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糟心親戚,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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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初靜,人已寐。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

    秋風起,瑟瑟催衣暖。

    月色如洗,與雪一色透水亮。

    葉晨安靜的獨坐在一方黑檀木古色太師椅上,手執一本醫書,安靜繾綣。

    醫書的頁腳泛黃,歲月沉積,一如那黑檀木的太師椅。

    葉晨一襲綠裙單衣,長袖連衣裙,露出白皙挺直的脖頸,猶如驕傲的白天鵝,裙擺長至腳踝,上綴有素白的細細的滿天星。

    她麵前的桌上,靜靜的擺著一盞清茶。

    茶香嫋嫋如煙起,碧螺淺淺自浮騰。

    滿室旖旎青煙,任地無人清擾。

    吱呀——

    一聲細響,紅木門兒被推出一溜細縫。

    一黑衣人兒披著青煙、踏碎茶香而來,銅鑄般硬朗的五官,隱沒暗處無形的身影。

    他開口,聲硬如鐵:“葉堂主,有消息了。”

    葉晨聞言一動,眼光自從那書上移開,瞥向那人,言語淡淡:“說罷。”

    那人雙手呈過一遝資料,說道:“那群a國人的背後,果然有a國政府的影子。a國政府以個人的法人名義參股,預備在奪取中醫專利之後分去60%的利潤。”

    葉晨伸出手,那手如蔥如玉,修長纖細。

    她緩緩接過資料,翻了翻,冷笑:“a國政府還真是無利不起早,一個偽造的身份就想換60%的利潤。森下加北那群人呢?”

    那人垂下頭,慚愧的說道:“屬下辦事不利,讓他們給逃了。”

    葉晨眼角微挑,看向那人,淡淡道:“無妨,這裏你們本就不熟悉,再者,他們敢來必然是有了萬全的把握。你們抓不住也算正常。忙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

    那人感激的看了看葉晨,低頭道是,退下了。

    葉晨垂頭,盯著那青翠翠的瓷杯上如水暈開的天青印水紋,精致的小臉微凝。

    如此巨大的誘惑在前,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想罷,她將茶杯舉起,把玩一番,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

    微微的苦味在舌尖縈繞,化開後,便是透徹的清甜。

    苦盡甘來。

    她冷笑,凝眸。

    若是a國人還敢來,她當真要讓他們瞧瞧,華夏人的財產不是那麽好覬覦的。

    翌日,燕京機場。

    向韜領著一眾評委向葉晨送別。

    原本比賽結束,作為冠軍的葉晨是可以被最高領導人接見並授予國醫聖手的名號的。

    碰巧這個月,最高領導人國事訪問去了,不在國內。

    這件事,便先耽擱了下來。

    葉晨也快要期末考試了,便提出先回去,待領導人回來再談。

    便出現了這一幕。

    葉晨微笑向他們鞠了一躬,道:“各位,今天就送到這裏吧。你們都還有事,也不能多耽擱。”

    眾人皆看向葉晨,眉眼裏滿是欣慰。

    其中一人道:“晨丫頭,我聽你師兄這樣叫你,也跟著這麽叫,你不嫌我冒昧吧。昨天的中華醫藥精英大賽你可是來最大的功臣,我們就當送送功臣啊。”

    另一人也是笑道:“是啊,晨丫頭你不喜歡奢華熱鬧,沒讓我們為你舉行慶功宴。今兒個,你就要走了,怎麽著也得把你親自送上飛機啊。”

    有人接腔道:“是啊,我現在想起那些a國人的樣子還是來氣,小長成什麽樣子了,還想搶我們老祖宗的寶貝。真真是無恥之極,這次可是晨丫頭你替我們把寶貝留住了。”

    葉晨聽著,淡然微笑,並無半分驕矜之色,隻是笑道:“諸位前輩抬愛了。這次比賽其他選手也處理不少,我隻是僥幸能贏過森下加北罷了。諸位再這樣說下去,我可是要驕傲起來了。”

    向韜笑道:“你這丫頭,說誰會驕傲我都信,唯獨你,小小年紀到比我們這些活了幾十年的都沉得住氣,看得清事。你呀,就別謙虛了,你都這樣謙虛,讓我們這些老家夥怎麽有臉麵啊。”

