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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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八十章:變天第八十章:變天
兩人步行至宮門口,雷雲雷安已經侯在馬車旁,看到蘭裔軒身邊站著的弦月,眼底有片刻的詫異,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頓從對方的眼底看出驚喜,迎了上去,弦月不明事由,對蘭裔軒那般決絕,雷安心裏自然是有氣的,不過這個時候卻不敢發作,唯恐惹得弦月一個不高興,她就提離開的事情。
“哎呀,你們都在這裏等我啊。”
弦月走到二人中間,嘴角上揚,臉上是和往常一般無二的笑容,就連那說話的聲音也透著嬉笑隨性,雷雲頓時鬆了口氣,他和雷安一樣,最擔心弦月提讓他收拾行李的事情,現在見她這樣,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不過還是鬆了口氣。
弦月繞過兩人,直接跳上馬車,見蘭裔軒幾個人還愣在原地:“再不上來,我自己趕車走了。”
雷安雷雲二人不知道弦月和蘭裔軒發生了什麽事,心裏皆是一頭的迷霧,本能的看了蘭裔軒一眼,卻見他已經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雷安慌忙上前,從馬車的後備取出凳子,放在蘭裔軒腳下,挑了挑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樣:“雷安,下次你直接把你家公子抱上馬車。”
弦月輕笑了一聲,放下車簾,又很快撩開,看著唇邊帶笑的蘭裔軒:“就像新郎抱新娘子一樣。”
蘭裔軒嘴角的笑容僵住,堂堂七尺男兒,還是他這般高貴雍容的人物,在弦月的口中卻扮演著嬌羞的新娘角色,雷安一聽,麵色鐵紫,然後很快低下了頭,雙肩顫抖的厲害,弦月敲了敲他的腦袋:“你們家公子仁義無雙,不會介意你取笑他的。”
雷安抬頭,果真笑出了聲,後腦勺突突的跳,像是被灼出一個大洞,他緊抿著唇,很快止住了笑意,若非知道公子現在心情好,就算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笑啊。
“弦月姑娘力大如牛,下次就勞煩你抱我家公子上車了。”
雷安負手而立,直直的盯著她的模樣,仿佛這件事非她不可的模樣:“不然換我們家公子抱你,你再拉他上馬車。”
弦月凝眉,單手托住下巴,似在思考些什麽,坐在馬車門口,偏過腦袋,盯著蘭裔軒:“蘭公子,你覺得哪個好。”
她的模樣認真,仿佛真的是在很慎重的考慮雷安的建議。
弦月坐直身子,單手撐著馬車,跳下了馬車,一躍站定在蘭裔軒的身側,抬腿,腳尖灌注了強勁的力量,直直的朝著蘭裔軒腳下踩著的三級台階踢了過去,同一瞬,伸手就要去捉蘭裔軒後背,蘭裔軒的背後好像長了雙眼睛,靈活的避開弦月的攻擊,因為腳下的踩板被弦月從踢斷,那頎長的身姿卻比蝴蝶還要輕靈,踩著被弦月踢壞了腳板,縱身一跳,已經翩翩落在馬車上,背對著弦月,那空濛的眸,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衝破眼底終年不化的濃霧,泛著淡淡的暖光,轉過身,居高臨下看著站在地上悠閑的拍著手的弦月,對著雷安挑了挑眉:“這方法多管用。”
然後,用手支戳了戳蘭裔軒的小腿,示意他讓位置。
“弦月姑娘,你還是不是女人啊。”
哪有女人會用手指去戳男人的腿的。
弦月縱身輕跳,一屁股坐在馬車上,右腿成弓形:“我不是女人。”
弦月頓了頓,繼續道:“那你幹嘛不叫我公子,叫我姑娘做什麽。”
弦月轉過身,放下簾子,背靠著馬車,雙手環胸,兩人麵對麵坐著,弦月見蘭裔軒不做聲,無聊的閉上了眼睛,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便睡了過去。
兩人一路無話,蘭裔軒沒有回到弦月在景陽宮的那些問題,依舊在心底保留著自己的秘密,或許是因為自己把親情看的很重,弦月沒有逼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有些時候,坦誠隻會增添負擔。
回到府裏,天已經蒙蒙亮了,馬車停下,蘭裔軒動了動身子,坐在他對邊的弦月已經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眼睛一瞬間瞪的大大的,看著對邊的蘭裔軒,轉過身掀開簾子,遠遠望去,四周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眼之所及,皆是白白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眼前的那高立的府邸卻看的十分清楚:“到了。”
她看都不看坐在對邊的馬車,掀開簾子,跳下馬車,拍了拍雷雲的肩膀,捂著張大的嘴巴,又打了個哈欠:“我回去睡覺了。”
她說話的時候是閉著眼睛,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樣。
雷雲看著弦月迷糊的背影,剛走到門口,便有府裏的下人熱情的迎了出來,自新年那晚,她發了紅包之後,帶著大家瘋了一晚,在府裏的受歡迎程度也是蹭蹭的上升。
“公子,弦月姑娘剛剛不是睡著了嗎?”
夜裏的大街是十分寂靜的,他和雷安兩人在前邊趕車,還能聽到她打呼的聲音,怎麽這馬車剛停,她就醒了,平日裏她可是雷打不動的啊。
蘭裔軒淡淡的瞥了雷安一眼,轉身對雷雲道:“小心盯著她。”
她這般身手,比起常人,何止警醒百倍,不要說停下馬車這麽大的動靜,便是葉落的聲音也能夠察覺,她現在已經把他列入危險名單,怎麽還會與他親近,沒搬出去,就已經最大的讓步了。
隔著重重的迷霧,已經看不到弦月的蹤影了,雷安看著蘭裔軒的背影,走進雷雲:“公子什麽意思?”
