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曲曲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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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做什麽,他們運農具去莊子上呢。”齊湛走到門邊,以一個不經意的角度,擋住了孟萋萋的視線。

    誰知這時候有個奴仆叫了起來:“我們少爺要把老爺的屍骨挖起來,開棺驗屍呢!孟大小姐,您勸勸他吧!”

    齊湛麵色一沉,馬上有管家過來,把這沒規矩的奴仆拖下去了。

    孟萋萋心中一驚,臉上卻不肯露出來,隻是看著齊湛:“你要驗什麽?”

    齊湛不回應,將手扶在門框上,手指纖長,卻又骨節分明。

    這段時間,他瘦了太多了,孟萋萋突然心生不忍,輕聲道:“我可以跟去看看嗎?”

    齊湛看了她一眼:“你和我一起去,不合適。”他說完,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開棺驗屍,本就不設防,誰都可以去。”

    所以,她可以去,隻要不和他一起露麵就行了,是麽?孟萋萋看著他扶在門框上的手,略一點頭,動身離去。

    盡管她還是一頭霧水,什麽也弄不明白,但心好像突然就定了下來。無論他有什麽事瞞著她,都到了開棺驗屍的這一步了,想必迷霧馬上就要撥開了吧?

    孟萋萋從椿樹胡同裏出來,卻讓孟德昭逮了個正著,孟德昭神色匆匆,竟沒有追究她私自來找齊湛的事,隻是命她馬上回家,不許踏出家門半步。孟萋萋沒奈何,隻得回去了。

    既然齊湛說了,開棺驗屍並不設防,想必孟德昭就是奔著齊光耀的墓地去了。果不其然,盡管她被禁在家中,但齊湛開棺驗屍的有關細節,卻是源源不斷地傳了進來。

    其中最令人震驚的一條便是,齊光耀的屍骨,居然是呈黑色的。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隻有中毒的人,骨頭才會呈現黑色。一時間,別說孟萋萋震驚非常,就是整個京城上下,皆是嘩然一片。

    齊光耀竟然是被毒死的!誰下的毒?為什麽下毒?他當年可是朝廷重臣,進出過禦書房的人,怎會有人敢?

    孟萋萋聽著流香講述外麵發生的一切,卻是閉上眼睛,心裏一陣一陣地發緊。她由齊光耀發黑的屍骨,聯想到孟德昭的反常,總覺得自己已經窺見了事實的真相,但卻不敢掀開最後一層麵紗,生怕掀開之後,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一幅畫麵。

    然而,事情的結局,卻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樣,先是顧廷鶴和孟德昭被召進宮中,由皇上親自審訊一番後,無罪釋放,而於書立就沒那麽好運,被指認為謀害齊光耀的凶手,投入了大牢。

    齊光耀洗刷了冤屈,皇上親頒聖旨,認定他之前所有的罪名都是莫須有,而且官加一等,追封為朝廷一品大員。

    照說事情進展到這裏,已經算是圓滿,然而不知是齊湛的堅持,還是皇上的旨意,此案竟破開重重阻撓,深查了下去。

    最終,太後服罪,太後一黨被連根拔起,皇上終於將所有權力都收歸己有。顧廷鶴和孟德昭本是太後一黨,但念及他們多年兢兢業業,並未出過大錯,皇上放過了他們。

    靖安伯是新黨一派,皇上對他諸多滿意,並未加罪,但到底是太後娘家,靖安伯為避是非,更加深居簡出,就連妻子兒女,都不大許他們出門了。

    當然,朝堂上的事,隻要沒有禍及顧廷鶴和孟德昭,孟萋萋都不大在意,但其中有一道聖旨,卻是和她切身相關的——皇上竟然重新給她和齊湛賜婚了

    兜兜轉轉這麽大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原點,孟萋萋覺得像夢一樣,直到站在孟德昭的書房裏,聽他親口講了這樁親事,她還是覺得有點恍惚。

    這樁親事,曠日持久,若要細究,得追溯到六年前的杭州,孟德昭把庚帖摔在齊湛臉上的那一刻。其中曲折太多,孟德昭也懶得再解釋,反正以孟萋萋的消息靈通和七竅心思,想必早就知道了。

    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他也累了,孟德昭想著,便隻向孟萋萋交代嫁人的事情:“雖然你的親事,不該由你自己操心,任憑父母做主便是,但皇上賜婚,茲事體大,馬虎不得,你若有什麽想法,要求,盡管提出來,不要藏在心裏。”

    所以,一切都隻是一場誤會,齊湛的殺父仇人是於書立和太後,和孟德昭無關,所以她和齊湛可以照常成親了?盡管曆經挫折磨難,結局仍是美好無比?孟萋萋回過神來,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甜蜜,竟生出幾分羞澀來,半垂著頭道:“單憑父親做主。”

    孟萋萋是個什麽性子,孟德昭豈有不知道的,見她如此,禁不住笑了:“你繼母眼界有限,挑的嫁妝,隻怕是不如你的意,還是你自己掌眼吧。畢竟以後的日子,得你自己過。”

    孟德昭的確不願意讓羅氏來準備孟萋萋的嫁妝,她見過的好東西有限,為人又太小氣,萬一準備的嫁妝太丟人,怎麽辦?這可是禦賜的婚姻,馬虎不得的。

    孟萋萋應了下來,問道:“爹,於大人……被判了什麽罪?”

    孟德昭知道她想知道的是什麽,歎了口氣,道:“於書立已治死罪,秋後問斬,家也被抄了。不過禍未及九族,他的家人性命無虞。”

    “那於家大小姐呢?”孟萋萋又問,“葉家還願意履行婚約麽?”

    孟德昭想了想,道:“沒聽說葉家退親的事,想必百年世家大族,就算再不願意,也做不出這等背信棄義的事情來。你若是放心不下,可以悄悄去看看她,雖說如今人人都怕和於家沾上關係,但我卻不希望我家的人太過於涼薄了。”

    父親到底是懂她的。孟萋萋滿心感激,起身福了一福,命備車,上於府去了。

    馬車行至於府大門前,孟萋萋挑開車簾,朝外望去,隻見門第破敗,石獅缺損,台階的縫隙裏,竟有野草冒了出來。

    這才短短的幾天,於家就成這樣了!孟萋萋心中有說不出的淒涼感覺,下車朝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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