    一路落地,眾人皆哄堂大笑。

    葉晨隻聽著,淡淡微笑,不回話。

    幾人說笑一番,飛機便已經要起飛了。

    送行的人三三兩兩散盡,葉晨也將行李托運好,準備登機了。

    這時,一人忽然從旁邊走了過來,攪著衣角,掙紮著臉色,站定於葉晨身邊。

    葉晨看去,此人竟然是趙孟雪。

    趙孟雪猶豫了好久,鼓起勇氣抬頭,看著葉晨:“葉晨,對不起,我剛開始那天不應該那樣對你,我道歉。你的醫術很高明,絕對不是什麽貓兒狗兒之類的。”

    葉晨淡淡微笑,瞧向她:“我不是那般記仇之人,也不會因為這等小事而怪你。這件事你不說,我都已經快忘了。這樣的小事就不用再計較,該忘就忘了吧。”

    說罷,轉身欲走。

    綠裙翻轉,翩然若飛。

    趙孟雪看著葉晨的漸漸淡去的身姿,咬唇,目光複雜。

    從葉晨的身上,她好像找到了一種她苦求卻不得的東西。

    一種淡於俗事的豁達,不驕不矜的沉穩。

    葉晨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便回到了江城。

    剛下飛機,打開手機,便先拖著行李箱,去了綠然小區。

    不過兩三日,再次站到那個熟悉的門前的時候,葉晨居然有了一種恍然於世的感覺。

    她捏著鑰匙,突然有些不敢開那扇門。

    在酒店的時候,她尚可騙自己,他隻是不在她的身邊罷了。

    如今,回到了他和她的家裏。

    她還能拿什麽麻痹自己。

    近鄉情更怯。

    最終,她還是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中,推開了門。

    哢噠——

    屋子很大,因為久未住人,依然有些清冷。

    清冷到她感覺空氣都漫著沁入骨中的的寒。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她一進屋,便開始收拾東西。

    他和她的屋子,什麽時候都要幹幹淨淨的。

    這樣,他回來才不會不習慣。

    這一天,她忙到半夜,累極了才緩緩倒頭睡去。

    卻依舊在淩晨兩點準時醒過來。

    她已經習慣。

    挑燈,看書。

    一燈如豆。

    燃至天明。

    第二天,她早早來到學校。

    葉晨走進教室的時候,眾人都看她,目光有些,憐憫。

    葉晨不解,卻沒有在意。

    她走到位置上,坐好,翻開書準備複習。

    教室裏,屬於林雪的位置仍然空著。

    這都半個多月了,林雪還沒有找到。

    她父母頭發都快要急白了,也無心家族企業了,生意一落千丈。

    警方隱隱透著的口氣是說,這麽多天了,怕是已經遇上了什麽不測了······

    林雪父母卻不信,堅持要找。

    葉晨微歎口氣,看著林雪的位置,眸色愈深。

    隨著葉晨的落座,眾人的議論聲卻未減,時不時用異樣的眸子瞅著她,竊竊私語。

    葉晨不欲理這些閑言碎語,沉靜讀書。

    議論的聲音卻愈大,漸漸傳到她耳中。

    “整天那副清高的樣子,我當她是什麽貴家小姐呢,原來也不過是個隻知道每天攀圖富貴的小家小戶,眼見人家親戚得勢,就巴巴的貼上去,狗一般的吹著哈喇子,真是不要臉·····”

    “是啊,是啊。看她平時那副清高不想理人的樣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這回好,她自己的堂妹來了學校,親自揭穿了她的虛偽麵具,真是大快人心啊。”

    “現在全學校可是傳遍了她的事情,還校呢,還清高呢。要是那些給她寫情書的男生知道她在家對親戚是那副模樣,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

    堂妹?

    怎麽回事?

    她爺爺育有四子女,葉英、葉勇、葉善、葉戰。

    其中她大姑葉英的兩個孩子都比她大,現在在上大學。

    葉戰的孩子倒是有個女兒,葉媛,可是那孩子才剛上小學,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葉晨墨玉般的眼瞳一眯,遠山眉微顰,唇冷若霜。

    她還有個堂妹。

    是三姑家的張葉靜,今年正好也是讀初中。

    符合條件的堂妹可就隻有她一個了。

    葉晨的捏著書頁的手猛一緊,書頁頓時被捏成醃菜。

    三股和三姑父來江城了?

    嗬!

    她家的親戚來的消息,她倒是從別人嘴裏最先聽到的。

    而且,還是這樣的消息。

    她可是一直都沒有忘記,爸爸的腿,可是三姑父親自弄斷的。

    三姑父一家一直在燕京,她原還打算去燕京上學後再慢慢對付他們的。

    他們倒好,主動送上門來了。

    眼見葉晨的臉冷了下去,那些女生以為戳中了葉晨的痛處,說得愈發帶勁了。

    葉晨斜斜地睨了一眼那幾人,冷笑道:“諸位,要嘮家常到別處嘮去,別占著我的地方了。髒!”

