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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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容,冷漠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陪我一晚上,這些就都是你的了。”

    他抬手,厚厚的一遝錢飛揚,灑了滿桌子滿地。

    周圍人驚訝地倒抽了一口氣。

    安陽青鑰低頭往地上看了一眼,壓根不知道那是什麽。

    “我不要。”她冷淡地回了一句,轉身走了。

    靳微遙怔了一下,目光一陰,揮了揮手。

    一個冷麵男出手攔住了安陽青鑰。

    “你想要什麽?”靳微遙起身向她走去,他的個子很高,比她還高出了半個頭,逼到她麵前竟然有些壓迫感。

    “什麽都不想要。”她答。

    “不行,你必須要!”他霸道地扯住她的手。

    安陽青鑰看了看他的手,這個家夥的手勁兒挺大,但她要甩開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這樣的話,後續可能還會有很多麻煩。

    她想了想還是算了,便敷衍地說了一句:“喝酒吧。”

    “好。”靳微遙勾唇,打了個響指。

    立刻便有酒吧小妹端上來一紮一紮的啤酒,擺在麵前的桌子上。

    靳微遙手一攤,身後便有人又遞上一遝錢,他看也不看,直接卷成了一個圓筒。

    “把這些酒喝了,它就給你。”他盯了她胸口一眼,襯衫的領口竟是扣得十分嚴實。不過她瘦,脖頸間還留有些空隙。

    他抬手,將錢往她脖子間的縫兒塞了進去,順便往裏頭瞄了一眼。

    身材還不錯。他唇角揚起,甚是滿意。

    錢齊剛帶著同事走進清色就看到了這一幕,立刻衝了上去,一拳打在靳微遙臉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靳微遙一時躲避不及生生挨了一拳。

    他身後的保鏢瞬間護到他身前,摩拳擦掌地對著錢齊。

    這些保鏢一個個人高馬大,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

    錢齊卻還是擋在安陽青鑰麵前,寸步不讓。

    靳微遙一摸嘴角,竟是滲出了點點血絲。他狠狠地盯著錢齊,沉聲道:“給我打!”

    保鏢們便一齊擁了上去,錢齊不算文弱,但對著這一群練家子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很快身上就挨了許多拳腳。

    錢齊的同事們不明所以,見著他挨打也都加入了戰鬥,兩夥人便打成一團。

    砸酒瓶的,搬桌子的,揮椅子的,整個酒吧亂遭遭一片。

    方石緊張得要死,這樣下去還不得把整個酒吧給拆了,他的工作啊!

    “青鑰,青鑰,你快讓她們停下來,不然鐵公雞會把賬算我們頭上的!”他搖著安陽青鑰的手,連連懇求。

    安陽青鑰一點頭,二話不說衝入混戰圈,手腕猶如靈蛇舞動,在幾個保鏢身上一彈一打,便把錢齊從他們手中救了出來。

    幾個保鏢麵麵相覷,他們根本還沒看清發生什麽事呢,怎麽人就不見了?

    安陽青鑰在錢齊身上查看了一番,他隻是一些皮外傷她便放了心。

    她看了看雜亂不堪的地麵,走到靳微遙身邊,定定地看著他。

    靳微遙覺得她肯定是怕了,想要道歉求饒。

    他麵上露出笑,頗為寬宏地想,要是她肯求他一句,他一定放過她。

    結果安陽青鑰隻是冷然道:“你打壞的東西,要賠。”

    靳微遙差點吐血,這個女人簡直不識抬舉!

    “賠就賠!”這些爛東西,他難道賠不起嗎?

    “但你必須跟我走!”他惡狠狠指著她。

    “可以,不過……”安陽青玥眼光一轉,瞧著他忽然莞爾一笑,眸中閃過幾絲奇異的光。

    靳微遙被看得有些發毛,她想幹什麽?

    安陽青玥抬手,緩緩地一顆顆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

    還沒來得及逃走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這女人不會是打算在這裏就獻身了吧?

