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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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大結局中不多一會,晉墨從湖心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四個身高年齡相差無幾的女子,從白娉婷弦月的身邊經過:“我家主子說了,各位朋友從蘭國遠道而來,一路風塵,想必累了,讓我帶你們下去休息。”
    徐嬤嬤滿臉狐疑,沒有動作,轉而將視線投向弦月,似在征詢她的意見。
    她們這些人,從來都是唯宮少華的命令是從,現在宮少華不在,晉墨於她們來說是和陌生人無異。
    “徐嬤嬤照顧母後這麽多年,對她的脾性應該了解,是什麽都沒瞧出來,還是覺得自己活膩了?”
    弦月的身子微微後仰,伸出右手,陽光下,雪白修長的指甲,色澤瑩潤,她放到嘴邊,輕吹了一口,雙眸微閉,慵懶而有隨意,那半彎的弧度,如利刃一般,冰冷而又無情,讓人的心底寒意陡升。
    見徐嬤嬤的臉色變了,弦月這才滿意的笑出了聲,轉而看向一旁的晉墨:“晉墨,既然徐嬤嬤那麽不放心,你就帶她去母後那邊好了。”
    弦月的話剛說完,晉墨還沒動作,徐嬤嬤已經搖頭擺手:“不用了。”
    這個時候過去,就算娘娘不生氣,若是惹惱了另外一個人,她也是死路一條。
    “各位跟我來吧。”
    晉墨從弦月的身邊經過,對著她躬身作揖,自那日她與雪蘭落暢聊過之後,這西落村的每一個人都對她特別客氣。
    晉墨走在最前邊,原本緊跟在他身後的四個人站在兩邊,隨同宮少華前來的那些人則是跟在中間。
    “世子妃不和我們一起嗎?”
    弦月從石橋上跳了下來,哈欠連連,伸了個懶腰:“一大早的就起床去接母後了,現在困死了,你們隨意,我去睡覺。”
    弦月閉著眼睛,從徐嬤嬤的身邊經過,握拳的手不小心打到徐嬤嬤的臉,徐嬤嬤吃痛的叫了一聲,瞪了弦月一眼,弦月睜開眼睛,徐嬤嬤捂著臉立馬垂下了腦袋。弦月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湊近徐嬤嬤:“徐嬤嬤,不好意思,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站在這個地方呢?”
    弦月輕笑出聲,對身後的白娉婷道:“娉婷姐姐,你扶著我,不然我閉著眼睛,指不定又打到誰了,困死我了,困死我了。”
    弦月繼續嘀咕抱怨了幾聲,直到聽不到她的聲音,徐嬤嬤才捂著自己被打的右臉,死死的盯著弦月的背影,恨不得在她的背上戳出個洞來。
    弦月是出了名的除了吃就是睡,她這個樣子,徐嬤嬤絲毫沒有起疑。
    弦月跟著晉墨等人,在竹屋前分開,弦月和白娉婷二人去了依藍修養的小竹屋,另外的上百人則由晉墨帶著,分別進了其餘的屋子。
    “公主。”
    弦月剛進門,芽兒和綠珠就迎了上來,這段時間,綠珠一直照顧昏迷的依藍,她們二人姐妹情深,依藍沒醒,她倒是瘦了一大圈。
    弦月走進屋內,等白娉婷進了屋,便將門合上。
    “公主,王後的人怎麽會來,她和那個雪前輩到底是什麽關係?還有…”
    弦月的視線似有若無,落在白娉婷身上,頓時讓她住了嘴。
    “娉婷姐姐,我讓你跟著是因為信任你,你的那些問題從我這裏得不到答案,在西落村發生的一切事情,你什麽都不要問,什麽都不要管,隻管把他們爛在心裏,永遠都不要對外人提起,知道了嗎?”
    白娉婷盯著弦月,有些被她的認真嚇到,點了點頭。
    “好了,我困了,先去睡覺。”
    弦月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閉著眼睛,走到床邊,橫身一躍,直接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一個時辰後叫醒我。”
    宮少華癡癡的望著坐在對邊的人,十多年的時間不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雍容高貴,神聖不容侵犯,就像那池塘中不謝的白荷,他隻知道姐姐最愛的是白蓮,卻不知那也是她的最愛,他與白荷是多麽的相似,高高在上,不容褻瀆。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無論她多麽認真,多麽努力,雪羽宮的那些人,她們都隻誇讚姐姐,他的眼裏看到的也就隻有姐姐,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她到底是哪裏不如她了。
    她不服,真的不服氣。
    “宮主,少華終於又見到你了。”
    宮少華盯著那熟悉的容顏,深刻的仿佛是刻在心間上的烙印。
    十多年的時間,自姐姐離開之後,他也跟著從人間蒸發,這些年來,她動用了一切的力量,卻始終未能見到他一麵,現在真的見到了,反倒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知道,他自毀雙目,是因為痛失了姐姐,她真的就那麽好嗎?說她宮少華爭強好勝,心狠手辣,比起自己,宮少雪又好到哪裏去,愛慕虛榮,不然又怎麽會嫁給蘭王。
    雪蘭落沒有應,執起手中的白子輕輕落下,又執起黑子,思索了片刻,遲遲沒有下手,半晌,無奈的歎了口氣:“見到了如何?沒見到又如何?十二年了吧,少華,你何故還要如此偏執?”
    淡如水的聲音,依舊不帶丁點感情,仿佛對他來說,見與不見,並沒有任何的差別,事實上,確實就是如此,相見不如不見。
    “我偏執?”
    宮少華的眉頭擰成一團,天真含笑的眼眸似有狂風暴雨,突然襲來,頃刻間染上暴戾的冷意,剛才回暖的心像是被人潑了一把冷水,被這狂風一吹,頓時凝結成冰。
    “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你?宮少雪到底有什麽好?功夫沒我好,辦事也沒我利落,還膽小的要命,說到底,她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在她看來,你根本就比不上權利地位,為什麽你會愛上她,卻對我的付出不屑一顧?一隻守在你身邊對你不離不棄的人是我啊?十年啊,姐姐離開你之後,我陪在你身邊十年啊,為什麽你的心裏眼裏還是沒有我?”
