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葉天被綁,葉晨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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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依舊有月餘了,天氣也已然入秋。
晚間,風吹過皮膚還是帶著絲絲的涼意。
葉晨隻穿著一件夏日女子的曲裾,猛地被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身後,一件黑色的男子的大衣披了上來,隨即是男子溫柔的聲音:“上車吧,車上暖和。”
葉晨轉身,去看他。
他站在路燈下,雙手插兜,路燈昏黃的燈光像是給他做了最好的燈光特寫效果。
蕭子騰今天穿著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雙排扣的時尚設計,背後有著束腰的設計,風衣下擺長至膝蓋,領子直直的豎起,脖子上隨意慵懶的套著一條灰色的圍巾,蹬著一雙高高的黑色皮靴。
葉晨是第一次看到穿風衣的蕭子騰。
沒想到,居然如此的驚豔。
不是那種流於表麵的哨美麗,而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一種強大的令人難以忽視的氣場。
他真的很適合黑色,就像是暗夜的王者。
葉晨走上前去,看著他的眉眼,溫柔的笑笑:“你等了很久嗎?”
蕭子騰給他拉開車門,嘴角淺淺的笑意,淡淡道:“還好。”
葉晨上車,坐好,之後朝他調皮一笑:“今天你很帥喲。”
然後,端正做好,像是什麽都沒說過一樣。
蕭子騰的一身冷意像是被融化一般,整個人頓時就溫潤了起來,沒有回答葉晨的話,嘴角的笑意卻是怎麽也掩不住。
到家的時候,葉晨居然聽見他在小聲的哼著小曲。
而且,內容居然是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看著蕭子騰毫無自覺的模樣,葉晨強忍住笑,麵色古怪,直到到房間裏麵蒙起被子,才開始狂笑。
吃過飯,葉晨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王麗娟打過來的。
聲音很急切:“小晨,小天今天去你那裏沒有,他今天早上去學校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家,現在都快九點多鍾了。我們去學校找過幾遍了,學校的老師都說他早就回家了。我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這該怎麽辦····”
葉晨聞言,臉色慢慢冷凝下來,捏著電話的手一點點收緊:“媽,您別擔心,小天興許隻是貪玩,到同學家裏去了沒和您說。你別擔心,這件事情我來處理,您好好休息,我保證,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小天了,好嗎。”
冷著臉掛了王麗娟的電話,葉晨轉手又撥開了邢驍的電話:“邢驍,幫我查一查最近程安國的動靜,我的弟弟,可能被他抓了。”
放下電話,葉晨便準備抓起衣服出門。
蕭子騰問她:“出什麽事情了?”
葉晨不想讓蕭子騰知道這件事情,又把他卷進去,皺了皺眉頭,疲憊道:“堂裏緊急出了些事情,我要趕過去處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裏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蕭子騰深深地看著她,許久,點了點頭。
葉晨抓起衣服,很快就出了門,攔了輛的士,直奔龍門。
房間裏,蕭子騰看著葉晨匆匆離開的背影,眸色漸暗,轉身拿起手機:“喂,幫我查一件事情。”
葉晨到龍門的時候,邢驍正在和底下的人說著話,見她過來,連忙迎過來,低頭道:“堂主,是我們辦事不力,沒有保護好您弟弟,請您責罰。”
葉晨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我弟弟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邢驍垂下了頭,艱難的說道:“據探子的消息,程安國今天下午秘密去了一趟您家那邊,臨走時似乎帶著一個孩子。”
“該死的!”葉晨拳頭捏緊,冷眉緊凝。
邢驍單膝跪地,頭垂得極地,沉聲道:“程安國去的時候不是一個人,而且還有好幾個人作掩護,引走了我們在暗中保護的人手,可見程安國對於我們布防的熟悉。我懷疑,這是有預謀的。”
葉晨快步走了進去,道:“查!給我查!程安國才剛剛出獄,程家也已經被查封,他到底是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能量!”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想到什麽說道:“程安國越獄的事情,程家那邊是什麽反應?”