“就是讓我們盯著弦月姑娘,別讓她出什麽事。”
雷安抬頭,十分不滿,這不是廢話嗎?他以為他是傻子,這個都不明白,隻是如果盯著弦月姑娘,一定會被發現的。
“你有沒有覺得公子和弦月姑娘都怪怪的,弦月姑娘在清歡殿多決絕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都讓你收拾行李了,現在怎麽絕口不提了,你說公子做了什麽讓她改變心意了。”
雷雲不答,走到門口,吩咐門口守夜的幾個小廝,讓他們擱置好馬車,雷安不依不饒,緊跟在雷雲後邊,喋喋不休:“我們打小跟在公子身邊這麽久,也沒見他對我們這麽好,弦月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人擠破了腦袋想給我們家公子為奴為婢呢。”
雷雲突然轉過身,跟在他身後的雷安剛好撞了個滿懷:“如果弦月姑娘和其他女人一樣,公子還會喜歡她嗎?”
如果弦月不是弦月,和其他女人一樣,還會有那麽多的人為她傾心嗎?
雷安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以前那些纏著公子的那些女人,他看著就覺得煩,雖然吧,他心裏有些時候挺不待見弦月的,不過那也是在她傷害公子之後,其餘的時候,他還是可以接受的,誰讓公子喜歡呢。
“你去準備熱水。”
雷安剛想駁斥,他累了一整天,現在都困死了,還讓他去準備什麽熱水,雷雲似已經習慣了雷安的大條:“公子受傷了。”
公子心細如發,神機妙算,怎麽雷安跟在公子身邊真的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也或許不是粗心,隻是不了解弦月姑娘這個人,她心裏有氣,無論公子說什麽,都不會乖乖和公子回來的,還絕口不提離開的事情,所以方才她與雷安說笑的時候,他站在一旁,就一直觀察著蘭裔軒,那右手手臂上那濃濃的一片,在燈光的映襯下更是顯眼。
“公子受傷了,你怎麽不早說。”
雷安輕聲驚呼,慌忙就要去準備熱水,卻被雷雲叫住:“不要去找弦月姑娘。”
公子不說,必然有他的道理,他就擔心雷安一個衝動,去找弦月算賬,惹出是非來。
遠處的天邊,一片的豔紅,像是打了雞蛋血一般,那紅豔豔的雲霞,像極了
燃燒的火焰,看著便讓人有種熱血沸騰之感,整片天地蒙上了一層明亮的金黃色,那溫馨的色調,看在眼裏,卻未能給人一種溫馨之感。
蘭裔軒坐在桌旁,敞開的房門,接納著那如海水般的明亮金黃,他的身後,站著手端著茶壺的雷安,而他的身前,立著躬身的雷雲。
“弦月姑娘剛剛出去了。”
這段時間,他的主子由蘭裔軒變成了鳳弦月,他幾乎是全天二十四小時,不分晝夜的守著弦月,這個時辰,她應該剛好結束了漫長的午休,雷雲見她遲遲不出,推門進去,弦月式的被窩,亂成一團,就是沒有她的蹤影,他四處尋不到人,便急急的來向蘭裔軒通報。
蘭裔軒聞言,半天沒有反應,雷雲小心的抬頭,蘭裔軒手端著茶杯,正細細的品茶,輕輕的恩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經過雷雲的時候,道了聲:“你先去休息,雷安,等她回來告知我一聲。”
蘭裔軒走到門口,單手扶著門框,那妍麗的紅灑在臉上,微微的有些灼目,他抬手,任由那鮮明的光亮穿透五指,灑在臉上,溫和的眼眸眯起,迸射出與那溫和不符的淩厲來。
“楚國要變天了。”
呢喃般輕柔的聲音,隻有他自己聽得大。
第八十一章:夜探白府
太陽西沉,夜晚漸漸降臨,營城最中心的位置,那高大的建築,直追楚國皇宮的上陽殿,古老的建築,氣勢恢宏,而高高懸掛在大門口的白府二字更是充滿了力量。
白府門口的兩邊,並沒有威風凜凜的獅子,而是兩棵足足有上百年之久的大樹,五人才能環住的樹幹,原本是一左一右立著的,卻因為樹葉太多茂密,大如圓盤,枝幹與枝幹環在了一起,相依相偎,因為樹齡太多久遠,樹根慢慢的延展,到現在,兩棵樹幾乎長在了一起,若非中間隔著兩個人的位置,幾乎讓人以為是一棵樹了。
弦月蹲在樹上,七八個小廝走來走去,和其他的府邸並沒有什麽不同,門前車水馬龍,十分的熱鬧,其中的一個人,身著灰衣,可那料子卻是極好的,與白鼇看起來差不多大,笑著迎接來往的人,說說笑笑間,已經將人重新送回了馬車,從那些人恭敬的態度來看,想來這人就是白府的管家了。
華燈初上,那大紅的燈籠看起來十分的喜慶,迎送往來的貴賓,白色的身影,縱身而下,快如閃電。
“好像有人從我的眼前飄過。”
其中的一個守門人對著從身旁經過的人道,疑惑的口吻,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看到的是鬼吧。”
說話的那人玩笑道,卻不敢有半分的輕蔑,這人都已經在白府守了四十年的大門了,早在十年前白老爺子就給了他一大筆銀子讓他回去養老,偏生他自己喜歡這份工,說是要死了或是病的躺在床上才離開白府,他什麽都沒看到,他老眼昏花的,能瞧見什麽。
弦月站在白府的門牆上,像是喜歡在夜裏出沒的靈貓,清亮的眼眸閃爍著明豔的光輝,俯視著白府的一切。
大,這是弦月對白府的第一感覺,弦月原以為門前有那兩棵具有上百年之久的古樹,這裏邊也是綠樹成蔭的,可事實卻不是這樣,府內,沒有一顆大樹,就算是有,也隻是低矮的樹叢,屋簷下到處懸掛著大紅的燈籠,照著四周的一切一片的通明,站在門牆上,借著夜裏搖曳的燈火,整個白府的一切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沒有巡邏的護衛,沒有皇宮的森嚴戒備,空氣中也沒有能引起能警戒的氣息,正因為如此,更讓人不由的提心吊膽。
沒有樹木,甚至連山石都沒有,若是又此刻闖入,便隻能暴於眾目睽睽之下,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弦月勾唇,單手輕拍門牆,恰如靈活的輕燕,負手而立,大搖大擺的從牆角走了出去,沿途,不時會有忙碌的下人從跟前經過,見弦月光明正大的,又是一身貴氣,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見弦月靠近,便躬身停在原處,直到弦月離開才起身做原先的事情。
白府很大,卻沒有皇宮那麽多的彎道,筆直的小徑,幾乎是一眼望不到盡頭,弦月看似悠閑,一雙眼睛卻暗自觀察著四周,到處都是空曠的,每一處建築似乎都是一樣的。
“白老爺子在哪裏?”
