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最初與和碩親王不打不相識地耽擱了些時間，剩下的路程變得容易起來。與此同時，和碩親王的命令也很快傳遍了整個阿拉善草原。他要求自己的牧民隻要遇見張閻王和他的商隊，都要盡可能地提供幫助。

    草原自有它獨有的信息快速傳遞方式，所以張慕癩他們還在半路上行進的時候，這條命令已經跑到他們的前麵，以至於在半路上遇到牧民熱情地打著招呼，把自家最好的食物拿出來招待他們的時候，大家都有些發懵，不明所以。不過在牧民們說明情況之後，大家才徹底放開，心安理得地享用著豐盛的食物。隻不過在臨走的時候，秋生會偷偷給牧民們在稍稍明顯的地方留下恰到好處的大洋，既能剛好超出食物的價值，又不至於因為多給他們大洋帶來什麽禍端。

    有了牧民們的幫助和指點，商隊得到充足補給，很快穿越了大草原，到達了與共產國際代表約好的內外蒙交界處。

    早就在張慕癩他們到達前，共產國際派來的人員就等在了這裏。他已經提前和蘇俄的邊防部隊打好了招呼，叫他們不要輕易開槍，來的都是革命同誌，是受華共派遣來接收軍事援助的。

    看著對麵這些商隊打扮的人員正在逐漸接近邊界，這個年輕人顯得有些激動地喊道：“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張慕癩按捺住自己想笑的衝動，趕緊高聲回答。這是當初中央在詢問如何確定接頭暗號時，他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金大俠小說裏麵天地會的切口。哪知道上報到主席那裏，還獲得了主席的讚譽，和周副主席誇獎慕癩總指揮不光是治軍有方，這文采方麵也大有進步。

    “張慕癩同誌，你們總算是來了！辛苦了！我是柳樹林，王小明同誌派我來的！”這個叫柳樹林的同誌很是熱情，看著馬上的張慕癩大聲說道。

    張慕癩險些沒吐出血來，真想一巴掌下去把他拍死！“娘希匹的，從進入中衛那天，便苦心營造張閻王的形象，哪怕是穿越無邊瀚海那麽艱苦的環境下，都沒露出半點口風，如今被他這麽一句張慕癩同誌給輕易毀掉了。這是哪個腦殘的家夥派來的，是誠心和老子作對的吧？”

    張慕癩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得到，背後那群駝隊人員投射過來的驚異目光。有一道特別灼熱和意味深長，顯然是二少奶奶發出的。這下好了，不知道怎麽解釋、說多少好話才能讓這既多情又剛烈的女人滿意呢！

    柳樹林正伸出雙手，等待著出現同誌見麵激動不已，握手言歡的場麵，腦海裏已經勾勒著這樣的畫麵，“張慕癩同誌飛快地跳下馬來，緊緊握著自己的手，連聲說著柳樹林同誌，您辛苦了！那自己應該自豪地說道，這沒什麽，為了共眾主義事業！”

    哪知道半天不見張慕癩下馬，而是仍舊坐在馬上，眼睛像噴火一樣定定地看著他，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咋……咋地了？你想嘎哈？”柳樹林老家是東北的，這一緊張，說話就不由自主地帶出來家鄉口音，一股濃濃的大碴子味。

    張慕癩氣極反笑道：“還嘎哈，柳樹林同誌，你來的時候，組織上沒告訴你要對我們的身份保密麽？”

    “這個……這個……”，柳樹林有心想否認，不過來之前是王小明親自和他談的話，要求對來人的身份進行保密的事情也確實交待過。隻不過他剛才一激動，給忘了。這要是別人說的，他也可以抵賴，可是這是駐共產國際代表王小明說的，萬一被他知道，那結果可是不妙。想到可能遭受的無情批判，還有西伯利亞勞改營惡劣的環境，他忽然打了一個寒顫，一股抑製不住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對不起，張……閻王閣下，是我一激動給忘了，請您批評我吧！”

    柳樹林耷拉著腦袋，頭垂的很低，仿佛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等著老師和家長的訓斥，全然沒有了剛才共產國際代表意氣風發的樣子。

    “算了算了，你也是無心之失，這次就原諒你。既然把蓋子揭開，也就無須再隱瞞下去。”張慕癩說著，從馬上跳下來，走到他麵前握住他的雙手道：“柳樹林同誌，你從遙遠的莫斯科趕到這裏，一路旅途勞累，辛苦了！我代表華共中央，代表茅主席，對你的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對你為革命事業做出的貢獻表示最真摯的感謝！”

