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哥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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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一百零四章:哥哥,對不起第一百零四章:哥哥,對不起
    剛下了城樓,遠遠的就看到向著這邊跑來的雲輕痕,直接在她的跟前停下,躬身抱拳,畢恭畢敬的道了聲:“公主。”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將領,彪悍的,斯文的都有,跟在他的身後,齊齊對著弦月行禮,態度同樣恭敬,那些年老的自是不用說了,弦月四歲時金鑾殿的一幕幕,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他們這些馳騁沙場的,最是佩服擁有鐵血手段的人,而那些年輕的,對於十年前金鑾大典上發生的一切不過隻是耳聞,常覺得是言過其實,可現在卻是打心裏折服,能能那樣關鍵時刻,不懼生死的出現,不愧是他們鳳國的公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將之前鳳**隊攻占的城池無償送給了白家大公子,不過既然是公主的決定,他們都不會遵從。
    弦月點了點頭,從他們的身邊經過:“葉將軍,這些年你看起來還是一點沒變啊。”
    弦月笑打著招呼,眼睛呈月牙狀,沒有一般女子的矯揉造作。
    “吳將軍,你的胡子是越來越長了,沒以前黑了。”
    她指著他的其中一個彪悍的將領的胡子,臉上依舊還是笑容,他們原本就不是很熟,十年的時間沒有見麵,而弦月身為公主,卻沒有一點架子。
    和朝中的幾位元老打了個招呼,她拍了拍那些年輕將領的肩膀:“好好學習,將來鳳國就要辛苦你們了。”
    那些人看著弦月,滿眼的熱忱,裏邊似乎有滾燙的晶瑩,渾身的血液仿佛燃燒了一般,他們告訴自己,值得的值得的,他們鳳國有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太子,也有一個體恤下屬的公主,這是他們鳳國的幸運。
    弦月轉過身,見雲輕痕看著自己,那模樣,是明顯的興奮,好像還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說,遣走其餘的將領,就隻剩下她和雲輕痕兩個人。
    “是不是有什麽事?”
    聽說,這次出征,哥哥也來了,方才沒在戰場上看到他,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了。
    “是不是哥哥發生什麽事了?”
    弦月湊近雲輕痕,皺著眉頭問道。
    雲輕痕見弦月一臉焦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弦月被他搞的越發心急,四處看了眼,直接尋了匹馬,朝著鳳**營的方向奔去。
    鳳國的將士不認識弦月,不過倒是聽人提起過這位在鳳國如神一般的公主,在江湖上同樣的鼎鼎有名,素衣雪月,和先王後一模一樣的眉間朱砂,弦月剛跳下馬,便有人擁了上來,將她手中的馬接走。
    “公主。”
    弦月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人問道:“殿下在哪裏?”
    弦月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急急的跑去,掀開帳篷,剛好與迎麵而來的白娉婷相碰,白娉婷向後連連退了兩步,一開始並沒認出弦月來,愣愣的看著她。
    “娉婷姐姐。”
    弦月學著小時候的語調,拉回了白娉婷遊離的思緒。
    “公主!”
    白娉婷看著弦月,那溫婉如水的眼眸滿是驚喜,然後很快的跪在弦月的跟前,溫柔如水一般的眸光竟帶上了鋼鐵般的堅毅:“屬下有罪,沒照顧好殿下。”
    弦月將跪在地上的白娉婷拉了起來:“這件事和你無關,是我自己有失考量,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哥哥他現在怎麽樣了,嚴不嚴重?”
    白娉婷搖了搖頭:“嚴重倒是不嚴重,隻是…”
    “公主,你知道,殿下的身子一貫不好,尤其是在知道公主的噩耗後,險些當場昏了過去,一路上,舟車勞頓的,鄴城的潮氣重,殿下剛到就病倒了,這些日一直躺在床上,雲統領擔心將士知道這個消息後,軍心大亂,士氣低迷,所幸我來了,就一直讓我在這裏照顧殿下。”
    弦月提著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沒有大礙就好,如果隻是心病,現在她回來了,哥哥很快就會好的。
    “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哥哥。”
    白娉婷看著弦月,點了點頭:“公主臉色的不好,我下去給你燉些滋補的湯藥。”
    說完,轉身離開。
    鳳久瀾所在的營帳很大,用布隔開,分成了三個空間,弦月直接走到鳳久瀾所在的臥室,屋子的桌上,染著油燈,再加上是白天,房間裏邊並不是很暗。
    鳳久瀾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在淡淡的光亮下,透著隱隱的青色,臉色很不好,屋內的地麵上,鋪了層厚厚的毛毯,炕上的火燒的很旺,整個狹小的空間都冒著熱氣。
    弦月伸手輕輕的撫摸著鳳久瀾蒼白的臉,清亮的眸光淚花隱現,含著濃濃的愧疚,她吸了吸鼻子,輕輕的叫了聲:“哥哥。”
    就算是房間這麽熱,他的臉卻依舊冰冰的,她牽起鳳久瀾的手,直接放在臉上:“我回來了,你的月兒沒有死,她回來了。”
    弦月替鳳久瀾掖了掖被子,直接在地上坐下,背靠著鳳久瀾所在的床榻,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又一點點睜開。
    “哥哥,這十年來我一直呆在梨花山上,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我總以為自己的適應能力很強,就算到了江湖,也依舊可以遊刃有餘,我覺得自己是聰明的,沒人能在我跟前耍小手段,其實我預料過事情的後果,也知道自己可能有去無回,但是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還是想要捉住,因為我不想將來後悔,我覺得憑自己的本事,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能闖過去,明明知道如果我發生了什麽事,哥哥一定會很著急的,但是我還是那麽做了,所以一切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些不過都是我自己的自以為是而已,我以為自己很厲害,但是我根本就不是萬能的,哥哥,對不起。”
