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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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一百一十六章:入宮第一百一十六章:入宮
    “公主,都這麽多天了,怎麽一直不見世子回來?”
    盡管心裏知道,對蘭公子來說,公主是不一樣的,可自大婚的第二天,他便離開再沒回過王府,雖然府裏有雷雲雷安小心照顧著,別的下人也不敢說些什麽,白娉婷還是心存芥蒂的。
    她看著靠在欄杆,麵對著湖畔的鳳弦月,這幾天公主總喜歡呆在這個地方,一會看著那碧波發呆,更多的時候是對著那盛開的梨花,那個時候,公主臉上總是會帶著笑容,雖然公主嘴上不說,但是她知道,她心裏並不是絲毫都不介懷的。
    “娉婷姐姐,你知道我剛剛心裏在想什麽嗎?”
    她背靠著柱子,指著那些如白雪般飄飛的花瓣,突然走了過去,直接躺在地上。
    “公主。”
    弦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不染纖塵的花瓣落在她的眼睫上,她笑著取下,拈著轉了轉:“有人來了告訴我。”
    白娉婷點了點頭,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盛開的梨花,總讓她莫名覺得喜歡。
    兩人一個躺在地上,一個坐在地上,隔著盛開的梨花,並未發現門口站著的紫色身影。
    “娉婷姐姐,我剛剛有想去找蘭公子問清楚。”
    她側過身,看著白娉婷的眸光是說不出的認真,清亮的眼,好像還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就在心裏勸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我是因為相信他,才會不遠千裏從鳳國離開哥哥,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其實我知道他是愛著我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他這樣做,必定有自己的原因,他不告訴我,定然也是有自己的顧忌,既然相信,就應該都給彼此一個空間,不要逼的太死了,就像你對哥哥,就算是喜歡,就算是有在一起的機會,卻還是因為各種無奈,沒能走在一起,我想我和蘭裔軒也是一樣的吧,就算是我們現在成為了夫妻,還是會因為各種原因,不能靠近。”
    白娉婷看著弦月,心裏卻為自己的決定開心,隨同公主前來蘭國,真的是個不錯的決定,至少現在,公主身邊還能有個說話的人,如果隻是一個人的話,她相信公主能夠承擔,但是壓力應該會大上許多吧,就算是在蘭國真的發生什麽事,為了不讓殿下操心,公主必定會一個人承擔下來的,所以殿下才會讓她來蘭國陪著莪公主。
    而此刻的弦月也是想找個人好好說會話,好不容易和哥哥相聚,才沒多久就來到了蘭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得結果,她體恤蘭裔軒是一回事,可心裏終究還是會覺得不舒服,畢竟那個人在自己的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怎麽可能沒有半點疙瘩。
    “梨花山的後邊是一大片的梨樹,每到梨花盛開的季節,有事沒事我都喜歡躺在樹下的草地上,看著陽光下的梨花,覺得像極了哥哥的笑容,心情再怎麽煩躁都會好上許多,娉婷姐姐,你知道那天蘭公子和我說什麽了嗎?他問我後不後悔,如果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我知道肯定是發生什麽事了,但是他什麽都不告訴我。”
    “公主。”
    白娉婷輕喚了一聲,這種心情她多少能夠明白,就像她對殿下的感情,付出了那麽多,殿下明明知道自己對他的情義,可依舊拒絕了自己,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曾後悔半分,隻要自己覺得值得便好,公主也是知道的,因為她不想她對世子有任何的抱怨。
    “娉婷姐姐,在我看來,就隻有哥哥能配得上這梨花,幹淨不染纖塵,對我的感情也是,沒有丁點的雜質,就隻有他,從來沒做過任何讓我傷心難過的事情,所以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選擇哥哥的。”
    最後一句話,弦月說的特別大聲,像是要把心裏所有糾纏著的煩躁衝散,可心裏的惶恐卻越來越深,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或許會有心痛,或許會覺覺得難受,但是不需要猶豫,對,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公主,你怎麽了?”
