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百丈危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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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爻退步避開。猛提一口氣,丹田內頓時又真氣鼓蕩,隨即一掌拍出,卻是一招火中取栗。向唐文豹的前胸猛擊而出。真氣灼熱,仿佛空氣中也燃著黃燦燦的火雲,將唐文豹籠罩在這朵火雲之下。

    唐文豹忽覺得一股灼熱的火氣向自己噴了過來。炙熱難當,向旁邊一閃,避過蕭爻擊來的一掌。

    蕭爻一掌拍空,擊在船頭的木柱上,那木柱被掌風襲到,頓時焦糊,猶如被大火燒焦一般。

    蕭爻並不戀戰,劈開了唐文豹,見有空隙,幾個跨步貫進了船艙。隻見仙霞派的三名女子都已縮到了牆角。大師姐吳佩薇在中間,秦慧中與鄧佩茹分在左右,三人相互扶持,力抗三怪。

    秦慧中小腿中刀,吳佩薇肩頭中刀,兩人都已負傷。

    攻她們的三個人,是鎮江五怪中其餘三怪。獨眼龍馬風林舉著大刀砍向秦慧中,吳佩薇橫劍相迎,替秦慧中擋開。使鐵扇的長眉怪張春玖揮扇打吳佩薇。鄧佩茹舉劍擋開。另一個使斬馬刀的左臉上有一塊疤,外號完顏怪,名叫衛德彪,揮刀向鄧佩茹砍落。

    蕭爻眼看勢態危急,來不及說話。順手抄起一塊木板,向衛德彪肩頭擲去。木板平直飛出,猶如一件極大的暗器,砸向衛德彪的肩頭。

    衛德彪攻得正緊,眼看一刀砍下,鄧佩茹非受重傷不可。忽聽到腦後傳來破空之聲,他臉上一驚,更無暇思索,回身一刀,將木板斷為兩截。但他砍向鄧佩茹的一刀終於是沒能砍下。

    蕭爻向前進了兩步。奮起神威,雙掌齊發,一招雪擁藍關向三怪同時拍出。兩股巨大的勁力向三人奔湧而去,掌風陰冷,猶如北極之上,致命的寒風狂發亂嘯。

    那三怪正在猛攻之中,忽聽腦後風聲大作,忙撇開吳佩薇等三人,扭頭看來。見蕭爻忽然發掌力攻來,刹時間冷風襲體,登覺寒冷無比,這三人也曾是久經戰陣的武林老手。但如此怪異的武功,還是頭一遭見到,不由得臉色大變,要躲避已來不及。各出一掌,雖隻出一掌,但各人都是出了全力的。

    三股力道與蕭爻發出的兩股力道在空中一撞。砰的一聲,真氣四下分散。無形真氣,擊在船篷四壁,震得船身搖晃。那三人受掌風之擊,各退開了兩步,蕭爻亦退了兩步。這一對掌,打成勢均力敵。

    蕭爻亦損耗不小,體內真氣,一時竟運不起來。他心中一驚,深吸了一口氣。忽又覺得體內真氣鼓蕩,源源無窮。

    一般的武林高手,就算從小開始習煉內功,數十年勤煉之功積累下來,自然內力渾厚。內力再強之人,也總有個極限。劇鬥之中,內力耗竭,就再也無力可借,無氣可運。要說源源無窮,長存不息,原本是沒有人能做到的。

    蕭爻所習煉的龍象心法是一門以真氣運轉的無上心法。每每使動這門心法時,全身真氣就會自然而然的隨之運轉,在奇經八脈之中奔流。如此一來,蕭爻身周的經絡,便如同一條條小溪。真氣於諸穴位上行過,如同習煉了一遍心法。不但不會散失真氣,反而越行越強,竟是將真氣散於穴位上儲存起來。到他不使動龍象心法時,隻須凝神收聚,散於周身穴位的真氣便聚入氣海檀中。如同溪流匯聚成河,河匯而成江,再是萬江歸海。但自溪流到大海,其間天遙地遠,溪中的水流入大海之中,穿河過江,不知要經過多久才能到達。然蕭爻體內的真氣,從各處穴位上聚入氣海之中,卻隻要一刹那,呼吸之間便可做到。

    仙霞派三人正在凶險之中,忽然得蕭爻出手救助,緩過了危機。見蕭爻內力沉渾,一人能對三人,竟不落下風。對過掌後,仍然英姿颯爽,三名女子見強援就在眼前,頓時勇氣倍增,舉劍向三怪刺出。