    宮少華歇斯底裏,說到最後,幾乎是怒吼出聲。
    在她眼裏,宮少雪根本就是個廢物,怕苦怕累怕痛,什麽功夫都學不好,見不得血,不敢殺人,看到蛇蟲隻會害怕的躲在她的身後,但是為什麽?為什麽那些男人都喜歡她?宮主是這樣,蘭王也是這樣,她隱隱能感覺的出來,蘭王其實是知道些什麽的,知道那個窩囊廢心裏沒有她,知道她不是那個窩囊廢,卻還是給了她無二的榮寵,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倒是對別人的兒子寵愛有加,這樣的男人不但是笨蛋傻子,還是個瞎子。
    “見到了又如何?不見到又如何?宮主,既然我找到了你,就算是綁,我也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身邊,你不是為了那個窩囊廢自廢雙眼嗎?現在就為了我把腿給廢了吧。”
    就算什麽都瞧不見,雪蘭落依舊知道,此刻的宮少華必定是雙目圓睜,猙獰不堪的。除了爭強好勝,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她從來都是不擇手段,這也是他一直不喜歡她的原因,她的性格還有手段,和年輕的他太像,就像是一麵鏡子,隻要看著她,仿佛就能看到自己,為達目的,滿手血腥。因為經曆了太多殺戮和血腥,所以希望身邊能有一個冰雪似的幹淨人,安撫那顆不安煩躁的心,和小雪在一起,他覺得很輕鬆。
    “這就是小雪和你的差別。”
    雪蘭落歎了口氣,取過一邊的茶水,還沒送到嘴邊,就被宮少華搶了去,宮少華放在鼻尖聞了聞,淺嚐了一口,唇邊的笑容蕩漾出幾許滿足:“是蓮子茶。”
    宮少華輕笑了一聲:“十多年了,宮主的口味始終沒變。”
    她繼續品嚐了幾口:“和姐姐當年泡的一模一樣。”
    “宮主,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那個時候,周朝剛發生了鼠疫不久,我和姐姐不得已賣身葬父,就在蘭城的街頭,你給了我們一片金葉子。我還記得那天你穿的是一身紅色的衣裳,上邊繡著梅花的圖案,那個時候我就想,這輩子我一定要嫁給你,所以在葬了父親之後,我拽著姐姐一直跟在你的身後,你帶我們回了雪羽宮,我從來沒見過那麽漂亮的房子,就像傳說中的皇宮,當時,我和姐姐就像個叫花子,那個時候我心裏自卑的要命,我發誓要讓自己變的更優秀,不然就算隻是一個小妾,我也沒有資格,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處處要強,爭做第一。”
    雪蘭落歎了口氣,是呀,他以前最喜歡的是紅色,可自從小雪離開了之後,他就從來不穿那樣豔麗的衣裳了。
    “我和姐姐跟著你一起習武,那個時候並不是很討厭姐姐,她天生膽子就很小,父親臨死前,我答應了會好好照顧她,宮裏的人說她善良乖巧,我雖然不舒服,但還是接受了,但是最不能讓我接受的是,宮主你居然會看上她,文不成,武不就,她哪裏能配得上宮主?”
    “所以你逼著她離開。”
    雪蘭落並沒有因為宮少華說的那些話,放軟態度,那拔高的聲音,越發的冰冷僵硬。
    亭內,小爐子裏不停的冒著熱氣,繚繞的香氣,撩撥神經。
    “你當真以為小雪那般無能膽小,不過是讓著你罷了,隻要是你想要的,她何曾與你爭過。”
    雪蘭落歎了口氣,弦月說的沒錯,善良並沒有錯,但正是因為她的過於善良,對少華的過度包容忍讓,才造成悲劇,如果當初她能自私勇敢一點,或許現在他們一家三人可以過的很幸福,少華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讓著我?我宮少華需要她讓嗎?沒和我爭?沒和我爭宮主你會喜歡她?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吧。”
    宮少華一臉鄙夷:“我就是見不慣她假惺惺的模樣。”
    宮少華越說越興奮,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大笑出聲:“她的東西原本就是屬於我的,她在意的我要通通摧毀,她不是在寶貝她的兒子嗎?到最後,還不是被自己一心嗬護,念念不舍的寶貝兒子給殺了嗎?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又怎麽樣呢?還不是要認賊作母?這輩子他注定不會幸福的,哈哈!”
    宮少華大笑著站了起來,繞著小亭轉了一圈,四周的美景宜人,可對她來說,卻太過偏僻荒涼了。
    她走到雪蘭落的跟前,跪在地上,握住了他的手:“宮主天生便該高高在上,受人膜拜,怎麽能住在這個地方?”
    雪蘭落想也不想,揮開他的手:“你既對我有情,又是軒兒的小姨,為什麽不顧念舊情,讓他好過一些?宮少華,小雪處處為你著想,你卻說她假惺惺,你總是如此,無論別人對你有多好,若是有半點沒有順到你的心意,便心存嫉恨,恨不得將他徹底摧毀,你太過極端。”
    麵對宮少華的哭訴呐喊,雪蘭落十分的平靜,十二年了,還是恨的,卻早就不若當初的刻骨銘心,若是當年的雪蘭落,說不定早就動手了,哪裏還願意聽宮少華說那麽多廢話。
    “宮主,隻要你今後陪在我身邊,我一定把軒兒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好好待他。”
    宮少華跪在雪蘭落的身旁,大哭出聲,二十多年的執念,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對於雪蘭落的勢在必得,早就不是愛情那麽簡單了。
    “一切的事情皆因我而起,二十多年了,是該有個了解了。”
    雪蘭落突然伸手,宮少華以為他是要擁抱自己,擦幹臉上的淚水,手遮擋住眼的那一瞬,雪蘭落掙開的右手成拳,手肘的位置突然打在宮少華胸口的位置,宮少華大叫了一聲,捂著胸口,臉上精致的妝容已經哭花,那麵若桃粉的臉霎那間變的蒼白,她盯著雪蘭落,體內的真氣流竄,從正中的位置,完全不受控製的蔓延,渾身痙攣,她倒在地上,四肢抽筋,顫抖的厲害,盈滿淚水的眼眸滿是不敢置信。
    十二年前,姐姐死的時候他沒對自己動手,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現在。
    “宮主。”
    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啃食蠕動,分筋錯骨般的疼痛。
    為什麽會這樣?瀕臨死亡的掙紮,讓宮少華恐懼,以她的功夫,剛才那一掌根本就不至於如此,是哪裏出了問題?
    宮少華艱難的撐起身子,不期然的看到桌上放著的茶杯,瞪著雪蘭落,雙手緊握成拳放在地麵,死死的撐著,不讓自己的倒下:“宮主,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一字一句,忍著巨大的疼痛,疑惑,不解,悲痛,還有怨恨不甘。
    雪蘭落轉過身,墨玉般的瞳孔,是大石落地的釋然,上揚的嘴角,整個人仿佛鬆了口氣:“當年你折磨小雪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你現在所承受的,不及當年她的十分之一,心痛嗎?那你可曾為雪兒考慮過,她把你當成唯一的親人,為了你,明明懷有身孕,卻還是離我而去,她該是有多在意你啊,卻落得那般下場?”
    雪蘭落大笑出聲,那沒有焦距的眼眸遙望著天空,潸然淚下,她善良,卻為何對他那般心狠?
    “哈哈!”
    “哈哈!”
