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像不變星空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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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歲的喬淨亭還是要每天麵對著窄小的辦公室和伸展不開胳膊的辦公桌,麵前永遠是打開的word文檔和密密麻麻的文字。雖然很無趣,但是她也樂意接受這樣的生活,沒有大風大浪和爾虞我詐,就足夠了。

    這天快下班時組長來宣布消息說公司舉行夏日聚會,時機湊巧的就像是給喬淨亭準備的生日禮物,聽說聚會地點在h市附近的海邊,一向不願意參加集體活動的她也有點心癢癢了。

    喬淨亭是個不愛旅遊的人,甚至覺得旅遊是花錢買罪受,她不愛看那些青山綠水錦繡江山,每每逛完回來都會因為太過疲憊生一場病,不是感冒就是蕁麻疹。對她而言玩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她僅有的幾次旅行經驗都是和樸泊一起。樸泊很讚成她去旅行,畢竟這是治療抑鬱的一大方法。

    可喬淨亭心裏對海是有渴望的,盡管她不會遊泳,但隻要想到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腦子裏就會像吹起海風一樣清爽,不管這海是大是小,總能讓人心情舒暢吧。

    “終於有人性一次了!”周子清在對麵歡呼雀躍,“淨亭啊,你說我要不要帶比基尼?”她的頭從兩盆綠植中間探過來,眉飛色舞的。

    喬淨亭一邊整理東西一邊點頭,“你帶咯,”她抬起頭對周子清笑,壓低了聲音,“這次總管再來找你我可不救你。”她的鼻子皺到一起,一臉促狹。

    “好啊你!”周子清的手指在喬淨亭額頭上彈了一下。

    喬淨亭笑著和她道再見,剛出了公司大樓就給樸泊打電話。

    “樸泊,我們公司明天去海邊聚會。”

    “福利不錯啊,那今晚還一起吃飯嗎?”

    喬淨亭在斑馬線邊踩著小石子,“不了吧,我理理東西,然後早點睡覺。”綠燈亮了,為了隻踩白線她的步子邁得很大。

    “也行,明天幾點出發?”

    “六點,所以得一大早就起來。”喬淨亭進了地鐵站,歪著腦袋把手機夾在肩膀上,手在包裏找交通卡。

    “要不要我打電話叫你起床?”

    “得了吧你,等你叫我都要中午了。”她刷卡進站,在黃線外等候區站定。

    “那你自己小心點,該帶的東西都帶了,記得不能吃海鮮啊,吃了滿身長小疙瘩,”樸泊還在喋喋不休,地鐵已經呼嘯著進站了,“地鐵來了吧?不說了,趕緊收好手機,掛了啊淨淨。”

    喬淨亭把手機放進包裏,地鐵剛好停下,下班時人總是很多,她胳膊抱著柱子,心情卻很愉悅。有時不用考慮太遙遠的事情,當母親沒有一再嘮叨她的時候,當她和樸泊的關係穩穩地停在朋友和戀人中間的時候,她就會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第二天清晨五點,喬淨亭準時被鬧鍾叫醒,洗漱完整理好東西才五點二十,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裙,配上樸泊送的鞋子,靠在鞋櫃上發呆,打車到公司花不了多少時間。

    手機卻猝不及防地響了。

    “淨淨,下樓。”是樸泊。

    喬淨亭提著行李下樓,臉上的笑意掩蓋不住,看到站在車前的樸泊時像小鳥一樣奔跑過去。樸泊強忍住張開懷抱將她摟進懷裏的衝動,隻是伸出手拍拍她的頭。

    “這麽早?很困吧?”喬淨亭問。

    “不困,“樸泊轉身從車裏拿出一個塑料袋遞給她,“昨天回家路上順路給你買了點橘子,你坐長途車會暈,還有暈車藥。”塑料袋裏還有一個白色藥盒。

    “昨天給我不就好了,何必今天一大早跑過來。”

    “回去的晚,怕你睡了。”樸泊低下頭,看到喬淨亭腳上的鞋子,“還真挺好看的。”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又得意的笑容,“上車吧,我送你。”