邢驍低頭道:“據我們在程家的探子說,程安國曾經找過一次程家家主,讓他將家族的財產傳給他,程家家主不答應,程安國就麵色陰沉的走了。”
葉晨坐到椅子上,麵露思索之色。
邢驍看了一眼葉晨才繼續說道:“程安國還說,程族鑫已經死了,如果程家家主不把財產傳給他,就隻能留進棺材裏了。到時候,還不是任由他的處理,還不如現在就乖乖的把財產給他,少做一些無用功。”
葉晨手放在椅子上,無意識的敲打著,思索。
程家家主有二子一女,長子程安國,育有一子,程族鑫。
次女程安然,嫁到龔家,育有一子,龔屹然。
幼子程安峰,比程安國小上近20歲,因是幼子,平時極受程家家主寵愛。
不過,六歲時,一次家族外出時走失,至今生死不明。
這樣說起來,程家自程安國一死,真的就沒有順序繼位人了。
葉晨冷笑,如果要是遇上程安國,程族鑫這樣的不肖子孫,她寧願把錢全部捐出去,也不會留給他們。
不過,憑著程安國的手段和心腸,隻怕捐出去的錢也會被他硬生生奪回來吧。
程家家主對於程安國的了解顯然比她清楚,但是卻對於程安國的威脅無動於衷。
這其中,很耐人尋味。
邢驍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堂主,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很像是道上人的手筆。”
葉晨低頭暗忖,確實,如此熟練的手法,精密的配合,還有對於他們埋伏在身邊保護的人的了解,不是道上的人,很難做到這個地步。
“龍門的人,在北省,還有誰敢動?”葉晨眉梢冷凝,聲音比冰還冷。
邢驍搖頭,不解。
在北省,原本還有一個蕭堂會時不時和龍門作對。
但是自從——,蕭堂便一直對龍門退讓再三,憑著蕭堂堂主對於堂主的態度,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麽,會是誰呢?
葉晨揉了揉眉心,滿臉疲憊。
鈴鈴鈴——
葉晨的手機開始振動起來,上麵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邢驍,葉晨對視一眼,眉宇一凝。
葉晨拿起電話,打開免提。
裏麵傳出程安國的聲音:“龍門堂主,久違了。”
葉晨眼睛一眯,冷笑:“確實是久違了,我都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程局長啊。”
程安國聲音陰測測的,仿佛從地獄傳來:“堂主沒想到會見到我,我對龍門堂主可是思念已久了,今日,特邀您到城郊一聚,怎麽樣?龍門堂主,您答應嗎?”
葉晨冷笑,勾唇:“程局長敢提出這個要求,想必是已經有足夠的條件讓我去了。既然這樣,我還有拒絕的機會嗎?”
程安國哈哈大笑,陰沉說道:“龍門北省堂主,今晚十二點,城郊小樹林,就在我兒子死的地方,你一個人來,否則——”
電話裏麵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隱忍,但是聽得出很害怕。
是葉天!
葉晨緊緊捏起手掌,長長指甲嵌進肉裏,她自渾然不覺,冷聲道:“好!我相信程局長是守信之人,斷不會為難一個孩子的。”
程安國笑得很囂張:“如果龍門堂主守信,我自然是不會為難一個孩子的。若是,龍門堂主不在乎這個孩子的命,那麽我自然也沒有什麽顧忌了。”
葉晨眉眼冷然如冰,緩緩放下電話,渾身釋放的冷氣幾乎要將人凍僵。
電話那頭已經掛了,隻剩下嘟嘟的忙音。
邢驍聽到了對話的整個過程,連忙按住葉晨的手道:“堂主,你不能去!他們一定埋伏了重兵,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替你去。”
葉晨推開邢驍的手,眉梢凝起:“不行,程安國這人很瘋狂,他說了讓我去,就一定要我親自去才行。”
然後,沉聲,冷靜道:“你帶人埋伏在山下,如果出了什麽事情,一定要救我我弟弟。程安國的目的在我,隻要我到了,我弟弟的安危便已經得到了保證。”
邢驍著急的說道:“那您呢?您怎麽辦?”