    那幾名女生臉一黑。

    其中一名女生當場就要發作:“你敢說我們髒!”

    葉晨抱胸,淡漠冰冷的目光睨著她,冷冷笑道:“莫非這裏還有旁人?哦,我忘了,你們沒把自個當人看!”

    那幾名女生都怒了,瞪著葉晨:“你tmd才不是人,整天隻知道裝清高,現在你妹妹都揭穿你了,看你還怎麽裝下去。”

    葉晨冷笑道:“誰說我是清高了?”

    幾名女生一怔。

    葉晨怎麽自己承認自己不清高了,那他們之前豈不是白罵了。

    葉晨接著說道:“我隻是不想和那些整天亂咬人的狗說話而已。不過呀,後來我發現,對付瘋狗這招還不行,得換個厲害點的法子才行!”

    “什麽法子?”那幾名女生下意識的問道,隨即反應過來葉晨在罵她們,怒罵道:“你敢罵我們是瘋狗!臭婊。子,看我不給你點教訓瞧瞧!”

    說著,就要動手去扇葉晨的巴掌。

    眼看著那巴掌就要到了葉晨的臉上,眾人驚呼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

    啪——

    一聲巨響。

    紅彤彤的巴掌印立刻印在了女生白皙的臉蛋上。

    葉晨笑吟吟清淺淺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法子就是,讓狗咬狗!一嘴的毛就咬不了其他人了。”

    葉晨抱胸,笑吟吟的看著捂著臉驚愕的女生,還有那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無措的打人者。

    “哎呀呀,你說你們呀,說個話,好好的怎麽就打起來了呢。力氣那麽大,我生生的都沒拉住。哎——”

    葉晨抱著胸,搖著頭,佯裝歎息道。

    兩名女生若還沒看出來是葉晨搞的鬼,那便是真傻子了。

    她們怒瞪著葉晨,又向葉晨撲了過來:“你個小xx,老娘今天打死你!”

    “敢扇老娘巴掌!今天非撕爛你的嘴巴不成!”

    葉晨搖著頭,惋惜的模樣:“哎,果然,夠就是狗,馴化不了的。”

    說著,不急不緩的向後退了一步。

    哐當——

    兩個女生迎頭撞了上去,鼻對鼻,口對口,頭對頭,手對手,磕的那是滿嘴的牙,一口的血。

    兩女生呆了一秒,立刻分開來。

    一個抱著頭,一個捂著鼻;一個搓著手,一個摸著牙,真真叫一個狼狽不堪,一嘴的毛。

    “哎呀呀,你們兩個怎麽就打起來了,還下手這麽重,你看,我又沒拉住,真是對不起你們啊。”

    葉晨抱胸,惋惜的搖搖頭,微笑道。

    那群女生看呆了眼,不知道葉晨是怎麽樣躲過去的。

    為首的女生臉一狠,手一招,高聲道:“一起上,我還不行打不到這個臭xx。”

    幾名女生對視一眼,點頭,向著葉晨衝了過去。

    葉晨站在那裏,巋然不動,笑吟吟的看著眾人。

    眾人不禁給葉晨捏了把汗。

    待到那幾人要衝到葉晨麵前的時候,葉晨忽然動了。

    隻見她輕點蓮步,**微踮,輕巧閃身,手在那幾個女生身上動了動,鬼魅般的閃出了戰圈。

    “啊——你踩到老娘的腳了!”

    “我的屁。股,誰踢了我的屁。股!”

    “死婆娘,你敢打我的臉,我扇死你!”

    ·········

    幾人打作一團,你扯著我的頭發,我拉著你的衣領,又拉又踹又撕又咬。

    場麵一片混亂。

    圍觀的人看呆了眼,呆愣愣立在原地,竟沒有人去把幾人拉開。

    “你們都給我住手!”