    那三怪和蕭爻對過一掌後,心頭還十分驚訝。馬風林和張春玖同時手腕中劍,鐵扇和大刀當啷落地。兩人的手腕上頓時流血。仙霞派的三個女子又揮劍攻向三怪。那三怪中兩人沒了兵刃,隻有使斬馬刀的衛德彪揮刀格擋三人,自己這邊卻不住後退,局勢頓時轉變。

    蕭爻剛發掌打了三怪,外麵唐文豹、邵桓山、徐鬆都奔進船艙裏來。跟著,妙空與張誌高先後進了船艙裏。

    馬風林、張春玖與衛德彪退到了一邊,與唐文豹等人站在一堆。仙霞派三名女子也即停手,蕭爻與妙空站在三人身前。兩邊成了對峙之勢。

    唐文豹盯著蕭爻。怒道:“你次次破壞老子的好事!你真該死!”他說話時,眼光卻溜在仙霞派三人的身上,隻在那三人身上,上上下下的滾動。既好色,又貪淫。

    秦慧中大怒。喝道:“狗賊,你天理難容,真正該死的人,是你們這群不要臉的王八蛋。”

    唐文豹咂了咂嘴,像是流出了口水。道:“小美人,誰叫你長得跟朵花兒似的,叫人一見就心動。要是不能和你做夫妻,就是拿皇帝給我做,我也不幹。”

    唐文豹那次搶奪羅刹刀,在秦淮河邊與蕭爻對打過,他受了重傷,但好在全是皮外傷。他調養了一段時間,身體複原後,舊病複發,每天來江邊巡視,尋找可下手的人。這天正好遇到仙霞派的三人。見仙霞派的三個女子清雅脫俗,美豔絕倫,比羅刹刀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滿心歡喜,便即出言挑逗,雙方一言不合,秦慧中便與他動起手來。

    兩人還未分出勝負,邵桓山領著鎮江五怪與十幾個幫眾來到江邊。聽到打鬥聲,一行人停船觀看。邵桓山卻見到表弟唐文豹。又見仙霞派的三名女子一個個均清新脫塵。

    前些日子,邵桓山邀了鎮江五怪去集燕樓,本是打算仗著六人的武藝,將董如玉搶走。哪知在集燕樓撲了空,聽得董如玉去了萬花樓,隨即率同鎮江五怪跟去萬花樓。在萬花樓卻遇到劉金雕等錦衣衛的在抓人,又隻得悻悻而回。

    邵桓山訪董如玉不得,心中鬱鬱。回到漕幫後,接了漕幫大當家司空賢的命令,要北上販賣私鹽。正好遇到表弟與仙霞派的三個女子。邵桓山一見到三個女子,頓時想抓來做老婆。

    鎮江五怪武藝高強,數十年前,算是威震一方的豪強。五人本有退隱之心,卻被邵桓山出高價邀來做幫手。這又重出江湖,留在邵桓山身邊。

    邵桓山有意要搶仙霞派三人做老婆。五怪知曉他的心意,由衛德彪、張春玖與馬風林出手。向仙霞派的三名女子夾攻。其他人從旁協助,迫使三人上了船。到了船艙裏,依然由那三怪攻三名女子,其他人在旁掠陣。

    仙霞派的劍術自成一家,數十年前,仙霞派中出了一位紫陽仙子,她聰明穎悟,學武功往往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劍術奇高,與關天賜齊名。

    但自從紫陽仙子失蹤以後,仙霞派中再沒出過傑出的人才,仙霞劍術也轉凋落。傳到吳佩薇等人手上時,許多精妙的劍招已經失傳。本來就沒學到多少,而與她們對敵的,又是曾經稱霸一方的鎮江五怪。雙方鬥了一會兒,仙霞派三女便處於危急之中,吳佩薇肩頭還中了一刀。恰在這時,蕭爻與妙空正好趕來。

    唐文豹一遇到仙霞派三女,便說什麽拉來做夫妻的話。秦慧中因此而與他動手,這時,又聽他出言無狀,秦慧中憤怒已極,臉色慘白。

    蕭爻審視當前的局勢,對方有七個人,馬風林、張春玖手腕中劍,不能出戰。其他五人中,使斬馬刀的衛德彪和唐文豹武藝不是很高,這兩人容易對付。但徐鬆、張誌高是很纏的對手,更有邵桓山在旁。邵桓山武藝如何,此刻尚未得知。自己這邊,有妙空、鄧佩茹未受傷。倘若硬拚,自己與妙空能全身而退。但仙霞派的三名女子勢必難保。

    蕭爻審視了一會兒。心中暗想:“不知那邵桓山武藝如何,不如跟他碰碰運氣,或許能有一線生機。”聽到唐文豹的話後,蕭爻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譏嘲。

    唐文豹將眼光從三人身上收回,盯著蕭爻。怒道:“你笑什麽?”