葉晨沒有說話,隻是那冷凝的精致小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邢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悶聲道:“不行,我不答應!堂主你不能這樣!我要替你去!”
葉晨看著邢驍,眼神裏麵滿是威嚴:“這是命令!龍門的規矩,堂主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違背!”
邢驍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梗著脖子與葉晨對視。
葉晨巋然不動,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著邢驍,絲毫不讓。
半晌,邢驍敗下陣來,垂頭:“堂主,你一定要小心。”
葉晨微微點頭,拍著邢驍的手:“一定要保證我弟弟的安全,一定!我弟弟的命我就托付給你了!”
邢驍狠狠地點了點頭,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堅毅。
葉晨交代完,轉身離開了龍門。
晚風卷起她的裙角,烏黑如墨的發絲掀起,狂舞。
寂寞的夜色中,纖細的身子此刻看起來那樣的單薄,像是一個雋秀的青竹。
明知這是很有可能是一條不歸路,她卻不得不去。
她一步一步踏進這無邊的夜色,一輪銀白的月亮懸在她的頭頂,漸漸放大,清亮的月光打在他清秀的五官上,讓她的輪廓更加冷冽。
綠裙纖弱,月光銀白,夜色濃黑,去路未定。
葉晨到城郊的小樹林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了。
一貫寂靜少人行的小樹林裏,此時圍滿了眾大漢,笑聲,說笑聲,吵吵嚷嚷。
林中生著篝火,紅紅燃起的火苗像是巨光砸破寂寞的夜色。
葉晨收斂起自己的氣息,跳上附近的一個大樹,隱住自己的身形。
居高臨下,視野極好,俯視著全場,葉晨冷冷勾唇。
程安國還真是看得起自己,這裏足足有五十多名大漢,還有不少是帶著家夥的。
葉天被綁在一棵樹上,嘴裏被塞著白色的布團,睜大著眼睛看著周圍的環境,眼睛裏麵有著不安,唯獨沒有畏懼。
身邊隻有幾個大漢在喝著酒,烤著肉吃,大聲說著話。
程安國正在另一邊和一個黑衣的中年人說著話,兩人竊竊私語,商量著什麽,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葉晨悄悄摸到那些大漢的身後,將一個小小的瓷瓶拿了出來,將其中的粉末很小心的撒到了那些大漢的肉上,還有酒中。
粉末無色無味,細如粉塵。
特別是在夜色中,除非視力極好者,旁人無法發覺。
輕巧的跳起,來到另一棵樹上,腳無聲落在一根細小的枝椏上,借助著繁密的樹葉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然後,拿出藥瓶,如法炮製。
轉眼間,一個小瓷瓶的藥粉就已經見了底。
這是葉晨前段時間剛剛研究出來的,具有蒙汗藥的效果,但是比其更加隱蔽,效果更加猛烈,容易下手。
原本這個藥材還在實驗階段,葉晨沒打算拿出來用的。
誰叫這些人自己送上門來!
眾大漢渾然不覺,仍然大笑著喝著酒,吃著肉,快意暢談,氣氛十分活躍。
葉晨趁著那些大漢不備,在黑夜中鬼魅一般的行走,轉身便來到葉天綁的那棵樹的身後。
她警惕的看著四周,貼著樹幹,輕手輕腳的解開了葉天的繩子,小聲道:“小天,是我。等下我解開你的繩子,你就使勁跑。跑到山下就會有人救你的。”
葉天差點驚呼出聲,隨即反應過來,小聲道:“姐姐,你快走,他們設下了埋伏,快點走。”
葉晨拍了拍葉天的肩膀,小聲道:“小天,姐姐沒事。你先保護好你自己,快跑!”
