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飯店時，舒南與獨自去停車，司鄭鄭則領著官小喬先往裏走。

    這時有輛jeep和她們擦肩而過，型號顏色和時牧的那台一模一樣。

    車開得急，也沒看清車牌，她疑惑地抬了抬眉毛，心想難道他也來這裏吃飯了？

    不過他來不來和自己也沒什麽關係，所以她也沒太在意。

    後來她們打開包廂的門時，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凝固，裏麵的人都一臉意外地看著她和官小喬，一時無語。

    “喲，菜都點好了啊？”她絲毫沒客氣，探著腦袋往桌上看了看，“但這菜色看上去不咋樣啊……服務員！菜單！”

    說著，抽出一把椅子，按著官小喬的肩讓她坐下，自己則坐到了她旁邊。

    過程中沒人說話，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似乎有些看不懂，她到底想幹嘛？

    待服務員拿來菜單後，司鄭鄭又大手一揮，點了不少三位數的菜。

    和她掐過架的小實習生看不下去，嘀咕：“不要臉，連份子錢都沒交，憑什麽點這麽貴的菜啊！”

    司鄭鄭抬眼看了看她，笑得非常迷人，“憑什麽？憑我不要臉啊。”

    “……”

    舒南與後來趕來時，瞧著這屋內的氣氛，含笑低聲說：“看來他們已經被你五馬分屍了啊。”

    司鄭鄭送了個白眼給他，沒說話。

    有人在這時活躍起氣氛，聊起自己所在的欄目組，幾番下來，倒真是把剛才的尷尬抹掉不少。

    這時，有個胖胖的男生注意到官小喬，突然調侃：“小官啊，聽說你在的那個午夜檔是台裏有名的垃圾場，你是怎麽呆下去的啊？”

    這話問得赤裸又無禮，官小喬非常難堪，白皙的小臉窘迫的都快滴出血了。

    一旁的司鄭鄭看著剛剛問話的人，冷笑：“你嘴這麽賤，又是怎麽安全活到現在的啊？”

    胖男生一拍桌子，大喊：“你他媽什麽意思？！”

    司鄭鄭把麵前的酒瓶往桌上一摔，氣勢比對麵還強，“你他媽又是什麽意思？！”

    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聽過司鄭鄭不好惹的，一時也沒人敢幫腔。

    舒南與老老實實的閉著嘴，十分淡定地坐在司鄭鄭身邊，也沒攔著她惹事。

    可這時官小喬卻忽然站起身，她一直低著頭，緊捏著單肩包的背帶，開口時，聲音繃的非常緊。

    “你們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離開。

    司鄭鄭趕緊跟了出去，跑了挺長一段距離才追上她。

    “我還沒幫你教訓完他們呢，你跑什麽啊？”司鄭鄭拉住她，微喘道。

    官小喬欲言又止，最後勉強笑了笑，說：“鄭鄭，謝謝你，但今天我實在沒心情再呆下去了，我先回家了，改天請你吃飯。”

    司鄭鄭看她臉色確實不好，也沒再攔著，隻不過心下非常納悶，不懂她為什麽這種反應。

    當時她還不了解，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天生就不喜歡被關注，她們膽小自卑，一旦被推出自己的圈子就會非常不適非常害怕。

    無論那雙推她的手，是善意還是惡意。

    舒南與也跑了出來，見隻剩司鄭鄭一個人後，有些意外地問：“她這麽走了？”

    她點點頭，最後揉了揉腦袋，有些煩躁：“這都什麽事啊，算了，我也不想回去找氣受，咱們走。”

    他點頭，“那你等我一會，我去取車。”

    司鄭鄭本想出門去等，但盛夏的夜晚實在太熱，她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去飯店大堂隨便找個空位置坐下等待。

    她走過去，卻意外瞧見了時牧。

    他穿得依舊隨意，身子輕靠著後麵，一隻手臂閑搭在旁邊的椅背上。清俊的臉龐一派閑適，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而他對麵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劉主任。

    司鄭鄭偷偷躲到近處的一盆綠植後麵，小心翼翼聽起了牆角。

    “你就聽我一句勸，黑作坊的案子別再查下去了，現在民眾已經淡忘了，台裏也不需要這個案件再翻出什麽花來，現在高考在即，這才是你該放精力的重點。”說話的是劉主任。

    司鄭鄭有些意外，她原以為時牧已經放棄黑作坊的事，也放過老劉了……原來他還在查？！這麽說，那黑作坊真的不單純？！

    意識到這些時，她整個人都興奮了，往前又挪了一點，離他們更近。

    時牧開口時，聲音微微泛涼，語氣低沉：“高考的專題交給實習生都能做，我再去追才是浪費精力。”

    “就算不是高考，你也可以再去調查別的啊，前幾天城郊一處廢工廠突然起火，原因不明，明明挺大個事件，你卻交給了別人去跟……”劉主任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沒白天沒黑夜的還在深究一個過了氣的新聞，有什麽意義？”

