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尋歡作樂(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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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纖細的素手拿著酒壺,正往血衣男子嘴裏倒酒。

    男子身上,一白衣女子半趴著,左手撐在男子赤裸的胸口,媚眼含笑地看他。

    “爺,好喝嗎?”聲音婉轉動聽。

    皇甫溟不答,左手墊在腦後,右指捏住女子下顎,勾唇笑得邪肆:“與爺在一起,高興嗎?”

    女子眸底閃過喜意,知道對方不喜歡撒謊的女人,便興奮答道:“蘭兒自然高興,能與爺在一起,是蘭兒一生的福氣。”

    “別這麽笑,矜持一些。”皇甫溟修長的手指抹過女子翹起的嘴角,把她嘴角的弧度壓下去。

    “輕點,爺,痛……”女子的笑容有些僵了。

    “知道痛就好,痛了,就會記住,就不會一心想要離開爺。”皇甫溟聲音低啞,穿透力卻很強,即便隔了幾丈遠,蘇千澈也能清晰地聽到。

    “蘭兒永遠不會離開爺。”女子輕笑著趴在男子胸口,嘴角被男子揉得幾乎破了皮,痛得她倒抽冷氣。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樹上調情,絲毫沒有避諱大路上會不時有人走過,那女子甚至在看到遠處三人時,給了他們一個輕蔑的眼神。

    皇甫溟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們,連一個眼神都欠奉,以他的實力,察覺不到他們的可能性絕對沒有。

    所以他是故意對他們視而不見。

    即便早已料到會是這種情況,蘇千澈還是覺得心裏微微發堵。

    隻是,他們也沒有再度交談的必要,他不會鬆口,她自然也不會去求他。

    錯身而過的瞬間,蘇千澈下意識看了血衣男子一眼,見他正凝視著眼前的女子,赤色眸底帶著繾綣柔情。

    “這樣就很好。”男子磁性的聲音傳出,“爺就喜歡這樣的,像隻慵懶的小貓。”

    蘇千澈轉眸,看到了那女子的臉,一陣怪異的感覺從腦海閃過。

    直到飛出一段距離,木展見已經看不到皇甫溟,才疑惑道:“為何屬下覺得,那女子的臉,與公子有兩分相像?”

    蘇千澈這才反應過來,她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麽。

    她對自己的容貌長相並不如何關注,所以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女子與自己確實有兩分相似,因為極少看到與自己相似的人,蘇千澈才會覺得詭異。

    不過,蘇千澈倒是沒有多想,她道:“世間相像之人何其多,不過像了兩分而已,有何驚訝的。”

    木展不說話,心底卻暗道:相像不奇怪,但是相像的人與皇甫溟在一起,就很奇怪了。

    十一轉頭看向身邊的蘇千澈,剛才她看到皇甫溟時,手臂輕顫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覺到了。

    “公子,皇甫溟出現在這裏,是否有些奇怪?”十一嗓音低沉地問。

    木展也感覺到奇怪,隻是,尊主讓他們無需太過關注魔魂殿,出於對尊主的信任,他們便把魔魂殿劃出了界限,著力調查新出現的魔教勢力。

    蘇千澈垂了垂眸道:“或許就是來尋歡作樂的。”

    以皇甫溟的性格,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前段時間他不就說壓製不住了麽,找女人解決也很正常。

    隻是想到那女子與自己有兩分相似,又結合皇甫溟所說的話,蘇千澈便覺得心裏說不出的感覺,或許隻能用怪異來形容。

    另外兩人想到皇甫溟的作風,竟還真的覺得皇甫溟做得出來,於是他們沒有反駁,隻是依舊多留了一個心眼。

    ……

    離雲宮分部駐紮地已經被毀得麵目全非,好在還有數十人活了下來,隻是他們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顯然被對方殘忍的殺人手法刺激得有些嚴重。

    蘇千澈三人來到駐地,幸存的人正坐在一堆廢墟前,一些人在處理傷口,一些人就直接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空。

    看到木展前來,眾人正要起身見禮,木展擺了擺手讓他們不必如此,指了指蘇千澈道:“這位公子有問題要問,你們要知無不言。”

    眾人諾諾應了,這才開始打量起木展身側的白衣少年來。

    蘇千澈並不介意他們審視的目光,直接問道:“對方有多少人?你們可看清長相了?”

    一青衣中年男人越眾而出,回道:“對方僅十人,各個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他們都蒙著麵,並未看清長相,其中為首一人氣勢極強,並未出手,卻把我們都壓製住,難以生出抵抗之心。”

    正因為一個照麵被對方的氣勢壓倒,來不及組織有效的抵抗,才會被對方得逞,對方一人壓陣,竟讓他們一人未損地逃離了。

    “他們可有說話,有沒有什麽具體特征?”