    白娉婷看著弦月,見她臉色好端端的突然蒼白起來,嚇了一大跳,忙問道。
    弦月擺了擺手:“我沒事。”邊說邊從地上坐了起來,與白娉婷兩個人並排的坐著:“反正我現在不會後悔就好,要是蘭公子今晚還不回來的話,我就去找他,讓他把話說清楚。”
    弦月一掃前兩天的抑鬱,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許多,與其在這裏害怕擔心,還不如一次性將事情解決了,這都好幾天了,蘭裔軒都避著她,避開就有用了嗎?逃避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做,不能永遠縮在烏龜殼裏。
    白娉婷笑看著弦月,點了點頭。
    紫色的身影呆呆的看著梨樹下素白的身影,過了好半天才離開。
    兩個人背靠著背,坐在梨花樹下,又說笑了一陣,雷安忽然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個小太監,見她坐在地上,眉頭微微的皺起,很快又舒展開來,兩人在她的跟前跪下:“給王妃請安。”
    弦月依舊背靠著樹根,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她是世子的王妃,也是鳳國的王,就算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也是天經地義的,旁人不能說些什麽,也不敢說什麽,更何況她與寧雲煙不同,大家都知道她是在江湖長大的,就算是舉止有和宮廷禮儀還有身份不符的,也沒什麽大不了。
    “什麽事情?”
    白娉婷已經起身,站在弦月身後的位置,問跪在地上的小太監。
    “這是王後娘娘讓奴才給您的。”
    小太監跪在地上,還沒有起身,想要將東西遞給弦月,卻被白娉婷借過,遞給弦月,弦月並沒有馬上打開,指著地上的小太監道:“你先起來吧。”
    其實她想要懲罰的是雷安,他倒是小事,最讓她不滿的是,蘭裔軒這些天對她的置之不理,身為蘭裔軒的貼身下屬,自然是首當其衝。
    弦月打開請柬,上邊無非就是一寫客套的話,說她來蘭國這麽久,還沒為她接風洗塵,時間就是晚上,說隻是普通的家宴,讓她務必要參加什麽的,心道這王後還真是有心,對於自己的兒媳婦如此,也夠給她麵子了,蘭裔軒這些天不在王府,她想必應該知道了吧,不知這樣做是何意,按理身為兒媳她是應該進宮探望的,隻是蘭裔軒不說,她一個人進宮,必定會給其他無聊的女人看了笑話去,再者,那個人並非她生母,這笑話未免就有些不值了。
    不過剛好,如果遇上蘭裔軒,還能問個清楚。
    弦月收起請柬,複又遞給白娉婷,看著身邊的小太監道:“王後美意,公公在此稍等,容我換身衣裳,與你一同前往。”
    那小太監聽弦月這樣說,當即道了聲:“是。”
    躺在地上,素白的衣裳染上了些許汙泥,弦月由白娉婷伺候著,洗了個臉,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便隨送信的公公一同入宮,白娉婷自然是隨身跟著的,加上雷雲雷安,一行五人。
    入了皇宮,正值落日時分,太陽還未完全落下,時辰尚早,皇宮之中,尚未掌燈。
    蘭國的皇宮貴在雅致,就像這裏的人,充滿了文人的氣息,假山流水,碧波清流,還有纏繞著青色藤蔓,弦月跟著引路的公公,身後的白娉婷,雷雲雷安三人,繞過曲折的回廊,皇宮的那些歌太監宮女雖然都沒見過弦月,不過見雷雲雷安二人跟著,再加上眉間的朱砂,還是認了出來,紛紛停下行禮。
    宴會的地點設在甘泉殿,等到了甘泉殿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琉璃宮燈高懸,將四周照的一片明亮,弦月來的算不得晚,卻也算不得早,甘泉殿內,三三兩兩,早就聚集了不少人,皆是錦衣華服,也不知在說些什麽,不時有笑聲發出。
    弦月站在甘泉殿的入口,雙眸迅速掃過四周,分散的人群中,有一處人卻是最多的,且都是寫年輕貌美的姑娘,而正中的位置,是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子,那個人依舊是高冠王服,長身玉麵,臨風靜然,置身人群之中,雍容淺笑。
    “雷雲。”
    雷安順著弦月的視線,也發現了那道紫色的身影,拽了拽雷雲的衣裳,擔憂的視線在蘭裔軒和弦月的身上逡巡。
    “公主。”