    被張慕癩的大手一握，又說上這麽暖心的話語，柳樹林的心底寒意漸去。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擺什麽特派員的架子，畢竟他犯錯在先，好比主動把小辮子交到張慕癩手裏，加倍陪著小心。何況來的時候王小明也特意交待過他，“張慕癩別看年輕，那可是指揮著千軍萬馬的總指揮，整個紅八軍團的赫赫威名早就傳到了遠在莫斯科的我的耳朵裏。你得格外尊重他，就像尊重我一樣！”

    為了有朝一日回國之後有人支持他，王小明對紅一方麵軍這幾個軍團長都仔細研究過一番。“老彭向來心直口快，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這樣的人隻可使用，不可親近。小林向來是跟著老茅走的，也深得他倚重，肯定沒戲。隻有這個後起之秀小張總指揮，打仗厲害、武藝高強，沒聽說他和誰走的過於密切。又把整個八軍團打造的強大無比，還非常團結。這樣的人才若是能為我所用，在更高的層麵也許能夠一較短長！”

    可以說，王小明那是把張慕癩放在優先爭取的革命同誌來考慮的，因而特意叮囑柳樹林，對待張慕癩同誌，要高看一眼。

    或許是王小明叮囑過多，搞的柳樹林見到張慕癩就有些緊張，不小心就說錯了話。要是被王小明知道他派去的特派員一句話就被張慕癩抓住把柄，變成了乖孩子，估計會被氣得直接吐血！

    “介紹一下，這位是蘇維埃紅軍駐蒙古人民共和國邊防一旅旅長謝廖莎同誌，這位是華國紅軍第八軍團長張慕癩同誌。他的軍銜按照你們的軍銜製度來講，那可是一個將軍噢！”柳樹林自感犯了錯誤，極力地想彌補一下，因而對謝廖沙用俄語這麽解釋道。

    這個謝廖沙本以為跟著商隊一起來的都是華國紅軍的不重要人物，是小嘍囉。尤其是看見張慕癩年輕的麵孔，更加深了這一判斷。張慕癩之前和柳樹林的對話，他隻能聽懂幾個字，至於兩個人剛剛談的是啥，那是鴨子聽雷什麽都不懂。

    這時候一聽柳樹林說這人是共眾黨的高級幹部，將軍級別的將領，原來有些散漫的態度立刻發生了180度的轉變，主動上前握手寒暄，你好您好的說道，這是他僅會的兩個詞了！然後就是一大堆舌頭直打卷，讓人聽不懂的毛子話。

    張慕癩雖然也不懂俄語，不過看表情還是能猜出這家夥的意思，無非是辛苦了，歡迎你來的意思。

    上層有了交流，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在邊防一旅的紅軍戰士護衛下，商隊人員順利地來到他們的營地。一進營地的大門，張慕癩便被軍營訓練場上停放的十幾輛軍車吸引。雖然車上蓋著帆布，用繩子捆紮的很嚴實，可那偶爾露出一角的軍火箱子還是讓他猜出了這大概就是首批援助國內紅軍的武器物資。

    看見張慕癩注意到了這批軍火，柳樹林有些得意地和他顯擺道：“張總指揮，這隻是第一批的援助，如果這條通道能夠徹底有了保障，繼續暢通無阻，那麽後續王小明同誌將和共產國際交涉，請求蘇聯同誌提供更多更大的援助。”

    張慕癩他們一行被熱情的謝廖沙迎進兵營，住進了提前騰出來的幾個房間。張慕癩安排駝隊的人馬空地搭建帳篷就能休息。

    原本謝廖沙對張慕癩不讓部下住營房，卻讓不相幹的商人住進去，有些不以為然，可當秋生指揮九縱戰士飛快地搭建好整齊劃一的帳篷，入住並做好必要的警衛之後，他卻對這些戰士的高效和極好的軍事素養表示了欽佩。

    對於商隊裏唯一的女性，謝廖沙也表示了極大的熱忱和歡迎。二少奶奶還是第一次接觸毛子軍人，起初有些慌亂和害怕，直到張慕癩伸手拉住她的手之後，她才心安起來。仿佛那隻大手傳遞過來的不僅僅是關心，還有一份讓人安全信任的成分在其中。隻要有張慕癩在，天塌下來都不害怕，因為她知道這隻手的主人會保護她不受傷害。要是有人說張慕癩能夠隻手撐天，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隻是一碼歸一碼，騙了老娘這麽久，這筆賬一定要好好算算！

