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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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第九十四章:生死逃亡
    此刻的蘭裔軒就像是一望波瀾不驚的湖水,靜靜的看著弦月,握著藤蔓的手緊了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從容不迫,對即將的麵臨的死亡沒有絲毫恐懼,而眼底所有的擔憂凝在弦月身上,就像是一副雋永的畫卷,聽到弦月的話,他輕笑出聲:“我如何能承受的起你為我殉情。”
    他見弦月的臉色難看了幾分,繼續道:“你先鬆手,你若是離開,這些野豬過不了多久也會跟著離開的,到時候你再回來就我,放心,我撐得住。”
    林子裏的風吹在臉上,暈染著濃濃的濕熱氣鋪天蓋地而來,非但沒帶來絲毫的神清氣爽之感,反讓人覺得更加的心急氣躁。
    弦月已經不想和蘭裔軒說話了,撐得住?她又不是沒見識過著沼澤的速度,不過是取個藤蔓的時間,就能將他從齊腰的位置淹到肩膀,想要從這成群的野豬包圍圈中離開需要費上一些時間,而且誰知道她離開之後,這些該死的東西會在這個地方停多久,這樣做,無疑就是把蘭裔軒推向死路。
    “蘭裔軒,你給我閉嘴。”
    弦月冷聲道,用的幾乎是命令的口吻,蘭裔軒越是這樣,她心裏就越是難過。
    以前是蘇芷心,那些溫暖不過都是虛假的泡影,這就造成弦月現在這樣的性格,因為缺乏溫暖所以極度的渴望,尤其是親情的,但是心裏對這種溫暖也是恐懼的,所以她從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一旦接受了,她就會傾盡身心回報。
    那些野豬等了那麽久,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嘴裏邊噴著白白氣息,在無聲無息間慢慢的朝著弦月靠近。
    弦月咬牙,什麽也不說,直接將藤蔓的另一端係在自己的腰上,深吸一口氣,向前猛一跺腳,呈馬步狀,摸了摸自己的腰,直接將那些被她磨礪的如飛刀一般的石片取了出來,一擊發射,齊齊連中,頓時就有石頭皮糙肉厚的野豬倒在地上,那細小的傷口大量的鮮血噴湧了出來,其餘的野豬看著自己的夥伴倒地,痛苦不堪,奄奄一息,心裏生了懼意,看著弦月的視線竟流露出害怕的,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卻都沒有離開,兩軍對峙,可這也為弦月爭取到了時間。
    弦月皺著眉頭,流血的手緊拽著藤蔓,借著腰部的力量,繼續不停的將蘭裔軒往岸邊拖,蘭裔軒的眉頭也不由的跟著蹙緊,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是無能的,就算是母妃離開也不曾,如此深深的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弦月這根本就是在賭,拿命在賭,若是那些野豬在同伴死後,齊齊向弦月發起進攻,而弦月又不肯舍棄他的話,兩個人都隻有死路一條。
    而弦月也確實在賭,如果出現在她跟前的是狼群,她必然不會這樣做,狼的團隊精神很強,要是被她殺了一隻,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將她撕成碎片,如果是老虎,她也不敢,為什麽野豬能被馴化成家豬,成為百姓桌上的食物,而老虎卻隻能生活在山林,野豬沒有老虎的強勢心理,也沒有他的勇猛凶悍,她的賭,並不是沒有根據的,所以,她暫時的賭贏了。
    每向前走一步,身後的野豬便會靠近一分,直到最後,弦月完全被陷入了包圍圈中,而深陷在沼澤的蘭裔軒卻始終未能再動分毫,兩個人卻都已經是筋疲力盡。
    時間已經是下午時分,叢林裏蘇日安樹木林立,卻依舊十分的炎熱,弦月看著懸掛著正中的日頭,隻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整個人模模糊糊的,驀然想到些什麽,心裏咯噔一下,眼睛掃過四周,麻木的臉上出現了震驚之色。
    烈日照在身上,蒸發著僅剩不多的熱量和水分,而那些野豬卻似乎很喜歡這種漫無目的的對峙,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們原本就是累了餓了想尋個地方吃飯休息的,現在一番折騰,已經不是筋疲力盡四個字可以形容的,尤其是弦月,餓的頭暈目眩,被強烈的陽光曬的頭昏眼花的,再這樣耗下去,她肯定會直接暈倒在地上的,蘭裔軒還在沼澤中,弦月不免有些煩躁起來。
    弦月擔心,蘭裔軒同樣也是憂心忡忡,絲毫不比她好到哪裏去,他沒有看弦月,那張同樣焦灼的臉會讓他失去了冷靜和分寸,他的雙手握著藤蔓,開始觀察著那些野豬,那些圍在弦月身後的野豬正停在她放在站著的位置,低著腦袋在草地上嗅了嗅,也不知聞到了什麽,十分感興趣的模樣,低頭聞一下,便會抬頭看弦月一眼,然後一點點的挨近弦月。
    弦月盯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野豬,也有同樣的發現,隻是兩個人都不知道到底令那些野豬感興趣的是什麽。
    那些野豬見弦月站在原地不動,更快的湊了上去,鼻子在她的腳邊嗅了嗅,弦月的臉上,身上全部都是汗水,打在那些野豬的背上,他們頓時開始興奮起來,而另外一些甚至會在看到那晶瑩的液體滑落的時候,仰著頭,躍躍欲試,想要用嘴巴接住。
    蘭裔軒靈機一動,那滿是疲倦的眼眸在陽光下染上了亮色:“弦月,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扔給他們。”
    弦月耷拉著腦袋,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也想趁著這難有的對峙時間喘口氣,她先是抬頭看了蘭裔軒一眼,被汗水打濕的視線,隻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沒有太多的考慮,弦月直接將黏在身上的衣裳脫了下來,濕答答的,還在滴水,上身隻有一件肚兜,下邊穿了條白色的褻褲,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在陽光下可以看到一個個細小的傷口,看著讓人心疼,而另外沒有傷口的地方,瑩潤如雪一般。
    弦月右手舉起身上脫下來的衣裳,那些原本湊在她腳下的野豬紛紛仰著腦袋,弦月笑了笑,使勁朝著野豬最多的方向扔了過去,一時間,那些圍在她身邊的野豬都全部朝著那件衣服衝了過去,互相爭搶撕咬著,不過片刻的時間,從弦月身上脫下來的衣服便被撕成了碎片,那些野豬將那些碎片放在嘴巴裏邊用力的嚼動,可似乎這嚐起來一點也不好吃,甚至還不如他們平時吃的嫩草有味,幹巴巴的,他們很快吐了出來,然後又朝著那些被撕成碎片的破衣上,使勁的嗅了嗅,重新向弦月靠近。
    弦月的雙手緊緊的拽著那青綠色的藤蔓,直直的盯著那些朝自己逼近的野豬,屏氣凝神,握緊的拳頭咯咯作響,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恐懼,鎮定不動。