    弦月轉身,迎上白娉婷擔心的眸,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
    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太過複雜,她自己根本就不能一一去體會,她想,就算肩上背負了眾人,就算再怎麽聰慧懂事,可在感情麵前,她也隻是個女人而已,會吃醋,也會嫉妒,會忍不住想,原來,他繁忙的政務就是這個,真好,真真是太好了,如果可以,她真想衝上前去質問一番,不過沒有,因為她是鳳弦月,她丟不起這個人,鳳國更丟不起這個人。
    隔著重重的人群,蘭裔軒也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弦月,望向這邊,可弦月卻沒看都沒看他一眼:“我們進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蘭裔軒點頭告別身邊圍繞著的鶯鶯燕燕,走到弦月的跟前,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就像是平靜的湖麵,沒有一絲的波瀾,她的身後,雷雲雷安二人走到他的跟前,恭敬的道了聲:“公子。”
    恭敬的稱呼,依稀能聽出其中的不滿,尤其是雷安,低著頭,公子不是很喜歡弦月姑娘的嗎?他真的以為公子是因為政務繁忙才讓他和雷雲留在王府照顧弦月姑娘的,哪想到剛來這甘泉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看不下去了,雷雲和雷安一樣都是默默的低著頭,相較於雷安的不滿,他的心裏多了幾分好奇和擔憂,公子對弦月姑娘的感情有多深,他就算是不清楚,可也是知道的,好端端的,一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才忽視弦月姑娘的,難道是因為王後,可他為什麽要和那些小姐們說說笑笑的呢?還是在這個時候,被弦月姑娘發現。
    雷安尚且如此,白娉婷就更加不要說了,不過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作廢,走到蘭裔軒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給世子請安。”
    蘭裔軒點了點頭,那視線似有若無,縈繞在弦月的身上,像是一根纏絲,怎麽都鬆不開,旁邊的大臣見弦月來了,不少已經過來見禮,畢竟是鳳國的王上,而且現在還是他們的世子妃,無論哪個身份都是他們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啊,就算是不得寵,那也是鳳國的王,想想她那些為民間傳誦的事跡,四歲殺人,磐城打敗白家大公子,剛登上王位就將李家連根拔起,這樣的狠角色,他們得罪不起啊。
    弦月像是沒看到站在一旁的蘭裔軒,與前來請安的大人一一打著招呼。
    上來的人一撥連著一撥,弦月和蘭裔軒分別被那些大臣圍繞著,雷雲雷安跟在蘭裔軒的身邊,白娉婷自然是跟著弦月的,兩個人被人群衝散,距離越來越遠。
    隔著簇擁的人群,蘭裔軒看著就站在不遠處的弦月,臉上的笑容從容而有淡定,若非牽扯到那個人,她向來都是如此,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就算是偽裝,也不會有一絲的漏痕。
    蘭裔軒笑著與圍在身邊的大臣寒暄了幾句:“有事先離開一下。”
    蘭裔軒暗自觀察著弦月,弦月何嚐不是一樣,不過比起蘭裔軒,她倒是有骨氣多了。
    她是愛,但是這份愛還不足以讓她放棄自己的原則,如果整件事情是她的不是,或者她也有錯,或許她會向蘭裔軒服軟,可是沒有,她一點錯也沒有,既然沒有錯,為什麽還要為了那所謂的愛去委曲求全?她為哥哥放下身段,放棄一切,那是因為哥哥對她也是如此,而且他定然不會讓自己受這樣的委屈。
    他要避著自己,那就繼續逃避好了,她不問了,她倒是要看看他能忍多久,不行的話她就回去,丟人就丟人好了,誰敢看她的笑話,那個地方,有一個永遠會提供給她溫暖懷抱依靠的人,她來這個地方可不是為了就這樣一聲不響被忽視的。
    她見蘭裔軒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對身後的白娉婷使了個眼色,尋了個理由,不著痕跡的離開,剛走出甘泉殿門口,喧鬧的聲音遠離,熟悉的氣息,她知道蘭裔軒就跟在她的身後,笑著突然轉過身:“蘭公子,怎麽就出來了?不陪美人了?”
