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小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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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 李美娟很早就把舒靈叫了起來,說要帶她去體檢。

    “是辦入學需要嗎?”舒靈順口問了一句。

    李美娟很自然地接口道:“是啊,等回頭就去附近的小學給你辦轉學手續。”

    “小學?”舒靈有些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立刻又問了一句,“不是上初中嗎?”

    李美娟詫異地看著她,隨即失笑說:“你才八歲,怎麽上初中,我們給你轉到三年級,正好和鵬鵬一個學校。”說著她拿起背包,就要帶舒靈出門。

    舒靈聽到這立刻明白過來,她對李美娟說:“我來之前就在上初一,課本還在我書包裏呢!”

    “這……”李美娟愣了愣, 看向了剛剛走出房門的齊興國。

    齊興國自然也聽到了,他看著舒靈解釋道:“省城的教學進度和你們鎮上不一樣, 我怕你跟不上,還是按部就班的好。”

    舒靈抿了抿嘴, 對於齊興國的出爾反爾很是看不上, 李院長把他吹得那麽好,沒想到連基本的守信都做不到。

    她抬頭看向齊興國, 語氣堅定地說:“齊叔叔如果擔心我跟不上, 可以拿初一的卷子給我做,行不行由分數做決定。”

    齊興國還沒開口,廚房裏的齊母聽到動靜後走出來大聲道:“怎麽還叫叔叔,該叫爸爸才對。”

    舒靈垂下眼簾沒說話, 這件事情同樣是先前就說好的,她隻會喊叔叔阿姨,不會喊爸爸媽媽,至於以後感情到了再改口,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李美娟見婆婆不高興,立即打圓場說:“這不是孩子才剛來嗎,肯定不習慣,等過段日子再改口也來得及。”

    齊興國仿佛想起什麽似的,連忙點頭應和。想到先前的話題,他為難地開口說:“這裏的學校不比小鎮上,學籍不是隨便就能安排的,我們擔心的不隻是你學習能不能跟上,你年齡還小,跟著一堆比你大的同學能適應嗎,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

    一旁的齊母聽了立刻補充說:“初中離家裏遠,來回得兩個小時,你肯定得住在宿舍裏,那樣的話你能照顧好自己嗎?”她說著指了指旁邊的齊鵬,“家裏有弟弟還能陪著一起玩,學校裏都是大孩子,他們可不喜歡跟小孩玩。”

    “那我回福利院吧。”舒靈並不想過多地爭辯,她同意跟齊興國離開,那是建立在雙方談妥的條件上的。留在福利院的話,李院長也許會給她穿小鞋,她得滿十八周歲才能自行離開,十年的時間裏她不僅得防著李院長,還得擔心玹鈺因為她惹出事端,但要是結果不能朝好的方向發展,那她還不如回去福利院。

    齊家人頓時麵麵相覷,齊母使勁給兒子打眼色,齊興國接到訊息後,很是猶豫了一會,最後開口道:“那這樣吧,我安排你上六年級,到時候你要是能夠憑分數升上初中,我們就沒問題。”

    舒靈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正好趁這一年時間,她可以搞清楚一些事。

    …………

    在齊家待的一個月時間裏,舒靈見到的每頓飯都有魚有肉,還有各種湯水和新鮮水果,看起來夥食非常好。

    起初舒靈還以為,齊家家底殷實,所以在吃的方麵要求也高,但這天她經過客廳時無意中聽到房間裏傳來齊母的抱怨聲。

    “這一個月的開銷太大了,這個月可是一點錢都沒存下來!”

    接話的是齊父,他回道:“那還不是你心急,我就說沒必要慢慢來就好。”

    “這能怪我嗎?”齊母聲音提得有些高,大概是反應了過來,接下來又壓低了聲音說,“我這也是沒辦法,你們不急我急啊!”

    完了是接二連三的歎氣,至於心急什麽卻沒有明確說出來。

    舒靈不動聲色地回了小房間,心裏卻漸漸起了疑惑。

    從那以後,她特意留心了一下,而後發現隻有她在家吃飯的時候,齊家才會準備一大桌飯菜,要是她不在,或者隻有齊鵬在家,他們隻會緊著齊鵬做他一人份的好飯菜,幾個大人都是將就吃的。那天中午她臨時回家拿彩筆,發現飯桌上隻有昨晚的剩菜,而齊母還特意把葷菜挑出來留給兒子吃。

    至此舒靈終於明白,齊家隻是給了她特殊待遇,但要是花銷大的話,根本沒必要每頓大魚大肉,她也不是挑食的人,更何況她也沒立場挑食,齊家人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呢?就算客氣也不是這種客氣法,再說她不過是一個領養來的孩子,又不是什麽金疙瘩。

    隻不過這麽吃的效果也很明顯,兩個月下來,舒靈比原先要圓潤了一些,體重也長了好幾斤,齊家人似乎挺滿意。

    轉眼到了過年,齊家人走親訪友的時候都會帶上舒靈,主動將她介紹給親戚朋友,而其他方麵如新衣服、玩具、紅包等,都是和齊鵬一個待遇,見到的人都誇齊家人心善,說舒靈福氣好才有了這樣的好運氣。

    聽得多了,連舒靈都要相信齊家人是真的好心,而她之前的擔憂都是杞人憂天。

    趁著過年的時候,舒靈提出要給福利院的李院長和小夥伴們拜個年,齊興國聽了沒有多想就同意了,讓李美娟帶了她去樓下打電話。

    然而,一通電話打下來,舒靈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玹鈺不見了。

    不是從福利院失蹤,而是整個柳鎮都找不見他的蹤影!

