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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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轟炸,是艦艇最難防範的。他們的防空火力,會因為目標的同時出現,而難以選擇,甚至還會造成同一方向上,幾門火炮同時攻擊一個目標卻漏掉了後麵的另一個目標的情況。
就在它們分散時,一個由偵察機組成的編隊,大約3架攜帶有炸彈的偵察機,它們在向左搶占陣地的掠行過程中,或許是故意的,或許是無意的,反正,對於這些素來膽大妄為的偵察機駕駛員們來說,類似的動作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它們向北京號劃了一個小弧線,掠進了北京號上57毫米高炮的射程。
此刻,就有不少眼尖的小日本飛行員發現,北京號後方的位置,忽然冒起了一大股白煙。熟悉防空火炮射擊情景的它們立馬知道,這是北京號的火炮開始開火射擊了。
但小日本的飛行員並沒有哪一個感覺到了害怕,它們感到的,是由衷的興奮!是的。對於它們來說,看到一艘艦艇遠在4、5公裏之外,就對它們開火,在它們看來,是那艘艦艇已經害怕了、膽怯了!
小日本飛行員們無一不認為:那艘膽怯的艦艇,已經忍受不足小日本帝國飛機對他們的壓力,為了抗禦這種壓力,他們開始漫無目標的開火,以恐嚇帝國海軍飛行員,並給自己壯膽!
對的。這些小日本飛行員都上過怎麽突破防空火力的課程,所以,它們知道:這個年頭的防空高炮,沒有哪一門是能夠在數公裏外精確射擊的。
中華人隻有一個位置的防空高炮開火,而不是所有高炮同時開火,說明中華人並不是在試圖構建一個火力網,並不是試圖用彈幕來影響“偽大”的小日本海軍飛行員們,而是在怯弱的開炮壯膽!
按照它們過去的經驗,這樣的怯弱的人,是沒有什麽戰鬥力的!它們幾乎可以肯定,現在它們沒有必要再擔心了,趕緊的撲上去蹂躪對方吧,而且要快,千萬不能等到後麵掛載有更大炸彈的轟炸機上來,否則,到時候連渣都啃不出味道了。
可惜,由於那些發現了中華艦艇開火的小日本飛行員們,它們注意力已經被炮彈射擊產生的煙霧吸引了,就導致它們的視線局限在了北京號的身上。
當然,也有少數小日本飛行員看到了全過程——在這3架偵察機組成的小型編隊前方,忽然綻開了十幾團橘紅色的火焰。隨即,這些火焰就化成了一大團不規則的黑煙,如果近了,還可以發現大量細碎的彈片在四處橫飛!
這就是57毫米炮彈被定時/近炸引信引爆後的情景,而那3架小日本海軍偵察飛機,連一點反應都來不及,就非常倒黴的一頭衝入了十幾發57毫米炮彈形成的彈幕當中,隨即被密集的彈幕打成篩子,在空中分解、爆炸開來!
北京號早在甩掉了龍田號之後,就從38節航速降到了32節的標準航速,並斯斯然的等了近個小時。在小日本機群飛抵前的數分鍾,北京號方才不慌不忙的加速,準備以35節的航速進行高速機動。
北京號上有四座雙管57毫米高炮,其中前後兩座就是從陸軍履帶式雙管57毫米自行高射炮係統上拆裝過來的。這兩座自行高炮的封閉式炮塔上方背有兩個火控雷達,可以實現全天候的對空作戰。
另外兩座雙管57毫米自動高炮係統,則是仿製了雙管57毫米自行高炮的整個封閉式炮塔部分,另外再在艦艇上層建築安裝了太行根據地研製兩款帶光學測距的s波段倒錐式火控雷達。這四座雙管57毫米自動高炮,便是陳文龍與覃治的“底氣”。
當前的中華軍隊當中,空軍是新組建的,而且底子就是原第九師陸航團的人馬。對於第九師出身的這些家夥們來說,小日本,那是可以平視的對手麽?因此,空軍是絲毫不會顧忌小日本的,更別說害怕和什麽恐懼的情緒了。
至於陸軍,剛剛才一家夥把小日本擊敗,還俘虜了以百萬計的小日本士兵,加上陸軍從骨幹到普通士兵,哪個不是“活”在第九師戰士的“陰影”下的,會有恐日情緒那就怪了。
唯一特殊的,就是海軍!這個軍種的專業能力要求極高,陳文龍與覃治等第九師出身的人一邊苦學,一邊上艦摸索,摸索了兩年多,方才勉強掌握了最基本的技能。
其他非第九師出身的那些人,就算上過所謂的中學和大學的,都一樣有許多問題:第一,沒有第九師戰士這麽豐富的知識和眼界;第二,就算上過學也沒有學過那麽係統的數學、物理知識。第三,現代海戰模式和未來製海戰略知識嚴重匱乏……
更別說,陸軍當中的多數人,都還是那些文盲或者半文盲,就算能識字也僅僅是上過私塾。上過中學和大學,又能讓人信得過的,那可就真的是太少了!