    宮少華也跟著大笑出聲,趴在地上,一點點爬近雪蘭落:“原來宮主都知道了。”
    對,心痛,左邊胸口被擊的位置,像是破了個大洞,流竄的真氣像是噴湧的鮮血,完全超出了她的負荷,當年姐姐也是這個樣子的嗎?但是她還是恨。
    宮少華輕笑出聲,淚如雨下:“宮主,你可曾愛過我?”
    哪怕隻是一丁點,或者隻是感動的一瞬間。
    “沒有,一丁點也沒有,或許有過瞬間的感動,但那並不是愛,這輩子我愛過的女人就隻有你姐姐一個人。”
    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遲疑,斬釘截鐵的讓人心寒。
    “是嗎?”
    宮少華笑了一聲,向上吊起的鳳眼是寒冰般的鋒利和堅毅,緊咬著牙,右手撐著地麵,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抽出匕首,銀亮的光芒掩在衣袖之下,左手用力拍打地麵,淩空而起,身如靈蛇,飛撲而去,手中的匕首正對著雪蘭落胸口的位置。
    “宮主,小心!”
    那邊,宮少華帶來的人已經全部被晉墨解決,弦月放心不下雪蘭落,也想要親自替蘭裔軒報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決定過來看看,沒想到剛遇上了這驚險的一幕,一瞬間,心提到嗓子眼。
    “主人。”
    晉墨也趕了過來,嚇了一大跳,尖叫出聲。
    弦月想也不想,右手直接抽出纏在腰間的雪魄,縱身跳到走廊的台階上,身子前傾,手中的雪魄直朝著宮少華拿著匕首的右手刺去。
    “哼。”
    “啊!”
    悶痛的聲音和吃痛的尖叫聲同時響起,弦月手中的劍直刺宮少華右手肩肘,將她狠狠你的推開,接住倒地的雪蘭落。
    “前輩。”
    “前輩,你怎麽樣了?”
    弦月連連叫了幾聲:“我給你止血。”
    弦月飛速封住雪蘭落的穴道,噴湧的鮮血止住,弦月瞪著怔愣在原處的晉墨,怒火頓生,大聲吼道:“晉墨,過來。”
    晉墨左看看,右瞧瞧,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在弦月的另外一邊蹲下。
    “沒用的,沒用的。”
    “哈哈!”
    宮少華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大笑出聲:“劍上有毒。”
    弦月將雪蘭落交到晉墨手上,走到宮少華跟前,掌心攤開,雙眸冰寒似千年的玄鐵:“把解藥交出來。”
    地上的宮少華看了她一眼,別過頭去,笑的越發開心。
    弦月蹲在地上,甩手就給了宮少華一個巴掌,緊拽住她的衣袖:“把解藥叫出來他,聽到了嗎?”
    宮少華緊抿著唇,盯著弦月,此刻的她,發絲淩亂,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也被鮮血染紅,看起來十分嚇人:“沒有解藥。”
    她晃了晃腦袋,十分得意。
    “騙人。”
    弦月雖然嘴上這樣說,可心裏卻知道宮少華說的是實話,她隨身帶著的匕首淬著的毒藥,怎麽可能說解就能解的。
    這個女人,和柳心悠一樣,瘋狂偏執的要命,也從不會給別人留下退路。
    宮少華甩開弦月的手,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點點慢慢向雪蘭落靠近:“宮主,就算是那樣,我還是喜歡你,愛著的就隻有你一個人。”
    弦月看著趴在地上不停爬動的宮少華,明明都已經痛的站不起來了,甚至快要死去,但是她還是在不停的動著,每一步那麽艱難,隻是為了能和雪蘭落更近一點。她應該真的是很愛她的宮主,失去了原則,更沒有任何的尊嚴可言,那麽高貴的一個人,對於君王的愛尚且可以做到榮辱不驚,難道這就是愛情嗎?卑賤的沒有自我。
    愛一個人或許沒有錯,隻是她和柳心悠一樣,用錯了方式,所以終其一生,她們都沒能和心愛的人一起,最後甚至被心愛的人仇恨。
    因為愛情,放棄一切,甚至是親情,那真的值得嗎?
    “你喜歡姐姐,那又怎麽樣?我才是最後的贏家,我們生不能在一起,死我也拽著你,黃泉路上,我繼續糾纏著你,再不會讓你從我的身邊離開。”
    弦月抽出插在宮少華右肩的雪魄,鮮血噴湧,然後直接對著她的胸口,直接插了過去。
    “啊!”
    宮少華驚呼了一聲,整個人倒了過去,眼前的視線恍惚,白茫茫的一片,迷蒙蒙的,像是迷迭的雲端。
    累,真的好累,而且好痛,想要閉上眼睛,永遠的沉睡過去,那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少華,你怎麽了?又受傷了?”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聽到了熟悉的關切的聲音,那個人,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細心的為自己包紮傷口,流露出濃濃的心疼:“少華,是姐姐沒用,沒能照顧好你,下次不要那麽拚命了,看到你受傷,姐姐會心疼的。”
    “少華,這是宮主賞賜的百花凝露膏,聽說用了這個,傷口就不會留下疤痕了,給你。”
    “原來少華也喜歡宮主啊。”
    “我是你姐姐,怎麽能搶妹妹喜歡的東西?”
    “少華,姐姐就隻有一個請求,不要傷害軒兒。”
    身上的力氣已經耗盡,宮少華閉上眼睛,那熟悉的音容笑貌縈繞在腦海,想要將她們驅逐出去,卻發現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力氣。
    弦月看著地上血流不止的宮少華,盯著自己的右手,遙望著蘭宮的方向,突然輕笑出聲:“蘭裔軒,我說過會幫你的,我代替你為母後報仇了。”
    “月兒,你過來。”
    雪蘭落捂著胸口,臉上的笑容十分虛弱。
    “前輩,你放心,晉墨一定會醫治好你的。”
    雪蘭落輕笑,輕咳了兩聲,牽動左胸的傷口,痛的皺起了眉頭。
    “晉墨,你快想辦法。”
    雪蘭落握住弦月的手:“你別難為他了。”
    弦月心裏酸酸的,吸了吸鼻子,有種想哭的衝動:“前輩,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她的話,他或許還能在這個地方,安靜的了此餘生,不是或許,是一定一定可以的。
    “傻瓜。”
    雪蘭落伸手擦掉弦月眼角的淚水,臉上是滿足的笑容:“月兒,是我該謝謝你,二十多年了,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輕鬆過。”
    小雪離開的二十年,他從未有過的釋然輕鬆。
    這裏的生活簡單,那是小雪喜歡的,這麽多年來,他根本就是行屍走肉,他的心早就隨著小雪一同離去了,每天一個人對弈,那是因為他真的太無聊了,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我能感覺的到,軒兒他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又有你陪在他身邊,我沒什麽不放心的,這麽多年來,我從未盡過為人父的責任,臨死前能為他做些事情,我覺得很開心。”
    弦月點頭,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我知道的前輩,你和母後一樣愛他。蘭公子他其實很孤單的,他一定希望你能陪在他身邊。”
    她扣住雪蘭落的手,略有些粗糙和幹燥,這一瞬,他不再是當年江湖上那個鼎鼎有名,威震四方的雪羽宮宮主,隻是一個父親而已,一個關心兒子的父親。
    “晉墨。”雪蘭落輕叫了一聲,越發的虛弱。
    “主子你說。”
    除了一開始有些被嚇住了,晉墨倒是十分冷靜,這些年來,他一直跟在雪蘭落的身邊,他的生活,除了下棋便是對著竹屋前的荷塘那座矮墳發呆,無論何時他的臉上都掛著平靜溫和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就像是一潭死水,冷冰冰的,不起波瀾。這樣的結果,對主子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吧,他終於可以去找那個叫宮少雪的女子了。
    “當今蘭王他是我兒子。”
    雪蘭落輕笑出聲,眼底的落寞也跟著消散,帶著愉悅,還有驕傲。
    “這是我的兒媳。”
    他看著弦月,麵露讚賞。
    “今後她就是你的主子,要是她遇上任何麻煩,你就算是拚了性命,也要保她平安,告訴村子其他的人,這是我的意思,明白了嗎?”