    周子清到的比誰都早,喬淨亭隔著車窗看到她站在公司接送的大巴旁左顧右盼,轉過去對樸泊說,“我看到我同事了,就這兒下吧。”

    樸泊順著喬淨亭的目光看過去,皺皺眉頭,“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女孩子。”

    “哪兒?”喬淨亭解開安全帶。

    “總之是見過,一時想不起來。”樸泊笑笑,“估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所以不記得了。你注意安全,到哪兒都跟她一塊行動,別一個人亂跑。”

    “知道啦。”

    “有事打我電話。”

    “知道啦。”喬淨亭關上車門,背著包朝周子清跑過去,短發一甩一甩的,還是像個女學生。

    樸泊注視著喬淨亭遠去的背影,過了好久才調轉車頭,舒展的眉頭漸漸擰成一團,幸好喬淨亭出去玩了,如果她還留在這裏,今天的他一定會更加痛苦。

    八點整,樸泊一身黑色西裝,黑色皮鞋,他沒有係領帶,本就不喜歡脖子被束縛著,唯一一次係領帶還是畢業晚會時喬淨亭幫他的。他在h市影劇院門口下車,門口的停車位幾乎已經滿了,其中有好幾輛是電視台的車。剛走進去就看到在和記者交談的父親樸景廉,樸景廉見他來了衝記者點點頭便走過來,“看到淨柔了嗎?”

    “沒碰到。”樸泊扭著頭四處看,影劇院被布置的比往常正式隆重得多,舞台上掛著絳紅色的帷幔,還有高大的演講台和新鮮的花籃。

    “等會淨柔來了你和她都坐第一排。”樸景廉從容不迫地叮囑著。

    樸泊不耐煩地點頭,他很不喜歡父親叫“淨柔”的語氣,明明不怎麽熟悉,卻親切的像是在叫自己的女兒。

    “等會李教授講完了可能會介紹淨柔和你給大家認識。”樸景廉滿臉帶笑,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流程。

    樸泊一愣,心跳得愈發急躁,“介紹他女兒就算了,非親非故地介紹我幹什麽?”

    “你怎麽這麽不識抬舉?你是他將來的女婿,你也是我——h市一院心胸外科主任的兒子,你和淨柔未來的結合是一件不小的事,趁著這次他做講座,宣布這件事難道不是正好?”

    樸泊不說話了,李淨柔的父親李來朝是國內著名的心胸外科專家教授,而李淨柔又是留學歸來頂級大學畢業的心髒病專家,自己這樣一個醫院實習生能夠與他們一起被提起本是無上榮耀的,可他並不需要,更加不需要以未來女婿的身份被介紹。

    “來之前你怎麽不跟我說?”

    樸景廉神色一怒,“還要跟你說?”他揮揮手讓樸泊趕緊去第一排就坐,自己又去和記者打交道了。

    樸泊坐在位置上,或許是因為大夏天還穿著西裝,空調開的很涼,他還是感覺熱汗貼著背一串一串地滾下來。父親的決定肯定是無法改變的,這次李來朝宣布他和李淨柔的婚事,對父親來說也是一件臉上貼金和穩固地位的大好事,他太懂父親對利益關係的衡量了。他看看四周已經架好機器的記者,心裏開始僥幸地想這個時代應該沒有多少人會關注一場醫學教授的演講,起碼喬淨亭不會。

    不得不說李來朝就屬於越老越有風度的男人,他也常常被心胸外科的實習生們當作楷模來討論,雖然他是父親的同學,卻和父親一點也不像,樸泊是這麽想的。李來朝在醫學方麵的建樹自然是不用說,他演講時溫文爾雅的樣子與父親時常表現出來的驕傲自矜截然不同。坐在樸泊身邊的李淨柔也一點沒有高傲的模樣,她認真地聽著講座,還時不時用調暗了亮度的手機做著記錄,看到樸泊看她時偏過頭湊過來,小聲問,“怎麽了?”