    弦月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自言自語,蘭裔軒喝了食人樹的湯汁時候,她是這樣,不管她聽得見聽不見,她的嘴巴就一直不停的說著,這段時間也是,她和蘭裔軒之間,永遠都是她一個人可悲的唱著獨角戲,還有就是現在,可能真的是她在梨花山呆的太久了吧,久到,自言自語也成了一種習慣。
    “我覺的任何人都不能玩弄自己,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才是最笨的,成為了別人傷害那些關心我的人的利器,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再也不會為了那些莫須有的事情去冒險,去做那些無謂的犧牲,等哥哥的身體好了,我就和你一起回鳳國,這段時間,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今後,我再也不會做讓哥哥擔心的事情了,我保證。”
    弦月轉過身,對鳳久瀾做發誓狀:“等我回到鳳國,哥哥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我會承擔起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責任和義務,那些我該做的事情,我都會做好的。然後找一個讓哥哥放心的人嫁了。”
    弦月放下手,剛轉過身,躺在床上一直閉著眼睛的鳳久瀾突然睜開了眼睛,他靜靜的看著弦月,靜靜的聽著她熟悉的聲音,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平靜,那份喜悅卻像是海浪般席卷著全身,他的月兒沒事,沒事就好,虛弱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弦月轉過身,想到蘭裔軒,眼眶的淚水掉的越發的快,她真的覺得好愧疚,好難過。
    鳳久瀾感覺到弦月的哭泣,眉頭擰成一團,頓時心疼了起來,他沒事,他沒事,隻要她回來了,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弦月的腦袋:“哥哥沒事。”
    弦月突然轉過身,比起鳳久瀾,她也好不了多少,從掉下死亡穀的那天開始,已經好幾個月了,沒吃好,沒睡好,什麽都不好,整個人瘦的真的隻剩下皮包骨頭了,臉色蒼白,黑黑的眼圈是明顯的疲倦,看著讓鳳久瀾越發覺得心疼:“怎麽瘦成這副模樣了?”
    弦月從地上站了起來,哭著叫了聲:“哥哥。”
    整個人趴進鳳久瀾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著他,哭出了聲,鳳久瀾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沒有說話,這種擁抱的溫度,讓他覺得真實,心底越發覺得滿足。
    弦月靠在鳳久瀾的懷中哭了半天,那哭聲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哥哥。”
    弦月迅速將眼淚擦幹,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鳳久瀾,中間省去了很多驚險的部分,結果卻很明確,蘭裔軒為她昏迷不醒。
    “哥哥,我真的很難過。”
    她也是人,這段時間,她一直強製壓抑著自己悲傷的情緒,死亡穀內的驚恐,等待的焦灼,還有許許多多煩心的事情全部連在了一起,她真的覺得好累,卻始終沒能找到一個可以可以發泄的地方,她躺在鳳久瀾的懷中,微仰著頭,那小巧的臉上的寫滿了傷心還有疲倦。
    鳳久瀾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不用擔心,他會好起來的。”
    他笑著,那笑容真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完完全全是發自內心的,他放心了,從未有過的安心,隻要蘭裔軒能夠醒過來,他的弦月就能找到依托的人了。
    以前,他一直擔心,要是自己有一天突然離開,他的月兒該怎麽辦?他想過白戰楓,也考慮過蘭裔軒,比起白戰楓,蘭裔軒無疑是合適的,但是他擔心,擔心他對自己的月兒並非出自真心,現在看來,那些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了,那樣的人,如果能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那必定是愛到骨子裏的,他的月兒是值得的。
    他的付出並不是一無所獲的,月兒也愛上了他,她的生命中,再不是隻有自己一個男人,他相信,他會代替他好好照顧月兒的。
    為了月兒,他能堅持到現在,為了月兒,他也會醒過來的。
    “無論別人做了些什麽,隻是讓你多經曆了磨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弦月點了點頭:“哥哥,我也相信,他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等著他到我們鳳國提親。”
    “這麽快就想嫁人了,不要哥哥了?”
    鳳久瀾笑著打趣道,心裏卻有幾分不舍,從小到大,他和月兒都沒能有多少時間相處,想到她嫁人,嫁的還是一個能夠讓他放心的人,他覺得欣慰,可心裏卻像是空了一塊,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他其實是不願意月兒嫁到那麽遠的地方的。
    “誰說的?蘭公子和哥哥,一個都不能少,兩個都一樣。”
    弦月在鳳久瀾的懷中蹭了蹭,鳳久瀾笑著輕拍著她的背部,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弦月靠在鳳久瀾的懷中,仿佛是在大海漂泊的船隻找到了停泊的港灣,這個地方,讓她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再加上現在確實累的很,很快便睡了過去。
    安靜的房間,很快傳來她沉穩的呼吸聲,鳳久瀾笑了笑,依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蘭公子一定會很快醒過來的。”
    弦月這一覺睡的很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白娉婷就站在床邊,她揉了揉眼睛,隻覺得精神從未有過的好,伸了個懶腰,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四處看了一眼:“哥哥呢?”
    她打了個哈欠,還帶著濃濃的困意,白娉婷將手中的衣服遞給她:“一大早殿下就召集各位將軍商議事情了。”
    白娉婷又端來清水,伺候弦月洗漱,動作熟練的完全就不像是個千金大小姐。
    “在哪裏?你帶我去。”
    白娉婷恩了一聲:“公主不用早膳嗎?”