說完,用力將葉天朝著山下一推。
葉天借勢跑出好遠,頓下腳步,咬唇,含著淚看著山上的方向。
接著,朝著山下跑得更快。
這個時候,他不能任性,成為姐姐的拖累。
葉晨看著葉天朝著山下跑的身影,輕輕舒了口氣。
方才,憑著她對於混元訣的掌控,一走進這篇樹林,就已經發現,這個樹林已經被鐵桶般的圍了起來。
插翅難飛。
剛剛葉天跑的方向就是她方才上山的方向,那裏的敵人都已經被她秘密清理過了,基本上沒什麽危險。
隻有將葉天安置好,她才能少一層顧及。
就在這麽一瞬間,藥效便已經起作用了。
幾名大漢喝的正酣,突然一大漢說著說著話,聲音愈來愈小,最後軟軟的倒下,打起了鼾。
幾人哈哈大笑,嘲笑著那人道:“老董的酒量越來越差了,這才兩杯呢,就倒了···”
說著說著,幾人也感覺麵前一片模糊,接著倒了下去。
七倒八歪。
瞬間,數十人就已經被放倒了,皆是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葉晨勾唇一笑,輕巧的跳上另一棵樹,無聲無息的又掏出一個小瓷瓶。
如法炮製。
她身形輕盈如貓,動作輕微細小,嬌小的身子隱在重重疊疊的樹影之中,一時竟沒有被人發覺。
黑暗中,一個個人的意識被幹淨利落的收割。
樹林口,婆娑大樹在黑夜中投下黑黢黢的樹影,燃起的篝火映著搖搖晃晃的月光在重重疊疊的樹影中穿過,雜著數聲孤鴉的淒叫。
以黑色皮衣的胖子斜倚在幾人合抱的大樹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狠狠地將煙頭扔在地上,碾碎。
呸了一口氣,那胖子罵罵咧咧道:“媽的,都這個點了怎麽還不來!他媽的,那人不是嚇得不敢來了吧。”
旁邊的大樹的黑黢黢的陰影下,程安國的身影被黑暗包裹,冷冷道:“不會!她一定會來。我了解她。”
胖子斜斜睨了程安國一眼,邪裏邪氣的說:“姓程的,可是你說的,隻要抓住那個女的,就一定可以引出蕭子騰的。要是沒有應驗···”
說著,皮衣胖子眼角下垂,露出一個危險的笑。
程安國的聲音未動,陰測測的說道:“你放心,對於對手,我相信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他們。”
胖子看了程安國一眼,卻發現他全身隱在黑暗中,分不清夜色與人影。
他暗暗提了心神,看著程安國的眼神淩厲了起來。
這個人,事成之後一定不能留!
他就像那種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陰冷的看著你,摸清楚你的一切,然後等待時機,在你最危險的時候給你致命的一擊。
這種人,太危險!
葉晨這邊,在連續放倒了二十餘人之後,終於出了意外。
一個意誌力稍微頑強一些的大漢在昏迷前,終於喊出了一句話:“老大,有人偷襲!”
說完之後,就沉沉睡去了。
這一聲,卻也徹底的暴露了葉晨。
皮衣胖子和程安國兩人對視一眼,雙雙跑了過來,看見傷病殘將的狀況,齊齊罵道:“該死的!”
那皮衣胖子踢了那些大漢幾腳,罵了幾聲,一聲令下:“剩下的清醒的,快給老子捉人,她一定還在附近。我就不信,這麽多人好抓不住她一個小丫頭!”