    從發絲間飄過來一縷優雅的香氣。

    “沒事。”樸泊微笑著搖頭。

    “謝謝你送的見麵禮。”她眯著眼睛笑,像少女一樣晃動著手腕,原本那根銀色手鏈已經換成了樸泊送的,她似乎很喜歡,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麵的珠子。

    “應該的。”樸泊想到那瓶被自己扔在公文包裏暗無天日的香水,心裏湧起一股愧疚。

    演講結束後不出所料的,李來朝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女兒,李淨柔落落大方地登台,用中文和英文做了自我介紹,講述自己的留學經曆時語言很謙虛,低頭淺笑時的模樣更讓人怦然心動。當李來朝提到樸泊,邀請這個未來的女婿上台時李淨柔顯然也不知情,她那雙水波蕩漾的眼睛明顯愣了一愣,隨機向樸泊投來溫柔的目光。

    聚光燈已經集中到樸泊身上,他隻好硬著頭皮登台,說話時緊張地磕磕巴巴,一旁的李淨柔伸出手在他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似乎是在給他鼓勵,台下的樸景廉看到這一幕,笑意更深了。

    樸泊走下台時已經完全想不起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腳下的黑皮鞋有千斤重,李淨柔走在他身邊,沉默了好久後輕輕柔柔地開口,“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

    “你說什麽對不起,而且我應該說謝謝才對。”樸泊很累,感覺剛才的登場已經用完了所有的腦容量,他有點口不擇言,著急地擺手。

    “我爸爸他自作主張......”李淨柔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樸泊,她抿著嘴,兩隻手抓著白襯衫的衣角,竟然也像個孩子一樣。

    “你別這麽說,說到底還是我爸他,想沾光......”樸泊的聲音越來越低,他著實覺得抬不起頭來。

    “呸,”一向溫柔的李淨柔忽然聲音脆脆的罵了一句,“說什麽沾光不沾光的,這種事本來就是大家你情我願的。”她的臉紅紅的,想必剛剛上台也很緊張,比平時更添了一份難得的可愛和嬌媚,但是樸泊顧不上這些。他的腦海裏轟隆作響著“你情我願”這四個字,他不知道這你情我願指的是兩家父親之間的互相幫助扶持,還是自己和李淨柔之間的關係。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嗯”,目光停留在李淨柔手腕上的那串手鏈上。其實他並沒有特意去挑,更不可能去講述他和李淨柔的故事,事實上他們也沒有什麽故事。他隻讓櫃台小姐幫他挑幾個賣的好的珠子串上而已,如今李淨柔這麽如獲至寶,反而讓他覺得良心不安。正當他和李淨柔站在劇院門口不知何去何從時,李來朝和樸景廉談笑著向外走來。

    “一起吃飯吧小泊。”李來朝的手掌覆上樸泊的肩膀,眉眼間滿是慈祥的微笑。

    樸泊看父親的神色,支支吾吾地不想開口。

    “怎麽了,不願意啊,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高中還沒畢業。你不願意跟我這個糟老頭吃飯就罷了,這次帶了淨柔來,還不給這個麵子?”

    “不是不是,李伯伯您別這麽說。”樸泊看到父親的目光毒箭一樣射過來,“如果您不忙的話,當然好。”

    “不忙不忙,你們小年輕才忙,我們這些老頭子還能有什麽大作為?”李來朝哈哈大笑起來,“我不開車,淨柔也不開,你帶她吧,讓你爸載我。”

    樸泊恭敬地點點頭,李淨柔也點頭,跟在樸泊身後上了車。她一上車就小心地係好了安全帶,與喬淨亭截然不同,她更不可能脫下高跟鞋來按摩酸疼的腳趾,她隻安靜地坐著,目視前方。待樸泊啟動車子駛上大路,她才開口說話,“我送的香水,你不喜歡嗎?”

