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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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和床頭櫃上都積了灰塵,地上飄浮著不同形狀的絨絮,喬淨亭握著掃把靠在牆上,每個星期五晚上是她給自己定下的大掃除時間,隻因周一到周四下班回家都覺得疲憊不堪,加上近來事情很多,腦袋裏也烏雲壓城,哪還顧得上眼前的家是不是灰塵仆仆。
喬淨亭已經忘記了幾個月之前找到的那個裝滿照片的盒子被扔到了哪裏,至於母親叮囑的那張照片,估計現在還在帆布包的夾層裏放著,也許已經皺的不成模樣了。
想來樸泊已經好久沒有過來,他新買的拖鞋還很幹淨,為他準備的牛奶杯孤零零地躲在櫥櫃裏,他買的小方桌倒還是很實用,已經被習慣堆東西的喬淨亭放得滿滿當當。
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樸泊不再頻繁來往於這裏的?
她也記不清,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樸泊和她之間好像有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兩個人站在兩邊,誰也沒有力氣去推開那道屏障然後邁一小步,走過來。她是因為最近要趕的文案多起來了,好像沒有時間多想,可樸泊呢?究竟是不是因為剛剛轉正而工作繁忙?
她正這麽想著,電話響了,內心就有些欣喜。
可打來電話的並不是樸泊,是卓皓。
“學妹,在幹嘛呢?”
“打掃衛生。”喬淨亭握著掃把在地上茫然地掃了幾下,有氣無力的。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聽起來很沒精神。”
“還好,你有什麽事嗎?”
“明天是一中校慶,你去嗎?”
喬淨亭扳著手指算算,好像確實有這回事,“可是我沒有接到邀請啊。”
電話那頭爽朗地笑起來,“能接到邀請的都是國內外知名的校友,咱們這種等閑之輩怎麽會被邀請呢?不過學校還是很鼓勵大家回去看看的。”
“所以你要回去?”
“對呀,你一起嗎?”
雙休日也沒有安排,一中在喬淨亭心裏還算是一片安樂的淨土,她想了想,“好。”
“竟然這麽爽快地答應了!我真是沒想到!”卓皓的聲音激動得甚至有些不自然了。
喬淨亭輕笑,“那什麽時候去?”
“明天早晨,我來接你。”
“好。”
喬淨亭掛了電話坐在床邊,握著手機想發個短信給樸泊。不知他記不記得一中校慶?會不會也想去看看呢?
“明天回一中嗎?”她在手機上敲下這幾個字,又刪去。算了,好久沒有說話了,被拒絕了怪尷尬的,若是答應了,就要放卓皓鴿子了,也不好。
不知卓皓是從哪裏借來的車,不過他的駕駛技術很好,平穩,且比樸泊耐心的多,樸泊是那種紅燈一長,手指就會不耐煩地敲打方向盤的人。
卓皓先下車,充滿紳士風度地替喬淨亭打開車門。
既然是回母校,就要有一點學生樣子吧,喬淨亭是這麽想的,她穿了一件藍白色的海軍服,露出潔白纖細的腿,白色的球鞋。
“你再背個書包,完全可以混進教室上課了。”卓皓打量著喬淨亭,眼睛笑眯眯的。
喬淨亭扯扯裙子,“很奇怪嗎?”
“百分之一百合身。”
傳達室裏的保安探出頭來,“有邀請函嗎?或者學生證?”
大概前一句邀請函是對卓皓說的,後一句學生證是對喬淨亭說的。卓皓聽了,哈哈笑起來,“今天校慶,我們回母校看看,我是王樂平的學生。”
“王主任的學生呀,行,進吧。”
就這麽輕輕鬆鬆進了學校,喬淨亭有些不可思議。記得高中時沒有證明的學生很難進校,就算報出班主任的名字,還是要打電話確認的,也許是因為校慶,歡樂祥和的氣氛讓一向眉頭深鎖的保安大叔都變得寬宏大量起來。
校門口最新裝配的led屏上滾動著“漓鎮市一中110周年校慶”的字樣,下麵跟著邀請來的著名校友的名字,一串又一串,根本看不完。
卓皓打趣,“這個名單再擴大四五百名,咱們倆也能上了,畢竟你是才女,我是籃球隊長啊。”
喬淨亭虎了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彎彎地笑起來。
一中樹很多,夏天時格外蔥蘢,樹枝遮天蔽日地從道路兩邊伸出來,像交握的雙手,在頭頂編織出綠色的漁網,把陽光篩成大小不一的光影。
“淨亭!”