    蘭裔軒也是同樣,雙目盯著那些野豬,他在害怕,可心裏卻是極為坦然的,他和弦月一樣,都愛惜自己的生命,弦月是為了鳳久瀾,而生存對他來說卻是一種本能,如果不能一起離開,兩個人永遠留在這個地方,避開那些爭奪和陰謀,對他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她會不甘而已。
    那些野豬走到弦月的跟前,在她的身上同樣使勁的聞了聞,弦月的身上和那扔出去的衣服一樣,早就是滿身的臭味,還有沼澤泥土的**的氣息,她開始是瞪大眼睛,看著那些野豬,覺得每一秒都太過漫長,而自己的眼神泄露了太多的情緒,她閉上眼,能明顯感覺到那些野豬噴在她身上渾濁的氣息,渾身上下卻顫抖的極為厲害。
    那些野豬露出在吃弦月衣裳時的表情,似乎是在嫌惡,搖了搖尾巴,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寂靜的叢林齊齊響起了聲音,弦月睜開眼,那些野豬一個個仰頭看著天空,揚起鼻子,哼了哼,那聲音聽起來得意又失望,然後又搖了搖自己的尾巴,齊齊掉頭,轉身離開。
    感覺到那灼熱的氣息一點點的離開,弦月這才睜開眼睛,看著那些野豬從身邊經過,然後離開,真的有種劫後重生之感,渾身虛弱,差點就要癱倒在地上,轉頭看著還在沼澤內的蘭裔軒,他正對著自己的微笑,如釋重負的模樣。
    “蘭裔軒,我快沒力氣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真的是蘭裔軒從未見過的虛弱。
    “我知道。”
    蘭裔軒微微點頭,弦月已經閉上眼睛,她緊咬著唇,拽著繩子的雙肩用力往下一聳,整個人相知發狂的小獸一般,不要命的向後仰,唇嗆間是濃鬱的血腥味,她的下唇已經完全被咬破了,蘭裔軒的大腿已經露出了一半,蘭裔軒低頭,鬆開一隻手,猛然提起手中的劍,抵住那些下陷流動的沼澤,全身用力,猛然從深陷的沼澤中飛了出來,縱身用力一躍,剛好落在安全的位置。
    閉眼的弦月聽到聲音,看到的便是從沼澤內躍出來的蘭裔軒,看著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穩穩的落在地麵,那滿身的泥土打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一直提著的心也跟著著了地,想笑,卻發現眼淚居然更快一步的流了出來,而那笑聲就匿在喉底,怎麽都發布出來,想要走到蘭裔軒跟前,卻發現自己的腳顫抖的太過厲害,渾身發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麽都動不了。
    “蘭公子。”
    弦月輕輕的叫了一聲,饒是如此,蘭裔軒卻依舊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她就站在那個位置,腰間的一抹翠綠,雙腿顫抖,像是隨時都能跪下去一般。
    此刻的蘭裔軒就是個泥人,除了那張臉,隻沾到了點點的泥土外,其餘的地方,除了泥巴再沒有其他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眉頭皺起,那模樣,比起那些野豬對弦月衣裳的嫌惡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過來。”
    那原本命令的口吻,卻因為虛弱和顫抖,沒有丁點的氣勢,她見蘭裔軒站在原地不動,想要大吼,可到最後,卻連她平時的說話聲都比不上:“我動不了了。”
    她笑,卻又像是在憤怒,在蘭裔軒聽來,這便是嬌嗔了,他用力的甩掉手上的泥土,可貼心掌心位置的那些泥淖已經幹了,根本就甩不下來,蹲下身子,用那些綠草擦手,這在以前,蘭裔軒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一番下來,就算是有潔癖,現在也隻能無奈了。
    “蘭裔軒。”
    弦月試著大叫了一聲,嘴唇嫣紅,像是上了胭脂一般,一點點的還是有血不停的冒出來,就連瞪著人的表情也沒有半分氣勢。
    蘭裔軒將手上的泥土擦幹,走到弦月的跟前,心疼的抹掉她臉上淚水:“下次不會讓你擔心了。”
    他微抿著唇,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僵硬,顯然是有些不大習慣,手指下滑,落在弦月的被咬破的嘴唇上,小心翼翼,低低的道了聲:“都破了。”
    輕輕的,卻明顯能讓人感覺得到他的憐惜,弦月隻是瞪大眼睛,那雙清亮的眼眸明顯殘留著惶恐與害怕的蹤跡,那是刻入靈魂的恐懼,如何那麽快就會消除,她死死的盯著蘭裔軒,看著他微微蹙眉,看著他的笑容,還有他眼底的疼惜。
    蘭裔軒向後退了一步,微屈起身子,誠如弦月說的,他一貫溫柔體貼,心細如發,如何會沒有察覺弦月雙手掌心的傷口,剛想要牽起弦月的手看看傷情,手還在半空,弦月整個人突然上前一步,扔掉手中的藤蔓,張開雙手,直接抱住了蘭裔軒,緊緊的樓主她不放。
    “弦月,我身上都是泥。”
    蘭裔軒一驚,先是想要推開她,自己方才從那鬼地方上來,一身的泥土,他就是不想把弦月也弄的髒兮兮的,所以才會把手擦幹淨,若是她沒有力氣,便攙著她走,再到有水的地方洗幹淨。
    轉念一想,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那伸展在半空,原本想要推開弦月的手突然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這個時候,就算弦月隻身著了一件單薄的肚兜,但是經曆了生死的兩個人隻覺得慶幸,彼此的心靠近了,卻沒有生出任何的旖旎念頭。
    “我沒事。”
    “我沒事。”
    蘭裔軒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個時候他反倒不知說些什麽了,他沒事,所以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
    “蘭公子你給我閉嘴。”
    蘭裔軒笑了笑,有些無奈,果真就閉了嘴。
    弦月墊著腳尖,下巴貼在蘭裔軒的胸膛上,他知不知道她剛才有多害怕,明明看到了生機,那些該死的野豬卻突然出現,他明不明白心亂如麻是什麽滋味,尤其是在他想要放手的那一瞬,她真的有種扔掉藤蔓,跳回去抱住他的衝動,可不可以不要繼續考驗她了,麵對死亡,她真的不覺得害怕,隻是想到蘭裔軒可能在自己的麵前被沼澤淹沒,她真覺得痛不欲生,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要是沒了他,似乎也沒什麽意思了。
    這個世界,誰都不是非誰不可,隻是如果不是那個人,誰都無所謂,或者,如果沒了那個人,就了無生趣,如果是行屍走肉,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她是有哥哥,她是牽掛著他,但是她覺得自己好像也離不開蘭裔軒,尤其是在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她是人,就算是她的心是石頭鋼鐵做的,蘭裔軒做的那些,也足夠融化了。
    “今後不準那麽做,知不知道?”