    似笑非笑,似譏非譏,邊說便朝著蘭裔軒身後的方向探去,蘭裔軒伸出手臂直接攔住她前傾的身體,弦月直接他放在腰上的手,咯咯的笑出聲:“那些美人怎麽不追出來?”
    她歎了口氣,頗為惋惜,抬頭看著蘭裔軒,清亮的眸光一片冰冷:“蘭公子,你不是想要納妾?”
    蘭裔軒的眉頭皺起,她想哪裏去了,他今日是悄悄回府的,不過是想看看她,近日來政務確實繁忙,不過這樣的忙碌,如果他願意,並不足以讓他將她忽略在王府,聽她允下王後進宮的要求,他便離開了王府,提前到了甘泉宮,而那些女人,都是自己湊上來的,畢竟是蘭國重臣看重的女兒,他也不過是和她們說了幾句話而已。
    既然自己許給了她一生一世,就必定不會違背諾言,就算有朝一日她從自己的身邊離開,他的旁邊,依舊隻為為她一個人留位。
    “吃醋了?”
    “我掉進醋缸了。”
    蘭裔軒輕笑出聲,伸手想要去拉弦月的手,卻被她甩開,蘭裔軒頓在原地,看著自己被弦月甩開的手心,弦月在原地愣了半晌,狠狠瞪了蘭裔軒數眼,突然走到他跟前,拽著他的手就往前走。
    “蘭公子,哪個地方人少,我們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了。”
    弦月拽著蘭裔軒的手,走的很快,猛然想到自己對這個地方並不是很熟悉,突然停了下來,推了推蘭裔軒,強勢命令道:“你帶路。”
    蘭裔軒微側過頭,身邊站著的弦月雙目直視前方,並不看他,他突然攬住她的腰肢,弦月驚叫了一聲,就開始掙紮:“這麽多的人,別人瞧見了,可要笑話你了。”
    弦月不倚,狠狠的剜了蘭裔軒一眼:“誰敢笑話我。”
    她嘴唇上揚,眉頭微擰,就算是狼狽掙紮,自有說不出的威嚴。
    “不是想找一處人少的地方嗎?”
    弦月哼了一聲,任由蘭裔軒抱著,不再掙紮,不就是被抱一下嘛,她這樣起起伏伏的情緒,和蘭裔軒相比,明顯處於不利下風。
    繞過曲折的回廊,因是在夜裏,就算是琉璃宮燈高懸,可比起白日,終究昏暗了許多,夜裏的精致大多是看不清楚的,不過夜裏這模模糊糊的皇宮,看著也不錯,直到了一處名為雪蘭殿的地方,蘭裔軒才停下,弦月也跟著他一同停下。
    “殿下。”
    兩人剛站立沒多久,殿內的太監宮女全部跑了出來,齊齊跪了一地,蘭裔軒握著弦月的手,走到殿內,轉過身,對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道:“門口守著。”
    “是。”
    地上的人齊齊站了起來,低頭有序的站在殿門的兩邊。
    弦月由蘭裔軒帶著剛到了主殿,弦月想也不想,直接就甩開了蘭裔軒的手:“蘭公子,你當我是什麽,你的玩偶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因為愛,她忍耐,但是她也是有脾氣的,而且脾氣向來還是很大,她是愛著蘭裔軒沒錯,她可以委曲求全,但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愛情卑賤如塵埃。
    蘭裔軒想要牽她的手,卻被弦月甩開,她走到桌旁坐下,深吸幾口氣,覺得自己太過暴躁了,尤其是與身邊坐著的那個雲淡風輕的人相比。
    這個人,總讓人覺得摸不透,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就像她到現在還會意外他當初陪著自己一同墜下死亡穀的選擇,真的難以想象,他會在那樣的生死關頭對自己不離不棄,正是因為意外,所以才更加堅信。
    弦月的雙手緊緊交纏,放在桌上,直直的盯著對邊坐著的蘭裔軒,抬腿踢了踢他的膝蓋:“蘭公子,你總要告訴我原因吧。”
    蘭裔軒抿唇,看著弦月,沒有說話。
    弦月心頭惱火,卻不想在這個時候發火,拿起桌上放著的茶壺,卻被蘭裔軒搶先一步,他取下杯子斟滿,然後遞給弦月,弦月看了他一眼,接過咕嚕咕嚕的喝了個精光。
    “還要嗎?”