    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現在,殿下可是吩咐了,小灶裏的火一直沒有熄滅,東西還在上邊熱著呢。
    “你們準備了啊。”
    白娉婷點了點頭。
    “那端上來吧,我肚子餓死了。”
    弦月跟在白娉婷的身後,那碗燕窩粥還沒在她的手上停穩,就被弦月搶了過去,她聞了聞,像是幾百年沒喝過粥的餓狼一般,笑的眉眼彎彎:“好香。”
    她眯著眼睛,對著站在一旁有些發愣的白娉婷道:“娉婷姐姐,帶我去見哥哥吧。”
    白娉婷看著她手中還沒有喝完的燕窩粥:“但是…”
    弦月笑著晃了晃手中的勺子,嘴巴塞的滿滿的,說話卻是出乎意料的清晰:“沒關係,我一邊走一邊吃。”
    這樣怎麽行,被那些士兵看到了從何體統?不容她抗議,弦月已經走到了門口,真的就像她說的,一邊走一邊吃,見白娉婷愣在原地,用勺子瞧了瞧手中的碗,那些忙碌著的士兵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見是弦月,遠遠的就行禮。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麽?”
    她仰頭,三兩下就將碗中的燕窩粥解決了幹淨,將空空的碗對著白娉婷:“好了,吃完了,現在可以帶我去了吧。”
    白娉婷笑了笑,上前接過弦月的碗,隨手交給了一個士兵,便帶著弦月去找鳳久瀾。
    “殿下就在裏邊。”
    白娉婷將弦月帶到鳳久瀾所在的營帳,並沒有掀開簾子,而是停在外邊。
    “愣著幹什麽,進去啊!”
    白娉婷有些猶豫,卻還是遵從弦月的話上前,伸在半空的手被弦月扣住,弦月拉著白娉婷,兩人直接到了帳篷後,弦月這才鬆開她的手。
    “娉婷姐姐,我知道你愛著哥哥,為了他做什麽事情都願意,我就是看中你這一點,才會吩咐你做那些事情,怎麽十年沒見,你還是這麽沒有主見,我既然讓你做那些事情,就是為了讓你參政,讓你學那麽多,也是為了將來輔佐哥哥,將來無論你跟著誰,都是要獨當一麵的,現在知道的多些,對你,對我,對哥哥都沒壞吃,隻要對我們三個人都沒壞處的事情,不要管別人怎麽去想,直接去做就是。”
    弦月看了眼低頭不語的白娉婷,直接吵著軍營的方向走去,還沒進去,老遠便聽到營帳內傳來的聲音:“殿下,我們鳳國這次出兵,傷亡雖然不大,但是那些地方畢竟是我們的將士用生命和鮮血打拚下來的,尤其是鄴城,這可是個軍事重陣,公主怎麽說送人就送人了。”
    那日還是有一部分將領沒有出戰的,眼見著鄴城好不容易攻打下來了,卻不是自己的,還有之前的那些地方,通通都變成白家的了,有些不明就裏的人自然是不服氣的。
    “月兒處理的很對,這件事情,她的命令就是我的決定。”
    沒有任何原因的,仿佛隻要是鳳弦月做的,鳳久瀾都會全力支持,就算不知道原因,但是有一點,她絕對不會害鳳國的百姓。
    其餘的有幾個老將也跟著附和:“屬下也覺得公主這樣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什麽道理,將屬於我們的東西拱手讓人,那些將士的犧牲算什麽。”
    “公主是不會害我們的。”
    “但是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讓我們心服口服。”
    兩邊的人開始爭執不休。
    “吵什麽呢?這麽熱鬧?”
    弦月掀開簾幕,笑著走了進來,打斷他們的爭吵。
    鳳久瀾見弦月進來,從桌上站了起來,伸手,溫柔的叫了聲:“月兒。”
    其餘的將領也跟著起來,躬身抱拳:“公主。”
    有些人是心悅誠服,自然也有不情願的。
    弦月直接在鳳久瀾的跟前坐下:“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們在吵。”
    白娉婷也跟著走了進來,站在她的身後,到了杯茶,遞到她的手上,弦月接過,放在桌上:“說吧,吵什麽呢?”
    沒有人開口說話。
    “這戰事才剛停呢?你們就忙著吵架了?是不是覺的自己已經可以做到所向披靡,忙著窩裏亂,窩裏反呢?”
    弦月天生自有一股威儀,在場的幾個老將是知道的,弦月出生時,天降祥瑞,有傳是鳳女轉世,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件事被網上壓製了下來,當年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幾個股肱老臣,其餘的都已經去見閻王了。
    “徐將軍。”
    弦月直接點名:“你很想知道原因。”
    徐偉看著似笑非笑的弦月,弦月眉梢一挑,他頓時心裏一跳,聽說這公主四歲都能殺人,現在長大了,還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他如何能不膽戰心驚。
    弦月輕笑出聲,那是冷哼的聲響,表明她此刻心情的不悅。
    “你的下屬也會像你一樣,對你的命令提出質疑?”
    弦月伸手一揮,白娉婷給她倒的茶水橫摔在地上,頓時七零八碎的,茶水也濺了一地:“也就是現在沒有戰事,不然的話,鳳國總會被你們這些人害死,質疑主帥的命令,心裏對主帥不滿,這些隻有吃飽了撐的沒事可幹的將領才會做的的。”
    徐偉被弦月說的臉色漲紅,這個到底他當然明白,戰場上,時機是很重要的,一個猶豫,就很有可能錯過最好的戰機,輕則加重傷亡,重則全軍覆沒可不是沒有。
    “我隻是想知道公主為什麽把我們辛苦打下的江山送給白家大公子。”
    在他看來,弦月畢竟是女的,將來是要嫁人的,再加上她和白戰楓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當然覺得弦月這樣做其實是出於私心,偏偏鳳久瀾相信她,什麽都由著她。
    “好好。”
    弦月連道了兩聲好,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擺地圖。”
    很快就有人將現今天下的分布地圖拿了上來,弦月直接攤開,其餘的人跟著湊了上去。
    “徐將軍,你看…”
    這個時候的弦月,神情嚴肅而又認真,很快有人遞給她一支筆,弦月揮了揮手中的毛筆,上邊的墨汁是幹了的,畫在圖紙上,還是會留下痕跡。
    “這是最為強大的蘭國和軒轅,我們鳳國,這是楚國。”
    靈活的手指在上邊畫著圈,然後指著六國間的關係,看著徐偉:“看明白了嗎?”
