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巫祝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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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出來了,那厲鬼就是她!”雲渺拂塵一指,停在了安陽青玥麵前。

    安陽青玥心神俱震,難道她重生之事被她看出來了?

    難道她真的有此神通,能夠判人疾病斷人生死?

    然而下一刻,雲渺言語一頓,又道:“招來的。”

    那厲鬼便是她招來的!

    安陽青鑰似是明了,看了慕容折一眼,原來是一石二鳥之計啊。

    她就說嘛,雲渺絕對沒有那個本事。雖然她剛才露了那兩手,確實是非常人能夠做到的神技,一般人便會覺得那是有如神助,但她不那麽認為。

    雲渺應該是有某種特殊的奇異的技能,常人無法理解,便引為神奇。

    以前她就聽師傅說過有些人機緣巧合習得上古秘術,還能夠召喚一些通靈的神獸,或許雲渺就是這種情況。

    這麽一想,便連心頭那點驚訝都煙消雲散了。

    “你這麽說,意思就是我讓陛下生病了?”她好笑,“這邏輯真奇怪,我居然有這麽神奇的技能嗎,那為什麽我沒有讓別人生病,我沒有讓家人生病,沒有讓同僚生病,也沒有讓攝政王生病?”

    說到這她故意撞了慕容折一下,倒把她撞得往後一歪,差點摔倒。

    慕容折轉頭瞪她一眼,似是責怪她莽撞,卻在對上她眼光時收了心思。

    那雙眼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實在幽深得有些滲人。

    安陽青鑰心裏想,若是她真有那種讓人生病的異能,那一定最先會讓慕容折生病。

    她挑釁似的看著雲渺。

    雲渺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老道可沒說世女會讓人生病,你招致厲鬼,也要看那厲鬼會纏著誰,想纏著誰。”

    “那也不對啊,我可是最近才到陛下身邊來的,那之前陛下可早就生病了,而且病得也不輕。雲仙姑,這又該如何解釋?”安陽青鑰反問。

    “在那之前,難道世女一直不存在嘛?”雲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這是想讓她不存在是吧,安陽青鑰冷笑,倒是打的好算盤。

    “哦,照你這麽說,我的存在便是有罪了?”

    “當然。”雲渺毫不避諱,直接承認。

    她就是這麽想的,也就是這麽個意思,你拿我怎樣?

    “既然我的存在是罪,那讓我存在的人也都有罪,都該死了是嗎?”安陽青鑰陰著臉問。

    “沒錯。”雲渺再次點頭。

    “那麽雲仙姑覺得我該治什麽罪呢?”她又問。

    雲渺眯著眼,隱含殺氣:“死罪!”

    “那便是了,既然我該治死罪,就請把攝政王還有皇上一起拖出去治罪吧!”安陽青鑰對著天邊一拱手。

    雖然語帶恭敬,可那說出的話卻是嚇死人不償命。

    滿屋子的人都震了一震。

    更有人指責:“你這是大不敬!”

    慕容折簡直氣得渾身發抖:“你什麽意思,你犯的錯憑什麽要治罪本王?”

    “那是自然。”安陽青鑰看向雲渺,淺笑,“雲仙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的存在是有罪,讓我存在的人也有罪,都該死。”

    “我是怎麽存在的?”她反問,又自問自答,“我是陵蘭王世女,而陵蘭王一爵是太祖皇帝親封,且我家祖上陪著太祖打江山拋頭顱灑熱血,最後能活下來,那是上天的旨意,也是太祖那至高無上尊貴的庇佑。”

    “所以我的存在是太祖授意的!”她鏗鏘有力地說出結論,看著慕容折驚愕的臉,笑得欣悅,“太祖皇帝已經不在了,不能治她的罪,但所謂母債女償,祖債自然也是後人償還,攝政王殿下難道不是太祖的後人嗎?”

    “你,你強詞奪理!”慕容折更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扯這一堆有的沒的其實不就是為了最後那一句,治她的罪嘛,這個女人真是好會詭辯,氣煞人也!