    依舊是那不痛不癢的姿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讓人氣的牙癢癢,弦月將手中的杯子遞到他的跟前,蘭裔軒微笑看著四周:“這是我蘭宮的宮殿。”
    蘭裔軒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嗎?弦月轉過身,借著窗外淡淡的月色還有那朦朧的燭火,打量著房間的一切,簡單卻又讓人覺得精致,處處透著蘭裔軒身上特有的雅致。
    “這幾日我一直在這裏處理政務。”
    弦月轉過身,蘭裔軒剛好放下手中的茶壺,她收回視線,其實沒什麽好看的,和哥哥的宮殿差不多,隻是房間的色調有些不同,他似乎特別鍾情於紫色,比起亮眼的名黃色,高貴的紫色確實更適合他,他在解釋,因為她撞破了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說笑,她心裏雖然有芥蒂,但是那些都不是至關重要的,她想要知道的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她有害怕,害怕知道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蘭公子,為什麽要這麽做?”
    弦月再次問出了口,她承認,自己的心底懂得害怕和忐忑,但是她不會讓自己選擇逃避,因為在她看來,隻有弱者才會像鴕鳥一樣畏縮不前,也就隻有弱者才會像烏龜那樣,遇到點事情就縮進殼裏,她鳳弦月肩上肩負的東西太多,如果沒有坦然麵對事情的勇氣,就算那烏龜殼堅不可摧,也會被重物壓扁。
    弦月靜靜的與蘭裔軒對視:“蘭裔軒,我到蘭國有近十天左右的時間了吧,大婚當日,你問我後不後悔,告訴我後悔還來得及,我當時拒絕了,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後悔了,我千裏迢迢從鳳國嫁到蘭國來,不是為了品嚐被你蘭公子忽視是什麽滋味,你覺得我善解人意,你知道我會理解你,你仗著的不過是我對你的感情而已,蘭公子,我是愛你沒錯,但如果是這樣的愛情,再怎麽身後,也難以維持長久,就算是要死,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吧,你有你的苦衷,但是也不能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啊,如果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就嫁給白戰楓,理由就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接受嗎?”
    蘭裔軒看著弦月,雙手緊緊的握住茶杯,有些顫抖,茶水從裏邊晃出來,濺在手上,他不著痕跡的放下茶杯,抽回端著茶杯的手,眉眼不動,桌上擺放著的燭火搖曳,襯的那張臉有些許的蒼白。
    弦月死死的盯著他,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無理取鬧的人,但是現在的蘭裔軒實在是太讓人捉狂了,總是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她是人,不是神,感情如何是理智能夠支配的了的?她和蘭裔軒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才能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就是因為知道不容易,所以才倍感珍惜。
    蘭裔軒越是這個樣子,她心裏就越是害怕,心頭的種子像是被水澆灌了一般,在陽光的滋潤下,破土而出,恐慌和不安,以完全看得到的速度成長,她盯著蘭裔軒,那空濛的眸光被那明亮的視線一點點的衝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弦月的心咯噔一跳,猛然抽回放在桌上的手,轉過身,站了起來,就往外邊跑。
    蘭裔軒嚇了一條,忙站了起來,捉著弦月跑了出去。
    “弦月。”
    弦月心緒大亂,跑的雖快,卻未施展輕功,蘭裔軒快速追了上去,拉著她的右手,她幾番掙紮,蘭裔軒直接就從身後將她整個人抱住。
    “放手。”
    弦月掙紮的厲害,可蘭裔軒卻抱著她不肯放。
