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一杯熱水到胃的暖意，陸薇藝往回走向門口停著的車。

    毛海軒不是賀騰飛殺的，但他自殺的原因中，賀騰飛能占據百分之三十。

    陸薇藝在確定好毛海軒的事情後，思考著要不要給賀黎打一個電話。

    毛海軒並不是一個突破口，鬼的話是做不了“證據”的。

    她對賀黎說毛海軒的話，賀黎信不信是一回事，真拿到法庭上，那可就成了無稽之談，毫無作用。

    毛海軒和賀騰飛一起聚餐的那家農家樂小飯館可以成為一個極好的突破口。那位發小，至少可以成為一位人證。證明的點，是賀騰飛有謀害別人的嫌疑。

    至於這個別人是誰，還要從司機下手。這方麵賀黎肯定有分寸。

    現在這家小飯館具體在哪裏？

    毛海軒那位發小是怎麽樣的人？

    怎麽樣才能讓那位發小樂意去當這個人證？

    當時飯館裏是不是還會有物證比如攝像頭？

    當時吃飯的還有誰？

    這些人是不是和賀騰飛有什麽合作？比如說……在公司違法項目上的合作。

    她都不知道，她一個人想要快速調查出結果很難。

    陸薇藝來幫賀黎並不代表著是她必須單槍匹馬的來幫這人，也不意味著她一個人就可以對付賀騰飛。單槍匹馬的不是英雄就是傻子，兩者隻有一線之隔。

    這說明她很需要給賀黎打這個電話。

    其實她不打電話而是選擇和小伍說明具體情況，小伍自然會和賀黎溝通。今天天色已晚，不適合找人。等到明早，賀黎肯定調查清楚了毛海軒發小農家樂的具體情況。

    隻是最可能的結果是，她告訴賀黎，賀黎選擇撇開她自行行動，動用他的人先一步去找毛海軒的發小。

    主動權完全在別人手上的感覺，很差，非常差。尤其這件事的本質是她決定要幫賀黎，本身的主動權即使不在她身上，也不該連讓她看權杖把手的機會都不給。

    她不太樂意打這個電話。

    回到車裏，兩人都扣上了安全帶。

    陸薇藝還在思考。

    小伍發動了車，靜等著汽車預熱，同時等著陸薇藝表態，下一步要去哪裏。

    夜已深到隨意望到遠處，都覺得深邃中有怪物張開著嘴，輕蔑要將一切萬物都吸食入肚。這種安靜的夜色，總容易讓人想多。

    陸薇藝看著窗外好一會兒才拿出手機，切到最近通話中，選中賀黎的手機號碼。她對著電話號碼度過了“漫長”一分鍾的凝視，還是按了下去，給賀黎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一下子就接通了。

    賀黎一直在等她？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陸薇藝便聽到了對麵賀黎的詢問聲：“怎麽樣？”

    念頭打斷，陸薇藝開口：“不是賀騰飛。”

    毛海軒的死更多是個人方麵的原因。

    陸薇藝有條理將整件事轉述給賀黎：“他自殺的。生意不如意，在知道家裏孩子不是他的之後，人崩潰了。他在死前見過賀騰飛。毛海軒想要讓賀騰飛幫他解決排汙達標這件事。他們在毛海軒發小的農家樂中一起吃過一頓飯。賀騰飛並沒有答應。”

    賀黎聽完這個，一樣沒有完全把事情完全都算在賀騰飛身上。有一個毛海軒。就有第二個毛海軒。毛海軒算一腳踩在賀騰飛的船上。

    真正雙腳踩在賀騰飛這艘船上的有更多人。

    這些人才是賀黎的目的。

    “接下去我會處理。”賀黎聽完這個，腦中初步有了解決方法。

    這話裏的另一個意思，是讓陸薇藝不用再管這件事。和陸薇藝猜測的結果一模一樣。

    陸薇藝聽到這句話，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微微挺直腰板：“這件事我要插手。”

    如果兩人麵對麵，賀黎必然能看到如今陸薇藝的眼內，有著異常的執念。她打小被陸士傑領進門，吃過的苦比賀黎隻多不少，從來不是溫室裏的小花。

    “我也是受害者。”陸薇藝聲音比往日都提高了一點，她發現了，很快又將聲音降下來，“我能親自去一趟農家館，而你現在隻適合在病床上躺著。”

    “然後你想要和我並排躺在病床上一個月？”賀黎覺得陸薇藝根本沒把自己救下來的命當命。

    “……哥，你女友？”電話裏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看來是賀黎的妹妹。

    兩人這才發現剛才賀黎的話還有歧義。

    這聲音有點遠，隻是不知道為何穿透力極佳，透到連陸薇藝都聽到了。

    賀黎、陸薇藝：“……”

    兩人陷入僵持的無言狀態。這對話沒法進行下去了。

    他們本就各執己見，誰都說服不了誰，現在還多了一個外人出場。

    既然被這個突兀的問話打斷，沒人說話，陸薇藝幹脆掛斷手機：“今天我住寧縣，明天直接去毛海軒發小的農家樂。你和你老板詢問到地址，明早八點出發。”

    這話是她對司機小伍說的。

    小伍側頭看向陸薇藝。

    陸薇藝回望小伍：“或者我現在下車，你回去交代。”

    小伍是被派過來保護陸薇藝安全的，陸薇藝固執如此，他總不能打暈人帶走。

    他轉過頭，沉默著將車開向附近的酒店，決定將人放在酒店中，再詢問自家老板打算怎麽處理這個情況。

    陸薇藝握著手機的手捏緊，不再看小伍。她看似自然，情緒和剛才打電話前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可她的手腕處微微下陷的小窩明顯透露出了它主人遠沒有平常那麽冷靜。

    車行駛路過一家快捷酒店。

    一直在看窗外減輕暈車症狀的陸薇藝喊住了小伍：“就那家。”

    小伍已經開過了頭。

    他很快找到一個轉口，將車開回來，拐到了這家快捷酒店門口。

    兩人一同下車。

    陸薇藝快步走向了快捷酒店。

    小伍訂了兩間房間，將房卡遞給陸薇藝。

    陸薇藝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落下後，打開自己的包，將自己包中的東西拿出來清點了一番。尤其是刻刀，一把一把數。

    數完清點完畢，她心情平穩了下來，收拾好桌麵去洗漱。

    等洗漱好出來，距離她平日裏睡覺的時間還早，她打開電視隨意開了個頻道，就讓它隨意放著，意識卻早已不在這電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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