    安陽青鑰壓根不理會她,徑直望向雲渺:“雲仙姑,你說是不是呀?”

    她目灼灼地望著她。

    其餘眾人早在她剛才那一連串的推理之下給炸得稀裏糊塗,不知該怎麽思考,便也跟著她一起盯著雲渺。

    她們自是相信,神靈會指引她們探求一切真理。

    安陽青鑰在心內暗笑,她就不信,雲渺會當著眾人的麵推翻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這一點,她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的確是的。”眾目睽睽之下雲渺隻得頷首。

    “那就請把我們三個一同治罪吧。”安陽青鑰笑。

    “為什麽陛下也有罪?”又有人問了,“雖然陛下也是太祖後人,可她是受害者啊。”

    安陽青鑰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文武百官都來齊了,這清蕭殿都有些擠不下。說話的躲在人群中,她也不想去看是哪個白癡。

    她一眼就望見了站在最前方的慕容雨,這家夥麵上朗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估計是覺得她剛才沒有扯上她是有意護著她吧。

    其實都是她想多了。

    不過安陽青鑰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不然這功勞可就沒了。

    她淡淡的回以一笑,同時又露出幾分委屈兼舍身取義的表情,緩緩道:“因為是陛下讓我到她身邊來的。”

    在慕容雨看來,應該是她讓安陽青鑰到敬帝身邊去的,這一說,她便更覺得安陽青鑰是在維護她了。

    看著那家夥臉上堆積的越來越多的感動,安陽青鑰撇過臉去,生怕自己一沒控製住笑出聲來。

    “陛下對我賞識,讓我在她身邊為國效力。這是陛下對我的好,可是卻不想反害了陛下。雖然她是無意,但也確實是讓我存在的人,如果不治罪更是不行。”

    “這,這簡直就是胡扯!”慕容折把袖子一甩,麵上近乎扭曲。煩躁得她都要忘了慕容雨也是皇族中人,她還可以拉一個墊背的。

    而且治不治敬帝的罪她才不在乎,她怕的是自己項上人頭不保。

    她本來就是想借著這次機會弄死敬帝和安陽青鑰,最後若是搭上自己這多劃不來。

    “大內侍衛,還等著做什麽,不把這禍害陛下的罪人拖出去?”她沉聲一喝。

    外頭守著的人便有些蠢蠢欲動。

    安陽青鑰腳步一錯,躍到慕容折身後,在眾人眼花繚亂之中,單手拉住她脖子,嗬斥道:“我看誰敢!”

    見無人動作,她便又笑道:“無論如何我與攝政王是一體的,我該治罪,攝政王也是。若隻治我一個人的罪,我可是會不服的。我一不服就不高興,不高興手上就沒輕重。”

    她垂眼看著慕容折:“你說我要是一不小心抖了一下,把你的脖子擰斷那可就不妙了是吧?”

    “你,你敢!”慕容折僵硬著身子不能動,隻顫著手指著她。

    “你敢我就敢!”安陽青鑰挑眉。

    二人對峙片刻,慕容折終是惜命舍不得死,敗下陣來:“你們都退下,別輕舉妄動。”

    “那攝政王殿下,你還治我的罪嘛?”安陽青鑰低頭在她耳邊問。

    “不治了,不治了!”慕容折忙答。

    “那我還有罪嘛?”她又逼問。

    “沒有,沒有!”慕容折有些不耐,語氣卻更是軟。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她唇角勾出一絲淺笑,轉頭道,“清亞走!”

    儲清亞明白她的意思,忙背上藥箱走了出去。

    待儲清亞身影遠遠的變成一小點,安陽青鑰才拖著慕容折一塊往外走。

    “你,你怎麽還不放開我,我已經答應不治你罪了?”慕容折死死抓住她的手。

    “不好意思,鑒於攝政王你的信用度實在低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放心,等我出了宮,你就自由了。”安陽青鑰攬著她,快步往外而去。