    弦月抽出一隻手,拍了拍蘭裔軒的胸膛,可拍下來的就隻有一層泥土,打在自己的臉上,那些渾黃的泥土與她掌心的汗水還有血水融合在一起,被蘭裔軒捉住。
    “我說過,會帶著你安全離開這個地方的。”
    弦月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淚水混合著汗水滴在蘭裔軒的手背上:“蘭裔軒,我不是華初雪,也不是寧雲煙,更不是那些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我從小就是在山裏長大的,我的功夫不比你差多少,我甚至有你不知道的生存常識,我能保護好自己,所以你給我聽好了,無論做什麽,顧好自己,如果還有下次,我們就各走各的。”
    她微抬著頭,與蘭裔軒的視線相對,見蘭裔軒並不應答,不由急了,晃了晃蘭裔軒,蘭裔軒鬆開她的手,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也知道,如果事情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因為不想看著她身處險境,如果真的代替她去死的話,希望她能像她說的那樣,一點也不在意,因為那樣她還是能活的很好,但是卻又不甘心,希望她能記住自己一輩子,其實也有點私心吧,看著自己摯愛之人從身邊離開遠比死亡恐怖多了。
    人,向來是最矛盾的。
    三個字,弦月感覺不到丁點的誠意,她低垂著眼,將蘭裔軒從頭到尾掃了遍,湊到蘭裔軒的跟前,墊著腳尖,對著他含笑上揚的唇,直接咬了上去。
    蘭裔軒全身上下,現在也就隻有他的臉幹淨些,勉強還能動口,弦月原是想咬蘭裔軒的臉的,一番觀察才發現那裏似乎沒有太多的肉,而且若是在那上邊留下牙印,實在是有礙觀瞻。
    弦月此舉,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蘭裔軒的意料,而他略顯錯愕的表情落在弦月的眼裏,卻換來她的得意,弦月咬的很用力,每次都是如此,隻要她的口對對著蘭裔軒,從來就不會留情,必要見血,才會鬆開,而這次也是一樣。
    這不是吻,弦月鋒利的牙齒落在蘭裔軒的唇瓣,嚐到了熟悉的血腥,剛要退走,蘭裔軒卻伸手想要扣住她的腦袋,讓這個懲罰變的更加甜蜜一點,弦月的背後卻好像長了眼睛一般,直接避開,在距蘭裔軒三步遠的地方,挑了挑眉:“身上都是泥,髒死了,快去洗一下。”
    懲罰就隻是懲罰而已,無論是讓他痛還是讓他心癢,必定都要讓他記住,其實這不過是在意而已。
    蘭裔軒看著弦月,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些疲軟,臉上染上了一層胭脂般的紅,眉間的朱砂難得的有一份少女的羞赧,像是盛開的花瓣,嬌豔動人,而她身上的肚兜還有那雪白的肌膚全部都是泥,眨眼睛的動作俏皮而又可愛。
    “痛嗎?痛才能長記性。”
    兩人迅速的穿過眼前的林子,弦月將她方才在林間的遭遇和蘭裔軒說了一遍,倒不是為了讓他擔心,而是讓他知道這個地方有多麽的危險,必須處處小心,而蘭裔軒聽了,心裏卻忍不住冒汗,頓時明白,弦月方才去取那些藤蔓,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吧。
    “蘭裔軒,如果剛才你不是衝動的跑過去救我,我落進去的位置隻是在沼澤的邊緣,憑你的本事,很快就能將我救上來。”
    弦月靜靜的闡述,她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他明白,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地方,不能因為擔心而讓自己失去了分寸,如何讓兩個人最大可能性的安全,才是最最關鍵的。
    不多一會,兩人很快尋了條河流,河水清澈見底,水波粼粼,可以清楚的瞧見水滴白如美玉般的鵝卵石,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
    相比於有潔癖的蘭裔軒,弦月更看重的自己的肚子,隨便清理了一下,那些曬幹了的魚現在已經不敢吃了,誰知道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沒有被染上了劇毒,而那幹淨的河中居然沒有魚的蹤跡,甚至連蝦也沒有。
    蘭裔軒看到水,很快也看到水裏邊那個如泥鰍一般的自己,擰成一團的眉頭幾乎能將蒼蠅夾死,想也不想,直接跳進水中,開始清理起來,瞬間也將自己的衣服一起清理了,若是在以前,蘭裔軒是情願死也無法接受此刻的自己的。
    弦月在河邊的草地上晃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些野果子,雖然不如肉那般的補充能量,不過對現在的弦月來說,絕對是人間的美味無疑了。
    “蘭公子,接著。”
    蘭裔軒抬頭,身子挺直,揚手,直接接住弦月扔過來的果子,放在河水裏清洗了一遍,塞進嘴巴,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確實滿足。
    以前,他並不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食物,可是現在,當那股酸的蜜汁順著口腔滑進自己肚子的時候,蘭裔軒和弦月是一樣的想法,這真的是世間難得的美味。
    酸酸甜甜的湯汁衝緩了弦月的饑餓,吃飽了弦月在岸邊上閉著眼睛休息了半刻鍾,精神好了許多,這才睜開眼睛,揚起笑容,直接跳下了水。
    蘭裔軒已經清洗了差不多,見弦月下水,便直接上了岸,坐在弦月方才坐著的位置,吃著他吃剩下的果子,偶爾會閉著眼睛,但是大部分的時間他的眼睛都是落在弦月身上,不是什麽好色,就像弦月之前告訴她的,這個地方,處處危機,必須小心防範,而且她身上能穿著的依舊還穿在身上。
    衣服貼在身上,在陽光下很快被烘幹,弦月吃飽喝足,整個人在陽光下有些懶洋洋的,心裏卻半點不敢放鬆戒備,她迅速清洗掉身上的泥垢,陽光下,那烏黑的發絲披在水麵上,越發的黑亮,與那沾上水珠,雪白瑩潤的手臂形成鮮明而又醒目的對比。
    弦月低著頭,皺著眉頭,小心的處理著掌心上的傷口,那些原本已經幹涸了的血跡流入了合理,一點點慢慢的蕩漾開來。
    蘭裔軒坐在岸邊,右手拿著果子,忽看到弦月的身後大片大片的墨綠色,一步步朝著她畢竟,蘭裔軒察覺到不對勁,站了起來,盯著正專注的看著掌心的弦月,使勁的招手:“回來,弦月。”
    弦月抬頭,一看蘭裔軒的臉色立馬就覺得不對勁,想也不想,直接朝著岸邊的方向遊了過去,掌心劃動,那清理好的傷口裂開,一點點的紅血絲在水中蕩漾,惹的身後緊隨著的那群魚越發的瘋狂。
    蘭裔軒淩空,抽出腰中的劍,對著弦月身後大片的魚群,揮劍連續幾下,隻聽到彭彭作響,雪白的水花四濺,那些墨綠色的魚飛上半空,然後又很快落回水麵,墨綠色的魚背,翻著白眼,而那些魚群聞聞到血腥味,不少調轉了方向,轉頭遊向自己那些死去的同伴,一個個凶悍無比,但見他們張口,鋒利的牙齒落在夥伴的身上,血色彌漫,而他們就越發的瘋狂,不一會河麵上便浮出了一堆的骸骨,然後很快沉沒。
    蘭裔軒見弦月回到岸邊,也跟著退了回去,弦月拐著腿,方才遊過來的時候覺得腳背疼痛難忍,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住,上岸了一瞧,25公分的長短,淺綠色的魚體,火紅色的腹部,色彩斑斕,弦月想也不想,找了塊石頭,直接用尖銳的那段對著他的背部刺過去,那魚吃痛,頓時鬆開了牙齒。
    “這是什麽?”