    晉墨握住雪蘭落的手,點了點頭:“晉墨明白,今後見少夫人必定如主子一般,忠心耿耿,絕不會有二心。”
    “月兒,我能為你們做的就隻有這些了,我死之後,你將我和小雪葬在一起,我們分開了這麽多年,現在我終於可以去見她了,今後再也不要和她分開了,就算是她要走,我也不會讓的。我要親口告訴他,我們的軒兒已經長大成人,而且是世間優秀無雙的好男兒,他有一個聰慧賢良的王後,她可以放心了。”
    弦月垂淚,不停的點頭:“前輩,等事情結束了,我會帶蘭公子來見你們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月兒,我有一個請求。”
    左邊的傷口,黑色的鮮血順著青衫一點點流了出來,弦月嚇了一大跳,想要用手去止住,被晉墨攔住:“你會中毒的。”
    弦月狠狠的瞪了晉墨一眼,吸了吸鼻子,胡亂將臉上的淚水擦幹:“前輩有什麽請求,隻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
    雪蘭落抬頭,看著天空,那雙常年被黑暗包裹著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些什麽,甜美幹淨而又溫柔的微笑。
    弦月一愣,和她的父皇一樣產生幻覺了嗎?是不是看到那個叫宮少雪的女子來接他了?
    “月兒,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父親?”
    雪蘭落的嘴角上揚,雙眸在陽光下染上了點點的暖意:“每次你叫我前輩的時候,我都在想,你要是叫我一聲父親該有多好?”
    弦月從晉墨的懷中接過雪蘭落,伸手整理著他額前的發絲,動了動唇,才發覺喉嚨幹幹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那邊,雪蘭落放在她臉上的手一點點慢慢垂下,弦月驚慌,捉住她的手:“父親。”
    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可叫了一聲以後,所有的障礙統統消失,弦月握住雪蘭落的手,又連續叫了幾聲,粗糙的大掌,餘溫消散,冷冰冰的,最後垂下。
    雪蘭落一點點慢慢的閉上眼睛,嘴角上揚,那笑容,是晉墨從未見見過的溫暖。
    臨死前,他笑的那麽開心。
    “宮主。”
    宮少華大叫了一聲,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爬到雪蘭落的腳跟,轉頭看向弦月:“你都知道了,對不對?”
    弦月轉身,有些震驚,宮少華居然還沒死。
    “果然都知道了啊,不愧是軒兒看上的女人。”
    “宮少華,這樣的結果,你後悔嗎?”
    後悔?宮少華盯著弦月看了半晌,後悔嗎?
    姐姐,少華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很愛很愛宮主。
    “若是生命重來,如果還能在蘭城街頭與宮主相遇,我依舊會這樣做,至死不悔。”
    宮少華邊說邊撐起身子,手向後,將雪魄用力的刺穿胸口,瞪大眼睛,向著雪蘭落的方向倒了過去。
    若有來生,但求擦肩而過,不要相識。
    按照雪蘭落生前的遺願,弦月將他與宮少雪葬在了一起。兩人生前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都沒能在一起,生不能同寢,死後能同穴,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今後,沒有宮少華,他們兩個再不會有任何的顧忌,宮少華也是一樣吧,生前做了那麽多,偏執瘋狂,可到最後,依舊沒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她死前雖說至死不悔,但心裏其實是後悔的吧,不然就算是希望渺茫,她也會開口求自己將她和雪蘭落葬在一起。
    人生苦短,何苦執著,放開了也好。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月餘時間,嫣紅梅花再次盛開,隨風起舞,和闖陣時的一模一樣,那日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弦月卻有種物是人非之感。
    “晉墨,依藍才剛醒,我和綠珠她們不在,就麻煩你多多照顧她了。”
    “是。”
    晉墨躬身,雙手抱拳,態度恭敬。
    弦月拍了拍晉墨的肩膀,輕笑道:“隨意一點,不用這麽拘束啊。”
    晉墨的腦袋垂的越發的低,耳根發燙,沒有說話。
    “公主。”
    依藍走到弦月跟前,挽住她的手,許是昏迷了太久,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也沒什麽精神。
    “我已經好了,你就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依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脊背挺的筆直,一副我沒半點問題的模樣。
    弦月摁住她的手背,四處看了一眼:“這個地方山好,水好,空氣也好―”
    一旁的綠珠看著楞頭低腦的晉墨,對依藍擠了擠眉,輕笑出聲:“人更好。”
    依藍偏身瞧了眼身後站著的晉墨,臉紅了大半:“綠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弦月拽住依藍的手,也跟著笑出了聲,故作認真的點了點頭:“綠珠說的很有道理。”
    “公主,連你也笑話我。”
    依藍提著嗓子,有些些的惱意。
    弦月抿著嘴,握住依藍的手,搖了搖頭:“晉墨是不是好男人,你自己清楚,如果覺得他就是你想要的,就勇敢去追,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男人也是需要自己把握的,別怪我這個做公主的沒提醒你,不要讓自己後悔。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這個地方修養,等傷好了,就和晉墨一起回去。”
    依藍看著弦月,又瞧了瞧身後還低著頭的晉墨,微抿著唇:“公主,我明白了。”
    “依藍姐姐,你要快點好啊。”
    芽兒走到依藍跟前,哭出了聲,兩人抱在一起。
    綠珠和白娉婷也走了過去,白娉婷拍了拍依藍的肩膀,而綠珠則與她和芽兒抱在一起,三人垂淚。
    弦月交代了晉墨幾句,轉身見那三個人還抱著不肯放,笑出了聲:“又不是生離死別,哭什麽,依藍有晉墨照顧,很快就會好的,該走了。”
    卻不想,一語成讖。
    守在西落村入口的月影等人見弦月出來,鬆了口氣,笑著迎了上去。
    “其餘的人呢?”