    “鳳國與楚國和燕京,蘭國交接,軒轅地處北方,這次是楚國打開了大門讓他們進來,這個地方,如果我們占據了一半,沒錯,我們的國土麵積確實是更大了,但我們這樣做是非法的,我們是搶占別人的領土,你們打著的是為我報仇的旗號,我沒死,你們報什麽仇,你們留在這裏,隻會激起楚國人的不滿,你以為軒轅為放任我們鳳國強大,成為另外一個和他抗衡的國家嗎?徐將軍,你覺的我們鳳國已經強大到可以和軒轅還有楚國抗衡了嗎?人家還有一個正牌的公主,做什麽都名正言順。”
    弦月看著徐偉,仿佛在說,你別異想天開了。
    “但是白戰楓就不一樣了,白家在楚國有數百年之久,在百姓的心中,他的地位比皇室還高,而且白家軍向來紀律嚴明,這就是我們鳳國的天然屏障。”
    白娉婷跟在弦月的後邊接口。
    “而且公主是當著軒轅世子和楚國士兵的麵將那些東西送給白家大公子的,軒轅昊就算想拉攏也不成,楚國的百姓也會感激我們鳳國,軒轅想要對楚國動手,也沒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雲輕痕繼續道,看著弦月的眼神滿是折服,而其餘的人心底的謎團解開,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看著弦月的眼神多了幾分狂熱。
    “徐將軍,你還有疑問嗎?”
    弦月看著一臉羞愧的徐偉,笑著問道。
    徐偉搖了搖頭,直接跪在弦月跟前:“末將知錯,往公主責罰。”
    “起來吧。”
    弦月淡淡的道了聲:“知錯了就好,身為下屬,你們隻需要相信,無論將來我喜歡誰,嫁給了誰,我都絕對不會犧牲鳳國的利益,置鳳國的百姓於不顧,因為我始終都是鳳國的公主,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這個天下,早晚會亂,如果你們不能與我一心,對我存著疑慮,那我們還不如直接對別人俯首稱臣,現在你們明白了就好,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
    眾人異口同聲,他們的心裏清楚,殿下的身體不好,根本就不能帶領著他們馳騁沙場,王上也已經老了,身子大不如從前,鳳國的子嗣單薄,將來領導他們的就隻有他們眼前站著的女娃子,他們鳳國的羲和公主,但是他們並不擔心,他們相信,他們的公主絕對不會輸給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她會帶領著他們守護好鳳國的子民,讓他們繼續幸福安逸的生活。
    第一百零五章:了斷
    午時剛過沒多久,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休息,來來往往的,沒幾個下人,就算是有,走路看起來也十分的小心翼翼,唯恐驚醒了那些午休的人,整個驛館,異常安靜。君品玉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極為偏僻的小院,再加上他不喜歡被人打擾,這個時候,越發顯的安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也可以聽的清清楚楚。他坐在屋內的桌子上,兩邊的窗戶也是開著的,手中端著茶杯,氤氳的霧氣繚繞,那溫和的臉在水汽中漸漸變的模糊起來。“君品玉。”
    那敞開的窗戶,突然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君品玉轉過身,眨眼的功夫,弦月已經出現在他的跟前,素以素顏,嘴角上揚,眉眼含笑,取過他跟前的茶壺,拿了個杯子,給自己斟了杯茶,放在唇邊抿了抿,一飲而盡,然後舔了舔嘴角,吧唧了幾下,笑出了聲:“我還是更喜歡喝酒。”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幾個月的時間,他好像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都快成了一根藤條了,那雙眼睛,依舊溫和,包含著憐憫,可看起來終究沒有了以前的精神。
    “你來了。”
    他隻是抬頭,淡淡的看了弦月一眼,然後繼續品著手中剛剛泡好的茶,仿佛知道她會來一般,眉頭皺起,好苦好澀,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甘甜清冽。
    弦月看著君品玉,點了點頭,和以往一般無二的笑容,可彼此的心裏都明白終究是不一樣了。
    她笑著從懷中掏出玉鐲,那是福伯生前交給她的,她想要還給他,他卻固執的將東西留在她的身上,可不屬於他的東西,再怎麽留都是沒用的。
    弦月直接將玉鐲放在桌上,拍了拍:“還給你的。”
    君品玉這才放下手中的茶,那溫和的眸霧蒙蒙的,像是深秋的叢林,什麽都看不大清楚,就那樣直直的盯著被弦月摁在手下的玉鐲,色澤圓潤,在這半明亮半昏暗的房間,甚至能感覺那浸潤的玉色,像是河水一般,緩緩的流淌,然後抬頭,看她,隻覺得心裏頭越發苦的厲害。
    想要挽留,卻在對上弦月的視線時,完全失了聲,他有什麽資格呢?