    暴喝一聲起,教導主任和班主任站在了教室門口氣衝衝的看著。

    場上卻無人停手,依舊幾人打作一團。

    教導主任見此更怒,衝上來就要把其中一名女生扯出來。

    誰料,那女生隻以為是有人偷襲,猛的一拳上去。

    教導主任的眼睛瞬間就黑了大半,成了熊貓。

    班主任見勢不好,也過來拉著人。

    被一個女生一個後蹄猛踹,噔得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帶到事情完全控製住的時候,整個樓道上的老師都被引過來了。

    圍觀的學生裏三圈外三圈的把教室圍滿了。

    打架的幾個女生鼻青臉腫,頭發散亂,一溜圍著牆根排排站好。

    教導主任頂著個熊貓眼,背著手,轉來轉去:“你們家長送你們到學校來就是讓你們打架鬥毆的嗎!你們學了這麽多年的禮儀涵養,讀了那麽多的書都幹嘛去了,非要像個街頭潑婦一樣扯犢子動手!說,是誰先動的手!”

    眾女生齊齊指向葉晨。

    教導主任與眾老師齊齊看向葉晨,目光遊移。

    葉晨安然立在人群中,淺笑:“諸位可不要隨便指證人啊。你看看你們現在的身上有那個傷口是我動手打的?”

    幾人在身上找著,半天,才頹然的垂下頭,悶悶道:“沒有。”

    他們身上的傷可不少,可是都是自己的人打的。

    明明那些拳頭看著就要落到葉晨身上的,不知怎麽的又被她躲了過去,還落到了自己人的身上。

    葉晨微笑,遠山眉微揚:“我是不是還勸著你們,叫你們不要動手?”

    眾人垂頭,咬牙,不說話。

    她哪裏是在勸,分明就是嘲笑。

    葉晨轉頭,瞧向一直圍觀的旁人。

    旁人連連點頭。

    葉晨確實是勸過的,雖然語氣不太對。

    葉晨見狀,聳了聳肩,看著教導主任,無奈道:“主任,你可是看到了?”

    教導主任聞言更怒,指著那些女生的鼻子,唾沫橫飛的罵著:“你們這些學生,小小年紀,別的沒學好,打架鬥毆倒是學了個好!現在還汙蔑人家旁觀的人!真是,去請你們家長來,還有明天之前,一人交一萬字的檢討到我辦公室裏。”

    說罷,拂袖而去。

    班主任這才瘸著腿,驅散了人群:“快快快,去上課去,別在這愣著,上課去了。”

    葉晨隨著眾人走進了教室,才坐定,便感覺到四周投來的驚疑目光。

    葉晨微微一笑,卻不理會。

    這樣也好,雖然費了些功夫,卻有一段時日的清淨。

    因為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班主任走不開,臨時換成了語文課。

    葉晨在聽課的時候,還可以聽到走廊那頭傳來的班主任的訓斥聲。

    這一天,課上完,葉晨走出教學樓,便收到了蔣方的短信。

    “三姑父在晚風大酒樓請吃飯,速回。”

    葉晨捏著手機的手猛然一緊,墨玉般的眸子一凝。

    這感情好,她還沒去找他,他就主動找上門了!

    蔣方發這個短信是一個小時之前發的,說明一家人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晚風大酒店了。

    她眸色暗了暗,首先去了龍門。

    在龍門找了耿晨,葉晨總算知道了三姑一家回來的原因。

    原來,這三姑父當年借著王家的幫助,從江城一個小小的職員一路爬上了廳裏的一把手。

    這些年還被調到中央去了,可謂青雲平步,官途一片坦途。

    可是,這一家人有個特點,就是愛顯擺。

    平時每次回來過年都要在他們幾個親戚家裏,顯擺個夠,再將幾個窮親戚冷嘲熱諷一番才行。

    可是燕京是什麽地方。

    那裏可是全華夏最繁華富貴之地,藏龍臥虎,詩禮瓚纓之族,幾代裏麵的貴族比比皆是。

    三姑父一家不過是一個屁大點小官,卻偏偏要在外麵裝闊,充貴族。

    這不,把人家莫家的人給衝撞了。

    人家莫大小姐一句話,三姑父一家就灰溜溜的卷著鋪蓋滾到江城裏來了。

    葉晨合上資料,冷冷勾笑。

    她站起身,向旁邊的人說道:“備車,我要去晚風大酒樓。”

    車程很快,不多時便已經到了晚風大酒樓。

    葉晨從那輛商務奔馳車中出來,走到了門口。

    那門童經過上次程族鑫一事已經記得她了,恭敬的對她說:“程小姐,請稍等片刻。我們大堂經理有東西給您。”