    白娉婷看著眼前的四十餘人問月影。
    “綠幽等人見公主遲遲未歸,去勘察地形了,其餘的人,在無回穀呢。”
    弦月點了點頭:“我們也走吧。”
    弦月一臉笑容,走在前邊。
    宮少華已死,至此蘭國再無人能對蘭裔軒造成威脅,剩下的就隻有軒轅了,想到軒轅,弦月勾唇,那個地方,該亂了吧。
    追風穀前,數十條分叉入口蔓延,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不過月餘的時間,兩邊的草木長的越發茂盛了,青黃相間,有風吹來,黃沙飛卷,空氣中,有小心而又厚重的呼吸聲。
    弦月停下步子,揮了揮右手,雙眼戒備的看了兩邊一眼,向後退了幾步,白娉婷取出彎刀,站在弦月的身旁,綠珠等人也跟著將弦月護在中間。
    “走。”
    弦月大喝了一聲,其餘的人跟著向前衝去,身後的蒼青山一定也有埋伏,這個地方,就隻有一線天一條路,必須衝出去,不然就隻能被困死在這個地方。
    “殺。”
    埋伏在兩邊的人騎著馬突然從草叢中衝了出來。
    手中的雪魄在燦陽下奪目璀璨,柔軟的劍鋒蘊藏著劈開山河的力量,帶著勢不可擋之勢力,弦月縱身衝出保護圈,手中的長劍一揮,劍氣橫掃,黃沙飛揚,淒淒荒草拔地而起。
    銀亮的光芒,光華絢麗,騎在馬背上的將士紛紛閉上眼睛,馬兒嘶啼了一聲,抬高的前腳頓時與身體分離,那些勇猛彪悍的將士失去了支撐,倒在地上。
    白娉婷等人見狀,疾速衝了上去,倒在地上的勇士們剛準備將蓋住臉的頭盔取下,隻覺得脖子上一涼,手中的動作也跟著頓住,成為了永恒的定格。
    “保護好自己。”
    弦月衝在最前方,手中的雪魄眨眼變成了死神的彎刀,快狠準的收割生命,攝素白的衣裳濺滿了鮮血,銀亮的劍鋒是滴答滴答的滴血聲,冷峻的麵色,沒有絲毫慌張,而她身後的那些女子,也是有條不紊的。
    “鳳王,果真是名不虛傳。”
    季允禮站在軒轅昊的身後,看著弦月,驚歎出聲,上一次畢羅江邊上,隔著那麽遠的距離,他隻看到傳說中那個女子,白衣飛揚的模樣,還有那男子也折服的自信篤定,若這個女子是軒轅的世子妃,他們何愁大事不成,可偏偏啊,這個人要與他們軒轅為敵,不費一兵一卒,便讓他們軒轅損失慘重,在天下人麵前丟盡了顏麵,此人不除,軒轅便永無機會。
    “公主,有埋伏。”
    綠幽的身後就隻有三四個人,全身上下都是血,臉上也是一樣,見到安然的弦月,蒼白的嘴唇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整個人就像是沒了氣的皮球,手中的長槍撐著地麵,跪在了地上。
    一路過來,她們遇到了重重的堵截,其餘的姐妹為了保護綠幽,幾乎全部犧牲。前方有埋伏?是誰?
    手中的雪魄揮砍,她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一番爭鬥下來,損耗了不少真氣,幸好是左胸。
    “弦月姑娘。”
    洪亮的聲音,那人天生一副王者霸氣,高傲而又自信,站在一線天的斷壁之上,揮了揮右手,寬大結實的手臂仿佛能舉起整個天下,那些圍困弦月的人很快停止了進攻。
    一線天兩邊的懸崖上,象征軒轅的黑風旗幟飛揚,那麽多的人,那黑色的盔甲仿佛能將此刻碧藍的天空渲染成黑色。
    弦月盈然落地,緊握著手中的雪魄,那如潮水般黑色讓她有種絕望之感。
    軒轅昊,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時隔一個多月,她從未想過,他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麵,所有的一切逆轉,她鳳弦月成為了軒轅昊甕中的鱉。
    弦月心跳的飛快,冰冷的視線掃過跟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那一張張臉,和她一樣,沾滿了鮮血,那一雙雙眼,在望向自己的時候,忠誠而又充滿了愛戴,她們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如鐵桶一般,將她保護在中間,明明知道危險,卻還是義無反顧,這樣的人怎麽會背叛自己呢?
    “照顧好綠幽她們,若是有任何情況,撤到無回穀。”
    西落村的探子沒有查到,她也沒有收到任何關於軒轅昊來到白楚的消息,更不要說到這個地方了,如果之前有人在這個地方勘察地形,她的人不會毫無察覺,軒轅昊一定是剛來不久,對周圍的地形並不是很了解,前後都有埋伏,現在就隻能先躲進無回穀了。
    弦月仰頭,望著遠處高高在上,身姿挺拔的軒轅昊,伸手將發絲撩撥到耳後:“軒轅公子,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含笑的聲音,任誰都能聽出這其中的火星味。
    “弦月姑娘,追風穀沒有第二條出路,你身後的蒼青山也有軒轅的士兵埋伏。”
    這樣的結果雖然早就已經猜到,可現在由軒轅昊親口說出來,讓她越發覺得絕望。
    軒轅昊,豈會給敵人留下退路?畢羅江戰役大敗,他一心想要的就是這樣雪恥的機會吧,可這個機會,到底是誰給的?到底是誰將她的路線告訴了他?
    “哦?”
    弦月拖長聲音,輕笑了一聲:“這麽說我今日是插翅難飛了?”
    清眸如弦月山上沒有溫度的冰雪,與那黑褐色的眼眸對上,坦然而又無所畏懼。
    “軒轅昊,怎麽說你也喜歡了我一場,就忍心殺我嗎?”
    軒轅昊盯著弦月,靜默了半晌,突然大笑出聲。
    忍心嗎?這樣肆意飛揚的女子,誰不想要?可惜她不屬於自己,若她隻是鳳國的女王,他還能夠容忍,可是偏偏,這樣有著濟世經緯之才的女子成了蘭國的王後,她的手上有軒轅將士數十萬的生命,就連岑參也死在她的手上,不過短短數月,軒轅便被她攪的天翻地覆,這樣的女子,若是不能歸順自己,留著便是大患,舍不得嗎?這段時間的日日夜夜,便是做夢也等待這一天,想要贏她一次,一定要贏一次。
    “若是你乖乖和我們回軒轅,書信一封,讓蘭王和鳳國乖乖歸順我朝,我們保證你不會有事,還有你身後的那些人,她們今後也可享盡富貴榮華。”
    “我呸。”
    綠珠一臉鄙夷,啐了一口:“說什麽正義之士,那麽多人圍攻我們一群弱女子,算什麽英雄好漢,我們都是些粗人,習慣吃苦了,怕是享不了你們給的榮華富貴。”
    月影手指唐季禮:“我們是希望天下一統,但必須是你們軒轅對我們公主俯首稱臣,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比一場。”
    軒轅昊並不辯解,望向弦月:“考慮好了嗎?”