    宮內侍衛見她挾持著慕容折,均都嚴陣以待,將兵器對準了她。

    她卻看都不看,反而隻是盯著隨著她腳步緩緩行出來的雲渺。

    這些禁衛她壓根就不會放在眼裏,之所以挾持慕容折,是因為她忌憚雲渺,這個人太讓她看不透,她並不知道她還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能力,若是有她可能會遲暗虧。

    如此將慕容折與自己綁在一起,雲渺若要出手也必定會有掣肘,不敢貿然行事了。

    出了宮門,儲清亞已經跨在馬上安靜地等著她。她將慕容折往前一甩,縱身上馬,疾馳而去。

    慕容折被她以大力扔出去,正好砸在前頭湧上來的一批禁衛身上。前一批倒了,又撞到後一批,後一批再壓著更後一批。

    這麽連環效應她們就被壓得一片倒,還要忙著去扶慕容折,等歇下來要追她時,她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回到王府安陽青鑰裏不擔心了,慕容折這次抓她所用的明目並不正當,何況剛才她已經拖了她下水,若是她真敢動她,那麽文武百官麵前她自己也會有口說不清。

    念著這一層,慕容折便斷不會將此事鬧大。

    如今她唯一擔心的是慕容彥姝。

    那雲渺不知是動了什麽手腳,竟讓慕容彥姝病得這麽蹊蹺,且連儲清亞都看不出來,這實在是有些不妙。

    可她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便隻能再去找儲清亞,看看他有沒有什麽想法。

    二人正討論間,忽聽外頭響起一聲驚叫。

    “什麽,憑空讓杯子移動!”卻是聞景不知何時站在了外頭,滿臉的震驚。

    “你知道這個?”安陽青鑰狐疑,“難道你見過?”

    “不,不是。”聞景愣了片刻趕忙否認,“我,我隻是覺得太神奇了。”

    “誒,你們看見誰使出了這功夫,給我引薦引薦唄?”他饒有興趣地湊了過去。

    “引薦不用了,你要是真有興趣就自己去攝政王府裏找吧,說不定得了那位青眼,收你做關門弟子也不一定。”安陽青鑰明顯不信他的話,卻也知道再怎麽也問不出來,便故意拿話嗆他。

    哪知聞景根本不上鉤,反而自我誇耀:“這也說不定,畢竟像我這麽聰明伶俐的徒弟可不好找。再說了,可不是誰隨隨便便都能做我師傅的。”

    真是自大!

    安陽青鑰和儲清亞直接屏蔽了他的話,接著討論自己的事。

    “皇帝的病肯定和那個雲渺有關係,她不是號稱能通鬼神嗎,所謂的厲鬼纏身說不定就是她招來的。”儲清亞這麽覺得。

    “你真信世上有鬼啊?”安陽青鑰總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為什麽不信?你都死……”儲清亞想說她死了都能活過來換個身體繼續過日子,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但一想屋內還有聞景在,這些話被他聽見了不好,話說一半便又住了嘴,抬頭去看聞景。

    誰知他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在聽她們說話。

    儲清亞看了眼安陽青鑰,她也覺得有異,直直地盯著聞景。

    “啊,是巫祝!”聞景突然回神,便見麵前兩顆放大的腦袋,不禁嚇得後退一步。

    “你們兩個想嚇死我啊?”他拍著心口,驚魂不定。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安陽青鑰卻抓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那專注緊張的樣子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我,我沒有說什麽啊。”大約是她的眼神過分專執,讓他有些心律不齊,說話更是糊塗。

    “你明明說了,再說一遍。”安陽青鑰這時候沒有心思和他鬧,一急手上就更用了幾分力。

    “疼疼疼!”聞景痛得大叫,另一隻手不住去拍打她,“你先放開,我說我說!”

    “快說!”她卻不放,隻盯得更緊。

    “是巫祝,巫祝!”他張口大叫。

    “巫祝?”安陽青鑰似陷入了沉思,手上就鬆了力道。

    他連忙把手抽了回來,心頭也鬆了一口氣。

    剛才安陽青玥那樣子,真是嚇死他了。

    “巫祝,你懷疑什麽?”儲清亞見她眉頭緊皺思索這個問題,問道。

    安陽青玥卻忽然一拍手:“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果然是太鑽牛角尖,被局限了思維。清亞,是巫術啊!”