弦月見前邊有下人經過,快步上前走了幾步,指著其中一個年長的丫鬟問道。
“我是你們家公子認識的朋友,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寸步不離的呆在藏機樓,不眠不休,這樣下去就算是再見狀的身體也會吃不消的,我想讓白老爺子帶我進宮,好好的勸勸他。”
下人一聽是白戰楓的事情,臉色頓時黯然,這段時間,老爺子已經進宮勸過少爺還幾次了,不過現在看來,少爺根本就不聽老爺的話,思慮間,不由抬頭看了弦月一眼,見她一副自信從容的模樣,滿臉的篤定,或許她真的能把少爺勸回來。
“這個時間,老爺應該在後院的書房呢。”
那年長的下人看著弦月道,一臉的希冀。
“我剛剛瞧見老爺子去以前大少爺的院子了。”
另外一個年紀輕些的丫鬟繼續對弦月道:“那地方除了老爺子和少爺,府裏沒人進的去。”
弦月淺笑著點了點頭:“那你把我帶到入口,我就在那裏等你家老爺子。”
白家的大少爺,白戰楓的父親白展堂,文武雙全,是白鼇最疼愛的兒子,也曾一度是他的驕傲,他與武林慕容家的大小姐的婚事更合適轟動一時,後來夫婦二人卻無緣無故失了蹤,至今根本就沒人知曉他們是生是死。
繞過重重的回廊,沿著直線的方向,兩人走了約莫有半刻中的時間,那婢女停下腳步,指著前邊一大片被綠叢掩蓋的樓宇:“前邊就是大少爺以前住著的地方。”
弦月點了點頭,隨便尋了個地方坐下,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白鼇依舊沒出來,她起身拍了拍被露珠打濕的屁股,伸了個懶腰:“怎麽這麽久還不出來?”
她一副困倦的模樣盯著身旁的丫鬟:“太晚了,我不等了。”
那延緩看著眼睛都睜不開的弦月:“那姑娘明天再來吧,說不定明天公子自己就想通了。”
一臉的天真,就和她的想法一樣。
兩個人先後離開,弦月卻並沒有走,而是找了個牆角躲了起來,直到那引路的丫鬟離開,四下無人,她才重新走了出來,沿著原來的小徑向裏邊走去。
越往裏走,樹木就越是茂密,鬱鬱蔥蔥的,像是春日剛抽的綠芽,鬱鬱蔥蔥的,弦月看著攔在眼前一排排的大石,足足有兩米高,每兩塊之間隔開不足一米的距離,十分整齊的並列著,圍成一個圓形,而中間,全部都是樹,高大的低矮的,粗壯的還有些隻有手指的粗細,隨著夜裏的清風舞動,不停的變換著,那靚麗的綠色在夜色下折射出閃閃的金光,炫目的刺眼。
弦月背靠著大石,眯著眼睛,看似悠閑的模樣,那眼神,卻迸射出鋒利的寒光,她笑了笑,蹲下身子,低著頭,圍著大米高的大石轉了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塊手上大小的石頭,她放在手上掂了掂,朝著石陣最中間的位置扔了過去,在半空中劃出拋物線般的弧度,砰砰砰的爆破聲,十分的清脆,卻又像是被壓抑著的,正中那些低矮的灌木一顆顆倒下,弦月滿意的拍了拍手,踩在那些已經倒地的樹木,足尖輕點,很快走到了另外一頭,然後,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瞬間睜大,她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世外桃源,不屬於冬天,也不屬於戰事一觸即發的周朝。
到處都是盛開的薔薇花,紫色的,白色的,深紅色的,而其中開的最盛當屬藍色,房門前的一大片全部都是,而那些隻有半腰高的樹木,點綴著這七彩豔麗的顏色,越發襯出花的嬌媚,而正前方的位置,是一大片的湖泊,湖泊的三麵堆砌著假石,而那些石頭並不是雜亂無章的,站在弦月這個方向看過去,就是一朵盛開的薔薇花,弦月換了個位置,從反麵看,依舊是一朵盛開的薔薇,巧奪天工,不外如是,而另外一邊有一座長長的石橋,橋的盡頭是一處兩層高的竹屋。
這真的是白展堂的住所嗎?難道是她走錯地方了嗎?白展堂真的是白戰楓你的父親?
