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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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一百四十二章第一百四十二章
    蘭音寺座落在蘭城的東郊,從建立到現在已經有兩百餘年的曆史,遠離繁華喧囂的紅塵,香火十分鼎盛。
    弦月從皇宮出發,隨身帶著綠珠依藍五六個人,隨同徐嬤嬤還有四個侍女,乘坐了一天的馬車,才到了蘭音山腳下。
    入眼所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台階,長長的,曲折蜿蜒,傍晚的餘暉灑落,兩邊破敗的樹木蒙上了一層豔麗的靚色。
    “世子妃,王後還在等著你呢。”
    徐嬤嬤走到弦月跟前,躬身說道。
    “慌什麽?這大好的美景,要是錯過了,豈不可惜?”
    弦月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在馬車上呆了一整天,骨頭都要散架了。”
    弦月這話說的倒是事實,香火鼎盛的蘭音寺雖然對民間開放,但實際上是一座皇家寺,皇宮到蘭音寺是有大道的,但徐嬤嬤她們幾個人似乎十分趕時間,幾個人抄的是近道,崎嶇的山路,馬車雖然布置的十分舒適,但是在裏邊呆了一整天,一路顛簸下來,若弦月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早就累的趴在馬車動不了了。
    早在她做出代替蘭裔軒出征的決定時,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千方百計想要將她鳳弦月和蘭裔軒捆綁在一起的宮少華,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在哥哥沒發生事情之前,她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蘭裔軒身邊的,她急急的想要見自己,一點也不奇怪。
    留得住嗎?她下定決心做的事情,不是她宮少華可以左右的了的,但是她宮少華的決定,她可以改變,她知道關於她的太多事情,而宮少華對自己,卻一無所知,這是她的優勢,也是她打勝仗的資本。
    因為是在傍晚,山道上來往的人已經很少了,偶爾碰到幾個,也是步履匆匆的往回走,很少會有弦月這樣意態悠悠往上走的。
    天色漸漸暗沉,四周越來越安靜,山道的兩邊燈火燃了起來,那晚去乞巧山也是這個時候,天色還未完全暗沉下來,山道兩邊燈火隨著上升的山道蜿蜒,像是夜裏的火龍,來往的年輕少女,那樣的熱鬧,可現在,身後十多個人跟隨,綠珠依藍等人嘴巴嘰嘰喳喳的沒停,歡樂的說笑聲縈繞在耳畔,弦月卻覺得靜。
    遠處,傳來的鍾鳴的聲音,一下一下,仿佛在心尖上撞擊。
    弦月站在山道的轉角處,俯身,山上的很多樹木葉子已經落盡,樹木間的涼亭,衍生出淡淡的蒼涼。
    腳步不受控製的停下,弦月慢慢的閉上眼睛,山間的涼風吹在臉上,身上,整個人完全不受控製的放鬆,整個人像是快要飛起來了一般。
    悠揚的鍾聲縈繞,明明是不喜歡這種寂靜的感覺,弦月覺得自己的思緒一點點慢慢放空,心,從未有過的安靜,尤其是在偷聽了柳心悠和宮少華之間的話之後,她的心,從惟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安靜過,整個人仿佛被洗滌了一般。
    “世子妃。”
    徐嬤嬤見天色暗沉,弦月停了下來,就要上前催促,弦月聽到她靠近的腳步聲,突然開口:“徐嬤嬤,不覺得很舒服嗎?”
