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槐看著何將楚割破手掌的時候就預感不妙，看到那血的顏色聞到血的氣味就更加肯定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何將楚看著穀槐似乎也沒有要和他“談生意”的意思，突然轉頭問白無衣道，“活寶貝，你說我把這血直接給他喂進嘴裏去會不會讓他毒發的快點兒？”

    白無衣放棄拯救自己的道德理念，跟著一起墮落，道，“你想要多快？”

    何將楚想了想，正經道，“比我倆死的早就成。”

    穀槐：…………

    穀老爺子愣住了，萬萬沒想到還沒有這種不要臉的逼人出手救人的方法。眼看著個何將楚舉著自己的手，好似舉著一碗鴆毒，那幾乎要算作和藹的笑裏透著幾分狐狸笑的味道，看起來大有喂自己把他這隻手吃下去的打算，穀槐驚出一身冷汗。

    穀槐大聲道，“等等！！”

    穀槐轉頭看著白無衣，一雙桃花眼似有血淚，道，“小官人，怎麽說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了？你就這麽看著老夫被殘害？”

    白無衣真心實意道，“前輩多習慣習慣就好了。”

    畢竟白無衣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快要習慣何將楚的不要臉了，而且自己還能在一旁淡定地看熱鬧。當然，這也很有可能是因為現在被折騰的不是白無衣自己，所以才能這麽事不關己地看熱鬧。

    餘小定在一旁沒多大誠意地勸阻，“將軍，你悠著些。”

    穀槐：“醫！醫行了！……你別過來，離老夫遠些！！”

    何將楚帶著他那毛骨悚然的乖巧笑，溫柔道，“不退。”

    白無衣上前把何將楚拉開了些，自己上前道，“前輩？”

    穀槐：“給老夫鬆開。”

    何將楚本來都被拉開了，此時又上前了一步，道，“不行，鬆開你要是跑了怎麽辦？”

    穀槐差點被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桃花眼含著怒意瞪過來，道，“跑不了！老夫年老體衰，跑不動！”

    何將楚開心了。看著白無衣把穀槐給解開。

    穀槐身子一鬆開就開始用手抹著臉上的毒血，一邊擦一邊嫌棄。好不容易方才把一張白淨的臉給弄幹淨了。然後又撿起了地上的扇子，拍了拍塵土。

    何將楚三人就看著這人頂著一張斯文好看的臉在那兒磨磨唧唧，真跟個老頭子似的。不過本來就是老頭子。

    好不容易把自己倒騰完，穀槐方才從懷裏摸出來一個黑玉瓷瓶，一打開來便傳出一陣惡臭，熏得人忍不住捂鼻子。

    穀槐自己先攤開手，往自己手裏倒了倒，便看到從那黑玉小瓶中滾出一團黑色的淤泥。

    淤泥在手掌中漸漸攤開，方才看到那不是黑泥，而是千千萬萬隻灰塵一般大小的顆粒狀的小蟲聚合在了一起，方才是這樣一種形態。

    穀槐轉過臉，讓何將楚和白無衣二人都把手掌伸出來。然後往白無衣手中倒了蠶豆大小一點黑泥，剩下的半瓶泥，全倒進了何將楚的手裏。

    那團黑泥在幾人的手心中慢慢翻滾，攤開，再縮小，看得人隻覺得有幾分發毛。

    過了沒多久，何將楚便覺得手心處似乎有些癢，有點想去撓，好不容易方才忍住。可這股癢意居然越來越濃，沒過多久，那點感覺已經幾乎變成了疼，似乎那一塊黑泥覆蓋著的皮膚被撕開了皮似的。

    何將楚轉頭看了一眼白無衣，結果發現白無衣手上那點小小的黑泥已經消失無蹤，似乎已經融入了血肉。

    穀槐解釋道，“這蟲喚作笑百蠱，還是幼蟲，能融於骨血在周身遊走，且天性以毒為食。用來祛毒再適合不過了。”

    白無衣抬頭看了穀槐一眼。

    穀槐這話隻說了一半，這幼蟲在體內吃飽了，便會找個位置蟄伏下來，猶如春蠶結繭，結繭期可達數月。若沒能在這數月內把它們尋出來剔出體外，到時候笑百蠱的成蟲便會破體而出。

    穀槐與白無到底中毒稍淺，用不了多少笑百蠱幼蟲。何將楚此刻的手心，數以千萬計的幼蟲同時往手心裏鑽，疼出了一身冷汗，隻恨不得把這手給剁了不要，方還能輕鬆些。

    穀槐拿著自己手裏的扇子搖了搖，看著何將楚煞白的臉色，突然之間，手中的折扇倒轉，對著何將楚一扇子下去，一陣香風撲了何將楚滿麵。

    餘小定衝上前去，結果被穀槐反手又是一扇子，也跟著瞬間便軟倒了下來。

    穀槐看了眼白無衣，瞧著跟自己一樣也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頓時多少升起了一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受。便把扇子收了回來，然後轉過頭看著何將楚語重心長地道，

    “莫要小看老人家。俗語道，不聽老人言……”

    “多活好幾年。”何將楚尚有閑心搶詞。

    穀槐：“……沒教養！”

    白無衣扶著搖搖晃晃的何將楚。何將楚勉強對著白無衣笑了笑，現在他手上的黑泥也基本都融合進了血脈裏，約摸是同時入血的笑百蠱太多，疼得厲害了，反而在穀槐的這迷魂香下留了幾分清明，不像餘小定，都已經暈倒了。

    白無衣道，“前輩這就想走？”

    穀槐，“你也攔不住不是？雖說你身上確有幾分異數我看不透，但大家都不會武功，我懂你的。”

    白無衣還真留了一手，不過此刻何將楚卻捏住了白無衣的手臂，低聲製止道，“讓他走。”

    何將楚想著這老狐狸留下也不是什麽好事，自己這清明撐不了多久，讓白無衣一個人對付這活成了人精的老狐狸隻怕要吃虧。

    穀槐也聽到了這聲，不甚走心地向何將楚道了謝，過去帶上了昏迷的子玉，從這山洞裏退出去了。

    走了幾步，想起什麽似的回頭道，半真半假地笑道，“取不老心我們各憑本事。不過看這山穀就這麽大，估計還得再碰著，到時候可要手下留情啊。”

    察覺到那兩人已經走遠。

    何將楚整個人歪向白無衣，慢慢軟倒下來，看起來那點清明似乎馬上就要煙消雲散，他半眯著眼睛，聲音都飄了，緩緩道，“我眯一會兒，活寶貝你看著些，差不多時候了叫醒我啊。”

    說完也不管白無衣答應了沒，迷迷糊糊就自顧自地先行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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