    樸泊不知道她是怎麽察覺到的,目光閃了閃,“沒有,我沒有噴香水的習慣,平時醫院也不讓噴的。”

    李淨柔轉過來,眼神直白卻不咄咄逼人,“噢?可那天你來我新辦公室送見麵禮的時候分明噴了香水的。”

    樸泊想了想,應該是喬淨亭生日那天,他咽了咽口水,“我不記得了,大概是衣服送去洗衣店,那兒給我噴的吧。”

    “胡說,那天穿的短袖。”李淨柔喜怒不形於色,也不追問,似乎也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追問的身份,但是因為熟悉了一些,她性格裏女孩子的那一麵也漸漸展示出來,總覺得比初見麵時放鬆了不少,“以後不送香水了。”

    “是啊,別破費。”樸泊開始有些犯困,不得不說應付父親和身邊的這個女人讓他太疲憊了,他一點也感覺不到饑餓,隻覺得困倦。

    李淨柔好像也察覺到樸泊的心情不好,她輕輕地哼起一首英文歌,聲音很小,但是很動聽,樸泊聽了好久才發現是《lemontree》。

    餐廳是早就定好了的,一家意式餐廳,剛坐下不久菜就端了上來,樸泊這才知道李來朝對自己的詢問完全是禮儀而已,並沒有真的要征求他的意見。餐廳裏很暗,他和李淨柔麵對麵坐,頭頂的吊燈垂下來,柔和的淡橙色燈光照在食物上,本該讓人覺得食欲大開,他卻怎麽也下不了口。李淨柔小口吃著黑鬆露pasta,舉止緩慢而優雅,完全看不出她是否饑餓。

    樸泊一手拿著叉一手在桌下按亮手機,看到喬淨亭在微信發給他的照片,有廣闊的大海,海灘上散落的貝殼海星,飄著幾縷白雲的天空,還有一張喬淨亭的照片。

    她手裏提著樸泊送的那雙鞋子,襯衫裙挽上去在大腿上打了一個結,她正在向前走,一隻手正拂開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她的背後是海天一色,純粹而空靈的藍,她仿佛要融入這一片景色,安靜的,悄無聲息的。

    樸泊將這張照片點開,又放大,然後又點了保存。

    還沒來得及退出微信,就收到了父親的信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忙裏忙外地在幹什麽。如果還識相的話就好好吃完這頓飯。”

    他抬頭看到剛剛從洗手間回來的父親正坐下,詢問李淨柔海外留學的體驗。他收好手機,隻覺得嘴裏更加沒有味道,眼皮也更沉了。

    一頓飯吃到將近下午三點,隨後樸泊又載李淨柔回到醫院。李淨柔是個識趣的女人,見樸泊一直悶悶不樂的,她也不說話,隻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如果當真娶她為妻,她一定會成為一個賢內助,不過生活也沒什麽樂趣罷了。樸泊這麽想著把李淨柔送到辦公室門口,李淨柔向他道謝,他隻笑笑,也無力去猜測自己的笑容是不是很苦很假。

    “聽說你今天大放異彩了,”樸泊剛剛回到辦公室,顧知行就滿臉堆笑地迎上來,“聽說新來的那個女醫生是你的未婚妻啊,聽說她拒絕了克利夫蘭醫學中心的任職邀請,來頭真大。”

    樸泊趴在辦公桌上,頭埋在胳膊裏不理會,過了好一會才惺忪著眼睛抬起頭來,“知行,我想睡一會,你能否配合?”

    顧知行演戲一般裝腔作勢地將白大褂超人一般披到身上,“我也想配合你,不過恕難從命了。”他把樸泊從椅子上揪起來,扒下樸泊身上的西裝,把白大褂遞過去,“穿上吧金龜婿,咱們得去急診。”

    樸泊像參加了馬拉鬆一般筋疲力盡,這個消息又有如晴天霹靂,“又去急診?”

    “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呢。樸主任回來以後明顯心情不佳,就剛剛,你還沒來辦公室的時候,到我們門口來讓我們去急診學習,”顧知行已經走到了辦公室門口,“點名你去噢。”

    樸泊心裏明白了幾分,大概是今天自己的表現讓父親不滿意,他將白大褂亂七八糟地套在身上,衣領還坨在一起,向顧知行投去一個滿是歉意的微笑,“對不住啊兄弟。”

    顧知行用力抬起胳膊攬住樸泊過高的肩膀,“沒事,你一定有什麽苦衷。”