    “弦月。”
    “弦月。”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唇近的貼著她的耳畔,連連叫了幾聲,弦月不掙紮,也不說話,頭靠在他胸膛的位置,聽著他紊亂的呼吸,平撫著內心突生的莫名焦躁。
    “不要問我這個問題。”
    沒有好不好?像是在命令,卻有讓人覺得這是請求。
    藍衣軒抱著弦月,抬頭眺望著夜裏閃爍的星辰,今晚的月色很好,那皎潔的月亮,就隻有那冰冷才能照到人的心裏去。
    “給我點時間。”
    沉默了半晌,他終究還是開了口,紊亂的心跳也恢複了平整,靠在她下巴的頭搖了搖:“再不要問我為什麽,我不會告訴你的。”
    肯定的口吻,讓人絲毫都無法質疑。
    “鳳弦月,你會發現,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的。”
    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間蹦出的一般,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我真擔心你會從我的身邊離開。”
    弦月微側過腦袋,想要轉身,頭卻被蘭裔軒掰住,他不想她看到此刻自己可以稱得上失措的模樣,弦月乖乖的轉過腦袋,伸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纏在自己腰間的手“如果有一天你什麽都知道了的話,想要從我的身邊離開,我不會留你,但是不要問我原因,我不會告訴你的,還有現在,呆在我身邊。”
    弦月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自從死亡穀之後,對於他不會傷害自己的這個事實,她是絕對相信的,既然他肯定的告訴過自己不會告訴原因,就算她怎麽逼問也沒有用。
    “知道了,不會再問了。”
    就算是有一天真的會離開,她也不會悄無聲息的走,他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會告訴他,她的下落,就像對哥哥一樣,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會讓他對自己放心。
    弦月緊咬著唇,鹹澀的滋味在口腔遊蕩的瞬間,她隻覺得心下一片悵惘和淒涼,能讓蘭公子這樣擔心慎重的事情,必定和哥哥有關,而到底是什麽事,弦月卻沒有多餘的勇氣去想,珍惜現在便好,而對於那些未知的事情,她會醞釀,讓自己足夠坦然的麵對。
    “蘭公子,那你晚上還回王府嗎?”
    蘭裔軒鬆開弦月的手,銀白的月光灑落,他波瀾不驚,雍容高貴,找不出絲毫的異樣,對著弦月搖了搖頭:“不回去。”
    弦月笑了笑,從他的懷中離開:“那我回去收拾東西回鳳國。”
    還沒走兩步,手就被蘭裔軒捉住:“時辰不早了,父皇母後想必在甘泉殿等候。”
    “那就…”
    弦月剛想說那就參加完了宮宴離開,被蘭裔軒握住的右手掌心突然被他用力捏了一下,弦月的眉頭輕蹙,抬頭,夜間,那如朱玉般的聲音響起:“今晚你與我一同在雪蘭殿歇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宮宴
    弦月與蘭裔軒來到甘泉殿時,諸位大臣已經按位坐好,蘭王和王後坐在正中的位置,左右兩邊依次坐著在這蘭宮之中位分較高的女人,再下來便是皇子皇女,還有朝廷的諸位大臣以及隨同他們前來的官家小姐,左上方為他們留了兩個位置。
    宴會是為了給弦月接風洗塵,是以主角沒來,這晚宴自然是還沒有開始的,不過助興的節目已經上演。
    一曲終了,身著粉色華裳的女子站了起來,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蘭裔軒和弦月二人,笑著躬身,然後轉身對正中坐著的蘭王和王後福了福身子:“民女獻醜了。”
    聲若銀鈴,溫婉如水,如夏風拂過,讓人通身舒暢。
    “美人啊,剛剛人家向你打招呼呢。”
    站在蘭裔軒身旁的弦月用手肘推了推他,臉上的笑容燦爛,瞧不出絲毫的芥蒂。
    蘭裔軒轉過身,橫了弦月一眼,弦月直接笑出了聲,蘭裔軒已經挽住了她的手。
    雷雲雷安白娉婷三人看著門口站在的弦月和蘭裔軒,迎了出來,躬身行禮,其餘的大臣也跟著轉身,蘭裔軒點了點頭,蘭裔軒拉著弦月的手,直接走到那兩個空位,在眾人的目光禮中,直接坐在了第二個位置,弦月也不推諉,直接坐在了當頭的位置。