喬淨亭回頭,卓皓正舉著手機蹲在地上,一下子把她短發飛揚的模樣拍了下來。
“誰允許你拍了?”
“我在拍你頭頂上的那朵花,喏,你看,枝頭那朵,你擋到它了。”卓皓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
喬淨亭抬頭,還真有一朵白色的花開在枝頭,搖搖欲墜的模樣格外嬌媚。她撇了撇嘴,不好再反駁什麽。
樹上一棵隔一棵地掛著彩帶和氣球,五顏六色的氣球直直地向上飄,讓頭頂的這一片天空變得五彩斑斕,整個人都要跟著飄飄欲仙起來。
“不是一百周年校慶,所以沒有那麽隆重。”卓皓接過一個打扮成小醜模樣的人遞來的糖果,塞給喬淨亭一顆,“這樣更好,咱們在這兒還輕鬆些。”
卓皓說的沒錯,除了大禮堂安排了表演,學校多了些裝飾以外,其他與往常無異。
一中管理一直以嚴格出名,所以學生都照常上課,大概隻會騰出晚自習時間參加活動。
卓皓帶著喬淨亭來到了操場。
一中的操場八百米一圈,塑膠跑道,中間是一整片橢圓形的草坪,說是草坪,其實更像草原,青草很茂盛,除了冬季會枯槁之外,其餘時候都能長到小腿肚,這一點常常為學生詬病,春夏出操列隊時草裏的小蟲子經常在腿上留下咬痕,當年喬淨亭深受其害。不過現在看起來,這片草場倒是格外有韻味,紅色白線的塑膠跑道圍繞著青蔥的綠草,像一幅顏色鮮明圖畫。
操場最北邊是籃球場,籃球場被網欄包圍,欄外還裹著一圈高大的綠植,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被藤蔓纏繞的籠子,夏日格外陰涼,所以男生們經常翹了午休去打球。
卓皓也興致勃勃地朝籃球場跑去,喬淨亭跟在後麵,才發現卓皓應該是有備而來,寬鬆的黑色九分褲和白色運動短袖,腳上竟然也一反常態地穿了一雙高幫帆布鞋,從未有過的青春模樣。
從已經生了鏽的銅製小門裏進去,籃球場幾乎已經被上體育課的男生全盤占領,他們將短袖挽到肩膀處,露出白皙的、不算強壯的胳膊,這大概是整日悶在教室裏學習的結果。男孩子們跳躍著,奔跑著,互相推搡著,嘴裏嬉笑怒罵,空氣裏漂浮著的荷爾蒙味道讓喬淨亭眩暈,但是心情卻像被洗過之後曬在陽光下的毛巾一樣蒸騰著輕鬆和喜悅。
“等我一會兒!”卓皓奔跑著,回過頭來朝喬淨亭招手。
喬淨亭站在原地點點頭。她對於高中的記憶並沒有卓皓,從未見過他,更不用說他打球時的模樣,如今他這番奔跑的樣子,大概就是從前的樣子。她眯著眼睛注視著卓皓的背影,忽然覺得他並沒有初見時那麽惹人討厭了。
男生們往往不拘小節、更加好客些,麵對突然闖進來的中年男人並沒有過多的疑問,所以卓皓很快就加入到比賽中去,幾個上籃還獲得了不少喝彩。
看到這一幕,喬淨亭回想起從前體育課上遠遠地看樸泊打球,她不愛湊熱鬧,又覺得給男朋友喝彩送水太矯情,所以總是站在很遠的地方,好在個子特別高的樸泊不管在多擁擠的人潮裏都能鶴立雞群。樸泊進球時會跳起來對著遠處的喬淨亭比一個“耶”的手勢,好像不管喬淨亭在哪兒,他都能找到。
卓皓在一群青春期男生裏已經算個子高的了,不過因為人多,喬淨亭不能確定他在哪一個方位,於是自己走到操場邊的看台上坐下。