    舒服的讓人的唇忍不住上揚。
    “綠珠,你們也試試。”
    弦月的聲音很輕,輕悠的讓人也覺得舒服。
    張開雙手,感覺風從指尖的縫隙穿過,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了,四周那樣的安靜,安靜的可以感覺得到徐嬤嬤焦灼的呼吸聲。
    弦月勾唇,看樣子這個地方改變不了她的心性啊,她的主子也是一樣的吧。
    弦月任由徐嬤嬤在身後幹著急,直到遠處的鍾聲漸漸消失,她才睜開眼睛,轉過身,手指著徐嬤嬤:“走吧。”
    她蹦跳著走在前頭,比起之前來的時候,心情好了許多。
    寺門麵對著的是蜿蜒的山道,中間有一條近百米的長廊,被譽為天門,是通往蘭音寺的必經之路,名白羊門,經過白羊門,再有數百個台階,就到了蘭音寺廟。
    蘭音寺廟很大,前半部建在平地上,是蘭音寺的主廟,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建造了另外的寺廟,尤其是正北的金仙寺,是蘭國最高的廟宇,夜晚,站在金仙塔頂端,墊著腳尖,手可摘星辰,是距離天界最近的地方,相傳,曾有小僧在打掃金仙塔時,遇上了休憩的仙女,金仙寺也就因此得名了,正因為如此,朝廷的宗廟祭祀一般都會選在這個地方,宮少華現在就住在金仙寺內。
    夜裏,燈火映照,長階通天,綿延無際,進了蘭音寺的大門,立即自覺矮小,芸芸眾生,不過是滄海一粟。
    徐嬤嬤走在前邊引路,脊背挺的筆直,弦月看她那模樣,倒是有幾分佩服,半百的人了,趕了一整天的路,還走了那麽久的山路,居然看不出一絲疲倦。
    仿佛怎麽都走不完的殿閣和曲廊,數不盡的佛像和台階,石壁上,那精致飄逸的圖紋,充滿了傳奇的色彩,看的人嘖嘖稱奇,寺廟內,不時可以看到誦經的小僧,念念有詞,不知在念些什麽,明明是喧鬧的,卻讓人覺得安靜。
    弦月看著數米高的佛像,笑了笑,如果將來一切都塵埃落定,她的心無法平靜的話,是不是可以在這個地方廖度餘生?這個地方,可以慢慢洗去自己心裏的痛苦掙紮吧。
    弦月等人跟著徐嬤嬤出了蘭音寺,蘭音寺和金仙寺有一段距離不短的山道,若是步行的話,也需要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想到徐嬤嬤一路的催促,弦月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那個人,該是多麽的著急啊?現在都已經是戌時了,到金仙寺差不多是亥時了,她一路風塵仆仆的趕來,晚飯都還沒吃,就算真的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也該等到明天再說吧。
    是急性子?還是太過在意?就那樣想讓蘭裔軒痛不欲生嗎?難道這樣的分開還不夠嗎?
    還沒到金仙寺,就已經被人攔住。
    “徐嬤嬤。”
    是個陌生的女子,看她對徐嬤嬤的態度,應該是認識她的,那應該就是宮少華身邊的人了,她湊到徐嬤嬤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對於說話的內容,弦月並不是很感興趣,也沒有費心去聽,隻看到徐嬤嬤在聽到她的話之後,點了點頭,就走到了自己跟前:“世子妃,王後娘娘在菩提亭等您,請隨老奴來。”
    徐嬤嬤手指著左邊山道不遠處的一處小亭,夜裏,菩提亭的染著燈火,大理石桌旁,坐著身著絳紅衣裳的女子,背對著自己的方向,挺直的脊背,高貴雍容,不容侵犯,應該就是宮少華了。
    弦月向前走了幾步,綠珠等人跟隨,被緊跟在弦月身後的徐嬤嬤攔住:“王後娘娘說了,隻見世子妃一人。”
    綠珠等人完全不將徐嬤嬤的話當回事,見弦月沒開口,推開擋在中間的徐嬤嬤,就要跟上去,隨同徐嬤嬤一同去接弦月的四個侍婢還有方才前來報信的女子衝上前去,攔住芽兒等人,兩方對峙。
    弦月這才轉過身,拍了拍伺候宮少華的侍婢,走到依藍等人跟前:“你們在這裏等我,還有―”
    弦月手指向徐嬤嬤:“我們在馬車顛簸了一整天,走了幾個時辰的山路,都還沒用晚膳,你帶人給她們去準備吃的吧,我和母後這麽久沒見麵了,想和她單獨聊會天。”
    不等徐嬤嬤開口,弦月已經轉過身,往菩提亭的方向走去,徐嬤嬤想要追上去,被芽兒快步攔住:“沒聽到我們公主的話嗎?讓人給我們準備吃的吧。”
    芽兒笑了笑,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伸開雙手,攔住了徐嬤嬤的路。
    菩提亭和蘭音寺都建在平地上,麵對著陡峭的山壁,夜裏,山間的涼風吹在身上,帶著冰冷的水汽,涼颼颼的。
    “你來了。”
    宮少華聽到腳步聲,突然轉過身,看著站在入口的弦月,臉上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對著她找了招手。
    弦月笑了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著滿桌蓋滿了蓋子的碟碗,笑著奔了過去。
    一段時間沒見,宮少華整個人消瘦了許多,卻依舊高貴雍容,臉上帶著笑容,就和這寒冬的東風一樣,帶來的嗖嗖的涼意,燈光映射下,她的眉宇間是笑容怎麽都無法遮擋住的戾氣,那雙眼睛,惱怒的火眼熊熊燃燒,整個人的精神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還沒用晚膳吧。”
    宮少華邊說邊掀開蓋子,都是些清淡的素菜,還冒著蒸騰的熱氣,味道看起來還不錯。
    弦月笑著坐了過去,接過宮少華遞給自己的飯碗,拿起桌上的筷子,她確實餓了,這麽冷的天,大晚上的,還餓著肚子吹風,就算是有內力,那滋味對她來說還是不怎麽好受。
    “謝謝母後,那我吃了。”
    弦月對著宮少華笑了笑,眉眼彎彎的,狼吞虎咽的,吃的很快。
    宮少華坐在她的對邊,笑看著弦月,取出絲絹,心疼的替她擦去嘴角的米粒:“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一個人上戰場,母後怎麽放心的下?”