    蘭裔軒走了過來,用劍將那隻被弦月刺死的魚扔到水中,在弦月的跟前蹲下。
    “食人魚。”
    弦月皺著眉頭,雪白的腳背,上邊的皮已經掀開,幸好蘭裔軒發現的早,要是那一群全部衝過來,她哪裏還能有命。
    弦月見蘭裔軒還在看著自己,繼續道:“以前隻是在書上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他們的牙齒縫裏,無堅不摧,聞到血腥就會瘋狂,我手上受了傷,應該是方才清理傷口的時候把他們熱鍋來了,果真是殘忍不堪,滅絕人性。”
    弦月看著那些隻剩下屍骸的食人魚感慨道,野豬隻是不願為了同伴放棄自己的生命,這血腥味卻能使食人魚自相殘殺。
    弦月低頭看著自己腳背上的傷口,身前的蘭裔軒剛一低頭,便發現她胸前的溝壑慌忙轉過身,弦月隻顧著自己腳上和掌心上的傷口,想著用藥能夠早點好,自然沒有發現轉過背去的蘭裔軒微紅的臉。
    略微思索了片刻,蘭裔軒脫下了身上的紫色外套,披在弦月的身上:“你穿著吧。”
    弦月抬頭,看著蘭裔軒,點了點頭,她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方便,也不是擔心蘭裔軒對自己做些什麽,隻是沒有外套,每日必定被蚊蟲叮咬,蘭裔軒並非好色之輩,不然的話那麽多的女人投懷送抱,他也不會將他們拒之千裏之外了,她哪裏知道,在蘭裔軒心裏,她和那些女人是完全不一樣的,誘惑,也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
    蘭裔軒低著頭,替弦月包紮傷口,弦月有些心疼那些藥粉,她和蘭裔軒兩個人之中,要是再有人受傷,就真的隻能用這林間的草藥了。
    “你好好休息。”
    蘭裔軒替弦月將傷口包紮好,原本隻有手上的傷口還好些,至少不會影響趕路,可現在卻完全不同,她的腳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無法行走,總不能讓蘭裔軒攙著自己這樣的一個累贅吧。
    “蘭裔軒。”
    弦月側過身,定定的看著就坐在自己身旁的蘭裔軒,伸手將他替額頭的水珠擦掉:“如果我們都能安全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話,我一定嫁給你。”
    她的嘴角上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害羞,有的隻是決心。
    蘭裔軒抿著唇,嘴角似乎微微的扯了開來,就像是被扔進了細沙的湖麵,輕微的漣漪,那笑容,是一點點慢慢的蕩漾開來,像是在笑,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蘭裔軒將東西收拾好,挑眉看著弦月:“你不是早就非我不嫁了嗎?”
    “不是你一直非我不娶嗎?”
    她鳳弦月非他蘭裔軒不嫁,胡扯,她以前一直說的是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和你蘭裔軒在一起吧。
    蘭裔軒見弦月臉色微微的有些發白,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冰涼涼的,沒有丁點的溫度,頓時沒了和她爭辯的心思:“累了先睡會,我一直都在,非你不娶。”
    一天之內,幾次經曆生死,還有什麽是看不開的,不過是能擁有的時候就好生在珍惜。
    蘭裔軒一提,弦月頓時就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靠在他的懷中,動了動,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蘭公子,等我傷好了再離開。”
    她知道,蘭裔軒想要出去的心並不是那麽迫切的,他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她,但就像她之前說的,這個地方,若是身上帶傷,那就是拖累對方。
    “恩。”
    蘭裔軒抱緊弦月,輕輕的應了一聲,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心也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一夜無事,兩人將這河畔作為暫時棲息的地方,呆了近一個星期,因為有蘭裔軒的良藥,弦月腳背的傷痊愈,兩人帶了些野果還有那些被她射殺的野山豬肉,繼續向南前行,相比於之前的來說,這一路上到算是平靜。
    第十二天,也就在他們趕路的第五天,兩人走到一處山穀,與其他芳草繁茂的地方不同,這個地方沒有一點生物的跡象,像是被火燒過了一般,光禿禿的,弦月和蘭裔軒兩人暗自心驚,繼續向前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發現一大堆白骨森森的屍骸,而且都保持著完整的骨架結構,與前段時間看到的野豬結構十分相似,絲毫沒有撕裂的現象,看著讓人不由的腳底生寒。
    弦月上前,隻輕輕一碰,那些完整的屍骸倒在地上,頃刻間化成了白煙,隨風化去。
    “這是怎麽回事?”
    弦月看著蘭裔軒,同樣也是一臉疑惑,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三十多頭野豬,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厲害,不但是野豬,所經之處,就像是被風燒過,沒有絲毫生命的跡象。
    兩人正暗自猜測發生了什麽事,忽聽到森林的另一端傳來獸群逃跑的聲音,向著這邊,越來越近,兩人的心同時咯噔一下,弦月看了蘭裔軒一眼,往穀頂上走,蘭裔軒也緊跟著,還沒走到穀頂,就看到一大群的動物逃命似的往這邊趕,有肉食的,也有草食的,有強大的,也有瘦弱的,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驚慌,仿佛身後又什麽東西能要他們的命。
    當這群動物全部聚攏在一起或者走投無路的時候,便發出悲戚的哀嚎聲,蘭裔軒拉著弦月的手,指著下邊那一大片灰黑色的地平線,弦月一看,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大叫了一聲:“快跑。”
    說完,拽著蘭裔軒的手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跑,蘭裔軒看著弦月,弦月到了聲:“是食人蟻。”
    該死的,她隻聽說過非洲有食人蟻出沒,怎麽這個地方也有。
    第九十五章:生死逃亡(二)
    一會是食人魚,一會是食人蟻,這些東西根本就是聞所未聞,就算是他們從自己的身邊經過,他也不會認識,若是稍沒有常識些的人,怕還會上去與他們一較高下呢。
    不要說蘭裔軒,弦月也是一樣,之前她在樹上看見過食人蟻的介紹,她都會覺得毛骨悚然,還會想,這世間真的會有如此凶悍的螞蟻嗎?現在看來,書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所向披靡,所經之處,如火焚燒,縱然是獅子虎狼也難以與其抗衡,她動了動自己的食指,她方才就是用那個手指,輕輕一點,那些完整的骨架頃刻間就變成了灰燼,單就想想,弦月就覺得心驚肉跳的。
    她拚盡全力,不停的向前跑,一顆心卻始終都無法平靜下來,風從耳畔吹過,她的心砰砰直跳,似乎能感應到那些動物流露出的驚恐慌亂還有絕望,她從小與動物為伴,朝夕相對,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麵,每一種動物都有能夠保證自己生命的武器,但是在食人蟻麵前,一切是那麽的微不足道,她從來不知道動物也能表達出這種強烈的人性特征出來,獅子,老虎,那些山林中的大王,他們咆哮著,腳下是那些瘦小的動物的屍骸,他們拚盡全力,恨不得那些死去的動物能阻止那些食人蟻的步伐,可是不能,那些食人蟻迅速的從那些死去的動物身上經過,然後他們也在頃刻間被蟻群覆蓋住了,食草動物的慘叫聲響徹山穀,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聽在耳裏,嚇得人直流冷汗,弦月隻是拚了命的向前跑,偶爾會看向旁邊的位置,確定蘭裔軒就在那裏,鬆了口氣,繼續往前跑,若是在旁邊的位置沒看到蘭裔軒,便會微側過身,不過才一刻鍾左右的時間,穀底又多了數十具完好的動物骨架,弦月幾乎可以肯定,那些野豬就是喪命於這些食人蟻口中的。
    他們跑的很快,可那些動物哀戚的叫聲卻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自己的耳邊,聽的人渾身發顫,弦月就是那種感覺,卻不同於方才沼澤邊上的劫後重生,因為激動無力的發顫,現在的顫抖,更多的卻是因為害怕,他們隻能跑的更快,不然的話,就會在那群動物之前,成為那些衣裙的食物。
    那些受驚的動物向著四麵八方逃去,但是食人蟻卻並不放過,先將那些聚在一起的動物吃的幹淨,然後分成幾波,去追趕,可那強大的隊伍卻絲毫沒有分散的趨勢,依舊強大,依舊所向無敵。
    吃完獵物的世人一很快像另外一個有活物的地方褪去,有條不紊,開始了他們新一輪的狩獵活動,那麽肥大的動物,卻似乎怎麽都填不飽他們瘦小的肚子,蟻群退走的地方一開始還是綠草青青的草地,很快就和弦月看到的那些野豬周圍的草地一樣,光禿禿的一片,像是被火燒了,隻剩下黑色的灰燼。
    “弦月,能甩掉?”