    葉晨微笑點頭,站定在門口。

    就在此時,偌大的停車場上,葉晨的商務奔馳旁邊。

    兩輛紅色桑塔納開了過來,從中走出了三姑父一家還有蔣方等人。

    三姑葉善眼尖,一眼就瞅到了在門口站著的葉晨,說道:“那不是老二家的晨丫頭嗎?怎麽站在門口?莫不是穿著太差,人家不讓她進去吧。”

    旁邊的張葉靜連忙搭腔:“肯定是啊。我看二舅一家就沒來過這麽好的酒店,怕是連門怎麽進都不知道呢。”

    三姑葉善歎了一聲,拎著華麗的包包,把玩著手上塗成金色的指甲,微微歎氣:“說到底啊,這裏還是比不上燕京,江城最好的酒店也不過如此,連燕京的一半都比不上。”

    她這一話才出,就惹怒了旁邊一輛車上同時下車的人。

    一名身穿紅色精致禮服裝,拎著銀色亮片小手包,蹬著黑色精致的小皮鞋的婦人斜斜掃了她一眼,涼涼嘲諷出聲。

    “不知道誰家的土包子進城了,在上流社會,誰不知道江城的晚風大酒店是全國連鎖的總店,講究的人都特地到江城的晚風大酒店來。”

    說罷,還斜斜地睨了一眼葉善的著裝。

    用明顯放輕卻在場每個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嫌棄道:“穿的衣服還是上一年的舊款呢,現在江城都沒人穿了,還燕京呢。”

    說完,就扭著屁。股走了。

    葉善的臉鐵青,死死地盯著那婦人的背影,卻說不出話反駁。

    張葉靜見勢不好,連忙轉移話題道:“堂姐還站在門口呢,我們快過去,別讓她在哪裏丟人現眼了。”

    葉善長舒一口氣,看向身後葉勇等人。

    對啊,比不上別人她還比不上自己這些窮親戚不成。

    想著,她又驕傲起來,微昂著頭,頤指氣使的說道:“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快點過去吧。省的那個野丫頭在外麵丟人的臉。”

    葉勇和王麗娟臉一沉,牽著葉天跟了過去。

    蔣方和葉英兩人歎口氣,也走了過去。

    葉戰夏芬縮頭縮腦,也帶著葉媛進去了。

    一行人由葉晨的三姑三姑父葉善張寅經帶頭,浩浩蕩蕩的走向了門口。

    剛走到葉晨的身邊,葉善就忍不住開了嗆:“晨丫頭,是不是門童攔著你,不讓你進去了。哎,這些門童就會趨炎附勢,狗眼看人低,眼見你穿的差一點就看不起你。來,三姑帶你進去——”

    她的“去”字卻在下一秒卡在了喉嚨裏。

    晚風大酒店的大堂經理快步走了出來,看著葉晨,激動的說道:“葉晨小姐,可把您給盼來了。今兒個還是原來的位置嗎?我特地給您留著呢?耽擱了您一點時間,給您辦了張金卡,以後在晚風大酒樓消費都是八折。您看怎麽樣?”

    葉晨微笑頷首,接過金卡,收了起來:“於經理,這次是我三姑家裏請客,您看著辦就行了。您還有其他客人要照顧,不用在招待我這裏了。”

    於經理聽出葉晨的語氣,再想起方才葉善的話,明白了幾分,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去忙了。您吃好喝好啊。”

    葉晨微笑頷首,禮貌道謝。

    葉善在旁聽得目瞪口呆,捏緊了手中的包包。

    金卡!

    老地方!

    自家這個小侄女是什麽身份!居然會有一張金卡。

    要知道,當年他們一家在江城的時候,出入著晚風大酒樓多少次都沒有聽說有過金卡一事。

    不對,當時她聽人說起過一次,不過當時的她嗤之以鼻。

    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沒有,隻是她們身份不夠,聽都沒聽說過。

    葉善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問道:“小晨,這個大堂經理和你是什麽關係啊。”

    葉晨微笑,並不理她,說道:“時候不早了,三姑父你的位置訂好了嗎?我們趕快過去吧。”

    葉善見葉晨不理她,臉被氣紅了,冷哼一聲:“裝什麽裝,指不定是不是和什麽人有不正當關係弄來的,哼!”