    其餘的大臣驚詫,要知弦月雖然是鳳國的王,但是嫁到了蘭國,那就是蘭國人了,有道是入鄉隨俗,在這個以夫為綱的時代,哪有女人的地位比男人高的。
    “月兒和軒兒來了啊。”
    宮少華笑容親切,那張臉在燈光的映襯下越發的高貴雍容,蘭王坐在她的旁邊,看著蘭裔軒,麵露關切,沒有半點責怪,從門口看他到現在,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常年的養尊處優,他已經微微的發福,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肉堆在一起,眼睛微微的眯起,像個彌勒佛一樣,讓人覺得和善而又親切,他穿著寬大的王服,卻依舊掩飾不住那隆起的小腹。
    蘭裔軒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再沒有過多的話,生疏的完全就不像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其他的大臣倒是見怪不怪的模樣,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蘭裔軒很小就離開了蘭國,這些年不在身邊,皇家的親情本來就是淡薄的,這個樣子,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不過看的出來,蘭王的心裏是關心著蘭裔軒的,不過這樣的父親,任誰都不會喜歡,簡直比鳳玄淩還要可惡。
    雖然心裏不喜歡,弦月終究沒在臉上表現出來,眼見蘭王的視線從蘭裔軒的身上離開,落在她身上,她笑著起身,脊背卻挺的筆直,隻微微點了點頭:“父皇,母後。”
    “世子妃怎麽這個時候才來?”
    弦月剛準備坐下,正對邊忽然有人開口,弦月的視線在他的身上停了數秒,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長的倒算儒雅,帶著蘭國人身上特有的書生旗氣質,不過比起蘭裔軒,在弦月看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相差甚遠,正準備開口,卻被蘭裔軒搶了先:“二弟是在質問我的王妃嗎?”
    蘭裔軒手中端著酒杯,依舊是那不鹹不淡的口吻,臉上明明是親切的笑容,卻自有君王都沒有的威懾。
    被蘭裔軒點名的二皇子一愣,隨機笑了笑:“不敢。”
    “軒兒,塵兒不過是好奇。”
    宮少華開了口,明顯偏袒,弦月見那些大臣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心裏頓時明白了大概,這些年,蘭裔軒一直在外邊,想必陪在這位王後身邊的必定就是這個蘭少宸了,宮少華在蘭國的地位不容小覷,如果不是得寵,他怎麽敢當著諸位大臣的麵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想必諸位大臣心裏也是清楚的,也就沒人站出來。
    “母後,你這樣會寵壞二皇子的。”
    弦月邊說邊坐了下來:“母後是蘭國的國母,也他們的母後,世子不在,二皇子代替他盡孝,那是天經地義的,母妃偏疼他那也是應該的,可他也不能為此就偏廢了禮數,且不說我是鳳國的王,單就是世子的身份那也是高他一籌的,好奇歸好奇,又終究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份還是要記住的,何況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大臣,上下尊卑還是要懂的。”
    這些日子,蘭裔軒把她扔在王府置之不理,剛剛又瞧見他和別的女子聊天,問他是什麽事情也不告訴自己,這些確實都很可惡,可惡歸可惡,那也是她的男人,要欺負那也是她欺負的,別人都靠邊站,她從來都是個極其護短的人,當著她的麵數落蘭裔軒的不是,這不是擺明了不給她麵子嘛,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個冒牌貨。
    “月兒所言極是。”
    蘭王看著弦月,笑著開口道,聲音洪亮,底氣十足,雖然是一副彌勒佛的模樣,可畢竟當了數十年的蘭王,眉頭一皺,照樣威嚴十足。