    弦月的臉冷塵如鐵:“甩不掉,他們已經聞到了我們身上的氣味。”
    他們於常年生活在雨林的動物,氣息是完全不同的,而這種陌生的氣息更能刺激他們的嗅覺,弦月有一次在動物世界無意間看到過,食人蟻的嗅覺非常的靈敏,隻要是被他們的鼻子看上的活物,能夠不停的追蹤一兩個月,沒有動物能夠做到不眠不休一兩個月,更不要說人,而他們所經之處,隻要是活物便是他們的食物,根本就沒人逃得過他們的捕食。
    但是弦月並沒有向蘭裔軒詳說,現在說這些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多留點力氣多跑短路,多些時間想辦法。
    蘭裔軒凝眉:“如何能把他們消滅?”
    不能躲,結果隻有兩個,不是他和弦月死,就是將那些蟻群消滅。
    他現在真的慶幸,自己看上的不是一個深閨的女子,那些女人,再怎麽聰明,再怎麽能幹,可到了這關鍵時刻,隻會成為累贅拖累,而真正能與他患難與共的,便隻有弦月這樣能文能武,關鍵時刻依舊冷靜鎮定的。
    蘭裔軒深吸一口氣,又突然提了一口氣,手指著西南的方向:“那個方向有水。”
    意思很明顯,往那個方向跑,螞蟻不都是怕水的嗎?
    “那樣隻能死一部分。”
    而且到時候他們更會為了報仇捉著他們不放了。
    弦月見蘭裔軒看著自己,麵帶困惑,咬著唇,沒有開口解釋。
    食人蟻和其他的螞蟻確實不會遊泳,但是這並不足以將他們致死,在麵對河流和食物時,他們依舊不會放棄對食物的追求,那一群群螞蟻鋪天蓋地的爬向河邊,迅速地背向裏腿朝外一個抱一個,一層疊一層,匯聚成一個個籃球大小的蟻團向河水滾去,在這個過程中,外層的黑蟻會被湍急的水流淹死,蟻團會越來越小,但是這些根本就不足以淹死他們,這才是食人蟻最最恐怖的地方。
    這小小的黑蟻,他們沒有老虎,獅子的強大,他們之所以具有這麽強大的破壞力,靠的就是蟻多勢重。
    他們前段時間才在水中碰上了食人魚,既然斷定是雨林,水稍深的河流,鱷魚什麽的,裏邊凶悍的動物多的是,到時候,前後惡魚,後又惡蟻,到時候真的就是入地無門了。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弦月緊咬著唇,眨了眨略有幾分慌亂的眼睛,點了點頭:“有,用火燒。”
    隻要有大片幹燥的地方,在他們經過之後,然後再放一把火,但是這個地方是雨林,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場雨,整個森林濕漉漉的,根本就不能造成一場足以將那些一群致死的大火,而且這麽多的時間,她身上根本就沒隨身帶著火種,鑽木取火,在這個地方,這麽短的時間內,談何容易,要是有炸彈就好了,就算是那些蟻群再怎麽強大,那東西能讓他們也跟著嚐嚐變成灰燼是什麽滋味。
    身後,動物的叫聲一點點慢慢的變小,甚至消失,而那些蟻群爬動的沙沙聲,還有他們盡情享受獵物的滋滋聲,聽的人頭皮發麻。
    “現在隻能跑。”
    弦月和蘭裔軒兩人幾乎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若是有蟻群衝上來的話,兩個人誰也逃不開。
    蘭裔軒微側過身,看著弦月微紅的臉,氣息並不是很急促,顯然,幾個小時的奔跑對她來講算不得什麽,並非什麽難事,蘭裔軒腳下的步子未停,向弦月的身邊靠了靠,左手緊握住她的右手:“靜觀其變。”
    弦月回過神,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番急跑,幾乎沒有任何的方向可言,隻有一點,那便是食人蟻相反的反向,兩人的輕功都是極好的,尤其是弦月,兩個人手拉著手,都不想拖累對方,跑的都極快,再加上半路上總會出現那麽幾個不小心闖進食人蟻世界的動物,兩個人一邊跑,途中也能喝口水歇息一會,然後繼續跑,不過兩人終究是人,如何能與跑上一兩個月都可以不間斷的食人蟻相比,直到第三天,兩人的精力明顯有些不足,完全不能與第一天相比,沒跑上一段路,便想要停下來休息,不過兩個人為了對方,誰都不會先開口,直到實在累不住,見對方的臉色也難看的緊,才會停下來歇息一會。
    這天,兩人見將那食人蟻甩開了有一段距離,尋了處地方,洗了把臉,直接用水充饑,這幾天他們隻顧著跑,根本就沒有特別注意方向,四周依舊是蒼翠的一片,青山綠水的,生機盎然,但是這個地方,也有可能成為她的葬身之所,人再怎麽強大,在大自然的麵前,很多時候是無能為力的,就像現在,她若是和蘭裔軒聯手,周朝武林,有誰能擋,難怪白鼇挑選的那些武林高手還有白展堂都會葬身於此,不要說是武林高手,就算是整個武林的人都來了,在這個地方也無法施展絕世的武功。
    “蘭裔軒。”
    弦月站在上遊的位置,起身,見蘭裔軒並不喝水,而是仰著頭,隔著那重重的樹木,眺望著遠方,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弦月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蘭裔軒,那麻木而又疲倦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欣喜,她墊著腳尖,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怔怔的愣在原地,然後臉上也流露出狂喜的表情來,上前一步,抱住了蘭裔軒。
    明朗白淨的天空,湛藍如碧玉一般,漸漸的浮出了嫋嫋的青煙,隨風飄散,那濃濃的香氣帶著生的希望,那是這段時間以來她最最希望看到的。
    “太好了,太好了。”
    幾日的逃亡,每一日,她親眼看著那些生命從自己的跟前消失,上一刻還是會蹦會跳的活物,下一瞬就變成了灰燼,那東西,比大會還要凶殘,至少火還會怕水,隻要他們躲在水中,就可逃過一劫,但是那些蟻群卻比洪水猛獸還要恐怖。
    她抱著蘭裔軒,緊緊的擁住了蘭裔軒,這段時間的生死患難,這段時間的生死與共,這段時間的生死逃亡,和鳳久瀾一樣,他蘭裔軒已經成為了鳳弦月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覺得幸運,真的幸運,以前的她什麽都沒有,但是此生,她同時收獲了親情和愛情,還有友情。
    兩人的心兀自竊喜了一番,身後已經傳來了蟻群爬動的沙沙聲,弦月和蘭裔軒兩人視線想對,兩人默契一笑,頓時覺得充滿了力量,他們心裏都清楚,前方或許也有無法預知的危險,但幾日下來,他們自認為再不會有比那些蟻群還要強悍的東西。
    兩人越過河流,繼續前行,那些蟻群因為要準備過河,所以被甩在了身後的一段距離,越過茂密的樹叢,卻再不是前幾日的漫無目的,那烤焦的香味越發的濃鬱,也越來越近,隨著風鑽進鼻尖,仿佛就在眼前,兩人循著香味,最先聽到的不是眾人的談笑聲,清脆的鈴鐺作響。