    “沒有,他們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從外表上也很難看出突出的特征,不過……”中年男人皺了皺眉,“若是抓住對方的話,應該能認出來。”

    蘇千澈點點頭,上前查看了幾人的傷勢,全都是一招致命的傷害,隻是這些人避得快,才撿回來一條命。

    腦海裏閃過幾個人闖入人群中大肆虐殺的畫麵,其中一人站在遠處,冷眼看著這一場血腥殘酷的戰鬥場麵。

    蘇千澈在一個還未來得及包紮的人傷口上抹了一下,指尖一抹殷紅血跡,放到鼻端輕嗅。

    其他人麵麵相覷,這能聞出個什麽來?

    “其他城裏是否還有離雲宮分部?”蘇千澈問道。

    木展道:“有自然是有,不過每座城之間相隔較遠,對方也不可能每一個分部都去。他們現在偷襲了兩處分部,是想讓我們手忙腳亂,但是也不會過多分散,否則隻會對他們不利。”

    “這麽說來,對方下一步的目標,就是離雲宮總部。”蘇千澈道,簡璃在京都被人拖住脫不開身,現在是攻擊總部的最佳時期。

    木展神色自然地說道:“若他們真去總部,那是再好不過。”

    蘇千澈挑眉,木展這麽自信?

    “你去城裏找對方的蹤跡,我和十一在此處等著。”

    木展凝眉,“您覺得,他們還會回來?”

    蘇千澈勾唇輕笑,“回來的可能性很高,以他們的手段和殘暴的性格,怕是容不得有人在自己手下逃走。你若是離開,他們回來的可能性就更高。”

    其他的傷殘人士聽言,瞬間覺得小命可能不保,都把小眼神往木展身上放,希望他不要離開。

    木展思索了片刻,對在外圍守衛的十來個手下道:“你們配合公子,保護好他們,若是對方來了,便發信號。”

    那中年男人聞言,頓時心裏一驚,還有一股難言的怒氣積聚在心裏。

    “木護法,你要就這麽離開,不在意我們的死活?”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剛才木展等人離開之時,他們便提心吊膽,現在知道對方可能會回來,心裏的恐懼便深了一層。

    對方的手段在他們心裏刻上了深刻的烙印,即便隻是想起來,都會覺得恐懼不已。

    見木展無動於衷,他們的語氣更衝,甚至帶上了譴責。

    “木護法,你怎麽能放著我們不管?”

    “木護法,你丟下我們在這裏等死,心裏過意得去嗎?”

    木展冷眼掃過這些已經沒有絲毫氣勢的人,冷聲道:“你們的骨氣都到哪裏去了?對方一次攻擊,不僅把你們的身體打殘,把你們的意誌也打殘了?”

    “本護法很想知道,對手真的有那麽厲害,讓你們這麽多人毫無招架之力!”

    中年男人麵皮抖了抖,囁喏道:“對方先聲奪人,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有高手坐鎮,我們……”

    “全都是借口!”木展沉聲打斷他,“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的養尊處優,讓你們早已忘記了訓練,身手不堪一擊,更是膽小不堪,遇到突發情況,便不知該如何解決,被對方一舉就打垮了氣勢,簡直丟人現眼!”

    眾人聽言,都是一臉愧疚,離雲宮聲名在外,不管是大小勢力想要對付他們都要斟酌一番,考慮到各種因素最後放棄,以至他們幾乎沒有出過手。

    幾年下來,除了離雲宮總部,分部幾乎都沒有警惕感,也沒有危機意識,麵對危險難以應付,這才是導致被對方一舉殲滅的最重要原因。

    木展不再與他們說話,與蘇千澈告辭之後直接離開。

    剩下一群人惶恐不安,眼看著木展越走越遠,仿佛希望離他們而去,看向蘇千澈二人的目光不由帶上憤怒甚至怨恨。

    十一凝眉站在蘇千澈身前,把所有不善的目光都擋住。

    “你們覺得自己危險,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木護法可能因為你們,也陷入危險之中?”蘇千澈看著這些理所當然認為該被保護的人,神色淡漠。

    若非他們是簡璃的手下,她才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會去找木護法?”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如此說來,他們不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其他人顯然也想到了這茬,剛才的鬱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嗬。”蘇千澈輕嗬一聲,不再看這些人的嘴臉,拉著十一走到一顆大樹下,丈量了一下樹的高度。

