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纖婭望著她，淡然一笑，“司府這麽大，我也不是做主的人。你能不能留下來，得看婆母的意思。”

    “少夫人……”

    “你不是要看望少爺嗎？起來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外。

    純兒一臉焦急的湊上來，“小姐！你可千萬別心軟，得趕緊把她趕走。”

    “沒所謂。”

    “她可是勾引姑爺的賤蹄子！你昨天都快哭成淚人兒了，今天怎麽……”

    齊纖婭心裏歎氣，自己深愛的丈夫，突然帶回來了別的女人，怎麽能不傷心哭泣？可惜她不是那癡心的小女人，妻妾之爭？她還不屑。

    “夫人！”突然聽得有丫環輕叫了一聲。

    齊纖婭看過去，隻見秦嬤嬤攙著司夫人走進門來。連忙上前迎：“母親，您怎麽過來了。”

    司夫人四十來歲，身材適中，臉龐富態，眉毛挑的微高，麵相不很友善，笑容卻是時常掛在臉上。“來看看你們，都還好嗎？”

    “勞母親掛牽，媳婦兒已大好，夫君……尚在臥床。”

    “嗯，我去看看雪兒。”說著，緩步走入正廳。

    屋內，牡丹正站在床邊抹淚，嘴裏說著些都是她害了公子之類的話，見司夫人進門，連忙退後施禮。

    司夫人看也未看她，直接走到床邊。

    司雪這時困難的側轉了身，虛弱的撐起些身子，道：“兒子不孝，還讓母親親自前來探望。”

    “快別動了，沒由得再扯到傷口。”司夫人一臉的心疼表情的上前拍了拍他。

    “都是兒子不好，惹母親擔憂。”

    司夫人歎了口氣，“你呀，真是太頑皮了，還當什麽事母親都能給你擔著？這次做的這麽出格，可不是得惹你父親動氣？”說著，轉頭煩感地瞪了牡丹一眼。

    “兒子不敢了，以後都聽母親的。”司雪笑的一臉的討好。

    齊纖婭一臉漠然的瞧著這倆人的母慈子孝。

    末了，司夫人坐正身子，鄙視地瞥了瞥牡丹，問：“那現在這個女人，你打算怎麽辦？”

    司雪心虛地笑了笑：“兒子自知闖禍，哪裏還敢有心思？全憑母親做主就好。”

    牡丹聞言，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夫人，牡丹已無去處，夫人慈悲，給牡丹一條活路吧。”

    司夫人道：“你雖然可憐，但我們司家是官宦門第，即使招個妾室，也得是個體麵人家，你這……”

    “牡丹不求妾室，為奴也可，求夫人留下牡丹，牡丹一定本本份份，盡心盡力服侍二少爺。”

    司夫人聽了，顯得有些猶豫。

    齊纖婭見狀上前一步，謙笑著道：“母親，媳婦兒覺得，牡丹身份是卑微了些，但既然求到門上來，留她做個丫頭，也未嚐不可。若是我們將她趕出門外，倒顯得我們司府刻薄了一個弱女子。”

    說罷，她悄悄看了司雪一眼，以為這小子會對她充滿感激的，卻隻見到了他的俊容淡淡。

    “嗯，纖婭說的有道理，如今事已至此，那就留她做個使喚丫頭吧。”司夫人很快做了決定。

    牡丹喜出望外，連忙給兩人叩頭，“牡丹……哦奴婢謝過夫人，謝過少夫人。”

    此時的純兒卻哭喪著臉，簡直覺得小姐今天是瘋了。

    “按理說，這件事算是過了，但話說回來，纖婭，”司夫人突然話鋒一轉，看著齊纖婭說，“丈夫在外麵流連忘返，做些不成形的事，到底是你這做媳婦兒的照顧不周，沒有盡到本份。”