    弦月看著君品玉,沒有說話,她沒有那麽大方,在知道一切的事情後還能笑著對他說原諒,甚至今後見麵還是朋友,她隻是個小女子,討厭別人欺騙,尤其討厭利用,她睚眥必報,他是軒轅昊的人,今後見麵,那就是敵人,她不會手下留情,也不會奢望曾經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會念著昔日的情分,三思而行。
    “君品玉,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她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麵,直直的盯著君品玉,這真的是她的想法,若是再見,必定是和鄴城相同的局麵,道不同不相為謀,尤其是在這亂世,立場不同,那就是對手,就是敵人,在那個地方,需要絕對奉行的,對敵人友好就是對自己殘忍,不見麵,至少還不會是敵人。
    君品玉看著弦月轉身離開的背影,突然站了起來,急切的問了聲:“你都知道了。”
    可他的口吻卻是肯定的。
    弦月轉過身,心裏卻在歎氣,她念在以前的情分,沒有挑破,看他對自己並不是全然不在意的,又何必挑破,在傷口上撒鹽呢?不過這樣也好,要痛就徹底痛一次,一輩子牢牢記住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徹底死心。
    “那麽多件事,君品玉,你說的是哪一件呢?”
    君品玉啞言,確實,他對她做的錯事何止一件,該從哪一件說起呢?
    弦月笑了笑,重新在原來的位置的坐下:“君品玉,我一件一件說,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君品玉看著她的笑容,隨意的,不羈的,卻始終看不出任何的傷痛,因為自己是無關緊要的人,所以對她做什麽,她心裏都是無所謂的吧。
    他扯了扯嘴角,能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勉強,失聲的笑了笑,直接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那天去天府找你,隱約間,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看著我,我覺得眼熟,但是時間緊迫,我沒有多想,後來也就漸漸的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直到摔下山崖的那一刻,我盯著那個將我推下去的人的眼睛,才想了起來,深諳深邃,就像是千年的寒冰,冰冷而又銳利,常年在山上生存,比起一般人,我的感官強太多了,我沒記住他的人,卻記住了他的眼睛,不單是營城,還有燕京,那個告訴我蘭裔軒和燕宇樓意圖不軌的人。”
    弦月盯著君品玉的眼神染上了嘲諷,他幾次三番用同一個人,一方麵是出於對那個人的信任,另一方麵可能也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她,然而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卻是他最大的失策,或許是經常與那個人相處,他不會察覺,也或許那個人在盯著他的時候,不會是那樣充滿了戒備的眼神,就像是一頭隨時準備發撲的獵豹。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誤導我,就算當初我沒有因為哥哥的事情接近你,你也會千方百計與我靠近,因為從那個時候,你或許就看出來了,對於蘭裔軒來說,我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樣,或許不是喜歡,但是他的心裏,有我的位置,你故意讓那個人橫在姻緣山石的山道上,我當時就奇怪,那麽大的一件事,他對我也不了解,為什麽完全不管我的意願,非要告訴我,因為這是你的意思,其實對於你來說,大皇子和三皇子並不是主要目的,你想讓我討厭蘭裔軒,至少,不喜歡他。”
    君品玉盯著弦月,沒有說話,不得不承認,她的觀察力驚人的好,他做那麽多,就是想要知道弦月在蘭裔軒心中的地位,還有就是挑撥弦月和他的關係,他一直認為,如她那般的女子,瀟灑磊落,必定不會喜歡那般心機重重的男子,他確實達到了目的,弦月離開了他,而他按照原定的計劃,故意從那官道上經過,就算她不阻攔,他也會以巧遇為名,邀她做伴。
    “官道上的相遇,還有昭陽的射神大賽,我會和軒轅昊相遇,也是你一手策劃的,那天你反應失常,就是因為這個吧。”
    弦月輕笑了一聲:“你和軒轅昊或許早就知道了蘭裔軒的身份,或許那隻是猜測,不過就算是這樣,你們還是覺得不放心,你想撮合我和軒轅昊,若是他朝戰場上相見,蘭裔軒或許就會有所顧慮,而兩個旗鼓相當的人,一旦有了顧慮,那就必敗無疑,你也覺得,我能幫得了軒轅昊。”
    “其實,從在燕京相遇,我告訴了你哥哥的事情之後,就一直被你誤導,一開始的寧雲煙,楚國之行也是同樣,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沒想到的是蘭裔軒會跟著我一起跳下去,而我們還能從死亡穀活著回來。”
    其實就是她自己也沒想到,蘭裔軒會跟著跳下去,或許那樣的決定,就隻有那一刻他自己才會知道吧。
    “你隻是想我死,確實啊…”
    弦月失笑:“我死了,這大半個天下也就亂了,軒轅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
    哥哥在聽到他的噩耗之後,火不顧一切的發兵楚國,白戰楓因為對皇室的憎惡,根本就不會有太多的阻攔,局麵還是會和現在一樣,楚王會找軒轅幫忙,而想當然的,蘭裔軒如果沒有跟著自己掉下去,他或許也會千方百計的想要為自己報仇,如果他能為了自己舍棄性命,就算是活著,也必定大失分寸,蘭國還有一個厲害的皇後,這樣的話,一場內亂,勢不可免,蘭國元氣大傷,軒轅獨大,再加上楚國和鳳國交戰,更不是對手,到時候天下間,還有誰能與之爭鋒,這算盤,打的是真正的好。
    君品玉點了點頭,心頭卻像是被針尖紮了一般,這種尖銳的疼痛他也曾經經曆過,看著她從斷崖上尖叫著摔下去,他真的有種衝動,衝過去和她一起跳下去,但是沒有,他終究是冷靜的。
    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他也是一樣,他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那是在遇上她之前就決心要做好的事情,他們的相遇晚了,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所以他注定一生孤苦。
    他利用華初雪,她其實也看出來吧,像華初雪那樣癲狂的女人,怎麽會舍得傷害蘭裔軒。
    “你會恨我嗎?”