    “帶我上去。”蘇千澈道。

    十一緊抿著唇,顫抖著手臂攬住女子纖細的腰肢,縱身一躍,飛上樹梢。

    蘇千澈挑了根樹杈坐下來,眺望遠方。

    現在這裏除了十幾個實力並不是很強的手下,都是傷殘人士,對方必然不會派許多人前來,木展一人行動,危機更甚,除非與閆陰二人會合,或許對方才不會輕易出手。

    十一站在她身側,眸光一錯不錯地看她。

    他有許多問題想問,比如為何要管離雲宮之事,比如她與皇甫溟之間發生了什麽,比如璃王帶她離開那晚發生了什麽。

    然而,他什麽都沒有問出口,兩人一坐一站在樹梢上,除了不時從下方傳上來的血腥氣,一切都顯得平靜而美好。

    本以為蘇千澈是在為可能會回來的對手擔憂,十一便一直沒有出聲打擾,見少年一時半會兒沒有下去的意思,十一便在她身邊坐下,如此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眸光卻依舊不時掃過少年俊秀的臉龐。

    她慵懶地背靠著身後的樹幹,雙腿在身前的枝丫上隨意伸直,姿態優雅,半闔著眸,長睫在風中輕晃,冬日的暖陽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在她身上,或許是因為背後有些硌,她的身體下意識動了動。

    神色微懶,像隻慵懶的貓。

    十一突然感覺,這個想法有些熟悉,仿佛剛才有人在耳邊說過。

    隨後忽然想到什麽,十一的俊臉沉了下來。

    皇甫溟和那個女人調情的時候,不就是這麽說的嗎?再想想看,那個女人與小姐有幾分相似,又是一身白衣,十一麵色更差。

    皇甫溟竟然把那個女人當成小姐的替身?!

    皇甫溟那個變態,竟然敢褻瀆小姐!那種毫無氣質的女人,哪裏有資格當小姐的替身!

    忽然他又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難道皇甫溟是追著小姐過來的?否則怎麽會這麽巧,正好出現在他們他們經過的地方?

    想到這兩個問題,十一又驚又怒,隻是他一向沉穩冷靜,麵上很難看出情緒,隻一雙眸比之尋常時候更幽深了許多。

    他轉過頭看向白衣少年,思索著是否有必要提醒一下小姐注意皇甫溟,卻發現在他思索的時間裏,少年竟然閉著眼,睡著了!

    她的呼吸平穩而悠長,兩扇羽睫輕輕顫動,左腿半曲,左臂隨意搭在膝上,絕對算不上文雅的動作,看上去卻賞心悅目。

    這幾日日夜趕路,晚上也休息得極少,小姐肯定累壞了吧。

    為了不讓懷王背上弑兄罵名,自己卻要承受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論,小姐肯定很疲憊,即便她不說,十一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看了片刻,十一小心翼翼地把少年的腿抬起來,又小心翼翼地放下,讓一雙長腿垂在一側,伸出手臂把少年攬進懷裏,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歇息。

    許是因為太累,也或許是因為熟悉的味道,少年並未醒過來,甚至連身體都一動未動。

    十一怕她因為熟睡掉下去,便伸手在後方虛攬著她,健壯的右臂微微顫抖著,想要把她攬進懷裏,他卻不敢,怕吵到她,怕她醒過來時斥責的眼神,更怕她會對他永遠疏離。

    看著少年毫無防備酣睡的側顏,許久,他終是按捺不住,淺色薄唇在少年發頂輕輕壓下。

    黑衣侍衛緊閉著眼,瘋狂地呼吸著獨屬於她的味道,右手緊握成拳,阻止自己把她攬進懷裏的衝動。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忽然睜開眼,那一雙黝黑的眸中乍然射出一道寒芒。

    十一身體猛地繃緊,極不自然地轉頭,下顎緊繃,薄唇緊緊抿起。

    蘇千澈坐起身,微闔的眸底還有初醒時的水霧,仿佛剛才的銳利眼神隻是錯覺。

    她似乎並未察覺到十一的動作,掩嘴打了個哈欠,顯然這一覺睡得極好。

    十一看一眼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體,不安地解釋道:“屬下擔心公子掉下去,便自作主張,請公子責罰。”

    “責罰?想讓本公子怎麽罰你?”蘇千澈微挑起眉,半慵懶的眸中帶著絲絲水霧,顧盼間波光流轉,撩人心魄。

    十一喉頭微緊,隻看著少年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忘了言語。

    蘇千澈捋了捋發絲,淡淡說道:“責罰,先記著,現在,有人來了。”

    十一猛然轉頭看向遠處,才發現果然有數個小點疾馳而來,他神思不屬,竟然沒有發現。

    遠處的幾個小黑點很快便行至近前,看到為首一人的相貌,蘇千澈瞳孔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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