這樣一個能把自己的小院裝扮成恰如世外桃源般的男子,她真的很難將她和做事一根筋,囉囉嗦嗦的白戰楓一起。
弦月收回自己驚歎的眼神,每一處屋子屋簷下都掛著大紅的燈籠,燈籠上飾著不出是什麽顏色的薔薇花,而正對著花的是一棵大樹,主屋的房間,燈是燃著的,對著院子的窗子也是打開的。
弦月走到門口那個,台階擺滿了藍色的薔薇,那樣深邃的顏色,就像是深不可見的漩渦,藍色的薔薇,絕望的愛情。
蹲下身子,伸手,對著花瓣,這準備擷下一朵,隻聽到吱的一聲,正對著自己的房門突然打開,白鼇一身藍衫,從裏邊走了出去,精銳的目光,像是鋒利的匕首,直直的落在弦月身上,燈光映襯下,還能明顯感覺到那殘留著感傷。
弦月笑了笑,手上頓住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下,直接上指尖的花掐下,放在鼻尖聞了聞,對著白鼇笑道:“很香。”
白鼇推門,走到弦月跟前,看著院內的花海,在看到那些稀疏的樹木時,那冷峻的眸光放柔,最終落在弦月手中拿著的藍色薔薇花上:“那是晚晚最喜歡的花。”
慕容晚晚,白展堂的夫人,也就是白戰楓的母親,才貌雙全,是當時聞名天下的一代俠女,嫁給白展堂之後便淡出了江湖,之後不知所蹤。
弦月跳過調節,走到白鼇跟前,弓著身子,態度是絕對的恭敬,臉上的態度帶著些討好和諂媚:“白老爺子。”
白鼇完全將弦月的笑臉忽視,遙望著漆黑的夜空,緊繃著臉,臉上的皺紋縮成一團。
弦月走到他的身後,順著他的視線,看著那濃的化不開的黑夜,似乎在等待些什麽。
過了好半天,白鼇突然轉過身,那精銳如刀一般的眼眸刻在弦月的臉上,那蒼老的聲音卻染上了幾分無奈:“非去不可嗎?”
第八十二章:交易
弦月看著眼前滿頭白發卻依舊精神矍鑠的白鼇,沒有應聲,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那清澈眼眸一片的堅定,表明她無法撼動的決心。
不到黃河心不死,而對她來說,就算是知道黃河水勢滔滔,勢不可擋,可縱然是粉身碎骨,她還是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這是她的選擇,因為隻有這樣做了,將來她才不會後悔。
白鼇取過弦月手中拿著的藍色薔薇,在門口的台階處隨意的坐下:“展堂和楓兒一樣,都不喜歡呆在楚國,不喜歡呆在白府每日與那些官員應酬,一直在江湖上遊曆,他與晚晚是一見鍾情,回來就讓我去慕容府提親,慕容氏當時是武林的大家族,我們白家在楚國威名赫赫,兩家門當戶對,他們很快成婚,新婚燕爾,第二年就有了楓兒。”
弦月靜靜的看著白鼇,在他的旁邊尋了個位置坐下,沉默不語,順著她的視線一同遙望著漆黑的夜空,她知道身邊的人想要找個傾訴的對象,或許是因為壓抑多年,也或許睹物思人,想要找個人說會話。
“其實是我害了楓兒,展堂是因為我才出了事的。”
白鼇歎了口氣,這些話他好幾次都想對白戰楓說,可每次開了口,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五國諸侯,楚國是最弱的,白家留下祖訓,若是能解死亡穀之謎,就可以得到巨大的財富,振興壯大楚國,這個秘密就隻有曆代的當家才能知道,楚王驕奢淫逸,大臣貪圖享受,楚國岌岌可危,那段時間展堂見我一直愁眉不展,自告奮勇,當時展堂的身手在江湖是數一數二的,與前武林盟主念安霸師出同門,兩人的身手不相上下,我一直以為他可以的,還重金聘請了江湖中數一數二的江湖高手,沒想到他還是葬身在那個地方,江湖上說他不知所蹤,但是我知道,他死了,死在那個地方。”
白鼇轉了轉手中的藍色薔薇:“那個時候,楓兒才五歲,晚晚依言在這個地方等了五個月,其實不需要五個月,第二個月我們就知道結果了,那段時間,她天天陪著楓兒一起。前一天晚上她還溫柔的摟著楓兒睡覺,第二天一大早穿了條藍色的裙子,打扮的像個少女,她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她放心不下我,更加放心不下楓兒,她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媳婦,我當時覺得不對勁,也沒有細想,中午的時候,下人說少奶奶不見了,我心裏一驚,等跑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在山崖邊上發現了她的繡花鞋,上邊就是藍色的薔薇花,我知道,五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她的忍受極限了。”
白鼇的模樣十分的傷感,弦月總覺得,他也有屬於自己的感情經曆,要不然對扔下白戰楓的慕容晚晚來說,不會如此的體諒吧。
弦月雙手抱著膝蓋,抬頭看著白鼇,見他半天沒有開口,才坐直身子,用力的咳嗽了兩聲,湊到白鼇跟前:“白老爺子。”
白鼇側過身,眉頭皺起,那含著沉痛記憶的眸光迸射出冷厲的寒光,明顯的不悅。
弦月笑了笑,單手撐著地麵,挑眉微笑:“你不希望我和白戰楓在一起。”
她盯著白鼇,含笑的眼眸萬分的篤定,態度卻是萬分的誠懇:“您肯定知道我為什麽會去死亡穀。”
弦月頓了頓突然站了起來,很是不雅的拍了拍屁股,轉身對著白鼇:“我是鳳國的公主,我的心裏就隻有我鳳國的太子,還有他肩負著的鳳國,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讓我做出抉擇的話,犧牲的必定是楚國還有白戰楓。”
“您的孫子是什麽脾性,您心裏清楚,如果他和我在一起,如果我動了利用他的心思,且不說他能不能知曉,就算是知道了,他會怎麽做,想必您老的心裏和明鏡一樣。”
白鼇仰頭盯著弦月,一雙眼睛險些噴出火來,恨不得將她燃燒,弦月站在他的跟前,擋住玉湖那邊射過來的燈光,雪白的肌膚在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我和白戰楓不合適,他應該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一心為他,有配得上白家人的身份,有智慧有手段,能替白戰楓處理好白家的一切事務,這樣的女人,才能讓白戰楓擔得起白家的責任,才能讓白家繼續在這紛亂的天下屹立不倒。”
弦月的聲音,一字一句,白鼇保持著仰頭的動作,此刻的弦月,自信而又從容,眼前的這個女子,她是了解楓兒的,他忽然間有些明白楓兒為什麽會為她如此,可正是因為這份明白,心裏卻是更加的無奈,眼底的怒火消去,卻多了一份讚賞。
“白老爺子,我成為不了那個女人。”
弦月蹲在地上,定定的望著白老爺子,白鼇收回眼底的讚賞:“你這是利用楓兒與我做交易嗎?”
