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顧家也出了事，孟莫莫應該不會再一門心思地想嫁給顧瞻了。孟萋萋倒是有點放下心來。

    很晚的時候，顧瞻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滿臉倦容。

    萬氏擔心心切，一麵吩咐丫鬟打水來伺候他洗臉，一麵急切地問他：“飛軒，你爹怎麽樣了？可有查出下落？”

    孟萋萋卻是一看顧瞻這樣子，就知道還沒有眉目，忙打岔道：“舅母，表哥累了，讓他先休息吧。”

    如意還是這麽體貼，可惜，她已經心有所屬，而且已經和齊湛定親了。說起齊湛，顧瞻總覺得事情不對，道：“照說我們兩家出了這麽大的事，皇上在如意和齊湛的親事上，也應該有表態，但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

    齊湛和孟萋萋的親事，乃是皇上親自賜婚，照說孟府突然遭此變故，皇上應該取消這門親事的，怎麽卻什麽動靜都沒有？

    孟萋萋聽出了顧瞻話裏的意思，很有些不高興：“表哥這是在懷疑澄泓嗎？”

    “我沒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奇怪。”顧瞻忙道。

    “有什麽好奇怪的？”孟萋萋卻道，“我爹雖然被捕下獄，我家被抄，但家眷並未受到影響，皇上要如何表態？我還好端端的在這裏的，隻是失去了一份嫁妝而已，難道就不能成親了？表哥，你怎麽好像盼著我嫁不成似的？”

    顧瞻心裏隱隱地還真有這意思，一時被戳穿心思，尷尬地咳了起來。

    知子莫若母，萬氏一看這樣子，就知道顧瞻是被孟萋萋戳中心思了，連忙打圓場，叫丫鬟擺飯。

    萬氏的麵子，孟萋萋還是要給的，於是三人坐下來，把飯吃了。

    席間，孟萋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舅母，我娘的陪嫁，一直是您幫我收著的，我本來沒打算這麽早要回來，但如今我們家已經被抄了，您看……”

    萬氏道：“萋萋，我早就想把你娘的嫁妝交給你了，可是你家剛剛被抄，要是突然多出一大筆產業來，萬一他們又來抄一次，怎麽辦？那些人，雖然是奉命行事，但其實個個趁機中飽私囊，就跟餓狼似的，生怕你家還有油水沒榨幹淨呢。”

    這倒也是，孟萋萋沉吟片刻，道：“舅母，如今您家的光景也不樂觀，要不您把嫁妝還我，我想個妥當的地方安置。”

    “你能有什麽妥當的地方？”萬氏奇道。

    “我把它當成嫁妝，提前給澄泓去。”孟萋萋道。

    本朝的確有這種規矩，提前送嫁妝，可是她就這麽信任齊湛？萬氏心裏雖然這樣想著，但嘴上反駁不出來，畢竟齊湛和孟萋萋是禦賜的婚姻，除非皇上開口，否則沒有退親的可能，再說齊湛如今在家丁憂，不管朝堂上發生什麽事，都波及不到他，還是挺安全的。

    外甥女到底大了，外向了，萬氏暗暗地歎了口氣，命人把賬冊都拿了來。

    “如意，你母親所有的嫁妝都在這裏了，包括田產，莊子，還有一些鋪子，今年尚未結算的收益也在這裏，你隨時可以去鋪子裏取。”萬氏把賬本遞給孟萋萋，道。

    孟萋萋由衷地謝她道：“舅母，這些年多虧了您，等這次的風波過去了，我一定好好來謝您。”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麽。”萬氏看著孟萋萋，由衷地歎了聲：“如意，是我們孟家沒福氣。”

    沒福氣讓她做兒媳。

    這話孟萋萋不好怎麽接，拿了賬本，就告辭了。

    如今孟家多事之秋，她很擔心這些賬本前腳進孟府，後腳就被人搶去，於是根本就沒回去，而是命車夫直接去了齊家。

    齊湛聽說孟萋萋深夜來訪，很是驚訝，親自出來，把她接了進去。

    孟萋萋看了他一眼，故意道：“你別誤會，雖然我來得晚了點，但並沒有投懷送抱的意思。”

    齊湛淡淡地道：“就算你投懷送抱，我也是要做柳下惠的。”

    孟萋萋剛想打趣他這麽有定力，突然想起來他還在孝期，連忙忍住了。

    齊湛親手給她斟了杯熱茶，問道：“這麽晚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孟萋萋讓人把賬本拿了來，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陪嫁，我想暫時放在你這裏。”

    “什麽叫暫時放在我這裏？”齊湛問道。

    孟萋萋紅了臉：“就是，提前把我的嫁妝送過來。”

    往常這種時候，齊湛是絕對要逮住機會打趣她幾句的，但這次卻很反常，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那我替你代管著，等你嫁進來後，再交還給你。”

    當朝的規矩，即便嫁做人婦，但嫁妝還是自己的私產，並不充作男方公中財產。

    “那就麻煩你了。”孟萋萋說著，站起身來，“如果我爹的案子有了消息，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

    “那是自然。”齊湛微微頷首，把她送了出去。

    孟萋萋回到家中，孟莫莫馬上撲了上來：“大姐，你去過顧府了？問過舅母的意思了嗎？”

    孟萋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舅父已經被捕了，連關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表哥每天四處奔走，哪有心思成親？”

    “什麽？”孟莫莫隻覺得渾身一冷，“舅父被捕了？我們家是不是真的完了？”

    親事固然重要，但哪有孟府的命運重要，如果孟府和顧府都倒了，即便她嫁了人，又有什麽好日子過？

    孟莫莫的神色黯然了下去，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沒想到她還有點剛烈勁，孟萋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問道：“繼母呢，有沒有接回來？”

    孟莫莫十分不情願地道：“家裏一個爛攤子，把她接回來做什麽，添亂嗎？”

    “那也沒有當家主母一直住在尼姑庵的道理。”孟萋萋道，“再說這件事，遲早要讓人發現的，難道你想在爹尚未洗清罪名之前，讓孟府又多一樁醜聞嗎？”

    孟莫莫這才不說什麽了，命人備車，去了尼姑庵，連夜把羅氏接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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