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沒有後悔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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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我靠著背後冰涼的瓷磚,隻覺得從背後抽走了自己的骨頭,連直立都顯得很困難。

    我知道孟若棠不可能會死,他不出現,無非是不想立刻背上審訊的罪名。然而,令我無法想象的是,錢陌遠竟然在明知道“嫌疑犯”在哪裏的情況下,卻仍舊裝作一無所知。

    也許就像他說的那樣,一旦他去找了孟若棠,就意味著他私藏下的這份文件,終將暴露於人前。他寧可一拖再拖,直到無法遮掩的那一天。

    錢陌遠不喜歡失敗,尤其是在我身上證明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或許他是喜歡我的,也或許他的執著大於了真心,但不得不惋惜的承認,我們錯過了。

    他出現在一個尷尬的時間點,擁有一個尷尬的身份,他甚至都無法獲得任何獨一無二的標識。

    他隻能是一個注定錯過的錢陌遠,而我也永遠不能並肩站在他身邊——我們是那樣的不相配。

    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我也坦誠地問過自己,如果當時聽完了孟若棠的解釋,我會不會接受他的道歉?

    答案是,我不知道。

    渾渾噩噩之間,剛剛離開的警員已經走了過來,看我臉上還殘存著哀傷,很識趣地遞來了幾張紙巾。

    “謝謝,”我接過,啞著嗓子說,“你問吧,我能說的都告訴你。”

    隔著我一個位置,警員坐下,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之後,突然掏出了一份保密協議,讓我簽名。

    “蘇小姐,你簽上名字之後,接下來的談話我們才能繼續,這件事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毒品案,還加上了一位高級檢察官的性命……所以這些對話絕不能泄露出去。”

    看了一眼紙張,我沒有半分躊躇,在下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後,警員拿出了一張照片,放到了文件夾上麵。

    很明顯,這是一張私下偷拍的照片,主人公正是令人咬牙切齒的凶手dy。即使是口罩和墨鏡,卻也無法遮蓋她的辨識度。看著拍攝的背景,在一處江邊,身後還有兩個黑衣人,像是正準備登上一艘遊輪。

    警員說,“這是我們剛剛獲得的情報,大約掌握了嫌疑人的位置,但是我們的抓捕遇到了麻煩。”

    我的手指慢慢收緊——不用他說明白,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因為這艘船上還出現了另外兩個化成灰也忘不了的人。

    嘉仇,和如男。

    抬起頭,我望著對方,“你想讓我做什麽。”

    “很簡單,隻要你帶著我們上船就行了,”他的話說得很明白,“我們不想和蔣嘉仇結梁子,也不想追究他是不是毒販的同夥。隻有一條,這個女人死定了,她一定要交出來!”

    他說得斬釘截鐵,神情非常嚴峻,沒有絲毫通融可言。

    現在死的是不光是檢察院的同僚,更重要的,他還是一位前程遠大的省長公子,一位注定要大書特書的英雄楷模。

    我輕輕一嗤,這些人哪裏是急著破案,隻是急著有個交代而已。

    “話說到這份上,我也坦白說,我在將嘉仇心裏,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麽有分量,”我站起身,卻又話鋒一轉,“但是我會竭盡全力,勸他把人交出來。”

    無論出於什麽理由,我想讓錢陌遠入土為安。

    走出了檢察院,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嘉仇的公司找他。

    接待的前台認識我,卻不敢輕易放我進去,隻是吞吞吐吐,說老板不在,讓我先回去再說。

    我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撒謊。

    不顧她的阻攔,我一路推搡著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前台急了,一下子擋在我麵前,大聲說,“蘇小姐,您不能進去!”

    這一聲,不像是對我說,反倒像是和裏麵的人匯報一樣。

    果然,沒有一會的功夫,大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了一個形容妖媚的女人,上圍豐滿得呼之欲出,繃得襯衫扣子都露出了縫隙。

    挑了挑卷發,女人剜了我一眼,故意指桑罵槐地訓斥著前台小姐,“叫什麽叫,不知道我在和你們老板談事情嗎,沒教養!”

    前台隻得唯唯諾諾地答應,口裏不斷道歉。

    等妖媚女人扭著腰離開,我這才慢慢走進了辦公室裏,一股子殘留的香水味道直撲鼻尖,仿佛印證著那女人曾在這裏逗留多時。

    嘉仇靠在皮椅上,見到我進來,眉眼間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這是自他“逃跑”之後,我們第一次再見麵。沒有任何寒暄和問候,隻有這樣的相顧無言。

    見我半天不吭聲,他眉頭皺得更緊,伸手扯了扯規整的領帶,連帶著整齊扣起的領口扣子也崩開,露出了蜜色的清晰鎖骨,頸窩隨著動作凹陷了下去。

    “你不在家待著,跑來這裏幹什麽?”他的話很衝。

    我則是平淡得多,在他對麵坐下,淡淡說,“抱歉,我不該打擾你們的深入交流。”

    被我的話裏有話刺了一下,嘉仇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她是我的客人,你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有意思嗎?”

    “……嗬,”我脫力地笑了一聲,“那抱歉,我真是錯怪你們了……不如你先把胸口的口紅印擦一擦再說?”

    氣氛越加僵硬,誰也不搭理誰,最終還是嘉仇先敗下陣來,蒼白解釋說,“扇子,我們真的隻是單純在談生意,你——”

    “算了,我說了,我不介意,”我率先打開正題,“我就想問你,你到底要把dy藏到什麽時候?”

    手指扶著額頭,他抿嘴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說,“我知道,她現在就在你這裏,你把她交出來。”

    動了動眼簾,嘉仇出乎意料地輕易鬆了口,“你想替別人出頭,我不攔著,而且我也絕對不會插手。但是蘇扇,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這一趟,是為了活人來,還是為了死人來?”

    “你什麽意思?”我望著他,對這“活人”和“死人”心中忌憚。

    聳聳肩,嘉仇說,“字麵意思而已,但是你想好了,選擇一旦做下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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