    饒是王麗娟如此好脾氣的人聽到這話也怒了:“她三姑,怎麽說小晨的?你是長輩呢。”

    葉善冷哼一聲,不說話,隻斜眼看人。

    葉晨卻不怒,抱著王麗娟的胳膊,撒著嬌:“媽媽。別管別人怎麽說。有些人就是因為自家有人這麽幹,所以總想著別人也那樣。我們不理她,好嗎。”

    王麗娟扯出一抹笑,溫柔地摸著葉晨的頭發。

    葉善聞言,麵色鐵青,還欲說什麽,被大姑葉英一個眼神瞪回去了。

    大姑父蔣方連忙出來打著圓場:“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進去吧。要不就晚了。”

    三姑父張寅經也連忙說道:“位置在三樓,我們快進去吧,進去吧。”

    一行人便直接走上了三樓。

    晚風大酒樓的裝修很別致,每個樓都有不同的主題,三樓的主題正好是梅蘭竹菊,淡雅的牆壁上一色的四君子圖,頭頂的吊燈也做成梅模樣,獨具匠心。

    三姑父張軍第定的是隱竹間。

    一推門,印簾而入的是一溜齊牆排半人高的文竹盆栽,清瘦的杆筆挺筆挺,葉子綠得青翠。

    桌上的碗碟都印著淡雅的竹影,筷子則是碧綠的竹枝模樣。

    三姑葉善首先推開了門,招呼著人進來,說道:“快進來坐,進來坐著,也來感受一下大酒店的樣子,別出去和個土包子一樣的。”

    那表情,那作態,分明寫著今兒個是我特地恩賜你們的,記得過來謝賞。

    葉晨不欲理她,隨著葉勇和王麗娟等人圍桌坐下。

    隨即,看著張寅經的背影,眸色漸暗。

    這三姑和三姑父雖然平時愛顯擺,卻很少破費請他們吃飯,今天這是要做什麽?

    若不是怕三姑父一會江城就出事會驚動王家的人,打草驚蛇,她還容得下這一家子在麵前蹦躂。

    不多時,酒水就上來了。

    接著點的菜也已經上來了。

    葉晨看了看菜色,盡是些價格昂貴,少見之菜,她遠山眉微揚,勾唇一笑。

    看來今天定然不會隻是請他們吃飯的,否則,以三姑三姑父的性格,怎會舍得這般大出血。

    今兒個客人的身份不低啊。

    不多時,果然敲門聲起。

    張寅經連忙起身去開門,卑躬屈膝的模樣:“您終於來了,等您好久了,路上堵不堵,累不累啊?”

    “是你!”

    “是你?”

    兩道驚呼同時響起,分別來自葉善和站在門口那女人。

    葉晨順之看去,失笑。

    那女人三四十歲光景,風韻猶存,五官精致,黑色頭發燙卷盤成一個鬆鬆垮垮的髻,大紅色精致貼身晚禮服勾勒出身材,手上拎著一個銀色亮片小包,腳上蹬著黑色高跟鞋。

    居然是在停車場讓葉善吃了一癟的女人。

    葉善鐵青著臉看著那人,模樣不善。

    “怎麽了,怎麽還不進去?站在門口幹什麽?”一個渾厚的男聲突然從門後插了進來。

    葉晨聽那聲音,眼角微挑,有些驚訝。

    這聲音居然是——

    她勾笑,今天這餐飯,算是熱鬧了。

    “許省長,省長夫人,還有省長公子,快請進,快請進,等了你們好久了,酒水都已經備好了。快進來坐。”張寅經說著,瞪了一眼呆愣著的葉善:“還愣著幹嘛!快點來接待客人啊!”

    說著,又對吊兒郎當坐在椅子上的張葉靜低聲喝道:“放規矩點,今天有客人來!”

    那女人看了看葉善,冷哼一聲,才走了進來。

    接著,她身後的兩人才露了出來。

    一名三四十歲的模樣,身穿著灰色休閑服,五官端正,戴著眼鏡,模樣儒雅,眉宇間隱隱有著久居上位的威嚴。

    一名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皮膚白皙,模樣清秀,笑容溫和禮貌,一身藍色的休閑服,手插在褲兜裏,翩翩如玉。

    這兩人居然是許明浩和許崢多。

    葉晨坐在角落裏,模樣淡然沉靜,沒有什麽存在感,一時許明浩許崢多兩人都沒有看到葉晨。

    張寅經見到許崢多,眉都笑彎了,連忙安排許崢多在張葉靜的身邊坐下。

    葉善雖然不待見許省長夫人,但此時也不得不低頭,招呼道:“許夫人,快進來坐。”

    葉英蔣方葉戰等人都有些暈,不明白現在的狀況。

    張寅經連忙站起來說道:“今天是我們家的張葉靜的生日,我特地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還有許省長出席,大家今天不要客氣,一定要吃得開心。”

    葉善也是擠出笑,附和道:“對,今天靜靜生日,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給我們個麵子。”

    生日?