    與磐城,燕京相比,這個地方算不得大,但是比起一般的村落要大上許多,一棟棟茅草屋連成一條直接,有點像繁華城鎮的村落,村口掛著一個很大的牌匾,上邊是一大串蘭裔軒怎麽都看不懂的字母,從弦月站著的這個方向看去,屋前屋後都懸掛著銀色的鈴鐺,那銀色的鈴鐺下端是紅紅的紙片,在風中搖曳,可是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蘭裔軒正準備進去,見弦月愣在原地,抬頭看著那些繁複的如蚯蚓般的字體發呆,眉頭正微微的皺起,不知在想些什麽。
    蘭裔軒正要開口,弦月突然主動的拉住他的手,四下看了一眼,最後尋了棵大樹,兩人齊齊一躍而上,如風一般出現在繁密的樹叢中。
    屋舍的正中是一大片空曠的場地,此刻卻是人山人海,足足有上千人之多,木頭搭建的高台上,一個身著薩滿服的人,臉上用濃墨的筆畫畫著大花臉,發絲披在臉上,右手不停的拿著搖晃的鈴鐺,上蹦下跳,口中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麽,底下的上千之眾有男有女,這裏的女子神采健碩,比起軒轅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男子更是,裸露在外的手臂黝黑黝黑的,似乎能滴出油來,那手臂就像柱子一般,單就看就覺得強壯無比,此刻的他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一臉的虔誠,那臉色也塗著各色的圖騰,每個人都是花花的,穿著相同的衣服,幾乎看不出有任何的差別。
    身著薩滿服的人突然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望著蔚藍的天空,嘴巴張張合合,叩拜了三下,馬上就有四個神采健碩的女子抬著一個大鼎走上了台前,上邊不停的冒著白煙,可見鼎內的火勢不小,她們放下東西,雙手合十,弓著身子向著薩滿行禮,然後很快退了下去,馬上又有人跑了上來,將手中端著的鍋架在鼎上。
    弦月和蘭裔軒身處的位置高,蘭裔軒站在弦月的身後,越過她的肩膀往下邊看,弦月靠在他的懷中伸長著脖子,兩個人將底下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蘭裔軒放在弦月腰中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弦月轉過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著下邊,示意他看下去。
    跪在地上的薩滿突然站了起來,手中多了一根從未見過的白色枝條,投在了鍋中,身後有人遞上了小小的碗,薩滿接過,將裏邊的湯汁勺在碗中,站在正中的位置,麵對著燃燒的鼎。
    方才抬著鼎上來的幾個壯碩年輕的女子又走到高台上,四個人,兩個人走在前邊,兩個人走在後邊,正中是一個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皮膚也是黑黑,那五官卻十分的精致。
    薩滿走到他的跟前,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而那個少年站在原地,臉色越來越平靜,甚至帶上了淡淡的笑容。
    少年一臉平靜,從他的手中接過碗中的湯汁,然後喝下,然後那個喝過湯的人,她的眼睛一點點慢慢變成了血色,夕陽下,琥珀般的透明,光彩四射,抬頭仰望著天空,神情也跟著變的迷離起來,喃喃自語,說完話後就朝著密林的的深處走去,弦月越看越覺得心驚,總覺得這個場景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去看看。”
    弦月拉著蘭裔軒的手,小心的跟在那個人的身後,那個神誌不清的人最後在一棵外形酷似於菠蘿的樹前停下,八塊巨大的葉子,圍成一個拱形,葉子上長滿了像老虎爪一般的針刺,樹的頂端是六根白色的枝條,彎曲的枝條在空中飛舞,劈打著周圍的空氣,樣子十分的詭異,弦月盯著那白色的紙條看了一會,眼底忽有種恍然大悟之感,難怪覺得熟悉,剛才那個身著薩滿服的人手上拿著的就是這個,而那個人也就是喝了這個煮的汁水才變的神誌不清的。
    當那個清秀的少年出現在大樹下的時候,那顆樹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魚一般,頃刻間變的興奮起來,枝條興奮的在空中狂舞起來,並且發出像蛇吐信子一般的絲絲聲,弦月抬頭看著天空,仿佛下起了空色的雨,那如血般的天空散發出濃鬱的香氣,抱著她的手驀然一緊,弦月收回視線,看著那個迷迷糊糊的人,此刻的他已經爬到了樹上,雙手緊緊的抱著樹樁,滿臉的柔情,像是擁抱自己的愛人一般。
    那白色的藤條飛舞,像是墨魚的爪子,在感覺到他的擁抱之後,立刻熱情的纏住了他的脖子,她能看到那個人的臉色一點點發白,然後變成了暗紫,一點點慢慢窒息而死,他的眼睛一點點慢慢的合上,嘴角還帶著平靜的笑容,然後那些布滿了尖刺的巨型樹葉,像是惡魔的血盤大口,猛然張開,將他整個人的身體完全包裹了下去,最後把一副完整的骨架再吐了出來。
    弦月瞪大眼睛,大氣不出,而蘭裔軒則是緊緊的抱著弦月,兩個人再一次看到那鮮活的生命從自己的世界消失,不是老虎,也不是獅子,而是和自己一樣,活生生的人。
    那沙沙的聲響越來越近,驚擾了方才那些在空地上的居民,弦月和蘭裔軒也跟著同時轉身,然後與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相對。
    該死的,追的可真快。
    同時收回視線,蘭裔軒看著弦月,弦月看著蘭裔軒,兩人手拉著手,直接朝著那成排的屋舍飛了過去,穩穩的落在他們中間的位置,弦月明顯能感覺得到那些居民在望向自己時的戒備,亦或是還有血腥,那樣的笑容,微張開的嘴,讓她忍不住聯想到食人樹吐出骨頭的瞬間。
    那些食人蟻見弦月等人調轉了方向,也馬上改變了攻勢,那黑色的潮水齊齊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那些居民看著成群的食人蟻,黝黑的臉上沒有丁點的波瀾,彼此對視了一眼,有條不紊的離開,片刻的功夫,那些人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舉起了火把,明亮的火光,照亮的一整片天空。
    那些人大叫著,渾厚的聲音和他們的身體一樣,充滿了力量,他們揮動著手中的火把,星星點點的火花打在他們的手上,他們卻沒有丁點感覺,依舊興奮的大叫著,跑到了門口的位置,齊齊朝著那些蟻群跑了過去,步伐整齊,出於好奇,弦月和蘭裔軒兩個人跟了上去,但見那些氣勢洶洶的蟻群看到那些通明的火光之後,全部縮到了一團,最後聚在中間的位置,不敢再動,那是恐懼,他們從未想過,所向披靡的蟻群也會有這種名為害怕的表情,他們團結,而這些生活在當地的土著居民也是一樣,而且那些人的手中剛好有他們害怕的火種。
    方才身著薩滿服的人經過弦月的身邊,走到最前邊的位置,他從一個人的手中接過火把,口中嘰裏呱啦的不知在說些什麽,然後,奇跡發生了,那些無所不能,無所畏懼的蟻群居然齊齊調頭,朝著原來的方向離開。