那口氣,帶著明顯的斥責,弦月的臉上卻依舊是淺淺的笑容:“我是個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女人,今天可以背著白戰楓來找白老爺子你做交易,明天我就能為了鳳國把整個楚國給毀了,我是為了我哥哥去的,白戰楓為我做了什麽楚國人盡皆知,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三長兩短,這件事也就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我哥哥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責怪你們的,白戰楓對我隻是一時興起,隻要我消失一段時間,或者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他就會徹底把我忘記,擔起白家的重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白鼇沒有說話,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眼神盯著弦月,在心底歎了口氣,這是個冷靜而又聰慧的女人,鳳國的公主,身份尊貴,符合白家媳婦的每一個標準,而且楓兒還喜歡她,無論是白家還是楓兒本身,這都是最好的選擇,可偏偏她的心卻不向著楓兒,而那些優勢,一下子就變成了劣勢,因為身份尊貴,所以能駕馭的了楚國,因為楓兒喜歡她,所以也會對她事事順從,而她的機智聰慧,更是會將白家的男人踩在腳下,白家的男人,一生或許會有很多女人,卻隻會對一個女人動情,哪裏會那麽容易淡忘忘懷,甚至與另外一個女人生兒育女。
白鼇同樣從地上站了起來,與弦月麵對麵的站著,他的身子筆直頎長,站在更高的台階,居高臨下,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寒而又讓人不敢違逆的氣息,森寒而又懾人:“我不會告訴你。”
不同於白戰楓的歇斯底裏,白鼇的口吻近乎平靜,可兩個人的口吻卻又是出奇的肯定,完全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而下邊白鼇的話更是證實了弦月心裏的想法。
“站在長輩的角度,我確實不喜歡你,楓兒他太在乎你了,可我卻看不出來你有半分喜歡他,甚至是在意,我擔心他付出太多的感情,可到最後,卻什麽都沒得到,甚至還被你利用,你能消失,那求之不得,但是我不會告訴你,你說得對,楓兒他能為你如此,是你自己執意要去死亡穀的,就算發生了什麽三長兩短,鳳久瀾也不能對我們做些什麽,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因為我,楓兒失去了父母,就算我再疼愛他又如何,這些年他一直不在白府,他跟在念安霸身邊吃了很多苦頭,他情願一個人在江湖闖蕩,也不願回楚國,你是他喜歡的女人,我不能把你往死路上推,你是心甘情願,但是我不能讓楓兒恨我,你利用他,傷害他,他還能承受得住,如果他心愛的女人被他最親的人害死的,如果傷心傷害無法避免,我隻希望將傷害降到最低。”
褪去方才重重的鋒利,此刻的白鼇前所未有的真誠,仿佛就算得到了全世界,但隻要白戰楓不幸福,他白鼇也就不會開心。
弦月的嘴角始終上揚著,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到白鼇的手上:“白戰楓他有一個好爺爺。”
就算沒有父親母親,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正關心他的人,深愛著他的念小魚,一直關心著他的白鼇,還有他的那些師兄師弟們。
白鼇低頭看了一眼,鋒利的眸掃向弦月,卻見她負手而立正是白戰楓在清歡殿送給她的新年禮物,白家秘庫的特有的鑰匙。
“這個東西不屬於我,你替我還給白戰楓,然後讓他交給將來白府真正正正的女主子,是個男人就該挑起身上的責任,至於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事,是生是死,他能忘記就忘記,不能忘記就永遠將我放在心上好了。”
言罷,轉身拍了拍手離開,那瀟灑的背影,仿佛她已經辦成了心底想要完成的事情。
白鼇蓋上手中的四四方方的小寶盒,單手輕握成拳,重重的道了聲:“站住。”
弦月轉過身,卻見他那張冷厲嚴峻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尚算親近的笑容:“小丫頭片子,你也不是沒心沒肺的,把楓兒交給你,我放心。”
第八十三章:華初雪相邀
清晨天蒙蒙亮,遠遠望去,藍的如絲絨般的天空,漂浮著略有些灰沉的雲朵,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整個天空漸漸的破了個洞,頃刻間迸射出萬丈的光芒。
這是弦月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大海,藍色的海洋,極藍極藍的顏色,海水極其的純淨,就像是藍色的寶石,天空和大海幾乎融成一體,海浪拍打著礁石,海風吹在臉上,那素白的衣裳隨風飄舞,發絲緊緊的貼在臉上,擋住大半張臉。