這一片操場,是曾經寄托了她的愛恨和青澀愛情的地方。
冬季跑操時樸泊領隊,穿著學校統一分發的熒光綠馬甲,活像一個環衛工人,喬淨亭偶爾參加,跑在隊伍的最後,可以看到樸泊一顫一顫的肩膀和頭頂翹起來的頭發,她不愛鍛煉,冬天的嚴寒更是可以凍掉鼻子,但隻要樸泊在前麵,這條路好像也不會那麽艱辛坎坷;晚自習下課時,隻開了兩盞大燈的黑暗操場就成了情侶們的好去處,她和樸泊曾利用短短的十分鍾,繞著操場一圈一圈地走,到人少的地方時悄悄牽一下手,墨一般的夜色裏說的情話,因為有了學業的壓力和對未來的迷茫而顯得有些沉重,但是樸泊總會側過臉看她,眼睛在微暗的燈光裏亮晶晶的,裏麵滿滿的愛意好像隨時都會溢出來......
喬淨亭眼睛一酸,那時她和樸泊幾乎是把彼此當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在無數個疲憊的日子裏用微笑互相鼓勵,憑著對以後共同生活的那一點憧憬和向往。
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天不遂人願,將她和樸泊的關係拉到了最尷尬的境地,雖然愛還在,可一切並不如當時想象的那樣明朗。
“想什麽呢?”卓皓抹著汗跑過來,在喬淨亭身邊坐下,才打了不過十幾分鍾球,已經滿臉汗水,他抬起胳膊擦汗的無所拘束的樣子,和那些少年沒什麽不同。
喬淨亭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沒想什麽。”
“回憶從前?”
喬淨亭沒有答話。
“你和他在這裏創造回憶,可我關於這裏的回憶都是你。”卓皓輕輕說了一句,伴隨著呼吸不勻的喘氣聲,喬淨亭並沒有聽清。
“什麽?”
“沒什麽啦。”卓皓也把目光投向更遠處。
電話鈴聲打破的寧靜,竟然是好久沒有主動聯係的樸泊。
喬淨亭看了看卓皓,卓皓點頭。
“樸泊?”
“淨淨,你在哪兒呢?淨柔說找你一起來聊一聊周子清的病。”
“子清的病?怎麽回事?很嚴重嗎?”喬淨亭心頭一緊,究竟是什麽病要集合幾個人一起商討。
“沒那麽嚴重,你來得了嗎?”
喬淨亭倒抽了一口氣,“我出差了,能不能等我回來再商量?”她信口編造的謊言,連自己都不相信,畢竟她上班以來還從沒有出差過。
身後響起一中的下課鈴聲,人聲立刻沸騰起來。
“好吧,我再問問淨柔。”
樸泊掛了電話,他分明聽清了電話裏遠遠傳來的鈴聲,班得瑞的《雪之夢》,他上學時每堂課都在翹首期待的音樂,怎麽會不記得呢?
早晨看到高中班級群裏的議論,今天是一中的110周年校慶,看樣子喬淨亭是回了漓鎮?從不對自己撒謊的她究竟為什麽找了如此拙劣的借口?她是跟誰一起去的?難道是......
學長卓皓?
樸泊放下手機,痛苦地抱住了頭。
樸泊最後還是一個人到了李淨柔的辦公室。老實說他覺得自己是這幾個人裏跟周子清關係最淺的人,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來這裏的意義。
“淨淨出差了,來不了。”他在李淨柔拖過來的椅子上坐下,“你也不讓顧知行過來,我跟周子清不熟,我們倆在這兒討論有用嗎?”