所以,海軍是中華現階段駐軍種當中,保留民國時期軍人最多的一個軍種。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在小日本依然龐大的海軍麵前,中華的海軍士兵們,普遍都有一種“恐日症”,害怕與小日本海軍對戰。這種心理,哪怕是在中華一艘艘新式軍艦下水並逐漸服役,即便是張衛手下的政工幹部下了很大的力氣,都還無法消除。
人在恐懼的時候,是難免會犯錯的,而在防空作戰當中,麵對蚊子一般密密麻麻擁上來的飛機,隻要一個小小的錯誤,讓任何一架敵機進入投彈位置,接下來可能引發的,就將是一係列的災難!陳文龍與覃治明知如此,還敢與小日本航母放對,因對方攻擊,難道是傻子麽?
同時,對於學習過二戰戰史的人,明知道二戰中飛機對艦艇的威脅,陳文龍和覃治依然提出引誘小日本航母出動飛機對北京號進行轟炸,以便北京號據此光明正大的反擊,難道陳文龍和覃治是呆子麽?
當然不是!陳文龍與覃治會這麽想,是因為兩人有足夠的把握,能夠確保小日本的飛機對北京號不會構成威脅。他們所依仗的,就是這四座雙管57毫米自動高炮係統。
如果說,對於仿製的那兩個高炮係統,陳文龍和覃治並不是很有信心,但對於拆裝過來那兩個火炮雷達一體的自動高炮係統,兩人就有著足夠的信心。
作為一款定型長達幾十年的自行火炮係統,雙管57毫米自行高炮進行過多次的升級換代,已經是一款性能穩定的成熟產品。雖然,在第九師成軍時,這批火炮即將退出曆史舞台,但那是指陳文龍與覃治所在的年代!
要知道,雙管57毫米自行高炮有效射高5千米,有效射程6千米,表定初速960米/秒,最大射速150發/分,火控係統為帶測距功能的激光掃描雷達和雙波段平麵相控陣雷達,最大自動跟蹤距離35千米。
雙管57毫米自行高炮的最後一次升級主要是提升火控係統性能,經過提升之後的火控係統電腦能同時分析48個威脅目標,按照目標威脅情況自動選定射擊順序,能在移動中精確射擊低於420米/秒、雷達截麵1平方米的目標,能全天候作戰,具有極強的抗幹擾、抗反輻射導彈能力。
對於這個年代來說,沒有3倍音速低空掠海反艦導彈,沒有十幾枚低雷達反射截麵的亞音速反艦導彈飽和攻擊,北京號隻要前後裝有兩座雙管57毫米自行高炮,就足以將以北京號為圓心,一個直徑達12公裏,高度達5公裏的橢圓形空域變成螺旋槳飛機的死亡空間。
但小日本的飛機如何能夠知道這些!它們又如何能夠知道,這北京號上的高炮,能夠在進入6000這個距離後,就能夠精確擊中任一架螺旋槳飛機!
要知道,小日本這些個偵察機都還是雙翼飛機,航速能有多快?就算是中島三式艦載戰鬥機,同樣是雙翼飛機,航速能夠快一點,但也僅僅是240多公裏,換算過來,連70米每秒都不到!
所以,這些小日本飛機就悲摧了!