    弦月抿著唇,看著君品玉,搖了搖頭。
    君品玉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射神大會上,他的願望是,無論他做了什麽,她永遠都不會恨他,她果真沒有恨他,他是不是該貪心一點,直到他死的那一天為止,她永遠都不會發現事實的真相,但是這個世界哪裏有不被捅破的窗紙呢?
    “一開始心裏是怨恨的,但是現在不會了。”
    墜下山崖的那一刻,她是怨恨的,她從未做過對不起君品玉的事情,甚至還幫了他,他為什麽要將自己置於死地呢?但是那些怨恨也不過隻是當時,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慢慢的消散。
    為什麽要怨恨?就像她覺得白戰楓沒有必要和她說對不起一樣,君品玉的事情也是一樣的,他們是兩個完全站在不同立場的人,君品玉他沒有義務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為了蘭裔軒和哥哥,她將白戰楓拉入了天下角逐的戰場,這些行為都是自私的,但是無可厚非,不過都是為了心中想要完成的事,心中想要守護的人,她自己都是如此,為什麽還要埋怨指責別人的,但是呢,她沒有白戰楓的心情,或許她對君品玉的感情也完全不能與白戰楓對自己的感情相提並論,所以她拿得起,很快就可以放下,完全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她對君品玉,或許有過想法,那是因為她覺得他很簡單,一個簡簡單單的神醫,他的醫術很好,如果成為她的夫婿,哥哥的身邊就會有一個好的大夫,她做什麽事情都會帶著自己的目的,正因為如此,她不能要求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對她都是完全的真心真意的,有一兩個那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君品玉笑出了聲,但是事實上,他卻是想哭的,他知道她在想寫什麽,但是很多並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她有沒有問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那是因為在心裏沒有占據著很重要的地位,或許是有過信任的,所以會在他的誘導下去了楚國,甚至是皇陵,還有死亡穀,但是這種信任,就像是一麵薄薄的玻璃,根本就經不起任何的考驗,因為一件事情,很快就可以將那些信任粉碎。
    因為不是特別的在意,所以對自己不會有那麽高的要求,在被傷害之後也可以很快的爬起來,一切都是因為不在意。
    “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恨我。”
    他看著弦月,喃喃自語。
    弦月看著君品玉:“你有事情瞞著我。”
    她十分肯定,他還想對她做些什麽,驀然想到那些讓她付出生命最後卻棄之不用的火龍果,秀氣的眉頭不由的皺起,整個人的神經也開始緊蹦起來:“君品玉,你有什麽事情直接衝著我來,不要妄圖傷害我哥哥和蘭裔軒,不然的話,我不會顧念任何舊情的,我會不顧一切的殺了你。”
    弦月站了起來,放在桌上的手是緊握成拳的,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君品玉,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在意的人多了一個。”
    但是這樣不好,隻在意一個人就夠了,要是在意兩個人,到時候無法兩全,等到要二選一的時候,最痛苦的還是她自己。
    但是下邊的話,他沒有告訴弦月,隻是在心裏幽幽的歎息。
    “因為他在意我,把我看的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的,這樣的男人值得我在意,值得我放在心上,我為他們瘋狂,那是因為他們值得,君品玉,我自認為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不過立場不同,你要做什麽,我自然沒有自責的資格,但是如果你要傷害那些我在意的人的話,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不然你永遠也不會得逞的,不過呢,既然我能從你的重重的陷害中死裏逃生第一次,第二次,我就更加不會死了,為了那些在意我的人,我拚死也會活下去的,我會在意蘭裔軒,也都是因為你,君品玉,你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如果說現在的心裏沒有一點怨恨,那真的是假的,她之所以會被騙被利用,不外乎是因為她的信任,這樣的信任,是因為他的身份,他的職業,可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第一個信任的人,居然會是害自己害的最慘的人,他不但想要害自己,更想要去傷害那些關心著她的人,她不允許,她也不是什麽聖人,本來不想說這麽多,弄的彼此心裏不舒服,可他偏偏喜歡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蘭裔軒還在昏迷,單就想到這件事,弦月就覺得煩躁,而造成這一切的就坐在她的對邊。
    “最後一個問題。”
    弦月站著,脊背挺的筆直,盯著坐著的蘭裔軒。
    “你和軒轅昊是什麽關係?”
    她看的出來,他並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自己也不是真的冷血無情,他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軒轅昊,到底是什麽關係,讓他心甘情願在江湖上孤苦漂泊了數十年,甚至不惜讓自己受染鮮血。
    君品玉低頭,傻傻的看著杯中,微微晃動著的茶水,隱隱倒映著那清亮而富有生氣的眼眸,他抬頭,看著弦月:“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樣的答案,讓弦月有些吃驚,卻被她很好的掩飾,長長的睫毛低垂,她淡淡的淡了聲:“我知道了。”
    同母異父,原來福伯對她說的那些話也是假的,什麽父母早逝,原來也是身份高貴的軒轅皇子。
    然後,和她對每一個未曾被她放在心底的人一樣,沒有任何眷戀的,瀟灑離開。
    君品玉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越來越燦爛,像極了夜空迸射的煙火,璀璨的有些炫目,突然,笑出了聲。
    弦月並沒有從窗戶離開,而是直接開了門,君品玉拿起桌上的玉鐲:“送給你的就是你的。”
    弦月剛走出房門,便聽到房間裏邊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她知道,那是什麽,但是她沒有回頭。
    君品玉看著地上的碎片,在陽光下折射出瑩潤的光芒,突然跑到地上,將地上的那些碎片一一撿了起來,緊緊的握在掌心,很快便被那碎裂的尖銳刺出血來,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依舊蹲在地上,不停的尋找著那些零落的碎片,直到漸漸模糊的眼再看不到陽光下反射的晶瑩,才傻傻的坐在地上。
    這個女人,天生就有讓男人落淚的本事,白戰楓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或許將來的某一天,蘭裔軒也會是同樣的狹長,就算是鳳久瀾,也未必能逃脫的開這樣的命運。
    他知道她誤解了,這樣也好,兄嫂之間的**生下的孩子,這樣的身份更讓他覺得難以啟齒,而且,他心裏一直承認的父親就隻有那個死去的人,而不是那個高享軒轅百姓愛戴,謀朝串位的偽君子。
    送給喜歡的女人?他隻有一顆心,都已經給了她了,還能再喜歡別的女人嗎?這顆心,現在已經死了,怎麽可能還會在喜歡女人?