樹林頓時騷動起來,人群開始走動,交談聲,罵咧聲喊叫聲驚走了睡鳥。
就在這時,樹林口傳來一人失控地驚呼:“是她,她來了。”
眾人順之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黑寂夜色中,由遠而近緩緩步來一人。
笑容恬淡,步履沉穩,氣度渾然,閑庭信步一般。
著雪白色及膝雪紡長裙,腳上是一雙簡單的帆布鞋,及臀長發挽起一個簡單優雅的髻。
皓腕如雪,肌膚若荔,柳腰盈盈。
清純典雅的完美交融。
在這墨般的無邊夜色中,純淨的白色,顯得那樣惹眼。
眾人眼神被定住了一般,死死瞪著來人,驚呼聲屢屢不絕。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來了。
沒想到,她真敢一個人來。
程安國終於從黑暗中顯出了身形,陰測測的笑著:“龍門門主,不,還是叫葉小姐好了,您可總算你來了。”
葉晨微笑,閑閑的看了身後那些不省人事的大漢,向著程安國挑了挑眉:“怎麽樣?我送給程局長的大禮,程局長滿意嗎?”
那皮衣胖子頓時就怒了,作勢便想上前讓人捉住葉晨。
程安國卻依舊微笑著,像是聽不懂葉晨的話一般,笑道:“葉小姐說笑了,葉小姐人來了就是最好的大禮,又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意思是,你現在人已經到這裏了,之前那些反抗又有什麽用。
葉晨垂眸微笑,小巧如玉的下巴勾出溫婉的弧度,從鬢角垂下的一絲秀發掩住她冷冽的眸光。
她巧笑倩兮,道:“程局長當真如此認為嗎?”
程安國眼一眯,冷光迸射,盯著葉晨。
那皮衣胖子卻早已不耐,看著兩人的唇槍舌劍不停的撇嘴,向後招了招手,小聲吩咐道:“等下,你們悄悄到後麵去,我們來個包抄。”
手下幾人得令,紛紛向後退去,漸漸隱入身後的黑暗。
葉晨冷冷勾唇,看著那皮衣胖子的動作,眉尖凝起一股冷厲。
在她麵前玩偷襲?
問過她的《混元訣》沒有!
葉晨雙手抱胸,看著程安國淺淺的笑著:“程局長,看來你這次找的幫手不怎麽樣啊。”
程安國皺眉,看著她,麵色陰沉。
葉晨微笑,雙手握拳,指縫中數十根藍光凜冽的赫然出現。
身形靈巧一轉,翩然如蝶,裙角翻飛,眾人隻感覺眼前銀光一閃,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咚咚咚——
林中響起多處重物墜落的聲音,伴著幾聲烏鴉的驚叫。
仔細看去,每個人的眉心上都插著一根細細的銀針。
二十餘人皆是正中眉心!
一擊!
僅僅一擊!
那皮衣胖子呆在了原地,驚恐的看了看葉晨,又看了看地上二十多名昏迷的大漢,腿開始發軟。
皮衣胖子連連後退,見了鬼一般,話不成句:“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葉晨挑眉看著皮衣胖子,眯起了眼:“我倒是先問問,你到底是誰?有膽量卷進這趟渾水裏麵,難道你不怕龍門的報複嗎?”
“還是——”葉晨慢慢抬起頭,一縷寒光從眼角射出,“你是有恃無恐,另有目的?”
那皮衣胖子膝蓋發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連連道:“女俠,女俠,我錯了,我有眼無珠,我不該招惹上您,求你饒我一條生路吧。”
磕頭連連,求饒不斷。
葉晨揚起眉,這人,又在弄什麽把戲。
她剛想有動作,程安國便又開了口:“葉小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地方,我的唯一的兒子程族鑫,他就是死在這一片樹林裏麵。”
程安國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甚至是帶著笑的,那種很溫和的笑。
葉晨皺眉,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警惕。
葉晨不答話,程安國也不惱,自顧自的說道:“當時,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的全身都是血,身上那個位置都已經裂開了。你知道嗎,他看見我們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瞪得圓圓的,我知道,他是要我們給他報仇。”
葉晨微微皺眉,說道:“那個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敢保證。”
程安國看都不看她一眼,依舊是溫和的笑著:“是啊,葉小姐,這件事當然不是你做的,你那樣的性子又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呢。可是這件事情卻因你而起,因此這件事還是應該算在你的頭上,至於那些殺了族鑫的人,我會一個一個的去親自找他們討債的。”
‘因她而起?’葉晨皺眉,不明白程安國的意思。
程安國卻絲毫不顧葉晨的感受,接著笑說道:“葉小姐,你也不用擔心黃泉路上孤單,馬上就會有人來陪你了,現在,那個人恐怕已經在路上了。第一個是你,第二個就是蕭堂堂主。”
說著,他溫和的笑臉突然猙獰起來,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在寂靜的空間裏聽起來如同厲鬼的嘶叫:“放心!你們都得死,你們都得下地獄!殺掉我兒子的每一個人,都得下地獄!哈哈哈哈哈哈。”
程安國已經瘋了!