炮口噴吐的硝煙還未完全消散,雙管57毫米艦炮又調轉了炮口,開始對下一個最有威脅的目標進行跟蹤、測算、解析,隨時準備開火,同時火控計算機把預定爆炸時間裝定入定時/近炸引信中,準備隨時把炮彈精確的送到小日本飛機必將飛過的地方。
第一波次的小日本飛機在分散開之後,絕大多數的飛行員方才發現了異常——空中爆炸的是炮彈還是飛機,它們倒是很輕易的可以辨識的。
不過,這並沒有對小日本飛行員造成任何的困擾,相反,還使得這些小日本飛行員們熱血上頭,不約而同的加快了進占轟炸陣地的速度,在這過程中,不免就不太注意顧及與北京號的距離了。
依照平時演練的操作,小日本飛行員們開始以編隊轉向、爬高,準備從北京號後方進場的小日本飛機則開始了盤旋,等待前方和左右進占轟炸陣地——不!左邊的已經被幹掉了,僅剩下了右方陣位的飛機。
但在這個過程中,前方和右方的小日本飛機小編隊數次進入了北京號的防空高炮射程,而北京號後方和兩舷的自動高炮沒有任何客氣,隻要一逮到時機,炮口就噴吐出一陣火焰與硝煙,把炮彈給小日本飛機送了過去。
凡是進入射程區域內的小日本飛機,無一不是前方忽然出現十幾個橘紅色的火球,隨即那些飛機就完全沒有反應的一頭載入了硝煙當中,在硝煙中演化為更大的火球,又變成更大的硝煙!
北京後方的小日本飛機就在盤旋著、等待協同攻擊的過程中,眼睜睜的看著己方的飛機一個個傻乎乎的,麵對前方突然出現的那一團團火球與硝煙,卻毫不猶豫的一頭紮進去,直到自己也化為一個個的火球和硝煙……
短短數分鍾,在北京號後方盤旋的那3架小日本飛機就發現,除了遠遠盯著的偵察機,自己已經成為了空中唯一的存在——如果不算後方還看不到的第二波、第三波飛機的情況下。
這種詭異的局麵,使得這3架飛機在盤旋的過程中,不約而同的盡可能遠離北京號,跑開一定的距離,以等待後方第二波次飛機的到來。
第二波飛機還在十幾公裏的遠處,就能看到這邊天空中不斷的冒出一團團黑煙,看著那激烈的戰鬥場景,飛行員仿佛打了一腦子的雞血一般,連眼睛都似乎冒出光來。如果說它們的目光可以投彈的話,相信投出的炸彈能量加起來,足以把北京號完全熔了煉成一大塊四四方方的鋼鐵。
但當第二波飛機飛近的時候,令它們大跌眼鏡的情景呈現在了它們眼前:空中還有一片片爆炸後產生的黑色雲朵正在逐步擴散,而北京號距離這些雲朵卻還是一個小點——這說明北京號一直在高速運行,絕對沒有被空襲所影響。
要知道,風是向著東北方向吹的,雲朵飄往的方向,應該是與北京號航行的距離相一致的,但第二波飛機飛過黑色雲朵之後,依然距離北京號超過十公裏——這說明第一波轟炸機的戰鬥很早就結束了。
第一波飛機呢?第二波飛機上的駕駛員幾乎是不約而同閃過了這個念頭。但等他們尋找的時候,空中可以看到的,就是孤零零的3架飛機,2架中島三式戰鬥機和1架偵察機,哦,還有1架,是遠遠盯著北京號的偵察機!
此時,從無線電中,殘存的第一波飛行員驚恐的警報方才傳到它們的耳中:“當心!當心!不要靠近中華人!中華人恐怖的防空炮火會把你們撕碎的!”
隨第二波飛臨的航空戰隊隊長藤田信吉已經非常惱怒了,它之前不斷呼叫第一波飛機,卻沒有得到絲毫的應答,此刻聞言,頓時怒喝道:“混蛋!柳村義種!你在說什麽?剛才怎麽回事?怎麽呼叫你們沒有應答?”
柳村義種有些遲鈍,片刻後方才回話道:“我們第一波的飛機全完了……藤田閣下,中華人的高炮!中華人的高炮太恐怖了!要當心!當心啊!”說道後麵,柳村義種幾乎是在聲嘶力竭的嘶吼。
藤田信吉頓時怒道:“柳村義種!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小日本帝國海軍航空隊的一員,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藤田信吉的吼叫換來的,是柳村義種沙啞的更為大聲的吼叫:“我是帝國海軍航空隊的!我也是戰鬥機分隊長,但我從沒見過這麽恐怖的防空炮火!你知道眼睜睜的看著同僚衝進死亡的滋味麽?你知道看著它們無端就死卻無能為力的痛心麽?少佐閣下,你應該要體諒我們的心情。”似乎逐步發泄完了,吼到後麵,語句中柳村義種倒顯得正常了許多。
被柳村義種如此頂撞,藤田信吉頓時大怒:“柳村義種!你這個懦夫!我一定要把你送上軍事法庭!你居然懦弱到了連一艘艦艇的防空炮火都要害怕的程度,丟盡了帝國海軍勇士的臉!你沒有切腹的選擇資格!”