    “君品玉,你怎麽了?”
    軒轅昊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記憶中那個如神仙般的男孩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掌心被鮮血染紅的碎玉,蒼白而又憔悴的臉上都是淚水。
    君品玉抬頭,看著來人那高達魁梧的身軀,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金色,越發的刺眼,蓄在眼底的淚水因為低頭的動作,全部盈了出來。
    軒轅昊聽說弦月來了,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趕了過來,一是想好好看看她,另外的話也擔心君品玉會發生什麽事,沒想到真的是擔心什麽就發生什麽,這個樣子的君品玉,他都要忘記有多久沒看到了。
    “大哥,你過來,讓我抱抱,抱一下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現在的君品玉,就像是個撒嬌的大男孩,軒轅昊看著他這模樣,眼眶也覺得酸酸的,這樣熟悉的話,已經多少年沒聽他提過了。
    很小的時候,他們兩兄弟就一直要好,他個性要強,什麽都要最好的,但是軒轅的太子是他卻並不是他軒轅昊,後來,他的父皇發動了叛變,取代了叔父的地位,而他也成為了太子,他親眼看著那些父皇帶領的軍隊殺死了叔父,叔母抱著叔父的身體,然後自殺,而他就躲在角落,看的清清楚楚,整個皇宮的人都在搜尋他的下落,他將他藏在自己寢宮的床下,等搜尋的人離開,他渾身都在發抖,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但是卻沒有哭,他哽咽著聲音,顫抖著招手:“大哥,你過來,讓我抱抱,抱一下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他將他送出了皇宮,還有一直照顧著他的那個太監,這些年,他們一直沒怎麽聯係,但是卻都知道彼此的下落,他是軒轅的皇子,而他成為了江湖鼎鼎有名的神醫,他做的那些,都是為了自己。
    軒轅昊看著他這模樣,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走到他的跟前,蹲下,一把將他摟在懷中。
    “你這個傻瓜。”
    真的就那麽難過嗎?那該有多在意啊,既然那麽在意,當初為什麽要把她往自己的身上推?既然那麽在意,為什麽還要處處利用?既然那麽在意,為什麽還要把她往死路上推?他的恩情,就那麽重要嗎?
    “我的江山,我會用自己的雙手去爭去搶,不需要你為我做那些事情。”
    少了戰爭的傷亡,卻讓自己遍體鱗傷,痛不欲生,這樣他怎麽忍心?
    君品玉靠在軒轅昊的懷中,渾身上下都在發顫:“大哥,將來你要善待天下黎民。”
    無論她選擇了誰,又會幫著誰,這天下,都會是軒轅家的,隻會是軒轅昊的。
    弦月走到大門口,便被一道火急火燎的粉色身影給撞了,她捂著自己被裝疼的胸口,看著對邊的人,絕美的臉蛋,清澈的狐媚眼依舊撩人,卻明顯多了幾分焦灼。
    她剛穩定住腳步,對邊的華初雪也停住了後退的腳步,看著弦月,那清澈的眼眸是跳躍的火光,直接就衝了上來:“軒哥哥呢?”
    她邊說邊墊著腳尖,探向弦月的身後,仿佛蘭裔軒就跟在弦月的身邊一樣。
    “怎麽沒看到軒哥哥,你把他藏在哪裏了?”
    華初雪還是一副瘋狂的模樣,看的弦月就覺的討厭,在盯著她的時候,心仿佛能變成尖銳的冰錐,蠢不可及的女人,口口聲聲說愛著蘭裔軒,卻做著傷害他的幫凶,不但沒有絲毫悔意,還要在她的麵前大喊大叫,真不知道蘭裔軒如何忍受得了。
    “你覺得我需要藏嗎?”