葉晨看著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樹林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葉晨想起方才程安國的話,眉心緊緊一凝,有些不敢向後麵看過去。
這裏很危險,暗處還有很多對方的人沒有解決。
她不想他因為她而涉險。
腳步聲愈來愈近,伴隨著落葉枯枝被踩碎的聲音格外清晰。
葉晨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安國!你放棄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滄桑,悔恨,喟歎。
這是,程家家主。
葉晨猛然回過頭去,看著來人。
龔屹然與程依蘭一左一右攙著程家家主緩緩爬上山來。
沒有蕭子騰。
葉晨輕輕鬆了口氣,隨即,挑眉,程依蘭和龔屹然還有程家家主怎麽會在一起。
“爸——”程安國突然止住了聲音,看著來人,睜大眼睛。
“安國,收手吧。”程家家主拄著拐杖,越走越近,看著程安國,歎道。
“不!你們都是害死族鑫的凶手,你,還有你,你們都是!沒有人能夠阻止我,隻有殺了你們,我的族鑫在九泉之下才會安心!”程安國陰測測的笑著,手亂指著前方。
那裏麵甚至將程家家主和龔屹然指進去作了凶手。
程家家主喟然一歎,道:“從小,你便是這副模樣,不肯自己吃一點虧,睚眥必報,還愛斤斤計較。我一直念著你是家中長子,對你多加忍讓,沒想到,居然養成了這個樣子。”
最後,他長長一歎,聲音低到了極點:“安國,這麽多年了,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當年老三是怎麽走丟的嗎?”
程安國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程家家主。
程家家主蒼涼一歎:“當年我中年得子,對老三寵愛有加,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個,居然引起了當時已經二十三歲的你的嫉妒。你會害怕他與你爭奪財產,所以,故意將他放在人流量最大的遊樂園,然後去旁邊看著他被人販子帶走。這些,你真當我這些年都不知道嗎!”
最後一句陡然提高,炸響在寂靜的空間,像是一記醒雷擊在程安國的腦海。
他身體顫了幾纏,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扶住背後的樹才堪堪站穩,搖著,連連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的···”
程家家主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篤篤作響,恨恨道:“安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輩子,我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老三,當年,我明明已經知道了你的那些想法,卻沒有來得及阻止!”
他頓了頓,似乎是哽咽道:“你知道嗎?你一年前讓人去撞死的那個美容店老板就是老三,他最終,還是死在了你的手下。真是孽債啊!”
葉晨震驚的看著程依蘭,既然程依蘭的丈夫是程家家主的三子,那麽——
程依蘭就是程安國的弟媳?
這個世界,可真是太小了···
程安國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身形隱在黑暗中,隻餘那一雙眼睛空洞的可怕。
半晌,他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似狂似癲,看著程家家主,質問道:“所以,你是把你兒子的帳算在了我兒子的頭上,所以不肯給我我兒子一個交代,讓他冤死是的嗎?因為我殺了你最寵愛的三兒子,所以你不肯將程家的財產留給我了嗎?你說啊!是不是,是不是!”