    “巫術?你是誰皇帝中了巫術!”他更為吃驚。

    “是的,剛才聞景一語驚醒夢中人,隻有這個解釋是通的。”安陽青玥大約是想通了關節,麵上綻放出燦爛的笑臉,“你看,若是中蠱,你也能夠通過把脈看出異常,看你看不出來,而且她並此前並沒有生病的跡象,會突然病倒,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巫祝之術,俗稱巫術。”

    “古有女媧之腸十二巫,據說巫能治病,也能害人,難不成那個雲渺就是學巫的?”儲清亞反應過來,也想起來那個雲渺看起來太不正常,一聲的邪氣,看著就不像正道中人,偏還要標榜自己是道家,簡直是侮辱道家尊聖。

    “學巫倒是不像,估計雲渺是道家中人不假,但她卻不是個正經的道士,背後不定學了什麽邪祟之術。”安陽青玥眯了眼,“如你所說,巫也有好壞,她定是學得害人之術。”

    “那該怎麽辦,對巫術你可有了解?”儲清亞望著她,治病救人什麽的她還懂些,但巫祝可就真的一竅不通了。

    “我也不行,隻是很久以前聽人提過,有很多東西都忘記了。”她努力地回想,仔細地搜刮,忽然想到,“對了,以前師傅似乎給我留了一本書,上麵有記載關於巫祝的。”

    “這本書在哪兒,快拿出來瞧瞧。”儲清亞自己也對巫祝十分感興趣。

    “沒有了。”她有些悵惘地搖頭,“都放在將,以前住的地方,現在那已經成為別人的地方,我的東西肯定就不見了。”

    說到此她忽然想到聞景,剛才就是他說的巫祝,難道他知道?

    儲清亞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兩個人一起轉頭看向他。

    聞景又被盯得心頭發慌,隻能韓含含糊糊地支支吾吾:“別,別這麽看著我,我也是聽說的。我隻知道一點皮毛的皮毛,一點用都沒有。”

    儲清亞看了他兩眼還是自動地選擇放棄,又轉頭對安陽青玥道:“不如讓蕭義回去找找?”

    “不,來不及的。”她的將軍府遠在韶國,這一來一回就算是蒼雲都得耽誤不少時間,更別說是蕭義,何況那書還不知道在不在,與其白白浪費那麽多世間在這不確定的期盼上,還不如現在多想想辦法。

    “我晚上再去一趟皇宮,看看情況吧。”她道,心中還抱著一絲期許,“或許情況沒有我們想得那麽糟糕,敬帝並不是中了巫術也說不定。”

    “嗯,那我仔細想想看有沒有哪一種病或者蠱會是她這種狀況。”儲清亞對她一笑,“別太擔心,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她點頭,笑意淡淡。

    攝政王府

    “雲仙姑,今日在皇帝寢殿之內,你為什麽要隨著那安陽青玥說話,她明明就是強詞奪理!”慕容折壓抑著怒氣質問。

    她被安陽青玥挾持,而且當中一眾禁衛的麵被丟出去,頭還碰在地上,臉上一條長疤現在還在作痛。今天遭受了那般侮辱,她怎麽能不恨?

    這一切都是因為雲渺配合著安陽青玥說話,若不是如此她怎麽能有那般大的膽子?

    慕容折氣得想發飆,氣得想把雲渺拖出去打傷幾大板,可她也知道生這樣的氣於事無補。

    而且現在她指著雲渺做事,還不能得罪她。

    再者說她真有些過人的本領,若是惹了她,她反過來對付自己,這就太不妙了。

    於是她一肚子氣,就隻能強自憋著,空讓自己難受。

    雲渺什麽樣的人精,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心思,隻是放在心裏假作不知罷了。

    “殿下,那個女人不簡單,她身上的煞氣太重了。”雲渺揮了揮拂塵道。

    “不簡單,如何的不簡單,難道還能比仙姑你更神通?煞氣重,難道還能重得過厲鬼?”慕容折不屑,又有些懷疑她不想辦事借口推辭,“仙姑既然能請得動厲鬼,為何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