    弦月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緊,咬著碗的嘴角上揚,眼底是宮少華無法發現的冰冷嘲諷,這麽快就切入正題了嗎?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弦月剛放下碗筷,宮少華就貼心的將手中一直捂著的暖爐遞給她,伸手整理著她被風吹亂的發絲:“這麽冷的天,怎麽穿的這樣單薄,要是著涼了怎麽辦?”
    弦月接過她遞過來的暖爐,放在懷中,捉住了宮少華的手,握著放在膝蓋上:“母後才是,手怎麽這麽冰,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說說徐嬤嬤。”
    弦月不停的揉搓著宮少華的手:“我知道母後疼愛我,但不用太過牽掛,月兒從小就不在皇宮長大,身邊根本就沒有人照顧自己,一個人,早就習慣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母後自己照顧好身體才是要緊,不要太為我費心了。”
    弦月拍了拍宮少華的手,從容淡定的笑容並未因為宮少華的話有任何的改變。
    宮少華反握住弦月的手,言真意切:“戰場不是兒戲,隨時都有可能丟了性命的,我知道月兒很有本事,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多個人就多份力量,軒兒在江湖曆練了這麽多年,如今已成氣候,你們是夫妻,就該患難與共。雖然母後現在蘭音寺,朝堂上的事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保家衛國,那些都是男人們該做的事情,軒兒身為一國之君,怎麽能讓你代他出征呢?他這樣做根本就是推卸責任,非男兒所為,母後的意思是,讓軒兒和你一起去,這樣才能振奮我軍的士氣啊。”
    “這是我的意思。”
    弦月鬆開宮少華的手,坐直身子,冷聲道。
    她盯著宮少華,夜裏的燈火在寒風中搖曳,宮少華的五官也跟著晃動,那高貴端莊的笑容和另外一個人的笑容重疊。
    她真的搞不懂,他們之間有血緣關係的不是嗎?明明是親人,為什麽還要把上一輩的恩怨延續到現在,曾經,蘭裔軒的心裏是不是很難過?他那樣的人,如果不是恨極,又怎麽會非要報仇不可呢?
    “蘭公子和我說過很多次,想要和我一同前往,是我沒有同意。”
    宮少華聽說蘭裔軒是想和弦月一起去的,眼底閃過流星般的喜色,聽弦月說不同意,放在她膝蓋上的手握緊,臉上很快又恢複了一貫親切的笑容,萬千的情緒在燈光下搖曳,弦月看的清清楚楚。
    “真不知道你這孩子想些什麽,軒兒想和你一同前往,你為什麽不同意?是不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了?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告訴母後。”
    宮少華像個仁愛親切的長輩,輕輕的拍了拍弦月的手:“軒兒這孩子,從小就不喜歡和別人親近,我一直擔心,你知道母後看到你們兩人在一起,有多欣慰嗎?你這一走,要是有個什麽好歹,你讓軒兒怎麽辦?還是讓軒兒和你一起吧,你們大婚才沒多久,難道就要那麽快分開嗎?”
    弦月盯著語重心長的宮少華,臉上揚著的依舊是乖巧可人的笑容,任由宮少華握著自己的手,聽著她的那些話,有種想要發笑的衝動。
    悲傷的,無奈的,還有憤怒的,甚至是仇恨,她想要咆哮,歇斯底裏的質問,到底是什麽讓蘭裔軒變的孤僻?
    他們兩個說說笑笑,展現恩愛,她當然欣慰了,得到的越多,將來失去的時候就越痛,他們兩個現在越是幸福,真相揭露的那一天就越是痛苦,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這不就是她宮少華想要的嗎?戰場上發生意外嗎?會嗎?會那樣嗎?刀劍無眼,會那樣的吧,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是不是就能解放了呢?留下哥哥還有蘭公子嗎?讓他們兩個痛苦一生,她不舍得。
    是呀,從大婚到現在,前後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就要分開了,不知道這次分開之後,今後還會不會再見麵,還能不能再見麵?她以為她是心甘情願的嗎?她也不想啊,不想和蘭裔軒分開,不想這麽快就和幸福分手,但這是她能決定的嗎?柳心悠是可惡,但是宮少華,明明知道這一切,卻依舊推波助瀾的你,不是更應該被唾棄嗎?
    “母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臉上的笑容未變,弦月的聲音卻有些生硬,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麽,宮少華已經搶先開了口:“你這孩子,什麽叫沒有辦法的事情?你不是說了嗎,軒兒那孩子是想和你在一起的,為什麽你要讓他留在蘭國呢?你們一起去戰場不就好了,夫妻同心協力,早日凱旋歸來,這樣不就好了嗎?”