程家家主敲拐杖的聲音頓了一頓,接著,那手竟然怎麽都動不了了。
輕巧的檀木拐杖,此刻竟重似千鈞。
程家家主看著麵前陌生到他都認不出來的程安國,蒼涼一歎,老淚縱橫:“這麽多年了,沒想到,沒想到,安國,我真是沒想到,這麽多年,我隻在你心中留下這麽一個印象···”
那幹枯的麵容上,深深的悲戚竟比夜色還濃。
龔屹然連忙上來扶住程家家主,攙著他,站穩。
葉晨看著程安國,忍不住搖了搖頭,程安國真的已經瘋了。
這種人,他的眼裏從來就隻會有他一個人。
葉晨微微垂眸,看向程依蘭。
程依蘭卻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驚恐的看著她的,身後。
“小老板,小心——”
尖利淒厲的叫聲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最後一幕還有,還有龔屹然那幾乎要扯破喉嚨的嘶吼和痛苦要撲過來替她擋槍子的表情。
葉晨猛地回頭,瞳孔劇烈一縮,對上了一個。
黑洞洞的槍口。
是那個一直縮著頭裝慫的皮衣胖子!
他居然利用程家家主和程安國吸引住所有人的時候,偷襲!
一顆子彈朝著葉晨的胸口直直的飛過來。
轉瞬間,隻剩下咫尺之距!
危機之刻!
葉晨冷靜的眯起眼,運轉起全身功力,發出最快的速度,向右邊猛地一偏。
嗤——
子彈沒入胸口的聲音。
葉晨看著自己的胸口一朵妖嬈的血綻開。
她急忙摒住呼吸,運轉混元訣,封住全身經脈,防止大出血。
還好,她躲得快。
隻是右胸,雖然傷重,但是不致命!
葉晨腦裏麵疲倦一陣陣襲來,這是傷重的信號。
但是此刻,她還不能睡!
大敵當前,她絕不能就這樣倒下。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懷抱暖極了,像是南極冰封多年見過的第一抹暖陽。
這個味道,她認得,很安心。
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好好休息,這裏,交給我。”
她麵上浮起一個淡淡的笑,淺淺睡了過去。
蕭子騰溫柔的抱起白裙被鮮血染紅的葉晨,漆黑的眸色一點點變色,風暴在雲集。
漆黑的眸子裏,一股嗜血的鮮紅正在凝聚。
“敢傷她者!你們都得死!”他冷冷站起身,看著皮衣胖子和程安國。
那狼王一般的眸子裏,狼王一般的憤怒此刻降臨。
王者之威,震懾大地。
“蕭子騰,沒想到你命還那麽大,那麽多的關卡都被你闖了過來!不過,現在你恐怕也已經精疲力盡了吧,我就不信,你還能打得過我們這麽多人。”
皮衣胖子痞子一樣的扶著槍,笑道。
蕭子騰白色的襯衣上麵已然被鮮血染成紅色,黑色的緊身西褲上麵多道傷口,頭發淩亂。
像是一頭受傷暴怒的獅子。
他的眼瞳漸漸染紅,手逐漸捏緊,牙齒幾乎要咬碎。
又一次!
又一次!
又一次他看著他最親愛最想要保護的人在他麵前受傷,血染白裙。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六年前的那個雨夜,豆大的雨滴打在人的身上生疼生疼。
眼前的一切都被雨水模糊,空氣裏麵是徹骨的寒意。
他像一個瘋子一樣抱著她的屍體,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鮮血和著雨水一點點流入下水道。
她絕美的白裙一如今日,那胸口的一朵血都是那樣的刺目逼人!