    曆來天下之爭,隻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若是贏了,便是下三濫的手段大多也會被史官美化,為後人稱頌,但若是輸了,不是死就是俯首稱臣,讓他軒轅昊對蘭裔軒俯首稱臣,還不如一死,手段卑劣又如何,比起弦月的殘忍,這又算得了什麽,他們軒轅死了數十萬將士,就算讓這些人陪葬,也不過分。
    “你們呢?”
    弦月轉身問向身後的四十餘人。
    “能算是死,我們也不會投降的。”
    “能和公主並肩作戰,就算是死,我們也甘之如飴。”
    “公主,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
    弦月輕笑了一聲,勾唇,望著軒轅昊:“軒轅昊,聽到了嗎?她們都不同意。”
    雪魄直指軒轅昊:“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就來取好了。”
    她是鳳弦月,鳳國的女王,蘭國的王後,是鳳蘭兩國百姓的楷模,就算是死,也不會束手就擒。
    聲落,手上的雪魄劃破飛卷的黃沙,長虹如芒,在地麵上劃開一道口子,飛揚的塵土,迷亂了那些追兵的眼睛。
    “走!”
    弦月大喝了一聲,如月等人攙住受傷的綠幽等人,朝著無回穀的方向奔去。
    弦月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伸手取出懷中的兩個竹筒打開,就算是白天,那繽紛多彩的顏色還是絢爛異常,砰砰的聲音響徹天際,連續不斷的,仿佛能借著這風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隔著飛揚的黃沙,軒轅昊還是看清了那張被鮮血染紅的臉,滿臉的汙垢,襯的那雙眼睛越發的光彩奪目,讓人險些不敢直視。
    “弦月,弓弦的弦,明月的月。”
    軒轅昊閉上了眼睛,奇怪的是,他的腦海居然還能浮現出初遇時她的模樣,那般的隨意自信,就像一個發光的球體,無論身處何方,你的視線都會完全不受控製的被她吸引。
    “世子。”
    身後的季允禮扯了扯他的衣裳,有些焦急,這個女人,留下來就是個禍害,三十萬大軍,折損了大半,可如果有鳳王的性命來償,他們就不算輸。
    “射!”
    冰冷的聲音,從齒縫間溢出。
    舍得舍得,他從小便勵誌要得到這天下,成為一個勤政愛民,賞罰分明的君主,親賢臣,遠小人,創出一個太平盛世,任何阻攔他的絆腳石,他都會清除,毫不猶豫的。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這樣的結局,或許,這個世界,隻有你能配得上我,卻並不是隻有我才能配得上你,所以,注定了相互殘殺。
    “求救信號,出事了。”
    無回穀中的欣悅猛然從冰涼的石頭上坐了起來,取出長槍,直接跑了出去,其餘的人見狀,也急急的衝了出去。
    鋒利的箭從四麵八方襲來,密密麻麻的,徹底阻截了各個方向的去路。
    “盾牌。”
    此次是秘密前來的,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弦月怎麽也料不到,有人會在她回去的時候設下埋伏。
    “砰砰砰。”
    鋒利的箭打在盾牌上,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公主,我們走。”
    白娉婷拽著弦月的手,不停的往無回穀的方向撤退,明明是不遠的距離,可此刻,竟覺得好似隔開了千山萬水。
    “啊。”
    “啊!”
    她們不過隻有數十人,那幾麵盾牌根本就阻擋不了這衝衝的來勢,而那些追隨在她的身邊的人,不停的有人倒下。
    “月影。”
    弦月大叫了一聲,想要衝過去卻被白娉婷拉住。
    “公主。”
    月影倒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她笑了笑,抬頭仰望著天空,碧藍如洗,那般的明淨,她記得被大人帶回去的那天,就是這樣的好天氣,那時她多大,好像才隻有五歲,被人販子拐賣進了戲班,吃盡了苦頭。
    “月影。”
    “月影姐姐。”
    芽兒等人尖叫出聲,滿是悲痛。
    月影笑著,向著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弦月的身上。
    她伸出右手,捂著胸口,不能再和昔日的姐妹說笑,不能再跟在公主身邊隨時保護她的安全,她也好難過,深吸一口氣,身上的疼痛因為麻木有些緩和,雙手撐著地麵,拿起地上的盾牌,努力想要爬起來,紛亂而下的箭直接插在她胸口的位置,一灘鮮血灑在地麵,月影直接倒在了地上,她背對著弦月,手中拿著盾牌,身前,鋒利銀亮的長槍抵在胸口,被鮮血染紅的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自從進了女子軍營之後,她每天的生活都與箭有關,十多年的苦練才有了今日的百發百中,沒想到居然是喪生在他人的箭下。
    那十多年,雖然辛苦,但是沒人會拿著鞭子抽她,也不會沒有飯吃,也不會睡不好覺,那麽多那麽多的人陪在身邊,真的好幸福啊。
    “月影姐姐。”
    “芽兒!”
    弦月大叫了一聲,捉住想要上前的芽兒。
    “世子。”
    季允禮看著月影,驚訝的叫出了聲,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支撐著她,明明已經身負重傷爬都爬不起來了,可她居然還能站了起來,不但如此,臨死前還拿著盾牌,就那麽想要保護那個人嗎?
    “箭。”
    軒轅昊伸手,眯著眼睛,盯著弦月離開的方向。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留不得你。
    你沒有野心,但是你身邊的男人卻有,為什麽,你不是我的女人,為什麽不和我站在一邊,為什麽如此狠心,燒死他軒轅數十萬男兒。
    “公主,小心。”
    綠珠轉過身,剛巧看到軒轅昊朝著弦月直發的三箭,想也不想,張開雙手,整個人直接撲了上去,弦月大驚,瞪大的眼睛,不安恐懼如流水般傾斜。
    “不要!”
    弦月上前,全身的力量灌注於右手,劃開攜衝天之勢而來的利箭,另一隻手扶住了綠珠的肩膀。
    正值晌午,依藍剛用了午餐,正準備去休息,這些年來,她一直沒有午休的習慣,可為了讓傷口早點好,早日回到弦月身邊,必須要好好修養,剛在床邊躺下,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心裏也慌慌的,她輾轉難眠,起身還沒走到門口,忽聽到那刺耳的煙火聲。
    低低的聲調,像是拖長的音符,若不是熟悉,根本就不會發現。
    依藍一驚,仰頭,天邊一抹不合時宜的豔紅,像是流淌的鮮血,依藍蒼白的臉頓時毫無血色。
    “怎麽了?”