    喛？

    齊纖婭不由挑眉，這理由找的，聽著就不講理。偏偏，她竟無言以對。

    “母親若是不處置，對你公公那邊不好交待，下人們不服氣，外頭的人也會笑我們沒規矩。”司夫人說的風輕雲淡，“這樣吧，纖婭，你就去跪一夜祠堂，求祖上保佑咱們司家，再抄兩遍家訓，這事兒就算過了。”

    “……”齊纖婭猛然間發覺，這才是司夫人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雪兒，你看母親會否罰的太重了？”司夫人又裝模作樣的詢問司雪。

    齊纖婭一時以為還有轉機，連忙將希望投向司雪。

    那方，司雪緩緩露出笑顏，原就長的好看，笑起來更是可人。“這麽輕的處罰，原是母親做做樣子，倒是便宜了她。”

    ……

    這種話他是怎麽說出口的？

    齊纖婭不可思議地瞪他，卻在那雙含笑的眼睛裏捕捉到一絲十分不易察覺的……報複？

    就因為之前她捉弄了他？

    丫的，真是讓她見識到了古代渣男的腦回路了！

    她剛才還幫他留住了美人兒了呢！他不領情就算了！現在司夫人根本就是拿她出氣，欺負她，他做為她的丈夫不幫她求情，還落井下石！白眼狼！懦夫！

    “既然如此，那就這麽著吧。”司夫人說著懶洋洋的起身，“我也乏了，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吧。秦嬤嬤……”

    秦嬤嬤會意地走向齊纖婭，“二少夫人，請吧。”

    齊纖婭看著這一屋子看似和諧卻實則冰冷的人，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嬤嬤，我這就去祠堂。”

    初來乍到，小看了你們，是姐姐大意了，走著瞧！

    稍後，出了院門的主仆倆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

    “還以為這草包這次不死也廢了，沒想到身子骨還挺硬，真是白歡喜一場，都是這老二媳婦壞了事。”

    “嗬，著什麽急，今日她留著那牡丹，以後這院子裏熱鬧事可多著呢。”

    *

    祠堂裏，到處擺滿了先人的牌位，稍有微風，燭光晃動，陰森森的，特別嚇人。

    齊纖婭剛跪下沒一會兒，秦嬤嬤就過來了，將家訓的本子遞給她，笑咪咪地說：“二少夫人，這抄兩遍家訓，夫人真是對你格外開恩。你就趕緊的吧，天一亮呀，奴婢還得來拿呢。”

    這意思，是讓她跪著抄一夜家訓？

    “有勞秦嬤嬤了。”齊纖婭麵無埋怨的接過家訓冊。

    待秦嬤嬤走後，齊纖婭開始翻手中的冊子，越看越想笑，她就不懂了，別管多大點兒家庭，都搞的像什麽不得了的貴族一樣，弄這些的矯揉造作的破玩意兒自欺欺人，惡毒，虛偽。

    好吧，這些就當她做任務時必看的資料吧，也能多了解了解古人的生活處境。

    奮筆疾書到入夜，純兒來了，給她拿了個軟墊和長氅，還不忘憤憤然道：“小姐已經夠委屈了，夫人還罰你，都是那牡丹給害的！姑爺也是，方才連句話都不幫你說……”

    齊纖婭打斷她：“純兒，我記得當初我的嫁妝，爹爹是給了我一千兩銀子，手飾布匹也值一千兩，這一年下來，可還剩多少？”

    純兒微微想了下，說：“我前兒看了下，還餘二百兩銀子，手飾布匹餘著一半。”

    齊纖婭聽著心塞塞的。

    前頭說司夫人對司雪不虧待，供他吃喝也供他玩樂，但畢竟是有限度的。就司雪的秉性，不學無術，吊兒郎當，冒充人家紈絝子弟，根本不可能有餘存，從哪兒出牡丹的贖身費用？

    顯然從媳婦兒那裏拿錢最方便。

    真是笨女人，出錢給丈夫養小的？

    “小姐，你是要用銀子嗎？”

    “以後自然要用的，”齊纖婭冷笑了下，“而且，花過的銀子，也絕不能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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