    葉晨低頭垂眸,她怎麽記得張葉靜的生日在上半年,現在都快臘月了,過什麽生日。

    葉英蔣方葉勇葉戰等人皆疑惑互望,不解。

    “我們家靜靜啊,從小就討人喜歡,性格乖巧不說,連成績也好。在燕京,那些同學都很喜歡她,老師們對她也是多有誇獎呢?老四,你說是不是啊?”

    葉善方坐定,便開始對著許崢多誇起了張葉靜來,同時向葉戰擠了個眼色。

    四叔葉戰向來嫌貧愛富,最喜歡巴巴的貼在葉善一家的身上,平時就總是對葉善一家搖頭擺尾。

    現在聽葉善這麽說,連連點頭道:“那肯定是啊,我們家的小侄女可乖巧了,我記得小時候家裏就貼滿了她的一牆獎狀呢。”

    “對對對,我們家靜靜小時候還參加過市裏麵舉辦的舞蹈比賽,拿了個第三名呢。人家舞蹈老師一直都誇她身段好,適合跳舞呢。”張寅經適時地補充道,一臉得意。

    餐座上便隻剩下三姑葉善夫婦和四叔葉戰夫妻連連誇讚張葉靜的聲音。

    被晾成背景板的葉英葉勇等人齊齊對視一眼,埋頭吃飯。

    反正也沒他們什麽事,索性就不管了。

    葉晨看著飯桌上這場景,杏眼圓睜,忍不住笑彎了眉,精致的小臉滿是揶揄之色。

    這架勢,居然是要給張葉靜和許崢多,相親?

    才被貶回江城就急急地想要賣女攀上許明浩的大腿,這也太著急了些吧。

    而‘性格乖巧,成績也好,適合跳舞’的張葉靜此時滿臉大妝,一麵不屑的看著葉天葉媛等孩子的吃相,一麵抱著麵前的大雞腿吃的歡快。

    葉晨瞅著張葉靜這模樣,抱胸冷笑。

    葉善夫妻倒是一手好算盤,可惜想漏了一點。

    他們家女兒這模樣,也要許崢多看的上才行啊。

    想當初,林雪那才真叫才貌兼具,家世也好,對許崢多是心心念念了一整個學期。許崢多都不放在眼裏。

    現在——

    葉晨眼角微挑,抱胸,靜觀事變。

    這邊,葉善夫妻和葉戰夫妻一唱一和,唾沫橫飛,喋喋不休,把張葉靜誇得是天上有地上無。

    那邊,許明浩優雅的吃著菜,也不看葉善張寅經兩人,時不時點頭草草應付兩句。

    許明浩的夫人,趙銀雪和許崢多兩人則是一個眼神都沒有投給葉善夫妻,專心吃著菜。

    許崢多還忍不住撓了撓耳朵,皺了皺眉,嫌葉善等人太吵了。

    葉善夫妻誇了半天見許明浩都沒有什麽反應,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的問道:“許省長,你看,我們家靜靜怎麽樣?”

    許明浩都沒有注意葉善夫妻說了什麽,習慣性的嗯嗯禮貌應付了兩聲。

    葉善夫妻卻誤以為這是許明浩在誇張葉靜,雙雙麵上籠喜色,繼續問道:“那你看我們家靜靜和許省長的公子適不適合?”

    許久都沒有回音。

    房間裏靜的隻剩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音。

    葉善夫妻搓著手,不安起來。

    這不說話,是個什麽意思啊。

    許明浩卻沒有管他們,而是朝著角落裏麵瞅了瞅,又揉了半天的眼睛,才驚喜的叫出聲來:“晨丫頭,是你嗎?你在這裏怎麽不和許叔叔說一聲?”