    蕭爻實不知該如何應對,但他臉上仍笑吟吟的,一副胸有成竹的狀貌。道:“二百五啊,你剛剛說這位仙霞派的姑娘長得跟朵花兒似的。這話是不錯的,你又說叫人一見就心動,這也沒錯。可你已經有了老婆,就該安安分分守著你老婆算啦。”

    秦慧中趁機假意責備道:“原來你有老婆,還在外麵亂惹。”

    唐文豹聽了秦慧中的話,像是犯了彌天大罪的犯人一般,忙為自己爭辯,證明自己的清白。道:“他胡扯,我哪裏有老婆?你別聽他的。”

    蕭爻見他臉色驚慌,心道:“原來他怕別人說他有老婆。是了,這惡徒雖然要搶人做老婆,但似乎他的心裏認可一個人隻能愛一個人。倘若他有了老婆,再來跟仙霞派的三位女子囉嗦,不免令秦慧中等人反感。”道:“唐文豹,你當真沒有老婆嗎?”

    唐文豹道:“老子說沒有,就是沒有。”說完,向秦慧中看了看,這一次,眼神中竟滿含情意。不過他人既肥胖,又且貌醜。用這種含著情意的眼神看著別人,醜陋之態豪無遮掩,又實在說不出的滑稽可笑。也許他本是情不自禁,想對秦慧中暗送秋波,但他的眼神裏確實在是無波可送,渾然是在矯揉造作。

    見到他那副醜態,秦慧中忍不住笑了笑。唐文豹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以為秦慧中終於理解了自己的感情,心下之愉快溢於言表。

    蕭爻咳了一聲。道:“你說你沒有老婆,嘿嘿,你騙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上次我見你去張三家的豬圈裏睡了一夜。第二天,張三家的老母豬就有了豬崽。那不是你幹的好事?你還說你沒有老婆?”

    蕭爻這話,那是繞著彎罵唐文豹強奸老母豬。仙霞派的三位女子有聽得懂的,都紅了臉。但覺得對付唐文豹這種奸惡之徒,越是罵得毒惡,越能生效。反而不以蕭爻的胡說為無聊。

    唐文豹怒道:“你、、、、、、你胡說八道。”

    蕭爻向妙空說道:“妙兄,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二百五,上次我給他按膘時,他自稱有二百四十七斤。過了這些天不見後,現在隻怕有三百斤了。”

    妙空向唐文豹看了看,他與蕭爻既是朋友,同氣相合,臉上不自覺地露出譏嘲之色。說道:“果然好膘!”

    蕭爻又給妙空介紹說道:“這位邵朋友,便是漕幫的二當家,上次在集燕樓我曾見過。”

    看著邵桓山說道:“邵朋友,上次你去集燕樓提親。自稱你年方四十八歲,是個半死不死的糟老頭子。還說什麽,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願那董如玉小姐出門一敘,早日結就佳緣。你想老樹開花,雖然癡得可愛,可也不太容易。”

    唐文豹說道:“表哥,他就是蕭爻。”

    在四海客棧,蕭爻救出羅刹刀,打敗唐文豹的事,唐文豹也曾告訴過邵桓山。邵桓山因此知道蕭爻的名字,想到當時跟薑百鉤抬杠的少年就是表弟的仇人蕭爻時,還是吃驚不小。邵桓山頓了頓。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小子。”

    妙空並不認得眼前這些人,見蕭爻說得很有興致。雖然不知他所說是否屬實,但聽來饒有興味。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看來這位朋友相思情重啊。哈哈,妙極。”

    邵桓山身為江湖大幫中的二當家,本來很善於機變,但他一門心思隻專在如何將仙霞派的三女請到南海,專注於一事,往往對別的事就難免遲慢起來。而蕭爻與妙空來得太過意外,讓他措手不及,聽了妙空的話,向他怒目而視,肚子裏又在尋思計策。