    晉墨剛走到這邊,見依藍臉色不對,走上前,輕聲問道。
    “公主出事了。”
    依藍握住晉墨的手,冰涼的掌心,冷汗涔涔,還有些顫抖。
    “不行,我要去保護公主。”
    依藍回房,將隨身帶著的飛刀插在腰間,顧不得手上其他的東西,轉身就走。
    “你身體還沒好,現在不能出去。”
    晉墨攔住依藍,不讓她走:“主子武功高強,聰慧機智,一定不會有事的,如果她不能解決的事情,你就算去了,也隻是送死。”
    聽到送死二字,依藍的臉色越發白的厲害,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
    “她不是你的公主,你當然這樣說了。”
    依藍心焦,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到弦月身邊,那是鳳軍的急求信號,至今還沒用過,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
    依藍心急,口不擇言,見晉墨臉色也跟著陰沉了下來,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不過這個時候,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道歉上,繞過晉墨的身邊,去意已決。
    就算去了隻是送死,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因為她們的命早就已經是公主的了,更何況綠珠芽兒她們都在那裏,要是身邊沒了她們,就算是她遇上了白首不相離的愛人,她也不會快樂。
    “她是我的主子。”
    晉墨握住依藍的手臂:“我先讓人前去打探,如果真的遇上了危險,與其去做無謂的犧牲,還不如去找人幫忙。”
    依藍看著晉墨,平靜了不少,沒錯,如果是公主無法應對的危險,她這樣隻身前去,也不過是多個人犧牲,蓮城有三萬的白家軍,應該來得及的。
    雪蘭殿內,熏香繚繞,輕紗曼舞。
    血,到處都是鮮血,那鮮紅的顏色,蔓延了整個世界。
    染滿了鮮血的旗幟,分肢的戰馬,還有被鮮血染紅的黃沙,兩邊的芳草已經辨不出原來的顏色,那一個個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插滿了箭,那是女子才有的嬌小,那一張張臉,有些是他熟悉的,而有些,卻不曾見過。
    “弦月。”
    “弦月。”
    蘭裔軒有些慌了,將那些背對著藍天的屍體翻開,胡亂而又迅速的將她們臉上的鮮血抹幹,那一雙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死不瞑目,可嘴角,卻似帶著滿足的笑容。
    不是弦月,不是弦月,蘭裔軒快速的掃了四周一眼,隻有堆積如山的屍體,還有匯聚成河的鮮血。
    他奔跑著,大叫著,忽看到一抹白色,隻是零星的一點白,其餘的位置,全部都是豔紅,背上,肩上,還有腰上,全部都是箭。
    “月兒。”
    蘭裔軒蹲下身子,輕叫了一聲,有些不敢動手,猶豫了片刻,還是動手去翻。
    “公子。”
    “公子,你怎麽了?”
    蘭裔軒陡然睜開眼睛,伸手才發現額頭上全部都是冷汗,夢中的一幕幕曆曆在目,讓人心寒,那是由心底而生的寒意,比當年母後離開還要讓他心顫。
    “雷雲,我要去鄴城。”
    蘭裔軒接過雷雲遞過來的毛巾,伸手將臉上的冷汗擦幹。
    “公子做噩夢了。”
    隻是噩夢嗎?那個夢,好真實,真實的讓他的心到現在還無法平靜,如果不能親眼看到弦月安好,他怎麽都無法放下心來。
    “鳳國有使臣前來。”
    “鳳國的?宣!”
    雷雲接過蘭裔軒的毛巾,浸泡在水中,從袖中取出信箋:“那人隻留下一封信,讓我交給公子。”
    蘭裔軒看了雷雲一眼,接過他手中的信箋拆開。
    這是雷雲第二次瞧見蘭裔軒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泰山崩於前也不變的淡淡笑容被蒼白取代,那溫和的眸光滿是震驚,還有惶恐擔憂。
    “公子,怎麽了?”
    雷雲擔憂的問了一聲,這樣的蘭裔軒讓他有些擔心,除了弦月姑娘的事情還有誰能讓公子如此,難道是弦月姑娘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不對啊,這是鳳國的使臣派來的。
    “雷雲,我要去鳳國一趟,蘭國的事情暫時交給你處理,還有,讓雷安去鄴城一趟,我要確定弦月是不是安全。”
    “綠珠,你怎麽了?”
    弦月與芽兒兩人一左一右攙住受傷的綠珠,一直退到無回穀。
    “綠珠姐姐,你不要嚇我啊。”
    綠珠由弦月扶著,坐在一塊大石上,漆黑的山洞,她的臉透明而又蒼白,沒有絲毫的生氣。
    綠珠笑了笑,輕輕的撫摸著芽兒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一雙眼睛灼灼的盯著弦月:“公主,我覺得很開心。”
    如果那一箭是射在公主的身上,她簡直不敢想象,她們這些人,誰都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讓公主有事,這些年來,這一直是她們的信念,對於讓她們重生的公主,她們一直心存感激,而她的那些事跡,更讓她們佩服不已,為公主而死,那那也是死得其所。
    “你先不要說話。”
    弦月想哭,而事實上,她也那麽做了,哽咽的聲音,兩邊的眼淚掉的飛快,她知道現在大家的性命都在她的手上,她不應該那麽脆弱,但是看著那麽多人為了自己而死,她的心裏真的覺的好難過。
    本來都可以活的,隻要她按照軒轅昊的吩咐去做,隻要她書信一封給蘭裔軒,鳳蘭兩國投降,但是她不能,她已經很對不起蘭裔軒了,在他和哥哥之間,她選擇了哥哥,難道現在還要讓他失去江山,對白戰楓俯首稱臣嗎?他那樣高傲的人,如果鳳蘭兩國真的投降,軒轅昊會怎麽做?如果是之前,他還可以善待,但是畢羅江戰役之後,鳳蘭和軒轅已經結仇,這不是爭奪天下的問題,而是他為了平息軒轅的民怨,一定會對鳳蘭的人下手,她不能讓兩國的百姓置身水火之中。
    “娉婷姐姐,你給綠珠看看。”
    弦月將自己的位置讓給白娉婷,退到了一邊。
    “欣悅該死,未能及時救駕。”
    欣悅等人也退回了穀中,單膝跪在弦月跟前。
    “欣悅,你已經做的很好的。”
    若不是她們出其不意,及時趕到,她們就連撤退的機會都不會有。
    “公主。”
    白娉婷看著弦月,她為難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她結果。
    “大人,你再給綠珠姐姐看看,她的身體一直很好的,以前我怎麽打她她第二天都是活蹦或跳的,不就是一箭嗎,她一定能挺過去的。”
    芽兒大哭:“綠珠姐姐,月影姐姐她們都走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今後我再也不會偷吃你楊梅幹了,我讓你欺負好不好?”