時間尚早,放眼望去,全是蔚藍色的海水,長期生活在當地的楚國人並不覺得這海水有什麽稀奇,雖然營城沒有磐城那麽冷,但畢竟隆冬還沒過去多久,這大清早,海風很大,吹在臉上,還是很冷的,沒人這麽早在這邊吹海風。
楚國的樹多,這裏卻有一大片的沙灘,弦月褪去身上的鞋襪,隨手扔了個地方,太陽還沒出來,昨夜漲潮,沙子磕在腳上,冰冰涼涼的,隻覺得通身舒暢,十分的舒服,弦月提著長長的裙擺,小跑著直接跳進海水,水花四濺,她看著蔚藍色的大海,無邊無際的闌額,一眼望不到盡頭。
“啊。”
她看著朝這邊席卷過來的海浪,重重翻滾著的白色浪花,一浪高過一浪,直接沒過自己的小腿,直到了膝蓋,冰冰涼涼的,將那僅剩下的丁點睡意也衝走了。
“啊。”
弦月開心的驚呼了聲,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大海,倒不是說沒見過大海,以前是蘇芷心的時候,也曾和幾個貴公子去玩過,不過那個時候她是千金小姐,自然不能像個其他女子那樣恣意的玩水,肆意的尖叫,而身為鳳弦月的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梨花齋,每天見到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蒼翠的樹木,對這樣明麗的蔚藍色越發的向往,那翻滾著的浪花,就像是噴湧著的血液,讓人激情高昂。
海浪翻滾,像是白色的城牆,又是一巨浪襲來,直接沒過了膝蓋,那些被她提在手上的裙子也被海水打濕,弦月也不多想,直接放下手上的裙擺,那素白的衣裳緊貼在膝蓋上,黏黏的,涼涼的,若是一般的楚國女子,必定承受不住這清晨的冰寒,可那素白的身影卻仿若一直歡快的魚,在水裏暢遊。
雪白的腳尖點著細碎的沙子,那素白的身影不停的變幻著舞步,整個寬敞的海洋,就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而歡快的她自然不會發現隱身在綠叢中的紫色身影。
金色的陽光破雲而出,在清澈的海麵上投下光影,水波晃動間,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弦月的水性並不是很好,不敢走近大海的正中,也隻是在沙灘的附近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豔陽高照,而安靜的海麵,已經熱鬧了許多,兩邊擺滿了攤販,有賣各種楚國的特色早點,還有各種顏色靚麗的貝殼串成的首飾,商品可謂是琳琅滿目,一點也不比大街上看到的少,可是整個海灘卻十分的幹淨,很少有人會亂扔垃圾。
弦月用了早膳,楚國臨海,海產豐富,這些小吃都是很地道的,可弦月卻不喜歡,她的口味偏重,最喜歡吃辣的,這裏的東西雖然香,味道卻很淡,要不就是很鹹,東西再好,如果不是自己喜歡的口味,就算再貴再好她也不喜歡。
她隨便吃了點東西,熙熙攘攘的人群從自己的跟前經過,她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十分的精美,皆是女子喜歡的,卻不是她喜歡的,弦月尋回自己的鞋襪,完全不顧眾人的眼神,一隻手提著一隻鞋,尋了個安靜隱蔽的地方,左右兩邊各放著一隻鞋,雙手抱著膝蓋,明顯能感覺到腳下那冰涼的沙子越來越燙,陽光灑在身上,臉上,暖暖的,說不出的愜意舒適,她閉上眼睛,下巴靠在膝蓋上,偶爾會眯開眼睛,看著在海麵上不停移動著的太陽,像是在等待什麽。
海浪的聲音漸漸蓋過那喧鬧的叫賣聲吆喝聲,弦月睜開眼睛,大片大片的綠蔭,隻有手臂會曬到太陽,海風吹在臉上,不冷也不熱,涼涼的,弦月眯著眼睛,對著太陽的方向,雙腿伸直,伸了個懶腰。
她低著頭,捉起一把細碎的流沙,任由它從指尖溢出,然後一下下敲在細沙上,四處看了眼,像是在等待什麽人。
茂密的樹叢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弦月放在沙灘上的小指動了動,嘴角向上勾起,那淡淡的笑容就像是此刻的陽光,明美而有燦爛,她笑著轉過身,果見那茂密的樹叢中多出了一道灰黑的身影,與那樹皮的顏色融成了一體,那身影,瘦小而又靈活,就像是一根筆直而又細小的藤蔓。
“公主。”
弦月看著跪在身前的人,點了點頭,重新背過身,望著那蔚藍色的海,隻能看到那蔚藍色的盡頭有小小的一個黑點,她低頭拍了拍腳背上的沙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白公子已經從皇宮回來了,白家並無任何異常,白老爺子沒有任何異常。”
那如藤條般的身影躬身低頭,就連弦月的背影也不敢直視。
海麵上,依舊是翻滾著的波濤,卻沒有了方才的洶湧之勢,弦月的十指緊緊交叉,在身後那人看不到的方向眉頭蹙起,清亮的眼底有幾分的不耐,良久的沉默,揮了揮手:“繼續觀察,若有任何的異樣,馬上告訴我。”
弦月的聲音清冷,揮了揮手,身後的那人如溜煙般的離開,弦月沒有動,依舊保持這樣原來的姿勢,手腳已經發麻,衣服已經被風吹幹,她閉著眼睛,頭埋進膝蓋,一隻手抽了出來,用力的砸在那細碎的沙子上。
她原本以為白鼇會告訴白戰楓一切,至少,抱著那份已經被潛藏在心底的愧疚,至少會去那個地方看一看,沒想到他居然什麽動作也沒有,薑,果真還是老的辣嗎?