    弦月低著頭,靜默不語,離別的日期一點點逼近,因為離別,她的心已經開始變的燥亂。
    “傻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這一走,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逼軒兒立妃怎麽辦?男人呐,都是朝秦暮楚的,月兒不是應該清楚嗎?你父皇那麽愛你的母後,你母後一走,還不是很快就三宮六院了?軒兒畢竟還小,心性不穩,要是他看上別的女子,你該怎麽辦?”
    弦月吸了吸鼻子,心裏瑟瑟的,難受的厲害,她不擔心蘭裔軒會移情別戀,他是什麽人,她心裏清楚,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她心裏還能好受一些,喜歡上別的女人,將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別的女人身上,對於可以舍棄生命的自己,如果離開的話,就不會那麽難受了吧。
    “但如果你們一起出征就不一樣了,並肩作戰,患難與共,天下間,這樣的女子就隻有你一人,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是誰也取代不了的,你不是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嗎?隻有這樣,他這輩子才會隻有你一個女人,好孩子,軒兒雖然是我的孩子,但母後也心疼你,心疼你才和你說這些話。”
    弦月一臉心疼的宮少華,點了點頭,她的這些話,確實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也確實讓人動容,如果她不是知道了那日的事情,或許她會改變主意,一個女人,誰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心愛的男人。
    弦月笑了笑,視線越過宮少華的肩膀,看著她身後的懸崖,黑嗚嗚的一片,仿佛要將人吞沒。
    她現在就已經覺得累了。
    “母後。”
    弦月低低的叫了聲:“你在這裏過的還好嗎?”
    弦月突然轉移話題,宮少華自然是不願的,不過關於弦月的這個問題,她卻是有一肚子的話說要說。
    “你不是看到了嗎?”
    明顯埋怨的口吻。
    “無論做什麽事情,旁邊都有人看著,行動也沒有自由,想出去看看都不行,每天在眼前晃的都是那些姑子,來來回回的看的人心都煩了,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什麽好不好的,不過是清靜罷了。”
    對於宮少華的回答,弦月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她居然什麽都不顧忌說出這樣有失她身份的話來,在她看來,這個地方沒什麽不好,因為比這個更冷清的梨花齋她都呆了十年,這天下間,還有什麽地方是她呆不下去的,隻是對她這樣一個有野心的女人來說,每日聽著那些誦經的聲音,是會覺得煩躁的吧。
    “我和先王三十多年的感情,他明明知道我的個性,死後卻讓我到這樣冷清的地方來,完全不顧念我們半點的夫妻情分。三十多年啊…”
    “我照顧了他三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宮少華的聲音平靜,可那平靜的聲音,藏著的卻是如波濤般洶湧的怒氣和怨恨。
    三十多年啊,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對宮少華,蘭王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三十多年來,給了她富貴榮華,給了她權勢地位,給了她至高無上的榮寵,是呀,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一日夫妻百日恩,為什麽不想想先王為什麽會將她送到這個地方,就因為有一件事情沒順到她的心意,就將之前他為她付出的那些通通抹除,弦月有些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揪著蘭裔軒不肯放,這根本就是一個依靠怨恨生活的人。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比女人還甚,所以啊,月兒,現在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能和軒兒分開啊。”
    弦月笑了笑,掙開宮少華的手,站了起來,背對著她:“我真沒想到母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是人,不是神,再對著那雙滿是惡毒算計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做出什麽失控的事情來,就像她現在一旦想起柳心悠這個人,就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一樣,她會那樣做,真的會那樣做,如果讓她在碰到柳心悠,就算是拚了性命,她也會要了她的命。
    這些人,真的太可惡了,為什麽要毀掉那些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呢?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呢?心底的怒火仿佛要將她燃燒,但是她隻能壓抑著,生生的壓抑著,不能對蘭裔軒發泄,更不可以身後的那個人發泄。
    “母後,我已經決定了。”
    弦月挺直脊背,不容任何置喙。
    “我不同意。”
    宮少華站了起來,走到弦月跟前,態度是弦月預料之內的堅決。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和軒兒必須在一起。”
    強勢的命令口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對於宮少華這樣的堅持,弦月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那母後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吧,為什麽我們兩個必須像繩子一樣綁在一起,不過隻是短暫的分離而已,為什麽不可以呢?母後總該給我一個信服的原因吧。”
    兩人的視線直直相對,弦月清亮而又銳利的眼神,帶著十足的壓迫,像是一麵鏡子,在星辰下折射出淡淡的光,直到她的內心深處,仿佛藏在心底的秘密也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理由?當然是有的,但是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在悲劇還沒有發生之前,她也不會讓她知道,她要讓這個她不知道的秘密,成為她一生的痛。
    軒兒還是想要和她一起嗎?她的軒兒,該有多愛站在她對邊的這個女人?