    蕭爻看著那鎮江五怪。對那鎮江五怪他卻不熟悉。說道:“妙兄,這五個老者,那就更加不得了。叫做什麽鎮江烏龜,是從鎮江裏撈出的五隻大烏龜。”

    妙空貌似吃了一驚。說道:“果然很像。”

    鎮江五怪中長青怪與他打過,知道他有些本事,也已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們是邵桓山花高價請來的幫手,輕易不會動怒。長青怪當下冷哼一聲,並沒有說話。

    張誌高卻問妙空道:“你是誰?你使暗器的手法跟誰學的?”他適才與妙空鬥了一場,見他暗器手法極為高明,料想他年紀不大,暗器手法卻出類拔萃,一定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妙空說道:“在下千手千腳,妙空。我的手法跟誰學的,你不需要知道。”

    張誌高道:“千手千腳,好大的口氣。一會兒我要你斷手斷腳。”妙空怒道:“就憑你?”

    蕭爻說道:“你要斷手斷腳,可不急於這一時。”看向邵桓山。問道:“邵朋友,咱們言歸正傳。對方是你說了算,還是令表弟二百五說了算?”

    唐文豹道:“我表哥乃是堂堂漕幫的二當家,當然是我表哥說了算。”

    蕭爻說道:“好,這仙霞派的三位女俠,那是在下的朋友。你們七個,無緣無故圍攻我的朋友。你們不要臉慣了,我也懶得說。咱們是江湖中人,得按江湖規矩辦事。”

    趁蕭爻與其他人說話之際,邵桓山籌謀了半晌。自忖道:“這小子竟然跟這三位姑娘是朋友?他武藝不錯,先看看他意欲何為,再相機行事。”喝道:“你想怎麽樣?”語音中也自帶有一股威嚴。

    蕭爻說道:“你們傷了我的朋友,不來磕頭求饒,還要問我想怎樣?我當然是想揍你。”

    仙霞派的三名女子下山時,師傅丁秀英曾叮囑不得與江湖中人有所牽扯。三人謹遵師傅口令,並不敢違背。聽得蕭爻竟自認是自己的朋友,這一旦成了朋友,要不扯上關係,已勢所難免。

    但這次遇到唐文豹等人,要不是有蕭爻碰巧趕來相助,隻怕已落入賊人之手。唐文豹和邵桓山的用心,路人皆知。一旦落入其手,名節不保。蕭爻趕來相救,可說幫了自己天大的忙。

    可一旦認了朋友,可就違背了師傅的囑托,對師門大為不忠。要是沒有這位朋友,自己無法得脫。三人互相看了看。似是都在說‘如今這勢頭,與這蕭公子做朋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三人又同時想到:“蕭爻如此熱心的幫自己,定是因為小師妹鄭月娥的緣故。”吳佩薇想到在長壽樓中時,自己曾責備過蕭爻,令他氣悶難受,喝得大醉。按理他本該怨恨自己,見到自己被人圍毆。正好報他被責怪的仇,應該幸災樂禍才是。然而他卻不計前嫌,如此救助自己,這正是以直報怨。她看著蕭爻,不由得有些慚愧。

    邵桓山聽了蕭爻的話,料想他並無多大的見識。說道:“你不過是個狂妄無知的小子,東飄西蕩的江湖浪子。我漕幫人才濟濟,更有鎮江五老助陣,任何人出來,都能要了你的命。”

    蕭爻說道:“你漕幫與二百五是親戚,又與鎮江烏龜同流合汙。果然是人才濟濟,人才濟濟。”他將人才濟濟說得極是輕佻,臉上大有譏嘲之色。又說道:“你想要我的命,盡管來拿。我的腦袋就在這裏。”

    邵桓山的臉上嚴肅起來。喝道:“小子,我見你武功還不錯,殺了你未免可惜。你若是肯懸崖勒馬,這就拍屁股走人,我當你年輕識淺,不來為難你。請吧!”

    蕭爻趁機說道:“你這船上不是烏龜,就是二百五。烏煙瘴氣,你以為我想留啊。”轉頭說道:“妙兄,仙霞派的姑娘們,咱們走。”說完話,竟往船艙外走出。

    邵桓山喝道:“要走你自己走。仙霞派的三位姑娘,是在下的嘉賓。我有意要請她們去南海盤桓盤桓,瞧瞧南海島嶼上的風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