    晚上七點半,喬淨亭和同事們已經住進了海邊的民宿。她剛剛洗好澡,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吹風。天已經黑的很徹底,但不知為什麽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不遠處的海,或許是因為不斷拍打著礁石的浪,或許是因為腥腥鹹鹹的海風,總能夠將海和夜色劃分得很清晰。城市裏並不是沒有星星的,喬淨亭在自己的出租屋裏也看過幾次,並不覺得汙染有那麽嚴重,隻是這時在海邊,那浮著星辰的銀河好像更近一點,在頭頂搖搖欲墜,她想到銀河的英文,themilkyway,多可愛的單詞,給人一種冒著泡泡的牛奶的感覺,就像此刻的銀河,那麽濃烈,那麽醇香,每顆星星都好像保護著一個小小的夢想。

    她終於忍不住打了樸泊的電話,發了那麽多張照片,竟然一點回音也沒有得到,實在不正常。

    “淨淨?”樸泊還是在響了一遍後就接了電話。

    “你在哪兒呢?”

    “開車呢,剛回去。”他的聲音聽起來前所未有的疲憊,甚至有點沙啞。

    “發生什麽事了嗎?”

    “哈哈,哪能呢,我不愛上班,每天回去的時候都是這副德行。”樸泊笑著自嘲。他多麽想向喬淨亭傾吐自己這一天強忍著的不快和無奈,但他知道不應該讓喬淨亭與他分擔這些。

    “那我先掛了?等你回去再打。”

    “沒事兒,這就到了。”樸泊毫不猶豫地回答,實際上他才剛剛從醫院駛出來,他一手握著手機一手轉方向盤,將車開進了醫院後的一個小弄堂裏然後停下,車頭對著一堵牆。

    “噢。我發給你的照片你看了沒?”

    “都看了,隻是今天太忙,沒來得及回,想回家了再好好和你聊聊的。”樸泊靠在座椅上,目光麵對著車窗外的一片黑暗,“沒想到h市旁邊的這片小海也這麽好看。”

    “是啊,”喬淨亭輕輕晃動著躺椅,聲音也隨之一起一伏,比往常更加溫柔一些,“下次我們一起來玩,這裏沙灘上還有人打排球呢。”

    “哈哈哈,”樸泊笑了,“那我必須上場,身高碾壓。”

    “你呀。”喬淨亭聆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現在才覺得什麽都不缺了,光是空有美景還是不夠的,現在的這一刻才算圓滿。

    “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下午,一起吃晚飯嗎?”喬淨亭的手指伸出來點著天上一顆一顆排列的清晰整齊的星星。

    “好啊,就怕你玩累了,要是能一起吃晚飯就太好了。”樸泊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活力。

    “瞧把你激動的,今天沒吃飯嗎?”

    “不是。我......”樸泊從公文包裏翻出喬淨亭送他的香水,對著黑暗噴了一點,深呼吸一口,“我想你啊。”

    “神經病。”喬淨亭的聲音帶著笑意,“樸泊,我好像看到牛郎織女了。”

    樸泊抬頭,順著那堵牆向上看,天空是墨色的黑,因為天氣好的緣故,也能看到幾顆四下散落的星星,稀稀疏疏的,跟城市裏的燈火比起來算不上明亮,但是因為他被圍在這個小小弄堂裏,那幾顆星星就能顯得格外幹淨澄澈一點。“哪個方向?東南還是西北啊?”

    喬淨亭站了起來,她走到陽台的欄杆邊,“嗯,東南吧,你也能看見?”

    “能啊。”樸泊對著四下的黑暗信誓旦旦地說。

    好久沒有人說話,喬淨亭又將手機對著風,說是讓樸泊聽聽海的聲音,風聲不大,但是也能灌進樸泊的耳朵裏,他舒心地長歎一口氣,“淨淨,能給我唱歌嗎?”

    雖然這個要求有點奇怪,好在喬淨亭心情不錯,“你想聽什麽?”

    “什麽都行,應景的就好。”

    “......嗯”喬淨亭思考了好一會兒,樸泊忍不住屏住呼吸,平時要是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會被罵的。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想要說“哎呀算了算了的時候”,歌聲輕輕響起來了。

    “早已知道愛情是難舍難離,早已知道愛一個人不是死心塌地,早已不再相信所謂天長地久的結局......”

    你是如此的難以忘記,浮浮沉沉的在我心裏。

    你的笑容你的一動一舉,都是我所有的記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