他就那樣抱著他,抱著她直到天明。
直到手中的屍體慢慢變冷。
那一張笑靨如的臉就那樣一點點凝固那一夜冰冷的雨裏。
每一次他回想起來如墜冰窟。
一種無法救贖的冰冷。
所以,他恨,恨著蕭曜,恨著龍門,恨著龍門裏的每一個人。
而他卻偏偏遇見了她。
正如他之前問過的一句話,為什麽你要是老爺子的人。
為什麽要是龍門的人。
後來,他才明白,當你真正遇到那個人的時候。
愈深的恨意便會化作愈纏綿刻骨的思念。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那些錯,已經鑄下,再無法挽回。
但,這些不應該由她承擔。
他鑄下的債,他一人來償。
他很霸道,霸道到遇上她之後,他不允許她的生命裏再出現任何苦難!
現在,他又一次看著他最不想失去的人眼睜睜的倒在自己的麵前。
這一次他不允許,決不允許。
不允許她的離開!
傷了她的人,全部要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他的瞳孔已經一片赤紅。
晶亮的瞳子像是最最妖冶的紅寶石!
他緩緩站起身,將溫柔地葉晨抱起來,送到了程依蘭的手中,低下頭:“麻煩你,送她去醫院,我這裏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
龔屹然伸手便欲去接,蕭子騰卻不肯鬆手。
程依蘭溫柔的抱過葉晨,向他堅定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小老板的。”
蕭子騰彎下腰,向她鞠了一躬。
那彎曲的脊背,重似千鈞。
他彎下腰,卻站得愈直。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彎腰求人,隻為她。
龔屹然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毅然離去。
目送著四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沒入了那夜色中。
他才回過頭,環視場上所有人的目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首先看著皮衣胖子,沉聲道:“你該死!”
“死到臨頭還嘴——”最後一個硬字尚未出口便已經被吞了回去。
皮衣胖子瞪大了眼睛,死魚一般,舌頭長長的掉了出來,嘴角溢出殷紅的鮮血。
他的脖子已經被蕭子騰徒手捏碎了。
蕭子騰鬆了手,淡漠的轉身。
他的身後,皮衣胖子的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腦袋和身體分明分了家。
地上,是慢慢溢開深沉的鮮血。
蕭子騰抽出一把長刀,鋒利的刀鋒在月光在閃著凜冽的寒芒。
他拖著刀前行,手起刀落。
一個個腦袋就此滾落在地。
狂飆起的血柱幾乎要衝破無邊的夜色。
他的速度快的幾乎超越人類的極限。
在夜色的掩映下,許多人還隻看到他的衣角便已經被他收割了人命。
在黑暗中,他便是王者。
手起頭落!
鮮血賁飛。
整個場麵像是一個無聲的默片。
樹林裏麵靜的聽得見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許多人連驚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經失去了驚呼的能力。
五十餘人,十分鍾,全部斃命。
拖刀三千裏,血染墨昏天。
程安國驚恐的看著眸色血紅的蕭子騰,一步步驚恐的後退,當後背抵到樹幹的時候,他猛然驚醒,轉身扭頭便跑。
然後,發出一個隱蔽的無線信號。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蕭子騰冷冷的看向他,血紅的眸子瘋狂而暴戾;手中一把長刀飛出。
長長的刀鋒筆直劃過程安國的雙腿。
程安國的雙腿齊膝,斷了。
汩汩鮮血染紅地麵的細細草坪。
蕭子騰淡漠的轉身,擦了擦手上的鮮血,轉身抬腿欲走。
底下的人來問:“老大,這些屍體怎麽辦?”
“喂狗!”
聲音漸漸遠去,淡漠,其中的的冷意卻是更甚。
那手下的人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轉身去找狼狗去了。
沒有人注意到,原本應該失血而死的死屍堆中的某人,詭異的不見了。
第二天,一件高級病房裏麵同時住進了兩個尊貴級別的病人。
蕭子騰和葉晨。
蕭子騰是在到了醫院,撐著等著葉晨的手術做完的那一瞬,倒在了葉晨的病床旁邊。
醫生這才發現他身上已經多處重傷,按照正常情況算,應該早就失血休克了。
於是,葉晨剛出手術室,蕭子騰又進了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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