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留在墨韻堂用早飯的人多，王嬤嬤特意讓人換來了一張更大一些的圓桌，即便圍坐了八個人，依然覺得很是寬鬆。

    照著以前的例，大姑娘高柔和二姑娘高韻分別坐在了高老太太的兩側，高雋坐在高柔這邊，三姑娘高瑩坐在高韻一旁，最小的高悅則隨著高瑩坐在一邊，中間留了兩個空位，便是徐芸華和徐珮華的了。

    “祖母這裏的點心很不錯，你嚐嚐。”高雋悄悄對徐芸華說。

    徐芸華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幾個小碟子裏，光是點心，就有六樣之多，她夾了靠自己最近的一塊，淺淺地咬了一口，是最常見的棗泥餡的，紅棗的味兒是夠濃鬱的了，隻可惜一樣，蒸熟的紅棗，去了核便直接剁碎了，並沒有去掉紅棗的皮，這樣吃起來，難免會覺得不夠細膩。

    換一種，再夾一塊，是豆沙餅，口感尚可，並沒有什麽驚喜。

    點心隻嚐兩塊，都是最常見的餡料，但大致也能品出廚娘的水平如何，現在看來，高雋口中所讚‘不錯’，實在差強人意了。

    接著，徐芸華又吃了一個肉包子，等她還想再多夾一個花卷的時候，眼見高老太太已經放下了筷子。

    大戶人家的規矩是這樣的，當家的吃飽了，眾人便沒有再吃的道理，於是剩餘其他人也都跟著停杯放箸。

    徐芸華悄悄砸吧了兩下嘴，不得已隨了大流，算了，沒吃飽是肯定的了，也隻有等待會兒回了寶華居，再尋些能吃的，填補填補吧。

    漱了口，淨了手，高老太太又發話了，“我這裏就不留你們了，各自玩去吧。”

    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姑娘們行了禮，便退出了墨韻堂。

    “大姐，前兒說了要去你那裏看你打瓔珞的，不知今兒你有沒有空？”

    一出門，高瑩便貼到了高柔的身邊，高家的五個姑娘裏，她倆的性子看起來最像，說話做事都是溫溫柔柔的，從來不見發脾氣的時候。

    “我哪有什麽要忙的，你想來就來吧。”

    高柔答應了。

    徐珮華知道高雋跟徐芸華的關係近，她跟著那倆人回寶華居也沒什麽意思，而且以現在的情況看，巴結高柔，反倒比討好高雋要來得容易，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開口道，“柔姐姐，我也想看你打瓔珞。”

    高柔同樣沒有拒絕，“那就一起來吧。”

    走在身後的高雋見狀沒吱聲，看著徐珮華緊緊貼著自個兒大姐的樣子，隻是撇了撇嘴，你倒是聰明，知道我大姐好說話。

    一出院門，高柔頭也不回地率先走了，她從來不屑跟大房的姑娘玩，剩下一個高悅是三房庶出，這樣的身份她同樣入不了她的眼。

    而五姑娘高悅因為在那日晚宴上與徐珮華起了口角爭執，這會兒心裏係了疙瘩，說了幾句話便也走了。

    隻留了高雋和徐芸華二人有些漫無目的地閑逛。

    “她們各走各的了，咱倆怎麽辦，回寶華居嗎？”高雋問。

    “回去也沒什麽事做，頂多是坐著喝茶閑話，依我看不如你帶我去桃園轉轉吧，那日桃花宴我沒看著的，今日補上也不錯。”

    徐芸華這樣提議，其實也不是完全想看桃花，在她看來，這麽美妙的東西可不是隻能入眼的，偶爾也能入口，既然高雋沒吃過更好吃的點心，那她就親自做上一份，全當嚐鮮了。

    “行，走著。”

    高雋和徐芸華一路有說有笑，頂多一盞茶的工夫，很快橫穿高府，到了桃園。

    這裏已然沒了前幾日的熱鬧，好些個桃樹上的花都有開到頹敗之勢，論景致，自然不能與桃花宴當日相提並論。

    不過，滿眼望去，嫩粉色依然是主色調，雖不能遮天蔽日，但也如雲如錦，讓徐芸華這個頭一次觀賞的人看了，同樣覺得驚喜。

    “如何？”

    對於自家的桃園，高雋還是很得意的，別說是定州城了，哪怕是到了京城，也不見得有能比得過的。

    徐芸華給了四字評價，“確實壯觀。”

    “那是，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家，但凡是出自高家的，必定錯不了，隻可惜某些人呀，眼高於頂，不知惜福。”

    高雋這話說得太直白，徐芸華忍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饒老繞去，怎麽還能繞到我頭上，高四，你是不是非逼我出絕招呀。”

    高雋滿不在乎，“絕招？你有什麽絕招？”

    徐芸華露出一個壞笑，故意將聲音壓低，“來來來，你給我講講淩公子的故事。”

    “你...”高雋瞬間羞紅了臉，這下任誰也不相信她跟那個淩公子之間沒什麽了。

    不過就算這樣，徐芸華也沒打算放過高雋，於是繼續調侃道，“哎喲哎喲，這是害臊了，高四姑娘還會害臊，真是稀奇。”

    “徐芸華，你還真是壞透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說著，高雋便衝徐芸華撲了過去。

    兩個姑娘在桃花樹下打鬧了好一陣，徐芸華那小身板哪裏是高雋的對手，不一會兒就敗陣下來，連連求饒。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快放過我吧。”

    “不行，看我這次怎麽撓你的癢癢肉，非把你撓改了不可。”

    “我改了，真改了，這樣吧，你放過我，我給你做桃花餅吃，可好？”

    聽到徐芸華說要做吃食，高雋終於鬆了手，好奇地問，“桃花餅？桃花還能做餅？”

    高家雖然有偌大的桃園，不過桃花瓣卻從未當過食材，最多也就是擺盤時作為裝飾品，所以，高雋乍一聽‘桃花餅’，覺得很新鮮。

    “當然能做餅，還可以做粥。”

    “這倒是頭回聽說，好吧，這回饒了你，走，給我做餅吃去。”

    高雋是急性子，拉過徐芸華，就要走。

    徐芸華卻嗔笑不止，“哎哎哎，你連桃花瓣都不取，就要我做餅啊？不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

    “哦對了，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徐芸華反手拉過高雋，親近地挽著胳膊，“走，看看哪裏的桃花最好，咱們摘點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