    李院長說,他被親戚帶離了福利院,後來學校見他幾天沒去上課,就找到了福利院。李院長隨即聯係那位親戚,誰知那親戚也在找他,說是把他的東西給偷跑了。

    舒靈不相信玹鈺會做那麽掉價的事,可他會去哪呢?

    先前她也打過電話回去,但每次都不巧,玹鈺總是不在,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她的住處,以現在的通訊和交通,要找一個人很難。

    舒靈不動聲色地掛了電話,當李美娟問起時,隻說福利院裏的一個同伴不見了,而李美娟對此並不上心,隨口安慰了一句就把這事丟到了一邊。

    回去之後她們誰都沒有提起這事,之後舒靈一如平常地來往於學校和齊家,誰也看不出她平靜的笑臉下藏著重重的心事。

    等到了期末考試後,就是兩個月的暑假。舒靈想要回柳鎮看一看,但齊興國卻以走不開身拒絕了。

    沒辦法,舒靈一個人坐不了車,隻能打消了念頭。

    起初她每天上學放學的路上都會注意四周,想象中玹鈺很可能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但是半年過去,她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從一開始的擔心他惹事,漸漸變成了擔心他出事。雖然以他的閱曆根本不需要她擔心,但凡事總有個萬一,他也不是沒被人騙過。

    久而久之,她隻能盡量往好的方麵想,之前兩人總能相遇,這一次肯定也能!

    …………

    轉眼又是兩年過去,舒靈升了初三,因為放學晚,齊家人同意她住在宿舍。

    這一年舒靈十一歲,比班上的同學普遍小了三歲,但城裏的孩子不比小鎮上,對待一個成績比他們好,年紀卻比他們小的同學,他們更多是不甘,尤其是聽說了對方隻是一個被領養的孤兒,這種不甘又被無限放大。

    於是,舒靈第一次遇上了霸淩。

    以前走讀的時候這種情況還不明顯,老師總是偏愛成績好的學生,即便舒靈隻是被領養的孩子,但她的養父是這一片重點高中的老師,不看僧麵看佛麵,老師們也會多看顧一眼,所以那時班上的同學即便想要欺負舒靈,也會在老師嚴厲的訓斥下打消念頭。

    但現在舒靈住了宿舍,那些學生就覺得機會來了。

    第一天,舒靈不見了水壺,然後在垃圾桶發現了它的屍體。

    第二天,舒靈的衣服同樣從晾曬的衣架上消失,然後有人指了垃圾箱說看見了一堆狀似衣服的破布。

    第三天,舒靈發現自己的床鋪被人倒了水,整個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根本不能再睡。

    事不過三,她不忍了。

    宿舍裏另外的五個人在旁邊擠眉弄眼,嘴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誰做的?”舒靈問道,她盡可能用了嚴厲的語氣,奈何軟糯的嗓音不給力,聽起來毫無威懾力。

    那五人嘻嘻地笑著,沒有一個人承認。

    “不說沒關係,我知道。”舒靈轉身拿了洗臉盆,去了樓道的一頭打了一滿盆水,等她回來時,那五人剛要出去,她立刻將人喊住,“如果不想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床和我一樣,就說出是誰做的。”

    “切,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小太妹一樣的女生立刻不幹了,丟下手裏的東西就要去推舒靈。

    舒靈閃得快,盆裏的水甚至沒有潑出一點,而那女生卻因為撲空一下子撞到了旁邊的床架子上。那床架是用鐵做的,女生倒向的位置正是邊上的棱角,隻聽得一聲尖叫,旁邊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就要合力去圍攻舒靈。

    舒靈也不用問是誰做的了,索性將盆裏的水悉數潑了出去,頓時眼前的四人都成了落湯雞。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將水盆一丟,立刻握住了揮到眼前的手掌,隨後輕輕一個卸力,那人立刻鬼哭狼嚎般叫了起來。

    “痛死我了!打死她!”

    疼痛刺激了那人,而她的叫喊聲又刺激了她其餘的同伴,整個寢室立刻亂成一鍋粥。

    舒靈人小,力氣也不大,但她深知人體哪裏最痛,哪裏最為脆弱,加上借力打力,那五個人合起來也沒能從她身上討到好,甚至因為屢次誤傷,差點就此反目。

    等外麵傳來宿管的叫喊聲,舒靈當著那五人的麵把自己的頭發揉得一團糟,又在臉上用力掐了掐,原本白皙的麵龐立刻出現了許多紅印,一眼看去十分地淒慘。

    “你——”那五人看著舒靈一通造作,一個個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而這時候宿舍的門被用力推開,宿管大媽一臉怒容地衝了進來:“怎麽回事?!”

    舒靈立刻低下頭,手指無措地絞著,而旁邊那五人則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告狀。

    宿管大媽聽了一耳朵,最後看向舒靈問道:“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舒靈這才抬起了頭,臉上清晰的手指印赫然入目,此刻雙眼通紅的她強忍著即將奪眶的淚珠,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看得讓人不由地心口一顫,原本的質問立刻化於無形。

    “她一個打你們五個?”宿管大媽憤而轉向那五人,對她們先前的話充滿了質疑,別說一個比她們小得多的小姑娘,就算她一個大人也沒法同時對付五個大孩子,真要像她們說的那樣,豈不是見了鬼了。

    那五人見著舒靈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但立刻反應過來叫嚷說:“她都是裝的,我們根本沒打到她,都是她在打我們!”

    宿管大媽一聽,哪裏還用多問,這麽明顯強詞奪理的話,誰是誰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目光再仔細一掃,很快發現了舒靈床上的異樣,如此一來五人的惡行又添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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