柳村義種聞言,卻沒有惱怒,而是靜靜的說道:“請藤田少佐看清楚,這就是中華人的防空炮火!”說著,柳村義種下令道:“山上從木,我從左側迂回進入投彈高度,你從右側進入,開始執行!”
說罷,柳村義種搖了搖操縱杆,左邊機翼隨著它的操作開始下沉,隨即整架飛機便向左側了過去,開始向左轉彎。與此同時,第一波次殘存的另一架中島三型戰鬥機也開始轉向,向右邊轉了過去。
剩下的那家偵察機順著原來的軌跡飛行了幾秒,機翼輕微的有一點左右晃動,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這架偵察機還是隨著前方不遠的山上從木,向左邊轉了過去,並加速逐漸縮短與山上從木的距離。
藤田信吉心下怒極,柳村義種先是懦弱的保存自己而不對中華人的軍艦發起攻擊,現在自己剛罵完它,它就開始充壯漢,不但頂撞自己,更是不管不顧的開始準備攻擊中華軍艦,將它的麵子削了個十足。
“柳村義種!你給我回來!你還是個軍人的模樣麽?你還記得你是帝國海軍的一員麽?”藤田信吉叫了幾聲,柳村義種全然不為之所動,甚至,連另外兩架飛機的駕駛員均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全然不管它的喝罵,義無反顧的隨著柳村義種,一左一右的飛了過去。
藤田信吉臉上直感到一陣的發燒,它本能的覺得,出現這樣不聽命令的部下,對它的威望絕對一個沉重的打擊,但在此刻,它卻感到自己十分的蒼白與無力!
深吸了幾口氣,藤田信吉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不能在部下麵前失了儀態!良久,藤田信吉方才平靜下來,把柳村義種等人拋到了腦後。
為了確保轟炸沒有問題,藤田信吉埋頭看了看儀表,仔細檢查了一下各種數據,十多秒之後抬起頭,卻看到空中的橘紅色閃過最後一線光芒,隨即空中便出現了兩大團刺眼的黑煙。
這是一個晴天,除了天邊偶爾有一兩朵雲彩,接近中午的南海上空陽光非常強烈。從空中看下去,遠在十幾公裏外的北京號,猶如碧海上的一個小點,顯得非常的深邃與神秘。
柳村義種等人的飛機在藤田信吉等人前方數公裏處,看起來似乎是和北京號相仿佛的一個小點,但在天空的襯托下,飛機銀白色的外表偶爾會閃現出一兩道光芒,很容易就能識別。
柳村義種等人分別從兩側直撲北京號,在第二波的小日本飛行員們看來,它們的舉動非常符合要求,也一直非常的順利,但等到柳村義種等人準備從側後方分別進占攻擊陣地時,意外發生了:先是山上從木和偵察機的前方出現了十多團橘紅色的火球,隨即這些火球就化作了連成一片的煙霧,就如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張大嘴,把山上從木的中島三型戰鬥機和偵察機一口吞了進去。
沒等第二波小日本飛機上的飛行員反應過來,柳村義種的飛機前方和左右也忽然冒出了數團橘紅色的火球,立即就把柳村義種的飛機吞了下去,一塊化作了一團爆燃的火球,隨後就是飛散的零件和迅速擴散的黑煙……
李錦江與覃治、陳文龍一直在監聽著小日本飛機之間的通訊,當聽到柳村義種毅然的“壯舉”時,薩師俊不禁歎道:“看來,這小日本人也不乏英才俊傑啊!”
“切~”覃治頓時不屑的說道:“這叫蠢蛋!如果它能擯棄別人對它的喝罵,能夠忍辱負重的向上級仔細說明,難道就不能解釋清楚麽?這樣還能更為詳細的描述出我們防空火力的現狀,讓第二波攻擊機群有更深刻的印象。要知道,它們要比遠處那架偵察機了解到的詳細多了!”
“而且,”覃治續道:“如果它們能夠忍辱負重,一塊加入第二波攻擊隊伍,那麽,以第二波如此之多的數量,這三架或許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超出我們防空火力反映上限的飽和攻擊麵前,我們就極有可能被擊沉、擊傷或者遭受重創。但是……”
覃治最後攤了攤手,強調道:“大家看到了沒有?這些蠢蛋就是這麽如此愚蠢而固執,隻為了上司的批評,為了所謂的麵子,為了展現它們那種毫無意義的武勇,就這麽毫無意義的把雞蛋往石頭上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