    “哈哈,殿下此言差矣,自古以來便是人遠比鬼可怕,而不怕鬼的人尤其可怕,若不然古人會有人騙鬼之說?”雲渺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些較為生動的表情,“而安陽青玥就是那種鬼見了都會怕的人。”

    這樣的人她一向奉行一個宗旨:少惹為妙。

    “難道我們就這麽放過她?仙姑,你可是拿了我的錢……”慕容折憤憤一叫,見著雲渺的眼看過來,連忙改口,“不,是我為天尊重塑金身,可我如此孝心,難道你就不能請天尊為我教訓安陽青玥嗎?”

    “她你不用擔心,我的術法無人能解,就算我不動她又有什麽關係,皇帝的病一樣好不了,最後得利的還不是殿下你?”雲渺被她問得煩了,說的更是直接。

    她知道慕容折的心思,就是想當皇帝。

    “小皇帝的病果然治不好,那女人身邊可是跟著聞名天下的神醫儲清亞啊!”慕容折還是不太放心。

    “神醫又怎樣,神醫治病不治命,我要的可是她的命!”雲渺目光陡然一沉,閃出幾分陰狠的光。

    有她這句話,慕容折就放心了。

    “來,仙姑請喝茶。”她笑容滿麵地遞上一杯茶。

    想到小皇帝就要死了,她便是做夢都能笑出來。

    入夜,安陽青玥穿了一身黑衣,蒙著麵小心翼翼地潛入皇宮。

    這裏不比韶國皇宮她那樣熟悉,而且敬帝對於自己的安危更加防範小心,她要進去須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少不得費一番功夫。

    因為太過專注,她便沒有注意,在她背後還尾隨著一個黑衣人。借著她在前麵開路,一直暢通無阻輕輕鬆鬆地溜了進去。

    到了清蕭殿周圍,防護就更是嚴密,來來玩玩的守衛也多了許多。

    她知道這些都是慕容彥姝的心腹,非常難對付,若不然這些年慕容折野心勃勃早就得逞了,而且裏頭還有她的暗衛,非等閑人能闖之。

    假如她要硬闖的話也不是不行,隻不過會鬧出一些動靜,到時候肯定會讓慕容折知道。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

    但是不硬闖就必須想辦法和嘉禾溝通,她現在基本上都守在敬帝身邊,要見到她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

    正思考著要不要硬闖,卻見嘉禾從殿內走了出來。

    她心中一喜,不再猶豫,忙凝氣於指,揚手一彈,那股氣兒鞭化作勁風打在嘉禾的腿上。

    不輕不重,正好能讓她感受到的一股力道。嘉禾低頭一瞧,什麽也沒有,便抬眼四處去尋。

    安陽青玥腳步一挪,恰好到處地使自己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她飛快地拉下來麵紗,隻一瞬,但足以嘉禾看清。

    嘉禾心中了然,裝作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走過一個拐角便將安陽青玥帶進了一間暗室。

    不多時她再回來,身後便跟著一個端著托盤的侍人。由於低著頭看不清麵貌,隻隱約可見身材高大,不像一般侍子。

    但沒有人會懷疑跟在嘉禾身後的人,因為誰都知道,嘉禾是敬帝身邊最信任的人。

    安陽青玥是進去了,隻苦了跟在她後頭的人。

    聞景躺在屋頂琉璃瓦上,一臉的哀痛欲絕。他原以為跟著那女人一定萬無一失,能夠非常輕易地混進去,卻沒想到臨到最後關頭她居然放棄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改了走後門的方式,這樣可叫他怎麽辦啊?

    這個安陽青玥,真是氣死他了!

    現在進不去,難道要這麽回去嗎?可是他必須去看看敬帝的情況啊,這麽空手而歸都憋屈,多虧啊。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

    他左糾結,右糾結,到底是要硬闖呢還是不硬闖呢?

    大概糾結期間一下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氣息,下麵陡然發出一聲輕喝:“什麽人!”

    糟糕,被發現了!