    弦月看著宮少華,輕笑出聲:“世子在外,經常向我提及王後,可見其孝心一片,雖然沒能陪在母後的身邊照顧,心裏卻還是掛念著的,世子在外多年,將來還要母後多多教教他。”
    弦月的視線掃過在場的大臣,刻意咬重後邊一句話,意思相當的明顯,這二皇子再怎麽得寵也不是正統,這蘭國的天下原本就是蘭裔軒,更何況他現在娶了自己,她相信蘭裔軒的能力,不過這些左右搖擺的大臣,看著真是讓她覺得不爽。
    那些大臣如何能不明白弦月的意思,心裏頓時打了個突,她的雷霆手段,雖然沒有親眼見識,不過也是多次就有耳聞了,對她,一直抱著的就是能不得罪就絕對不得罪的想法,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言語。
    弦月放在桌下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裳,蘭裔軒轉過身,弦月收回落在宮少華身上的目光,對著他笑了笑,蘭裔軒也笑,柔情如水。
    在死亡穀的那段時間,蘭裔軒確實經常提起宮少華,心裏惦念,日日想著的都是讓她自嚐惡果,孝心一片,惦念著的卻是如何為母報仇。
    “今日是家宴,月兒遲到了,理應受罰。”
    宮少華盯著坐在一起的蘭裔軒和弦月,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相反,那溫和的眸蘊著笑容,仿佛在算計些什麽,又像是在得意些什麽。
    “近來忙於政務,疏遠了弦月,今日見她進宮,便帶她前往雪蘭殿參觀了一番。”
    宮少華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麵對眾人的眼神,弦月坦然自若,沒有絲毫小女兒的羞澀之狀:“月兒來遲,先自罰三杯。”
    弦月端起酒杯,馬上就有宮婢上來斟酒,弦月仰頭,一飲而盡,三杯酒,對她來說,不過是小意思,隻是方才說了那一番話,宮少華心裏難免尷尬,總要給她台階下。
    “嚐聞世子妃驚才豔絕,未曾一見,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風采?”
    是方才彈奏的女子,一雙杏眸死死的盯著這邊看,可惜啊,妾有意,郎無情。
    蘭裔軒眉頭微皺,弦月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好,那我便以歌為大家助興。”
    弦月邊說邊從腰間拔出寶劍,那不是蘭裔軒送的雪魄是什麽,當場瞧見那女子變了臉色,弦月得意,她自由懶散慣了,多率性而為,方才喝了幾杯,整個人雖然清醒,卻染上了幾分豪氣,雪魄出,銀白的劍身,上邊有火光隱隱跳躍,她轉過身,對著蘭裔軒笑了笑,瀟灑而又隨行,烏發披肩,有幾縷貼在臉上,清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淡淡的光芒灑在那如雪般潔白細膩的臉上,慵懶而又勾人,可無意間流露出的威嚴,又讓人不敢褻瀆。
    “就祝父皇母後長命百歲,在場的諸位大臣能永享富貴如何?”
    她挑了挑眉,笑聲溢了出來,卻是似笑非笑,暗藏譏諷。
    話落時,笑聲止,手一揮,一抹寒意從空而將,劍身舞動,銀芒飛灑,那素白的身影隨劍舞動,融成一體,眼前有無數道白影閃過,分不清哪裏是劍,哪裏又是她。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清越的歌聲隨著夜裏的涼風傳到每一個人的耳畔,這是他們從未聽過的詞,卻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心有所感,人生之事,有什麽能夠兩全,他們盯著那素白的身影,像隻翩然展翅的蝴蝶,可又覺得,那是雄鷹展開的翅膀。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蟬娟。”
    待唱到尾聲,雙眸相對,此時無聲卻勝卻千言萬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蘭裔軒重複著,似聽到心底歎息的聲音。
    她渴望自由,可因為肩負的責任,卻隻能被囚在這重重的深宮不能離開,他盯著弦月,白衣素顏,黑發如絲,飛揚如瀑,雙眸如星,清亮如鏡,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