李淨柔斬釘截鐵,“有用,你是最關鍵的一個。”
李淨柔把抽屜裏周子清的病例和各種報告都拿出來,樸泊接過去看了幾眼,發現並不是自己熟悉的方麵,她遞回去,“還是你直接說吧。”
“子清她子宮內膜增生,厚度很讓人擔憂,這一般是癌前病變,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麽跡象,但是值得引起注意。她上一次疼到暈過去就是痛經,痛經對她來說會格外難熬一些。其實她對自己的病情有了解,之前也找我聊過這件事。”
樸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其實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我在婦科方麵懂得也不多。最重要的是,得這種病的女性不孕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樸泊本有些雲裏霧裏、漫不經心,可在聽到百分之九十這個數據時忽然被驚到,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這麽高?”
李淨柔點點頭,“那次子清來找我的時候哭了,她很想做媽媽。你多少明白一些吧,孩子是女人生命的延續,有孩子的愛情也會更加難以割舍、更加穩定。”
樸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於這一點,他是再了解不過的了。喬淨亭得之自己是假孕之後沒有太過釋懷,表情竟然有一些沮喪,大概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突如其來的又被告知這個孩子並不存在,反而感到悲傷吧。她也是那麽的喜歡孩子,可當初的自己卻因為恐慌和畏懼承擔責任而毫不留情地要求她墮胎。
“你看起來悲傷得很入戲啊,”李淨柔笑了笑,“不過更該擔心的是顧知行,我不把他叫過來也是子清叮囑的。”
“為什麽?”
“子清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接近她,覺得她輕浮好上手,可她發現顧知行是認真的,他是一個老實人。”
“確實。”顧知行認識周子清以後的一言一行,樸泊都看在眼裏,他知道這個傻乎乎的大男孩早就被這個女人套牢了。
“顧知行已經失去父母了,子清說他對自己的小侄子特別好,大概是很看重傳宗接代的吧,而且喜歡孩子。子清覺得自己從未被認真對待過,所以怕了,更怕的是沒有孩子的這一件事。”李淨柔緩緩道來,時不時停頓一下,好像是在等待樸泊的意見。
“原來是這樣,知行他的確很喜歡孩子,醫院裏有什麽好吃的都會帶回去給小侄子。”
李淨柔扶著額頭,對於顧知行這樣一個保守的人來說,成家是肯定要有孩子的,縱使他對周子清有千般喜愛,也恐怕無法接受沒有孩子的事實。
樸泊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他拍拍桌子示意李淨柔回過神,“周子清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對她不了解,她的私生活......混亂嗎?”
“看樣子你是真的不了解,不是所有漂亮風情的女孩子私生活都頹靡的。子清是一個很正派的女生,她在別人麵前一直一副高冷的樣子,就是用來自我保護的。你們既要傾羨她的美貌,又要對她妄自揣測,這公平嗎?”
樸泊微微放了心,大概顧知行聽到的議論,都是女職員眼紅罷了。
“所以,你現在是什麽對策?”
李淨柔並沒有頭緒,從高中認識周子清開始,看著她身邊的男生換了又換,這次遇見的顧知行應該是最靠譜的一個,她私心裏是不想讓周子清就這麽放棄的。
“所以,我想麻煩你能不能旁敲側擊一下?看看顧知行的反應。”
“行吧。”
王春嫻正在做飯,離喬海峰回家還有一個小時。她今天下班早,特地買了新鮮的活蝦,喬海峰最愛吃的的。她在騰滿煙霧的窄小廚房裏忙碌著,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有丈夫和沒有丈夫的區別,還是有一些的,要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孤零零地撐起一個家,實在不容易,有一個男人在,再不濟,看在眼裏也覺得踏實一些。
敲門聲響起,她一慌,難道是喬海峰提前回來了?鍋裏的蝦還沒熟呢。
“春嫻啊,我就說嘛,這個時候你應該在煮飯了。”好在來者是隔壁鄰居,人稱劉奶奶的老者,她已經年過七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漓鎮到處走動,說是鍛煉身體、延年益壽。
“劉阿姨,你怎麽來了?”