    忙翻身而起,躍至半空的時候便見屋頂瓦片被掀開,一個冷麵男人飛了出來,手中長劍閃著寒光刺向他要害。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皇家暗衛吧?

    他驚了一下,正思索著自己能不能接下這一招,要不要硬接這一招,卻見更多的冷麵人飛了出來,長劍從四麵刺來,冷光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他立刻改了主意,還是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安陽青玥!”他放棄了提氣,讓自己直直地從破了一個口子的屋頂墜了下去,啪嘰一下摔在地上,還不等屋內人反應過來把刀架在她鼻子上,他先一步開口大叫。

    陡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安陽青玥還以為是榻上的敬帝醒了,忙看過去,卻還是一如既往,榻上人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她便疑惑了,究竟是誰喊她?

    這時,衣擺卻被人扯住了。

    低頭一看,卻是一身黑衣的聞景。他此刻扯了麵紗,正拉著她衣服喘粗氣。

    她有些不懂,為什麽他也來了這裏?

    之間他三兩下把身上的夜行衣脫掉,露出了裏頭如火一般熱烈的紅衣。一張臉也是紅撲撲的,不知是摔的還是被她給氣的。

    這時小伊幾個也落了下來,鏗鏗幾下數把長劍就搭上了他脖頸。

    原來小伊幾個方才不防他會放棄防守自尋死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好一下,此刻更是覺得被耍了,更加氣憤異常。

    聞景見著他們臉色都不好,脖子上又都架著冰冰涼的長劍,跟上嚇得魂兒都沒了,連忙抱著安陽青玥的腿,高聲叫道:“自己人自己人,安陽青玥,快救命!”

    頓時,小伊仇恨的眼神射向了安陽青玥。

    她摸了摸鼻子,一陣無語。

    這個家夥是怎麽跟在她後頭的?

    但是此刻還是救人要緊。

    她給了嘉禾一個眼神,嘉禾便揮揮手,示意小伊幾個把他放了。

    其他人倒是聽話,立刻撤了。唯獨小伊不依不饒地把劍架在他肩上,就是不肯挪動分毫。那一雙眼瞪著安陽青玥,恨不得要殺了她似的。

    這個女人嘴擅長騙人而來,誰知道她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小伊,放了他吧。放心,絕對不會傷害你家陛下。”安陽青玥也是無奈,隻得和他說好話。

    “放了他,日後我絕對隻在你主子麵前說好話,以後你想罵我就罵我,我絕對不會反口。如何?”

    小伊凝神想了一會兒,靜了片刻把劍一收,跳回了房頂上。

    房頂已經破了一個大洞,大概他們幾個是去修房頂了吧。

    “起來。”安陽青玥俯身對聞景道。

    聞景卻抱著她,死賴著不起。

    “你到底要幹什麽?”她恐嚇道,“要是不起來,我就把小伊他們喊下來了。”

    聞景一聽就急了,立刻蹦起來,麻利地將衣服整理妥當。

    安陽青玥也不管他,徑直走到榻前去看敬帝。

    她還是如早上一般,頭冒冷汗,渾身輕顫,昏迷不醒。她探手過去,為她號脈,卻還是如儲清亞所說,脈象完全正常,甚至比她的還要好。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居然沒有任何變化,這巫術居然這樣厲害?

    聞景也蹭蹭地挨過去,立在她身後看著。

    “她這個病情有沒有加重呢?”他忽地問。

    “加重,沒有啊,一直是這樣。”嘉禾想了想,答。

    “出汗的量你們看了嗎,還有身體的溫度你們都仔細測了嗎,還有身體抖動的頻率,有注意變化嗎?”聞景問道。

    這幾個問題乍聽之下很奇怪,嘉禾一時不知怎麽回答。一般人怎麽會去注意出汗的量,而且她一直守著,期間看著並沒有多大變化,若是真有那些改變也是很細微的,那樣細微的變化誰能察覺出來?