    “蘭國的軍隊當然隻能服從蘭國君主的調配,怎麽能聽從鳳國女王的指揮?我們蘭國和鳳國不一樣,這個地方女人是不能輕易幹政的。”
    這是威脅嗎?弦月在心底冷笑,確實,蘭國和鳳國不同,她要是貿貿然就領兵出征,屆時,有人拿這個事情在蘭國煽風點火,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她才會來見宮少華,有那個本事,也會那樣做的蘭國先王後,如果蘭裔軒可以在這個地方隻手遮天,她今天根本就不會到這個地方來,用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讓她放棄執念。
    “這就是母後對我的關愛?”
    弦月的笑容冰冷:“母後為後三十多年,閱人無數,心裏清楚我是什麽樣的人,您要是和其他的大臣一樣懷疑我會蘭公子的情誼,我也無可奈何。讓母後守在這個地方,是先王的意思,若是蘭公子公然違抗,那就是不孝,不過畢竟遺旨沒有言明要監督限製母後,我剛剛還在想,回去的時候,撤掉那些羽林軍。”
    “月兒。”
    弦月這樣說,宮少華自然是開心的,像她這樣高傲的人,自然不會甘願被別人監禁著生活,如果那些人隻是普通的羽林軍那還好說,礙於她的身份和在蘭國的威望,事事都會給些方便,但是不是,那些人都是蘭裔軒親自挑選的,是對蘭裔軒絕對忠心的人。
    “我不遠千裏從鳳國嫁到蘭國,是母後親自迎接,我的母後早殤,師傅對我又十分苛責,我從心底愛戴母後您的,但是我也說過,如果要在母後和蘭公子之間做出選擇的話,我一定會選擇蘭公子,如果有一天母後傷害蘭裔軒的話,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弦月話語懇切,雙目真真的望著宮少華。
    就算是討厭,就算是憎惡,就算是痛恨,這個時候也隻能把所有的不滿都偷偷的放在心底,她所有的情緒隻是因為她對蘭裔軒的不公,她不知道她對他種種惡行,所以必須壓抑住心底的恨意,像個局外人那樣,表達自己的看法。
    “母後知道你對軒兒的情誼,既然你們兩個彼此相愛,為什麽不好好在一起呢?”
    宮少華握住弦月的手,弦月低頭,寂靜的夜裏,隻聽到滴答的聲響,晶瑩的液體打在她的手背上,那樣冷,仿佛被風一吹,就要在她的手背上結上一層薄薄的冰晶。
    寒意,從腳底不停的上冒,弦月看著自己被打濕的手背,第一次覺得原來人的眼淚也會讓她如此惡心。
    “蘭公子要是和我一起奔赴戰場,蘭國怎麽辦?蘭國的百姓怎麽辦?滿朝的文武大臣誰來管理?”
    弦月的話還沒說完,宮少華就打斷她的話:“我來,蘭國不是還有母後嗎?”
    話剛說完,宮少華就察覺到了不適,拍了拍弦月的手,兩人在方才的位置坐下:“母後的意思是,軒兒是我的兒子,他不在的話,我會替他好好守護蘭國的。”
    弦月直接揮開宮少華的手:“母後剛剛不是才說,蘭國和我們鳳國不同,女子是不能輕易幹政的嗎?”
    弦月轉過身,望著茫茫的黑夜:“這蘭音寺距離皇城甚遠,母後準備怎麽守護呢?”
    不等宮少華開口,弦月轉過身,將手上拿著的暖手爐重重的放在宮少華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的聲音就和這寒冬的夜晚一樣的冰冷:“我不相信母後。”
    宮少華抬頭,弦月勾唇,笑出了聲,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可那動作看起來卻又沒有這個年齡的天真,靈動的眼睛更不會讓人覺得無知:“母後覺得我能相信您嗎?”
    宮少華很想點頭,然後說一句,當然可以,因為她是那個人的生母是嗎?她想告訴她,她做的那些都是為了軒兒,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在拿到冰冷的視線的注視下,她卻覺得說不出口。
    “蘭公子離開蘭國有十多年之久,不像其他的皇子有自己根深蒂固的勢力,知人知麵不知心,現在這個時候,現在把蘭國交到誰的手上都不合適,凡事就隻能自己親力親為,生母不及養母大,蘭公子雖然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不過你對他好像沒什麽感情,二皇子剛死沒多久,母後現在心裏還在傷心氣憤吧,心裏對蘭公子還充滿了怨恨吧,朝中的那些大臣,一個個都不是省油得燈啊,我聽說母後身子素來不適,那就應該好好靜養,怎麽能讓那些人打擾了你的清修呢。”
    “你就是這麽想母後的嗎?母子之間哪裏來的隔夜仇,我當時隻是氣暈了頭。”
    宮少華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緊要著的唇,微微的顫抖。
    “雖然很喜歡母後,但是那次的事情,我心裏至今都還覺得不舒服,要是我們兩個一同出戰,蘭國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後方大本營都不穩,身在前線的我們怎麽能安心作戰,所以就算蘭公子很想去,滿朝的文武大臣反對,母後不同意,我還是會那樣做,蘭公子料理蘭國的政事,我代替鳳蘭出兵,這樣不也是並肩作戰了嗎?母後該知道我有多愛蘭公子吧,相比於母後來說,我更加信任蘭公子,我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
    “所以你是決定了是嗎?”
