眼神，不敢再看她一眼。

    為了緩解緊張，有人又提起了剛才那個話題，“那什麽，芩家畢竟還是大家，隻不過從前精武，現在精商而已。”

    “是啊是啊，芩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雖然好似不懂武士，但卻滿腹經綸，也是瀟灑公子。”

    蕭雪夕這麽一聽，感覺不對啊，“等等，你們說得可是儒學芩家？芩公子可是指芩息？”

    沒人敢接蕭雪夕的話，半響了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傳來很小的一聲“對啊……”

    “芩息在舒城啊，那剛好了，這次路過去看看他。”

    蕭雪夕話音剛落，身形一閃，就消失了。

    剩下的眾人先是長籲一口氣，感慨自己死裏逃生一次。但又有點惋惜，剛才當今兩大武林高手都在這，白衣勝雪的蕭雪夕，天下三大公子之一的墨如公子林景軒，難得聚齊兩大高手，卻沒能看到高手之間的對決。這樣的機會，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再遇見。

    那些商人卻冷麵坐在那裏，“告訴公子，意外遇到蕭雪夕，任務未能實施。”

    蕭雪夕一路在屋簷上翩飛，行到芩府時才剛過去半刻鍾。

    芩府很大，坐落在舒城內最好的地段，左麵臨湖，右麵自修假山，前院是大廳，客房，下人屋，習武場。後院是主臥，西廂，書房和後花園。

    府內守衛森嚴，門口有人把守，府裏也有三班倒的日常巡邏，還有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影士。如果不懂武的人，要想進來，真是難如登天。

    蕭雪夕趴在屋簷上，夕陽在她身後灑下無數光點，使空中隴上薄薄霞陽。

    “芩息現在這麽怕死嗎？還是怕被偷？是不是有錢一點的人都怕被偷？”

    蕭雪夕說著正欲飛身落入院中，卻聽見門口行至一輛馬車，還是那樣不起眼的外表，卻從裏麵走出一位絕世公子。

    “喲，在這也能遇到你。”

    林景軒衝門童微微點頭“我受芩公子所托，今日入府有事相談，還望稟報。”

    門童回以一禮，顯然他知道來者是誰“林公子不必客氣，我家公子已在書房等候多時。”

    “哦，芩息在書房啊。真好，省得我找了。”蕭雪夕聽到這話，身影一閃像書房而去。可剛至書房窗前，還未來得及落地，不知道從哪冒出四個玄色衣服的影士，他們個個手持銀槍，身手敏捷，快準狠地向雪夕刺來。

    雪夕身形微側，後行空方，搶先一拍安然落地，腳剛觸地，就看見銀槍已至眼前，不過半米的距離，遂左臂一抬，將手中的白綾抽出，然後身體迅速一轉，手一帶，離她最近的那個人便被他大力拉近擋住左邊刺過來的槍，再接著右手一揮，力運於臂，給力右麵的人一個猛擊，隨後快速退至一步，白綾死死纏上正前方而來的人，麵前這人隻覺虎口劇痛，兵器完全握不住，迫不得已，隻得撤回，身形後退一步，才免失兵器之醜。

    但好歹他們士訓練有素影士，頃刻之間發現銀槍對白綾，吃虧，於是紛紛拋棄銀槍從袖中掏出暗器，雙刀，腳往牆麵上一蹬又快速朝雪夕而來。

    雪夕白綾似有生命，在暗器中穿行，一麵避開襲擊，一麵精準地打擊他們每個人的臉。這是赤裸裸羞辱，尤其是看蕭雪夕的表情，一臉輕鬆怡然，絲毫沒有被包圍攻擊窘迫。影士們皆有些怒了，正欲發起第三輪攻擊時，聽見一聲悠遠的長笛，便在頃刻之間退下了，一瞬間消失在院中。

    “誒，怎麽走了？我正玩得開心呢。”蕭雪夕本想追上去，這時書房的房門打開，一襲青衣公子，站在房門前，溫柔地叫她“雪夕。”

    那是一年輕公子，著一襲青衣長袍，一雙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卻無波無緒、無欲無求，他很隨意地站在房前，卻似站在九天之上，令人難以靠近。

    雪夕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著麵前這位青衣公子，她想起小時候那個會昂首挺胸站在父親麵前和父親理論的小男孩，那個因為一隻烤鴨而親近自己的小男孩。八年好似不長又好似很長，自己好像已經認不出來他了……

    公子見蕭雪夕愣在原地沒動，便淺笑著走至她麵前，又喚了她一句“雪夕。”

    “你是芩息？”雪夕一直上上下下打量麵前這人，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無法在他這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雖然他如少年的芩息一樣，愛著一襲青衣，笑起來很暖，完全擔得上謙謙君子四字。可雪夕就是覺得，不是他……

    “你覺得呢？”芩息笑著反問道。

    蕭雪夕側目發現林景軒行至書房前，他一襲墨衣，站在走廊那，那俊美無倫的臉上帶著一絲雍容閑適的淺笑，一雙漆黑如墨玉的瞳眸正溫和的看這邊。

    與其說麵前這人是芩息，倒不如說林景軒更像自己記憶裏的那個芩息。但林景軒名動江湖時，芩息還未下山，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雪夕皺起眉頭，靠近芩息悄聲說道“芩息，你喜歡吃烤雞還是烤鴨？”

    “恩？雪夕為何問這個？是餓了嗎？”

    “哎呀，你就先回答我吧。”雪夕撒嬌地說道。

    “烤鴨，我仍記得荒原雪陸那晚你給我送的那隻烤鴨。”

    “這樣啊。”雪夕聽完回答後，又抬頭衝林景軒喊道“林公子，你喜歡吃烤雞還是烤鴨？我請你吃啊。”

    林景軒雖然聽到這個問題有點奇怪，但他臉上笑意不變，淡淡地說“多謝蕭姑娘好意，在下並不喜歡肉食。”

    芩息側目，餘光瞟到一眼林景軒，好奇地問“哦？雪夕認識林公子？”

    雪夕聽道林景軒的回答後，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還有一絲嘲諷，“可能吧，也許很多年前是故友也不一定。”

    芩息轉身笑對林景軒，“不好意思，友人敘舊，怠慢了林公子。林公子請跟我書房一述。”說完又轉過來和雪夕說，“雪夕你去偏廳等我，餓了就找管家要些吃的，我馬上就來。”

    蕭雪夕笑笑，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書房內，所有窗戶大門都關上了，門外還有若水親自把守。隻剩芩息和林景軒兩個人。林景軒坐在客座上端著杯茶杯，指腹輕輕摩擦著茶杯光滑的表麵。芩息坐在案前處理商事。

    很長一段時間裏，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林景軒手裏的茶已涼透，他才舍得放下，一口沒喝。

    “芩兄認為蕭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

    “景軒認為呢？”芩息笑著，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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