    他的話似乎觸到了時牧的神經，臉上的閑適散漫淡了下去，沉冷凝重漸漸爬上眼底。

    “主任，當初你帶我的時候，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了事實真相要有犧牲精神’，你忘了？”

    劉主任眸色微閃，最後急了，“犧牲的前提也是要看值不值得！”

    時牧眉頭皺得越發緊，看著劉主任時，眼神也開始略帶深意。

    “主任，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劉主任沉了沉臉，回：“說什麽呢？”

    “以前你從來不會幹涉我追什麽新聞，追多久。之前那個涉毒案件，我和警方一起蹲點守了三個月，也沒見你說過什麽……怎麽這次，這麽反常？”

    劉主任有些無奈，“孩子，我不是反常，我是替你著急。你現在的處境又尷尬又危險知道嗎？台裏留給午夜檔的時間還有兩個月，如果收視率不升，那整個欄目都會被砍，到時你又不一定會被發配到哪裏了。”

    時牧表情略略一滯，似乎有些愧疚自己對劉主任的懷疑，眼睛輕垂不再看他，回：“我不在乎。”

    “我在……”

    劉主任的話未說完，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鄭鄭，你在這摟著盆盆栽幹嘛呢？”

    說話的是舒南與，他顯然沒發現那邊的時牧和劉主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司鄭鄭身上了。

    時牧聞聲回過頭，果然，瞧見了不遠處的司鄭鄭。

    她這會兒正和舒南與眉飛色舞地使著眼色，她手裏抱著一盆碩大的盆栽，綠葉擋住她大半張臉，身上的白襯衫沾到些許花土，但她似乎並未察覺。

    時牧略帶興趣，眉毛抬了抬，眼神輕飄飄地看著她。

    意識到已經晚了，司鄭鄭瞪了舒南與一眼，尷尬地回過頭。

    “嗬嗬嗬……劉主任好，時記者好……”

    劉主任對她印象挺深，也記得她就是當初和時牧對著幹的那姑娘，好感一時湧了出來，也沒在意她剛剛是不是在偷聽，微笑著回應她一句：“你好。”

    時牧沒說話，依舊淡淡地看著她，眸色不輕不重，卻搞得司鄭鄭心裏一陣發毛。

    想了想，她企圖辯解：“那個，其實我……我是……”

    她尷尬地支吾了半天，對上時牧漫不經心的眸子時，仿佛看見他在對自己說“編，好好編。”

    最後，她氣一沉，正色道：“是這樣的，整個台裏的實習生都在裏麵的包廂聚餐呢，他們看到你們也在這，就讓我來問問，你們想一起熱鬧熱鬧嗎？”

    舒南與在一旁都聽愣了，他看了看司鄭鄭，又看了看自己停在飯店門口的車，最後還是選擇閉嘴。

    原以為他們不會答應的，但卻沒料到劉主任是個愛湊熱鬧的主，一聽這話，非常痛快地答應：“好啊！趁這個機會，我也接觸接觸你們這幫孩子，日後可都是台裏的棟梁啊。”

    見劉主任起身，時牧也慢悠悠起來了，似乎也沒想離開。

    司鄭鄭咬牙微笑，心想這聽牆角的現世報來得也忒快了點……

    沒辦法，開弓沒有回頭箭，這話已經說了，她也隻能帶著他們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司鄭鄭一臉就義的神色。

    舒南與在旁邊看著，一直憋著笑。後來還是沒忍住，悄悄湊到了她耳邊，說：“前幾分鍾你還一副要拿酒瓶子把人家爆頭的樣子呢，這怎麽現在就這樣了……對比也太強烈了。”

    司鄭鄭回他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如果再說話，那個還沒來得及扔的酒瓶子就送你！”

    舒南與裂嘴一笑，眉梢向上抬了抬，“你這話以前或許還能嚇到我，現在我才不怕。”

    二人親密的舉動被後麵的劉主任和時牧看在眼裏，他朝時牧那邊湊了湊，小聲嘀咕：“看著沒？這才是正確對待小姑娘的方式，你學著點！”

    時牧涼涼地掃著前麵的二人，答得散漫：“不必學，我喜歡誰會讓她自己送上門。”

    “……”

    劉主任雖然覺得他自信的非常欠揍，但又不得不說，他這份自信並不誇張。

    其實他見識過時牧算計人，這小子手段比一般人都狠，他想要的幾乎從未失手過。

    但更多的時候，時牧都懶得算計。一是沒那個必要，他心氣高，一般人他都不與其計較。就像吳風那樣挑釁，他也頂多是忍不了了就揍兩拳，還未動過真格的。二呢，他也真是，除了認真工作外，什麽都不在乎。

    但不在乎，不代表沒手腕，這小子腹黑著呢！

    劉主任在心裏歎了歎，普通道行的姑娘，可千萬別被他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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