    謝廖沙雖然是有毛子天生好色的毛病，可一看到張慕癩和二少奶奶拉手便明白了，這位美麗的女士是張將軍的菜，和自己毛關係都沒有了。

    經過簡短的梳洗，張慕癩和柳樹林以及謝廖沙開始了會談。柳樹林主要是向他介紹了目前共產國際對國內革命形勢的關注，對於遊離在外的紅四方麵軍表達了謹慎的態度，希望兩支部隊能夠盡快地會師，壯大紅軍的力量。

    謝廖沙則向張慕癩說明這批武器的數量、類別和型號。表示這都是從烏蘭巴托的軍火儲備中現調集過來的，是蘇維埃紅軍目前的主力裝備。他讓部下將自己目前裝備的這幾種型號的家夥都拿來一樣讓張慕癩過目。總體上第一批援助軍火包括500把納甘1891/30型步槍，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莫辛-納甘步槍。50挺馬克沁m1910氣冷重機槍以及100挺dp27輕機槍，又稱捷格加廖夫輕機槍。張慕癩一看這種槍馬上想起來，過去看誌願軍入朝作戰的視頻中，誌願軍曾大量裝備這種機槍，因其大彈盤，也被稱為“轉盤機槍”。當然還有數量眾多的彈藥，占到了整個援助物資的大頭。

    “重型火炮怎麽沒有？”張慕癩有些不滿地問道。即使沒有203毫米口徑的榴彈炮，122毫米的也中啊！實在不行，76毫米的山炮也能接受。這飛機暫時提供不了，大炮怎麽也不能少吧？

    柳樹林苦笑著解釋道：“張總指揮，大炮有是有，可人家遠東軍區為了應對日本關東軍的軍事壓力，這些重型火炮一律不準動用。給咱們紅軍的還在兵工廠進行生產，真正能從兵工廠運到這裏，怕是要幾個月之後了。”

    張慕癩一想也是，以毛子大兵的德行，沒有足夠的物資儲備根本就心裏沒底。就像39年的諾門坎戰役，派出一個戰神朱可夫，打一個鬼子三流師團，又是裝甲車、坦克又是飛機大炮的，砸出去3萬1千噸彈藥，死的人還比人家多。

    “算了，現在就是有重武器，憑我們這些人也運不回去。等東西到了再說吧。你現在和謝廖沙說，盡早辦理交接，我們也好返程。出來時間很長了，中央也很惦記。”

    幾個人一碰頭，由秋生和謝廖沙的副旅長去辦理清點交接，張慕癩陪著謝廖沙和柳樹林在會客室敘話。不多時，秋生走進來附著張慕癩的耳朵輕聲匯報了一下情況。

    張慕癩笑著揮了揮手，讓秋生不要多管，隻管簽字就是。倒是柳樹林聽到了一些，詢問道：“沒什麽問題吧？數量對不上麽？”

    “小事兒，放心吧！”張慕癩安慰道。“毛子大兵的老毛病犯了，想克扣點家夥撈點外快，弄點酒喝！正好我這次帶來不少烈酒，一會兒給他們喝點嚐嚐，讓他們怎麽吃下去的，就怎麽給我吐出來！”

    經過下午短暫的休息，當然張慕癩先是去二少奶奶的房間做了一番深入淺出的解釋工作，又簽訂了無數個不平等條約，才離開癱軟在床上的二少奶奶，回到自己的房間。晚飯是在軍營的高級軍官餐廳用的餐，毛子的廚師翻來覆去就那幾道菜，黑麵包、白麵包，蔬菜沙拉、紅菜湯，還有必不可少的烤肉。對於沒嚐過的人來說，還不錯。看二少奶奶和赫連春樹他們興致勃勃的樣子就知道了，這頓飯還能接受。

    喝了一口伏特加，張慕癩讚歎道：“這菜品豐盛，酒的味道也不錯，不過我還有更好的酒，謝廖沙同誌要不要嚐嚐？”

    柳樹林把這句話一翻譯過去，謝廖沙的眼睛突然間亮了許多，連聲說道：“什麽？張將軍還帶了好酒，那趕快拿上來！我們俄羅斯人最喜歡的就是好酒了，好朋友一定要一起分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