    一字一句,似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弦月一個人上戰場的。
    “月兒明白母後的擔心,但是還請您見諒。”
    一切都不會像她預想的那樣,她和蘭裔軒,永遠永遠都不要成為憎恨彼此的仇人。
    弦月走到宮少華跟前蹲下,在她的懷裏蹭了蹭,起伏的胸腔,急促的呼吸,僵硬的身體,無一不在宣示著她的憤怒和不滿。
    “母後。”
    弦月勾唇,輕輕的拍著宮少華的背:“月兒這樣做也是為了想要完成母後的心願啊。”
    宮少華推開弦月,臉上親近的笑容明顯的生硬:“母後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和軒兒兩個人能夠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弦月起身,背對著宮少華,有種想要發笑的衝動。
    如果是現在,讓自己再選擇一次,當初的她還會義無反顧的嫁到蘭國來嗎?如果早就知道哥哥和蘭裔軒兩個人不能在她的生命**存的話,她是不是還會不遠千裏從鳳國嫁到這個地方來?
    弦月望著漆黑的夜空,每一朵雲都好像在移動,不停的靠近,像是要把自己卷進那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
    她說,隻要是決定了的事情,她就絕對不會後悔,可這一次,在心底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母後不是一直讓人去尋一年四季都能盛開荷花的石磨嗎?那日之後,我就托白戰楓去尋,前幾日,我收到了他的來信,他在信上說,這是白家的一個秘密,那石磨在二十多年前被一個氣質高貴的男人搶走了,那個男人還是個瞎子,好像是白老爺子和那個男人有了什麽約定,再加上蓮城地處偏僻,這件事情被壓了下來,根本沒幾個人知道。”
    “那個男人,他現在在哪裏?”
    宮少華突然站了起來,握住弦月的手,疾聲問道。
    “男人?那個瞎子嗎?白戰楓在信上沒提,我也不知道,母後認識那個男人嗎?”
    宮少華擺了擺手,整個人無力的倒在桌上:“白大公子還有沒有提別的事情?”
    弦月搖了搖頭:“我想那個瞎了眼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麽無能之輩,不然怎麽能和白老爺子做交易?母後,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宮少華一心隻想著那個男人,根本沒聽到弦月說了些什麽,點了點頭。
    “如果我能把那塊常年都能盛開荷花的石磨找來送給母後的話,我希望今後您能像對待已經過世的二皇子那樣對待蘭公子,用心疼愛他。”
    宮少華趴在桌上,溫和如水的眼眸陣陣的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半晌,宮少華撫著腦袋,突然站了起來,一副虛弱的模樣:“母後身子忽然有些不舒服。”
    弦月一驚,忙將她扶了起來:“母後,你怎麽了?我扶您回去休息。”
    宮少華擺了擺手:“你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讓徐嬤嬤照顧我就好。”
    弦月點了點頭,招了徐嬤嬤過來:“母後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著涼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照顧的,扶她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母後再有什麽不舒服,我一定唯你是問。”
    徐嬤嬤扶著宮少華,一個勁應聲道是,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月兒,你別怪徐嬤嬤。”
    “母後,就算不能和蘭公子朝夕相對,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我知道母後是好意,所以我懇請母後能理解我們,那些大臣怎麽想沒有關係,但是月兒希望母後能夠理解支持我們。”
    宮少華臉色發白,拍了拍弦月的手:“母後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怎樣做對軒兒才是最好的。”
    宮少華撫著額頭,由徐嬤嬤攙著離開,弦月看著宮少華虛弱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滿是自信。
    “公主。”
    “公主。”
    宮少華和徐嬤嬤前腳剛離開,綠珠芽兒等人就跑了過來。
    “剛剛王後和公主說了些什麽?”
    月影望著宮少華離去的背影,看著弦月問道。
    “王後的臉色很差。”
    弦月笑了笑,坐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剛剛說了那麽多話,有些口渴了。
    “可能是人不太舒服吧,一直撫著額頭,應該是頭痛,你們吃飯了嗎?”