    芽兒和綠珠是宿在同一個營帳的,芽兒年紀小,綠珠待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什麽事情都讓著她,她們兩個還有依藍,平日裏總是喜歡打打鬧鬧,感情十分的要好。
    其餘的人聽她這樣說,也不由的跟著垂淚。
    十年朝夕相對,打打鬧鬧,因為曾經吃過苦,知道人情冷暖,所以更加珍惜那來之不易的感情,彼此之間真真是比親姐妹還要好,這一下子失去了那麽多人,如何會不傷心,現在,現在還要看到至親的人,慢慢的從身邊離開,這般痛苦的掙紮,比那箭射在自己身上都還要難受。
    一時間,這無回穀全部是傷心的嗚咽聲,她們舍不得,卻又無奈,她們隨時也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與其病死老死於床榻,倒不如像現在這樣,轟轟烈烈,她們從不是膽小怕事的弱女子,隻是看著自己昔日的姐妹一個個離開,那種剜心之痛。
    弦月背過身,對於這樣的結果她並不意外,軒轅昊的箭法她在詔安就已經見識過,三箭齊發,任何一箭射在身上都足以致命,就算是她,也照樣沒命。
    傷口失血過多,未能及時處理,就算是君品玉在,也無力回天。
    深吸了幾口氣,迅速將臉上的淚水擦幹,轉過身,白娉婷重新將位置讓給弦月。
    “綠珠。”
    扯了扯嘴角,弦月知道,此刻的自己,那笑容看起來一定十分勉強,或許和哭沒什麽兩樣,但是這個時候,她怎麽能自亂了陣腳?她要堅強,越到這個時候,她更應該承擔起肩上的責任,不然身後的那些人該怎麽辦?還有那些已經死去的姐妹,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綠珠,謝謝你。”
    淚水在眼眶打轉,卻倔強的不肯流出來,她伸出手,溫柔的替綠珠擦幹嘴角的血跡。
    “公主。”
    綠珠握住弦月的手,蒼白的臉上,笑容暖暖,快樂而又滿足:“是我們要感謝公主才對,要不是公主,我早就死了,這些年,我認識了芽兒,依藍,月影,欣悅,綠衣,我們親如姐妹,打打鬧鬧,一起走到了現在,有些時候夢裏想到這些,我都會笑醒,我真的很感激公主,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公主的恩情,現在我終於為公主做了件像樣的事情了。”
    弦月抱著綠珠,一個勁的點頭,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想說什麽都說不出來,從一開始,她讓娉婷姐姐找這些人目的就不是純粹的,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弦月隻覺得整個人心酸酸的,像是被利箭穿破了身體一般,她也在留學,心在滴血。
    “以前大人總會向我們提起公主,我一直在想,公主一定是個善良的女子,不然怎麽會收留我們這些人呢?後來知道公主和在磐城大會奪魁的弦月是同一人,我就越發佩服公主了,後來親眼見到了,發現公主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是不是我的覺得我行為粗俗低下,除了吃就是睡,和豬沒什麽兩樣。”
    綠珠笑出了聲,搖了搖頭:“才不是這樣,公主是這全天下最優秀的女子,任何女子都不能與你相提並論,就像是個發光的球體,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視線的焦點,讓人移不開眼,就算外邊有千軍萬馬,我相信公主還是可以安全離開的。”
    綠珠一臉堅定,充滿了信心,她相信,其他的姐妹一定會誓死保護公主安全的。
    弦月也跟著笑出了聲,盈在眼眶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噴湧而出,一滴一滴落在綠珠的臉上手上:“對,就算外邊有千軍萬馬,我也會帶著其她的人安全離開這個地方,因為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做,我不會倒下,我還沒有打敗軒轅,還沒統一天下,我要讓養育你們的鳳國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我不能讓你們的血白流,還有你們的仇,我要那個將我們的行蹤泄露給軒轅昊的人。我知道,綠珠的夢想是像我那樣闖蕩江湖,路見不平,懲奸除惡,做個快意江湖的俠女,還有依藍她們,我要讓你們的夢想都變成現實。”
    “對呀,公主一定可以的。”
    綠珠點了點頭,看著弦月淚流不止的臉,想要伸手將她的眼淚擦掉,抬起的手,還沒碰到弦月的臉,就已經無力垂下。
    聽說,公主曾經想當一個俠女,但是後來迫於肩上的責任放棄了自由和夢想,所以我想要替公主實現夢想,我的人生就是飄零的浮萍,正是因為公主,才有了親人,有了家,有了歸屬,但是可惜,現在不能夠了,所以下輩子,她想當俠女,懲奸除惡,快意江湖。
    “綠珠姐姐。”
    芽兒看著閉眼的綠珠,上前將她抱住,失聲痛哭,其餘的人衝到綠珠的跟前,跪在她的身旁,跟著哭出了聲。
    “有水嗎?”
    弦月撕下裏衣打濕,替綠珠將臉清理幹淨,芽兒靜靜的沒有說話,一邊掉眼淚一邊替她梳理頭發,白娉婷取下她胸口的箭,然後止血。
    “這裏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弦月低身,抱起了綠珠:“帶我去。”
    “鳳國的女王,我王惜你是個英雄,你最好現在出來,還能有一條活路,不然可別怪火下無情。”
    芽兒等人聽到季允禮的聲音,當場就要衝出去,為什麽上次的大火沒把這些殺千刀的人燒死?
    “誰都不許去送死。”
    弦月死死的盯著那些想要衝出去的人,垂在腰間的雙手緊握成拳,一臉悲痛。
    季允禮盯著山洞的入口,那個地方已經堆滿了柴火,他的身後,數十個將士手中正舉著火把。
    軒轅昊擺了擺手,歎了口氣:“為何你是蘭國的王後?”
    可現在,就算她不是蘭國的王後,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不了,軒轅的將士還有那些功勳卓著的將軍不能白死了。
    “公主,他們的人已經追來了。”
    白娉婷望著入口,回頭看了弦月一眼,十分平靜。
    “我知道。”
    弦月放下身上的綠珠,讓她平躺在原來的大石上:“綠珠,對不起。”
    “他們是想用火把我們逼出去。”
    出來的兩百多人,現在隻有兩百人不到,她們身姿筆直,站在弦月的身邊,目光沉靜。
    弦月抽出雪魄,又從裏衣割了塊布下來,其餘的人也跟著,倒了點水在布上,跟在弦月身後:“往前走,就算是這無回穀有來無回,是個絕境,我也要絕處逢生。”
    外邊,軒轅昊已經下令點火,山洞本就幽閉,煙霧迅速竄動,四處彌漫,眾人捂著口鼻,腳下走的飛快。
    “前方有光。”
    弦月手指著前方,快步跑了出去,其餘的人聽到弦月的聲音,頓時大喜,煙霧繚繞的漆黑山洞,那微弱的光芒,真的讓她們有種絕處逢生喜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