直到夕陽西下,那如寶石般的藍色漸漸變成了燃燒的金色,波光粼粼的,弦月睜開眼睛,霎時覺得刺眼,眼睛脹的險些掉出眼淚來,擦了擦眼睛,站了起來,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直冒金星,她晃了晃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整個人頓時清醒了許多,因為身上的衣服濕了許多,沾滿了沙子,拍掉身上的沙子,懷抱大海,深吸一口氣,如果現在有相機的話那該有多好,等回到了鳳國,就能與哥哥一同分享。
想到鳳久瀾,弦月的心不由的多了幾分煩躁,就是那翻滾的海浪聲,還有那席卷著的海風也不能讓自己徹底輕鬆下來。
“死亡穀的入口。”
弦月輕聲呢喃,白鼇就是隻精明的老狐狸,他肯定知道自己會在那晚之後派人跟蹤他,所以這段時間肯定不會有任何行動的,白戰楓,這人向來隻有一根筋,他不和自己說,她再怎麽逼問也沒用,天下大勢,瞬息萬變,她是鳳國的公主,如何能在楚國呆那麽長的時間,那就隻有楚王一個人了,看來她還得再回皇宮一趟。
天色漸漸暗沉,等回府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四周一片通明的燈火,府裏卻十分安靜,蘭裔軒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還真是有夠自覺的。
回到住所,老遠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雷雲,瞬間就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在海邊就吃了早餐,肚子餓了,她小跑到雷雲跟前,還沒開口,雷雲已經搶了先:“弦月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晚膳,在鍋裏熱著,現在就去取來。”
弦月雙眸一亮,像是被瞬間點燃的燈火,點了點頭。
用完了晚膳,雷雲收拾幹淨桌子便退了下去,弦月跑了個了熱水澡,躺在床上,窗外的月亮透過窗欞照了進來,灑在臉上,冷的仿佛能凍結人的血液,輾轉難眠。
弦月深吸了口氣,轉身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還沒走到窗口,忽見半空中有一道冷銳的鋒芒攜著強勁的氣勢朝著自己飛了過來,處於對危險的本能的第一反應,弦月想也不想,快步向旁邊的方向退了兩步,任由它從自己的身邊經過,然後隻聽到劇烈的一聲彭響,她能明顯感覺得到右手邊的柱子在晃動。
轉身的瞬間,弦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然後扯開蓋子,將一些微黃的粉末灑在那飛刀上,確定沒毒才從上邊取出上邊的紙條。
“預知生死穀入口,今晚未時紫金園一會。”
弦月輕念出聲,然後將紙條揉成一團,手上瞬間就多了一些微黃的碎末,她走到窗口,拍了拍手,夜裏的空氣有些潮,打在臉上,濕濕的,涼涼的。
“紫金園。”
弦月重念了一遍,背靠著窗口,吹了會風,跳出了窗口。
紫金園距離蘭裔軒的府邸並不是很遠,前後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而已,等弦月趕到的時候,剛好就是未時,這個人時間算的可真準,也很了解自己。
“你來了。”
弦月還沒來得及了解四周的情況,便見那紫色的山木中,一藍色的身影緩緩而來,精致的無可挑剔的無關,就算是在黑夜裏,也依舊美麗勾人的狐媚眼,仿若山間修煉了千年的狐狸精,不是華初雪又是誰。
第八十四章:求我
弦月的眼底有閃過驚詫,仿若盛開的曇花,隻是短短的一瞬,饒是華初雪的的視線一直盯著弦月,可在這漆黑的夜裏,樹上懸著的燈火隨著夜風搖曳,明明滅滅,或明或暗的,她依舊什麽都沒能發現。
弦月的嘴角向上勾起,盯著神情略有幾分懊惱的華初雪,不緊不慢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從她的身邊經過,在她身後的石桌尋了個位置坐下,亭內十分的幹淨,就是微黃的樹葉也沒有,還有茶水糕點,可見是剛有人清理打掃過。
她自顧給自己倒了杯茶,完全將一旁的華初雪當成空氣,華初雪在原地站著等了半天,見弦月依然沒有半點的動靜,這才氣惱的轉過身,那秀眉的臉蛋,是明顯的憤怒和懊惱,瀲灩的水波因為那一層薄薄的怒氣的暈染,越發的好看。
她的步子不大,走的卻是極快的,幾下就衝到弦月的對邊坐下,盯著端著杯子一直悠閑的品茶的弦月:“你就不擔心我在裏邊下了毒。”
她惡狠狠的盯著弦月,見不得她一臉悠閑而又得意的模樣,早知道他會有這份閑情逸致,說什麽也不會讓下人準備這些茶點的。
“那就把我毒死好了。”
弦月隨手撚起一塊糕點,塞進嘴巴,說話還有些模糊不清,可那模樣卻是十分得意的,上挑的眉梢,上揚的嘴角是綠色的糕點碎末,冰冷而有嘲諷。
弦月看著她緊蹙的眉頭,臉上的笑容越盛,她騙了天下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蘭裔軒卻清楚的知道她的為人,一個女人,如果沒被逼上絕路,如何會冒險做出讓自己心愛的男人仇恨一輩子的事情來,她華初雪還不敢用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她。
華初雪氣極,卻不知該如何發作,看著一臉笑意的弦月,這天下間如何還會有這樣厚臉皮的女人,她確實是想那麽做的,但是不敢,驀然想到什麽,她緊繃著的臉上在望向弦月的時候突然露出了笑容,深沉而又陰狠,就像是黑夜裏淬著毒的肩,她輕笑了一聲,那俏麗的五官在黑夜中漸漸開始明朗起來,精致的狐媚眼呈新月弧度:“你想知道死亡穀的入口?”
沒有任何的疑問,她近乎篤定的盯著弦月,微抿著唇,一副施恩的模樣:“你求我,我就告訴你死亡穀在哪裏,怎麽去死亡穀?”