    弦月瞪大眼睛,喊的比她還要大聲,頓時讓叫囂的華初雪愣在原地。
    “你的軒哥哥,他愛我,為了我,他連命都不要了,這樣的男人,就算是天下第一美女在他的跟前,他也不屑一顧,華初雪,為什麽直到現在,你能如此瘋狂?你現在又是憑什麽理直氣壯,還對我頤指氣使,同樣都是公主,華初雪,你該認清自己的處境。”
    楚國早就是強弩之末了,亡國隻是早晚的問題,這邊已經是白家的天下,但是他們早就已經不是白家人會誓死擁護效忠的皇室了。
    “你一直覺得蘭裔軒對不起你,他哪裏對不起你了,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你,你被人虜去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段時間,你經曆了什麽也和他無關,你做了什麽,你心裏清楚,你憑什麽對他死纏爛打,你憑什麽讓他對你負責,你憑什麽以為他是你的,他是你的玩具嗎?還是他同意你在他身上貼下標簽了,讓你這樣自以為是,以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就了不起嗎?所有的男人都要圍著你轉?也就是他,換成是我,早就直接告訴你了,你這個女人,隻會佯裝乖巧,虛偽透頂,心思歹毒,還笨的要命,換成是誰都會厭煩的。”
    她不知道蘭裔軒是不是厭煩,但是對於華初雪,她心裏卻是討厭至極的,害她在皇陵遭受了那麽多罪,險些絕望的暈死過去,還有死亡穀,沒錯,她和華初雪都被利用了,但是她就是見不得華初雪這幅模樣,或許是因為承認了蘭裔軒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情人見麵,分外眼紅,這句話果然還是很有道理的。
    蘭裔軒是她華初雪的嗎?當然不是,他是她鳳弦月的男人,所以呢,別的女人都靠邊站著去吧。
    其實弦月很想告訴華初雪蘭裔軒現在的處境,然後大聲宣告,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這樣的話,他們之間就真的一筆勾銷了,不過這個地方,軒轅昊的人也在,隔牆有耳,她沒有說。
    “知道蘭裔軒為什麽沒來嗎?他說他看到你會覺得鬧心,根本就不想再見你,所以呢,他今後都不會和你見麵的,華初雪,你死心吧,用你時間不多的楚國公主身份,趁著自己現在還年輕漂亮,另外找個男人嫁了。”
    她是不會讓她和蘭裔軒再有任何的牽扯的。
    “不會的,不會的,軒哥哥不會這樣對我的。”
    華初雪一個勁的搖頭,兩邊的眼淚掉的飛快:“他說過隻要我乖乖的,就不會扔下我一個人不管的。”
    “但是華初雪,你不乖,他明明讓你不要傷害我,你不聽,還聯合別人想要害死我,所以呢,他不要你了。”
    弦月說完,從華初雪的身邊經過,這樣的爭吵,太過沒有意思,表明了蘭裔軒和自己的立場,就算了,本來是想要好好教訓她一頓的,至少給她兩個耳刮子,現在卻委實沒有必要,永遠都不可能再得到蘭裔軒的這個事實,比任何事情給她的打擊還要大。
    弦月要走,華初雪卻不讓,拽著她的手不放:“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和軒哥哥說了我的壞話,你這個壞女人。”
    就連說出來的話都那麽幼稚,弦月甩開她的手,卻被華初雪拽的更緊:“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鳳國才會攻打我們楚國,父皇才會責怪我,他居然要讓我嫁給軒轅五皇子,我不要嫁給他,我隻嫁給軒哥哥一個人。”
    軒轅的五皇子,這個人在軒轅的聲望絲毫不遜色於軒轅昊,不過人家軒轅昊是受百姓愛戴,而這個人的出名是因為暴戾和好色,傳聞他王府的姬妾比後宮還要豐盈,但是這個人卻又色魔的傾向,一喝了酒,就耍酒瘋,天不怕地不怕,隻有軒轅昊能讓他收斂,嫁給這樣一個男人,這輩子確實就徹底毀了。
    “初雪公主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他一定會憐香惜玉的。”
    反正她不喜歡華初雪這個人,要是她嫁到軒轅,剛好可以給蘭裔軒機會擺脫這個麻煩。
    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不是她自己作孽,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對於一個差點將自己害死的人,她自然是不會有任何同情的。
    弦月甩開她的手,這一次,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華初雪被她甩開,看著她的背影,揮掌,直接吵著她的後背襲去:“你去死吧。”
    弦月猛然轉過身,剛好還手,眼前忽有黑影飄過,白戰楓橫空出現,擋在弦月和華初雪的中間,直接給了華初雪一掌,華初雪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弦月拉住白戰楓的右臂,猛然轉身,身如閃電,隻聽到啪啪的巴掌聲:“這一巴掌是我替蘭裔軒打的,因為你的愚蠢,他才會吃那麽多的苦頭,還有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因為你歹毒的心思,差點置我於死地。”
    聲落,她已經折身回到了白戰楓的跟前。
    華初雪捂著自己的臉,狠狠瞪著弦月,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白戰楓,這個瘋婆子就交給你了。”
    弦月手指著對邊雙眼猩紅,隨時都可能發狂的華初雪,拍了拍自己的手,笑靨如花:“初雪公主,祝你和軒轅玖夫妻恩愛,百年好合,你們大婚那日,我一定會讓我們鳳國備上厚禮的。”
    她擺了擺手,轉身離開,華初雪發瘋般的衝了上去,卻被白戰楓擋住。
    因為白娉婷的照顧,弦月的陪伴,鳳久瀾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好轉,這段時間,弦月幾乎承擔了鳳久瀾所有的軍務,無論是老將,還是年輕的將領,她都與他們建立了友好的關係,軍中的事物也慢慢的熟練的了起來。
    這邊沒了戰事,鳳久瀾的身體也已經好轉,自然應該動身回國,鳳國不能一日無主,鳳玄淩的身體告急,便催促他們速速回國,他已經知道弦月無礙的消息,言語間也偷著讓她一同回國的意思。
    “月兒,這些年父皇確實冷落了你,但他心裏還是疼惜你的。”
    弦月點了點頭,她既然答應了哥哥,就一定會回去的:“哥哥,我想去看看蘭裔軒,也不知道他的傷口好了沒有,是不是已經醒過來了?”
    弦月的話音剛落,有人來報,說是外邊有一位自稱是羅成的人想要見弦月,弦月一聽,頓時問身邊的士兵人在哪裏,那人才指了個方向,弦月已經急著衝了出去。
    羅成什麽也沒說,隻是將帶來的信給了弦月,弦月急切的拆開信,看著上邊熟悉的字體,鳳久瀾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臉狂喜,卻又不停的在掉著眼淚的弦月,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心裏了然,對身邊的雲輕痕和白娉婷吩咐道:“隨時準備動身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