    弦月見那些食人蟻離開,心裏鬆了口氣,卻在與那些人的視線相對時,猛然提了起來。
    身著薩滿服的人走了出來,那些人馬上讓開道路,大家對他都十分尊重,這個地方是雨林,老虎猛獸,還有許多他們未曾見識過的危機,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原始部落了吧,那個薩滿應該就是類似於首領的人物了。
    弦月見他走了過來,拽著蘭裔軒的手便走了上去,那些原本圍著食人蟻的人紛紛舉著火把,將他們圍在了正中的位置。
    弦月知道現在已經躲無可躲,走到身著薩滿服的首領跟前,雙手合十,算是打招呼,對方花花的嘴角扯了扯,向弦月行同樣的禮,比劃著友好的手語夾在一些也不知他們能不能聽得懂的土語,蘭裔軒完全聽不懂弦月在說些什麽,走到她耳邊,問她什麽意思。
    “我對他說我們是被食人蟻追逼到這裏的,見他們正舉行祭祀活動,不敢打擾,冰沒有任何的惡意,希望他不要見怪。”
    這邊弦月正和蘭裔軒解釋完,那邊的首領已經開了口,用的是古老的印第安語,蘭裔軒自然是聽不懂的,隻是看著弦月,而弦月也隻能聽個大概的意思,有些東西她心裏明白,卻不知該怎麽對蘭裔軒說。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蘭裔軒不明白,隻能從兩個人的表情猜出個大概,那個薩滿臉上花花的,再加上皮膚黝黑,根本就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在交談的過程中,弦月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那身著薩滿服的首領突然伸出了兩根手指,最後並成了一根,看了看弦月,又瞧了瞧蘭裔軒,弦月臉上最後一絲禮貌性的笑意也沒有,那張臉甚至有些冷凝的沉重,渾身上下散發出逼人的寒意,她轉過身看著蘭裔軒,那原本清亮的眼眸染上了心痛與絕望,又重新與那首領想對,大吼了幾聲,像是在表示什麽決心,狠狠的瞪了那首領一眼,拽著蘭裔軒的手就要走,那首領伸了伸手,那些手中舉著火把的人也跟著走到了前方的位置,那強壯的手臂就像是一堵永遠都不會被摧毀的人牆,刀槍不入。
    “那個人到底說了些什麽?”
    蘭裔軒環著弦月的肩膀,她緊咬著唇,全身上下都是顫抖的,過了半天,才慢慢的平複過來,轉過身,眉宇間還能看出她的沉思,然後對著蘭裔軒笑了笑:“蘭公子,他們讓我們一起住下。”
    弦月笑了笑,眉光閃動,身著薩滿服的人走到弦月跟前,對著弦月繼續說了些蘭裔軒聽不懂的話,隻是這一次,弦月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點了點頭,然後很快就有兩個年輕的男子,同樣黝黑的皮膚,走在前邊。
    “先住下,從長計議。”
    蘭裔軒攬著弦月的肩膀,跟在他們的身後,弦月沒有抗拒,靠在蘭裔軒的懷中。
    蘭公子,如果我說兩個人隻有一個人可以離開這裏,你會怎麽做?
    第九十六章:生死逃亡(三)
    弦月和蘭裔軒跟著走在前邊的兩個當地居民,被單獨帶到一處茅草屋,那兩個人已經看出來了蘭裔軒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麽,直接與弦月說了幾句,就離開了。轉過身,蘭裔軒剛倒好了茶,微笑著遞到她手上,弦月笑著接過,兩人在桌旁坐下:“他們說等下給我們送晚飯過來,我讓他們給我們準備熱水,換洗的衣服,然後讓他們送些治理傷口的藥材過來。”
    兩個人還沒說一會,沒聽到任何敲門的聲音,那些人直接將東西送了進來,放在弦月的跟前,動作很重,發出砰砰的聲響,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在與誰較勁呢。
    他們將東西放下之後,看了弦月一眼,見她沒有說話,一個個這才離開。
    弦月上前,在他們離開之後將門關上,看了眼桌上的東西,指著他們剛抬進來的水,對蘭裔軒道:“你先去洗澡。”
    蘭裔軒身上穿的內衫在就被劃破,尤其是雙肩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裏邊的傷口,一條條紅色的印記,長長的,不是很深,卻多而密,雖然都不是在重要的部位,弦月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有些心疼起來。
    比起蘭裔軒,弦月也好不到哪裏去,一路過來都是茂密的樹枝,還有足人高的綠草,那些東西有些都是極為鋒利的,一旦在衣服被劃開了,身上也必定是傷痕累累的,不過一路上蘭裔軒都盡量護著弦月,再加上她有野外生活的經曆,所以比起蘭裔軒要好上許多,卻還是讓他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我沒事,你先去洗吧,洗完了我給你上藥。”
    弦月見蘭裔軒朝著自己走過來,揮了揮手,這三天下來,他們被那群不要命的食人蟻不分晝夜的追蹤,不要說洗個暢快的澡了,就是坐下來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現在身上粘乎乎的,很不舒服,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蘭裔軒了,想想第一次在齊桓山脈相見,她一身狼狽,他身後靠著的樹都是用黃綢綁著的,這段時間,他為了自己,一直都是在極力的克服壓抑吧。
    “你先去洗吧,洗完了上藥,早點休息。”
    她一向嗜睡,以前一天至少要睡上一半的時間,可這三天來,她卻連眼睛都沒有時間閉上。
    “我困死了,先睡覺,睡醒了在吃東西。”
    誠如蘭裔軒所想的,弦月現在確實累的要命,她從小在山裏長大,累的時候就倒在山上的草地上,隻要不是下雨打雷,她都能馬上睡過去,比起現在,以前的那些累根本就算不得什麽,柳心悠變態,但是也不會三天三夜不準她睡覺,更不讓讓她每天都隻喝水,不過連續餓了三天,似乎已經習慣了,現在居然覺得肚子是飽的。
    弦月也不管蘭裔軒是什麽表情,直接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沒過一會,漸漸暗下來的房間就傳來了她沉穩的呼吸聲。
    蘭裔軒拍了拍弦月的肩膀,她卻依舊雷打不動的坐在桌上,蘭裔軒笑了笑,給她找了件衣裳披在身上,拿起換洗的衣裳,這裏的茅草屋雖然大,但是和周朝的建築布置卻不同,吃飯的地方,睡覺的地方,洗澡的地方,根本沒用任何東西隔開,房間裏漸漸有水花飛濺聲傳來,趴在桌上的已經睡過去的弦月突然睜開了眼睛,撐著下巴的手抽了出來,看著桌上的食物藥材還有衣物,疲倦的眼眸,那唯一的一絲亮色也跟著黯然,她的雙手緊握成拳,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蘭裔軒洗澡出來的時候,弦月坐在桌上,脊背挺的筆直,看著蘭裔軒,昏暗的房間,眼底的光良如星光閃爍。
    “不是已經睡覺了嗎?”