弦月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單手托著下巴:“你知道?”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我不相信你:“聽說楚國上下就隻有楚王和一張地圖,你不過是一個公主而已。”
至於白家,既然皇室不知道,那便是他們不想讓皇室知道,她也沒有泄密的興趣。
華初雪的盯著輕視的看著自己的弦月,極為不滿,她是公主,她也是公主,為什麽她能得到鳳國太子無雙的寵愛,白戰楓的維護,甚至還有軒哥哥的愛,論才貌長相,她華初雪哪一點比她差了,軒哥哥是她的,那些膽敢和她搶軒哥哥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她要把她們通通踩在腳下。
“我手上有地圖,而且還有父皇親自告訴給我的路線,你能去找白戰楓和白鼇,看的出來,那裏邊有你很想要的東西,隻要你求我,我馬上就把地圖給你,還會親自把你送到入口。”
弦月舉起手中的茶杯,淡淡的掃了篤定自信的華初雪一眼,晃了晃手中的茶水,頗為惋惜的歎了聲:“要是美酒就好了。”斜眼看著微愣的華初雪,笑出了聲:“公主,如果下次你約我見麵,記得備上美酒。”
說完,又將一旁的華初雪晾在一邊,看著杯中的茶水發呆。
華初雪死死的盯著弦月,想要在她的臉上尋出該有的異樣,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上挑的眉梢,上揚的嘴角,淡定從容的笑容,這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好不容易從父皇那裏得到死亡穀的入口,就是想看看那樣高高在上,對什麽都不不屑一顧的女人被自己踩在腳下是什麽模樣,她想要向軒哥哥證明,這樣卑賤的女子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歡,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了呢?
“你不想知道死亡穀的入口了嗎?”
華初雪提著聲調,大聲問道。
“想。”
弦月直接回道,沒有任何的猶豫。
她當然想,如果不想的話,不會去自己不喜歡的皇宮,更加不會去參加那無聊的宮宴,也不會被白戰楓氣的甩袖離開,更加不會去白府找白老爺子做什麽交易。
“那就求我。”
華初雪站了起來,走到弦月跟前,她的個子嬌小,可與坐著的弦月相比,卻還是高上了許多。
“求我我就告訴你。”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去死亡穀,不過華初雪料定,這件事肯定和鳳久瀾有關,聽父皇說,那裏邊的東西千奇百怪,有世間沒有的絕珍,其中就包括一些罕見的藥材。
鳳國的太子和公主兄妹情深,她不是願意為他犧牲一切的嗎?她回告訴她,但是在此之前,她想要她跪在地上,拽著她的衣袍求她,然後笑著將她一腳踹開。
弦月仰著頭,可那姿態並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仰視:“為什麽?”
她將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後,盯著華初雪,笑出了聲,那清亮的眼眸與那勾魂攝魄的美眸想對,十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那笑聲很輕很輕,那如鐮刀般的弧度,鋒利的,就那樣直直的插在她的心口。
弦月站了起來,與華初雪麵對麵的站著,她算不上高挑,可與華初雪相比,卻高上了半個頭,天生自有的威嚴,像是俯視臣民的女王,讓人自歎不如,甚至想要去膜拜。
“我憑什麽求你呢?初雪公主,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告訴我的,不用我求你也會告訴我,但你要是無心,就算是我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拽著你不放也沒用。”
“這深更半夜的,你偷偷溜出皇宮,把我叫來,不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嗎?你見不得你的軒哥哥對我好,想我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既然能從楚王的口中套出話來,還能拿到圖紙,也該知道那裏邊有多凶險,你舍不得對你的軒哥哥下手,對情敵的我卻是不會留情的,你巴不得我去死亡穀,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這樣這個世界就沒和你搶軒哥哥的人了,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弦月湊近華初雪的臉,華初雪的眼睛瞪大,隻看到她冰冷而又輕蔑的笑容,那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也是冰冷的,動了動唇,卻沒有開口,隻是死死的盯著弦月,沒錯,她確實就是這樣想的,死亡穀除了天涯海角,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不回穀,隻要是進去的人,就不可能再回來,她就是想她又來不回,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求的,是她自己要去送死的,不關她的事情。
“我想去死亡穀,而你也想我去死亡穀,不過是各取所需,我為什麽要求你呢?”
噴薄的氣息,灑在華初雪的耳畔,她側過身,直勾勾的盯著弦月,弦月笑的仿佛是一朵盛開的花,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輕佻的模樣:“美人這樣看著我,我可是會把持不住的。”
“鬆開。”
華初雪晃了晃腦袋,猛力的拍掉了弦月的手,弦月在心底慶幸,蘭裔軒在華初雪心中的分量,如若不然,怎麽能讓擅長偽裝的她失控呢?
弦月收住笑容,整個人變得認真而又嚴肅:“我原本是很想去的,但這段時間下來,每個人都告訴我那個地方凶險萬分,有去無回,如果哥哥知道我為了他冒險,要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他一定更加傷心,所以我已經沒之前那麽強烈的衝動了。”
弦月收回扣住華初雪下巴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吹,拍了拍:“如果你想要告訴我,那就盡快,要不然時間可就來不及了,我是鳳國的公主,不能在楚國逗留太長的時間,要是還沒有結果的話,我過兩日便動身回鳳國,然後讓蘭裔軒下聘娶我。”
雲淡風輕的幾個字卻讓華初雪花容失色:“不可以。”
軒哥哥是她的,誰也不能和她搶。
“到時候還請初雪公主一定要來啊。”
弦月拍了拍華初雪的肩膀,明明她比華初雪還要小上兩三歲,可看起來卻更加的成熟穩重,反倒像個姐姐:“我一定會和你的軒哥哥一起去接你的。”
弦月說完,轉身就走,華初雪看著弦月的背影,這才回過神來,急急的追了上去,邊走邊從懷中掏出一方明黃的絹子,雙手張開,擋在弦月的前邊,那清麗的模樣滿是惶恐,還有那雙眼睛,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看的弦月越發的歡喜。
“這是死亡穀的入口地圖。”
也不管弦月要不要,她直接就將東西塞在她手上:“兩天後,魂斷崖上,火龍結果,對太子殿下的傷寒之症最有效。”
弦月看著手中得來不易的圖紙,五指一點點收緊,臉上露出了釋然而又輕鬆的表情。
終於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