    芽兒衝到弦月跟前,點了點頭:“吃了,吃了,這個地方的素菜味道很不錯,公主,我們可以在這個地方多呆幾天嗎?”
    弦月彈了彈芽兒的腦袋,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說完,伸手打了個哈欠:“徐嬤嬤應該有為我們準備睡覺的地方,走吧。”
    弦月放下茶杯,望著已經走遠的宮少華。
    報複?見自己尋了數十年的愛人?宮少華,哪一個對你來說更重要呢?
    你,會答應的吧,畢竟你是為了那個人才如此偏執瘋狂的不是嗎?
    你的軟肋,就是他嗎?
    弦月笑了笑,她似乎已經可以遇見,宮少華栽在她手上的那一天。
    宮少華,你早晚會為你做的那些付出代價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暖情香
    第二天一大清早,弦月還躺在床上,遠遠的,傳來清脆的鍾鳴聲,一下一下的,像是敲打在心間上。
    弦月睜開眼睛,因為是在冬天,夜裏的時間長,天還是蒙蒙的亮,兩邊的窗欞並沒有完全合上,露出了一小段縫隙,夜裏的風吹漏了進來,桌上燃著的蠟燭有一盞已經熄滅了,另外燃著的蠟燭火光在風中搖曳,整個房間看起來十分的昏暗,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
    弦月平躺著身子,房間裏靜悄悄的,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風從窗口吹進來的聲音,弦月坐了起來,背靠著床榻,呆呆的望著窗口的縫隙,突然沒了睡意,披了件衣服,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入口冰涼,弦月一口氣喝完,嘴巴仿佛都快要結凍了一般,整個人也跟著清醒了大半。
    推門,清晨山間清新的空氣,帶著濃濃冷濕的氣息,鋪麵而來,弦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隻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月兒這麽早就醒了。”
    弦月睜開眼睛,看著門外站著的宮少華,有瞬間的意外,隨即了然。
    “母後,你怎麽會在這裏?”
    弦月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對著自己的手呼了口氣,走到宮少華跟前,探著身子,向她的身後瞧了瞧。
    宮少華牽起弦月的手:“我沒讓徐嬤嬤她們來。”
    弦月握住宮少華的手,向著屋內的方向走去:“母後不是身子不適嗎?這大清早的,這麽冷,你怎麽來我這了,也不知道徐嬤嬤是怎麽照顧母後的。”
    弦月低著頭,任由宮少華攙住她的手,臉上露出了笑容。
    “母後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叫醒我?”
    宮少華拍了拍她的手:“睡不著,想來瞧瞧你,剛到你就出來了。”
    弦月扶著宮少華在桌旁坐下,她可不認為事情真的就有那麽巧,事情牽扯到雪蘭落,所以就連等待幾個時辰的耐性都沒有了嗎?
    “這些水冰冰涼涼的,我去燒些熱茶。”
    弦月剛提起茶壺,還沒走幾步,宮少華就已經拉住了她的手:“別麻煩了,母後一點也不渴,就是想和月兒說會話。”
    弦月看著宮少華,一臉乖巧,在她的對邊坐下,兩人手握著手,旁人看來就是一副母女情深的場麵,可彼此心裏都明白,事實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母後想說些什麽?”
    “月兒啊。”
    宮少華語重心長:“回去了之後,母後考慮了許久,月兒聰慧機智,對軒兒一片深情,無論你做什麽決定,必定不會害他的,既然你已經決定,軒兒也支持,身為母後,我應該和你們站在一邊。”
    “母後。”
    弦月驚呼出聲,緊咬著唇,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心裏卻沒有半分意外和驚喜,早在她在門口看到宮少華的時候,這樣的結果,她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她鳳弦月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戰,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完成此行的目的,事情進展的似乎比她想象的順利多了,宮少華對那個人的感情,也比她想象中的深厚多了。
    也對,她的愛恨情仇,她的不擇手段,她對蘭裔軒的愛恨憎惡,不就是因為那個人嗎?