    許崢多也抬起頭來,疑惑的問道:“葉晨在這裏?怎麽可能,我怎麽沒看到。”

    許崢多順著許明浩的眼光看去,這才發現了角落中的葉晨。

    隻見她素裙裹身,一頭青絲僅僅用一釉色木釵簪起,靜雅大方。盈盈眼波似水,柔柔腮色憐愛。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就那樣安然的坐著,卻給人一種清風拂麵,竹影蕭疏,清雅幽靜之感。

    端的是淡雅如菊,優雅如蘭。

    葉晨微笑站起身來,盈盈說道:“許叔叔,今兒你可不能怪我沒和你打招呼。這是我家三姑和三姑父請的您,我可不能喧賓奪主啊。否則,三姑可不是要急壞了。”

    許明浩許崢多都是明白人,自然聽出葉晨話裏有話,心下皆了然。

    許明浩衝著葉晨笑說道:“哎,怪我,都不知道張先生夫婦是晨丫頭你的親戚,否則怎麽著也該和你說一聲的,白讓你當了半天的壁。”

    許崢多這才上上下下掃了張葉靜一眼,溫和的笑道:“葉晨學妹,這就是你傳說中的那個堂妹啊。嗯,還真是長得和你不太一樣。”

    說罷,連忙將目光移開,那模樣居然是不想再看張葉靜一眼。

    葉善張寅經臉色發黑,幾乎氣僵了臉,攥著桌布的手死緊,幾乎要將整桌的飯掀翻。

    什麽叫做不知道張先生夫婦是葉晨的親戚,還怎麽著都要和她說一聲的。

    他們家請的客人還要經過她葉晨的同意!

    還有許崢多,什麽叫長得和葉晨不太一樣!

    敢情她葉晨就是長得好看,他們家靜靜就不如葉晨了嗎!

    許崢多的媽媽,也就是剛剛在停車場和葉善杠上的女人,趙銀雪此時也站起來笑道:“晨丫頭,我是你趙阿姨,老早就聽你許叔叔說起你了,今天才見到。看看這小臉水靈靈的,當真是個美人坯子,聽說你這次考試還得了第一名呢?是嗎?”

    許崢多在旁邊搭腔:“媽媽,不止呢。人家葉晨學妹可是全滿分第一,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呢。”

    葉晨微微頷首,淡笑道:“這都是些小成績,不值得說什麽。哪裏比得上許叔叔每天為北省操勞。”

    趙銀雪見葉晨如此不驕不躁的模樣,是越看越喜歡,笑看著葉晨說道:“小晨,你看我們家阿錚怎麽樣?你們可是同學,你對他也夠了解了,怎麽樣?”

    葉晨捏著筷子的手一頓,菜吧嗒的掉進盤子裏,表情瞬間呆住了。

    這算是什麽事?

    給她相親,和許崢多。

    許崢多臉微紅,微斥著趙銀雪:“媽,你說什麽呢!快吃飯!吃飯!”

    蔣方和葉勇等人疑惑的看著葉晨和許明浩。

    蔣方倒是知道葉晨和許明浩因為瘟疫藥方子的事情結識,可是,當時他們兩個的關係可以說是劍拔弩張的,現在怎麽——

    隨即他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果然,自家這個小侄女是不能用尋常的目光看待的。

    這邊,葉善和張寅經兩人則是氣得心肝肺都疼了!

    他們把許明浩一家請過來可是給張葉靜和許崢多介紹認識的,現在居然被葉晨橫插了一腳,為她做了嫁衣!

    簡直是讓他們一口陳年老血都吐了出來!

    葉晨不欲在討論這個話題,連忙轉移話題,問著許明浩:“許叔叔,周叔叔最近好嗎?”

    周叔叔就是到中央去了的原北省省長。

    許明浩也是笑道:“周先生現在可是中央的新任的燕京的市長,現在好著呢,沒事還會給我們這些老部下打給電話,對了,他還和我們問起你了。還問你什麽時候去燕京,周夫人可念叨著你呢。晨丫頭,你現在的人脈可是比我還廣了。”

    葉晨微笑,淡淡道:“許叔叔可是說笑了,我的人脈哪比得過您啊。連周市長都是您介紹的呢。”

    許明浩大笑,連連搖頭:“你這孩子,還是那麽沉穩。”

    旁人可能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但是葉善夫婦可是剛剛從燕京回來的,對於這個剛剛升任中央的周市長還是很了解的。

    周市長傳說是某位大人物的老部下,下放了幾年後榮光回京的,在京城裏也算是一方人物了。

    要知道,就算是憑著他們沒有貶到江城來的時候的身份,周市長於他們都是可望不可即。

    現在,居然知道葉晨和周市長是好友?

    周市長還邀請她去燕京?

    不可能!

    這不可能!

    一向被他們踩在腳底下的二房怎麽會生出個如此妖孽的人來!

    晚風大酒店的金卡,江城許省長的親信,燕京周市長的舊識。

    她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女是如何做到的。

    這簡直就不可能!

    ------題外話------

    好肥一章,從早碼到晚,時速渣,傷不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