    安陽青玥卻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他那樣認真,神色那樣凝重,半點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他這問必然有他的原因,因此她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又在清蕭殿呆了半個時辰,果然感覺到敬帝額頭的汗漸漸有增多的趨勢,隻是改變不大,不特意去注意完全看不出來。而且嘉禾候在這裏還會一直去擦汗,更就是看不出來了。

    至於體溫,倒是時高時低,不能一概而論。發抖的頻率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一直維持著,漸漸的她的嘴唇都在抖。

    這樣下去的話,人很快會受不了的。

    “看這些東西,能得出什麽結論呢?”安陽青玥轉頭,看著聞景。

    “下巫術一般都需要一定的媒介,這種情況就說明那媒介一直存在,並沒有消除。施巫術之人一直沒有放鬆,最可能是想要她的命!”他道。

    “那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安陽青玥可以斷定。

    不過他那些話說了等於白說,慕容折既然讓雲渺施巫術來害慕容彥姝,又怎麽不會堅持下去?

    他到底是故意裝傻呢,還是真的不知道?

    她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礙於嘉禾在場不好問,她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了。

    二人出了宮卻沒有直接回王府。

    安陽青玥腳下掠得奇快,一恍之間便到了寂靜長街的深處。

    夜深人靜燈也滅了,四周有些幽暗,她一聲黑衣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就那麽靜靜地站在前方。聞景卻一眼就看了出來。

    他停下腳步,夏夜的風涼爽地吹拂過來,掀起他的衣擺,衣袂飛揚,恍如暗夜精靈的魅惑之舞。

    “為什麽不回去,這地方好黑?”他的眼看不大清前麵人的身影,隻隱約一個輪廓,這忽然讓他有種抓不住的恐慌感,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要流逝,而他卻還連那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的恐慌壓抑著他的心房,讓他無處可逃。

    “你到底是什麽人?”安陽青玥問,聲音聽不出來喜怒。

    他怔了一瞬,答:“我是聞景,霹靂山莊少主。”

    “是嗎?”安陽青玥哂笑,“在琅山那些人抓我的時候說了就是少主要她們抓的我,你又突然跑來救了我,這是為什麽?後來你帶我們去找回東西,又故意把人放跑是為什麽,既然你說她們不是霹靂山莊的人那死活都改跟你沒關係啊。”

    “這一點便足以證明,你就是故意下了一個套等我鑽,一切都隻是為了接近我,是不是?”這話雖然是問句,卻已經是肯定的語氣。

    她心中早就斷定,隻是一直沒有適當的時機說出來罷了,更何況他一直沒有做出什麽對她有害的舉動,她便就當他真的隻是個平常人,陪著他玩鬧。

    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

    “是的,你很聰明。”聞景不得不承認,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巫祝之術已經失傳很久了,隻是古籍之中有零星記載,你卻知道得十分詳細,你的身份決不普通吧?”她又問。

    這一次,聞景隻是嗯了一聲,沒有過多回答。

    安陽青玥也不請求,將話題又繞回到皇宮中他說的那些話。

    “你說的那些,究竟是什麽意思,你可有看出什麽?”

    “我猜,那應該是巫祝之中最不可捉摸的一種,厭勝之術。”聞景說得斬釘截鐵。

    “厭勝之術?”安陽青玥一驚,猛地轉頭過去。

    暗夜下她的眉目也隻是模糊的一團,隻那一雙寒星一樣的眸子越發的深邃幽涼,仿佛能牽動人心一般,在黑夜之中絢爛。

    時隔多年,他再想起來的時候,仍舊覺得這樣一雙眼不能忘卻乃是他人生的一大幸事。

    “你對巫祝竟然了解這麽多,你到底是誰呢?”她再次問道。

    厭勝之術連她都不是很清楚,他居然能夠一口說出,而且這般篤定,可見了解應是十分深刻,或許也是常年與巫祝打交道的人。

    那他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聞景沒有正麵回答,卻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聽說過岷族嗎?”

    安陽青玥眼眯了眯,岷族她當然聽過,可是他問這個做什麽,難道他和岷族有什麽關係?

    ------題外話------

    埋了這麽久的伏筆,終於被我挖出來了^_^

    神秘的岷族將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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