    “月兒,你說軒兒經常會在你麵前提起我,他都是怎麽說的,你和母後說說。”
    宮少華微低著頭,眼角瞟向弦月,不肯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昨晚回去之後,宮少華思前想後,想了很久,怎麽都不明白,弦月好端端的為什麽要代替蘭裔軒出征,這樣的決定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外,她以為他們兩個會一同征戰沙場,這蘭國還是她的天下,可是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是不是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她和宮少雪還有軒兒三個人之間的事情,她一直以為軒兒不會告訴月兒,畢竟那是他的心愛之人,誰不希望自己在愛人心中的形象是完美的,有道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不得不防,要是月兒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她的本事想要調查宮主並非難事,隻是宮主雙目瞎掉的這件事情,她應該不知道才對。
    但是她如果是知道那一切的,深愛著軒兒的她還能與自己那般親近,這樣的人就太可怕了。
    “好啊。”
    弦月挪了挪椅子,笑著湊到宮少華跟前。
    “蘭公子說的大多是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母後對他很大,體貼關愛,處處嗬護,可自從他稍稍長大了之後,母後好像就疏遠他了。”
    “是他疏遠了母後,年紀輕輕的就要離開蘭國,我怎麽都勸不住在,軒兒這孩子的個性太倔了。”
    宮少華歎了口氣,淡淡的視線帶著深沉的探究落在弦月帶笑的臉上,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弦月笑了兩聲,靠在宮少華的懷中,仰頭看著她:“母後,謝謝您能支持我的決定,我一定會早日凱旋歸來的。”
    弦月邊說邊坐直了身子:“還有,我也一定會將母後想要的能讓荷花常年盛開的石磨帶回來的。”
    宮少華點了點頭,望著弦月的視線是濃濃的憧憬和期待,漸漸的,臉上露出了幸福而又滿足的笑容,那種感覺,仿佛她已經看到弦月手捧著她想要的東西,一步步慢慢走到她跟前。
    宮少華伸手,溫柔的撫摸著弦月的臉:“月兒,母後有件事想求你。”
    弦月笑著,臉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握住了她的手:“母後您說,隻要是我能做到的。”
    “白家的大公子不是在信上提到一個氣質高貴,雙目失明的男子嗎?”
    弦月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著宮少華:“是呀,那石磨就是被他強行年占有了,如果要將磨盤取來,這次肯定會見麵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男子,居然能和白老爺子做交易。”
    弦月笑了笑:“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會會。”
    宮少華不自覺的握緊弦月的手,如水般的杏眸情緒波動:“那個男人母後應該認識。”
    弦月壓抑的輕呼出聲,鬆開宮少華的手:“從來沒聽母後提起過。”
    宮少華也鬆開弦月的手:“是母後在進宮前認識的,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這麽多年了,一直想要和他見麵。”
    弦月眨了眨眼睛:“是母後以前喜歡過的人嘛?”
    宮少華的思緒飄亂,整個人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迷惘,轉身看著屋外一點點變亮的天色,站了起來,沒有否認。
    “看樣子母後真的很喜歡他,我現在越發好奇他長得什麽模樣了。”
    明明知道不該在她的麵前承認彼此的關係,卻依舊選擇了默認,愛到不能說不愛嗎?
    弦月站了起來,走到宮少華的身後:“母後,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隻有找到他,才能替她真正的母後報仇,蘭裔軒在蘭國也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找到了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宮少華突然轉過身,神情迫切。
    弦月點了點頭:“會的。”
    一定會的,她為了那個人費盡心機,不就是為了讓她和他見一麵嗎?
    那個人,她現在還一點線索也沒有,白家說的那個人是她杜撰的,根本就不存在,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宮少華怎麽會善罷甘休?
    宮少華拍了拍弦月的肩:“還是月兒最懂母後的心意。”
    昨天當她忤逆她的意思時,她滿臉惱火,恨不得將自己給殺了,眨眼,這個女人,在她世界能夠存在的就隻有那些乖乖聽她話的人。
    “這件事情不要讓軒兒知道。”
    弦月一副善解人意的開明模樣,調皮的笑出了聲:“月兒明白的。”
    “我聽說這次出征你要讓許安陪你一同前往,有這回事嗎?”
    弦月點了點頭:“許大人忠君愛國,既然蘭公子不能前往,他代勞是再好不過了。”
    “前些日,他夫人來蘭音寺敬香和我說了這件事,許大人年歲大了,身體又不好,他一介文官,根本就不懂那些行軍打仗的事情,許夫人和我關係要好,求了我好久,你看能不能看在母後的麵上,就讓他留在蘭國為軒兒效勞吧。”
    為蘭裔軒效勞?是留在蘭國好為她辦事吧。
    “母後,此事恐怕不行,這件事我是當著滿朝的文武大臣宣布的,這要是突然反悔,我和蘭裔軒的威嚴何存?既然他夫人和母後有些情分,我會讓人多多照顧他的,母後不用擔心。”
    為了雪蘭落,蘭裔軒的事情她都肯讓步,更不要說是一個許安了,宮少華沒有再多說什麽,走到桌旁坐下,看著站在門口的弦月:“我聽說你和軒兒到現在都還沒圓房。”
    她還真是神通廣大,這件事情都能夠知道:“月兒,你是我最中意的兒媳,又是鳳國的王,將來這鳳國太子非你的兒子莫屬。”
    弦月轉過身,在她的旁邊坐下:“我馬上就要去戰場了,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宜。”“是軒兒不想要的嗎?”
    宮少華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個雕著精致的圖案的小盒子,放在桌上:“這是暖情香,母後希望,在你離開蘭國之前,你和軒兒是名副其實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