    蘭裔軒的發絲濕漉漉的,發梢的位置此刻還在滴著水珠,濕答答的頭發有一部分貼在額頭,因為疲倦而略有些憔悴蒼白的臉上沾染著水珠,溫和的眸水汽氤氳,蘭裔軒卻覺得精神好上了許多。
    “美男就在沐浴啊,還能聽到水聲,我如何能睡得著?”
    蘭裔軒笑了笑,就算是天塌下來都還能睡得著的鳳弦月,如何會被那輕輕的水聲吵的不得安寧。
    蘭裔軒在弦月旁邊的位置坐下,弦月已經站了起來,他的背上已經慢慢有血滲了出來,弦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蘭裔軒倒是沒有絲毫的忸怩,剛從山崖墜落的那段時間,他的右手受了傷,很多事情本就不方便,後背的傷口全都是弦月替他上藥包紮的,迅速褪下上衣,那斑斑的血跡密密麻麻的,像是小河的溪水,潺潺而流,有些觸目驚心。
    那些傷口確實都不是很深,但都是新傷,結了痂根本都沒開始愈合,被蘭裔軒徹底清洗了一番,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趴到床上去。”
    弦月手扶著蘭裔軒,兩個人走到床邊,蘭裔軒趴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弦月坐在床榻邊,小心的替他清理身上的傷口,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弦月沒覺得尷尬,卻覺得四周的空氣好像冷凝了一半,有種結冰的感覺。
    “蘭公子。”
    她輕叫了一聲,用行動直接打破了沉默帶來的冷凝。
    “嗯。”
    蘭裔軒閉著眼睛,應了一聲,弦月的動作很小心,那輕柔而又冰冷的手在他的背上遊走,帶來陣陣的顫栗。
    “你知道那些食人蟻為什麽怕這些土著人嗎?”
    “嗯?”
    蘭裔軒揚長聲調,作為回音,示意弦月繼續。
    “食人蟻之所以能在這個地方橫行,是因為他們團結,為了能夠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地方生活下去,和那些食人蟻一樣,當地的人自然結成了一個龐大的團體,抵禦猛獸的襲擊,要是傷害了他們一個人的話,就會遭到集體的圍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他們的生產力特別落後,幾乎每一樣東西都還是木質的,很少看到刀劍之類的東西,就算是有鐵,那也是非常低劣的,完全不能與周朝的相提並論,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公有的,也就是說,無論什麽東西,都是可以共用的,這裏的每一棟房子都是茅草屋,每一家的門前都掛著風鈴,那天我們看到的那個穿著薩滿服,臉上劃著詭異圖騰的人應該就是這裏的首領,相當於我們周朝的皇帝,還有哦…”
    弦月頓了頓,輕笑出聲:“你有沒有發現,這裏的女子地位比男子的高?”
    蘭裔軒睜開眼睛,轉頭看著含笑的弦月,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雖然他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不過若是在周朝的話,就算是他什麽都不懂,那些人也應該會先征詢他的意見,可是他們無論做什麽,都是看著弦月的,而且做這些雜事的都是男人,那天在祭祀場上,見到的也大多是女子,可那個被食人樹吃掉的卻是年輕的男子。
    “這應該還是處於母係氏族公社時期吧,女子負責采集和農桑,男子的話在外打獵,他們需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達到現在周朝的水平,周朝的男人是三妻四妾,皇帝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這裏的話,男女的關係是混亂的,孩子跟著母親姓,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弦月已經替蘭裔軒上了藥,重新包紮好了傷口:“不要再亂動了,不然傷口又裂開了。”
    蘭裔軒雙手撐在**的床上,坐了起來,盯著弦月:“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這些事情,就算是生活在當地的人,也未必如她那般了解,將來這裏女人,崇高的地位會被男人取代,這些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他自認為博覽群書,可到了這個地方之後,所有的判斷皆來自於自己對危險的本能反應,一旦進來了這個鬼地方,必定就隻有死路一條,那些東西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
    弦月蹲下身子,將東西收拾好,轉過身:“你好好休息,我去洗澡,然後睡覺。”
    第二天的天氣很好,碧藍的天空,窗明幾淨,顏色柔和,就像是上等的綢緞,弦月和蘭裔軒剛醒來,房門便被推開,侯在門口的兩個男子直接走到弦月跟前,對著她躬身行禮,態度十分的恭敬。
    弦月的態度十分的冷淡,尤其是在他們望向蘭裔軒的時候,神情僵硬,緊咬著唇,明顯是在壓抑怒火,那兩個黑黑的男子站在一旁,靜默著,沒有開口,直到弦月揮了揮手,那兩個人才走出房間,卻隻是站在門口,並沒有離開,眼睛一直注視著弦月的方向。
    蘭裔軒的眉頭皺起,那種什麽都不懂,被拋除在外的感覺,讓他感覺十分糟糕。
    弦月從蘭裔軒的身邊經過,伸手替他整了整原本就已經整齊的衣裳,拍了拍胸膛,那笑容像是從嘴角扯出的一般:“等我回來。”
    蘭裔軒看著弦月的背影,心底再一次生出說不出的無力感,心底的恐懼擔憂還有不安就像是絕地的洪水,鋪天蓋地朝著他席卷而來,可他卻隻能坐在桌上,極力的壓抑著。
    她說等她回來,他就相信她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