劉奶奶伸手拍拍王春嫻,一臉的喜慶,“春嫻啊,你找了個好女婿啊,一表人才。”
王春嫻一頭霧水,要說女婿,必定是樸泊了,可這個劉奶奶是怎麽見到樸泊的。
“你該不是認錯人了吧?”
“怎麽會,你看不起我老眼昏花?你們家小喬我還是認得的嘛。是不是學生頭啊,到這兒。”劉奶奶的手在耳下比劃著,“瘦瘦的,可不就是小喬嘛。”
“小喬回漓鎮了?這孩子怎麽沒跟我說起呢。”
“年輕人約會,你這個老媽子管這麽多幹嘛!我今天路過一中的時候,正巧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男孩子還挺高,人模人樣的,看起來我就喜歡。”
王春嫻心裏喜滋滋的,大概是喬淨亭和樸泊來故地重遊了,“可不是嘛,那孩子頭都能戳破天。”
劉奶奶疑惑地搖搖頭,“是挺高,也沒那麽高,比你們家小喬高一個半頭吧。”
樸泊的個子王春嫻是知道的,比喬淨亭高了不少,“瘦不瘦?”
“正好,說不上瘦,要那麽瘦幹啥?”
看樣子真不是樸泊,王春嫻起了疑,感謝了劉奶奶,然後三言兩語將她打發走了。
王春嫻回廚房關了煤氣灶,坐在客廳裏給喬淨亭打電話。
“小喬啊,你在哪兒呢?”
喬淨亭正和卓皓在一中旁邊的小餐館吃飯,她吸溜著麵條,“我在一中這兒呢,今天校慶。”
“果然,你跟誰在一塊兒呢?”
喬淨亭抬頭看了看對麵的卓皓,“朋友啊。”
“什麽朋友?男的吧!都給街坊看見了,說是我女婿。還不是小泊,你說你,要是被小泊認識的人看見了可怎麽行?”王春嫻忙不迭地責怪著,她現在滿心的希望都寄托在樸泊身上,覺得樸泊家世好,更加分的是父親的心胸外科主任職務,這可是能幫上大忙的。
“普通朋友。”喬淨亭用筷子挑著麵條上的蔥花,眼神是不是瞥一瞥卓皓,好在卓皓吃得很專心的樣子。
王春嫻心裏罵著喬淨亭恨鐵不成鋼,一隻手拍著大腿,轉念又一想,聽劉奶奶的意思,這個男人好像也不賴,開著車,還風度翩翩的,她神情輕鬆了許多,語氣也柔軟下來。
“真是普通朋友?”
“嗯。”
“他比起小泊來怎麽樣?是做什麽的?”
雖然母親試探時總是小心翼翼、細聲細氣的,但她不懂得委婉,要表達的意思總是"chi luo"地浮在字麵上。喬淨亭一下子看出了母親的目的,原本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被攪得亂七八糟。
“你又想什麽呢?我說了是普通朋友,人家做什麽的關你什麽事兒?”
說話聲音略大了一些,卓皓終於放下了筷子,大概是知道在說自己了,他直直地看著喬淨亭,好像是在等待下文。
“我就這麽一問嘛,人家也是一中的,你同學啊?”
“不是,比我大。”喬淨亭不敢看卓皓,慌忙垂下眼睛。
“大一點兒好啊,還能照顧你。”王春嫻一下子豁然開朗,她意識到現在擺在喬淨亭麵前的路又多了一條,不管怎麽選,都不會吃虧。
“你別亂想了,我不跟你說了。”
“好好好,你們玩吧,你自己掂量著啊。”王春嫻叮囑完最後一句,臉上的笑容像秋天的菊花,帶著皺紋一層一層綻放開來。
“你媽媽嗎?”
“嗯,不好意思,老人家總是亂說話。”為了避免尷尬,喬淨亭繼續低頭吃麵。
“別介呀,我覺得她應該說挺有道理的。”卓皓擠擠眼睛,眉眼帶笑,“雖然不知道她具體說了什麽,我覺得呀,你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