    靳微遙麵上也有點怪異,雖然他很滿意她的識相,但是他沒有興趣被人圍觀啊。

    能不能換個地方?

    正打算開口,便看見安陽青玥的手停住了。

    她隻解開了最上頭的兩顆扣子,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以及一點鎖骨。

    剛才他塞進去的錢也正好露了出來。

    她抬手,將那些錢拿出來,緩步走到他麵前,似笑非笑的,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將錢往他領口裏塞去。

    “我看你很喜歡這東西的樣子,這些給你,你把那些酒喝了吧。”她勾唇,掃了一眼地上還沒被打壞的幾紮酒。

    她的手緩緩上移,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凝定的目光直直看著他,麵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但卻無端的讓人感覺到有幾分輕佻的戲謔。

    二人這情狀,莫名讓人聯想到一個詞:調戲。

    周圍人控製不住地輕聲笑了出來。

    靳微遙陡然覺得麵上發熱,一股難堪從他腳底直衝心頭。

    他惱怒地揮開她的手,轉而捏起她的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安陽青玥輕笑,腳下步子一轉,便輕輕鬆鬆地將自己的臉從他手裏解救了出來。

    “你是要喝酒呢,還是不喝酒?”她道。

    “哼,膽子不小。”靳微遙一雙茶色眼眸眯起,目光釘在她臉上,就像獵人在看自己唾手可得的獵物一般。

    “東西我可以賠,這裏的人我也可以放過,但你跟我走怎麽樣?”他指著她,眼光在她麵上流轉。

    這個女人,今天晚上他要定了!

    “好啊。”安陽青玥點頭。

    憑著一個軍人的直覺,她感受到他真是動而來怒發了狠,她自己倒是可以全身而退,但少不得會對錢齊和方石不利,而且會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相反的跟他走可以減少很多麻煩,而且跟他走對她來說也沒什,不過是換個地方呆著。

    反正在這個地方,哪裏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青鑰,你不能跟他走!”錢齊拉著她,不住地搖頭。

    “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她拍拍他的手,依舊淡然。

    靳微遙手底下那些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把酒吧收拾好了,當然安陽青鑰也被帶走了。

    錢齊想追,卻被幾個保鏢製住,動都動不了。

    待人全部走後,他隻能頹然地蹲在地上,暗暗自惱。

    “錢齊,那女孩是誰啊,你親戚嗎?”和他一起來的小紀也挨了些拳腳,抹著嘴角問他。

    其他人也都一臉好奇,看他這麽拚命,關係肯定不一般吧。

    錢齊卻沒有答話,反而問了一句:“你們知道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嗎?”

    “好像有點熟悉。”小紀戳著腦門想,“似乎在什麽地方看過,但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我聽他們喊的靳少。”方石插嘴道。

    “靳少,不會是靳微遙吧?”一個男人驚聲道。

    “對,就是他,我想起來了,雜誌上看過!”小紀一拍手。

    “靳微遙,哪個?”錢齊有點懵,他雖然現實生活中隻是昏迷了半年,但在大炎卻待了快兩年,對這邊的很多人和事都完全搞不清狀況。

    “啊,是靳氏集團!”方石大叫。

    說到這個,小紀就來了一身的勁兒:“海州市第一個上市公司,生意遍布全球,在國外那都是數一數二的。靳氏,那就是我們全國人民的神話啊。靳氏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靳微辰,就是靳微遙的哥哥。”

    他說來便不自然帶著些崇拜的意味:“靳微辰,年輕帥氣又多金,最最重要的是對這個弟弟簡直疼到了骨子裏,不僅所有的錢給他用,而且放縱寵溺,無論他做了什麽事都能替他擺平。”

    他又羨慕又向往,要是他有一個這樣的哥哥,那可真是太幸福了!讓他過一天這樣的日子,他也死而無憾了啊!

    怪不得敢這麽肆無忌憚,原來是有後台撐腰啊。

    錢齊把目光撇向門外,夜色濃得就像一團墨。

    那樣有權有勢又蠻橫霸道的人,安陽青鑰能對付得來嗎?

    “小紀,有辦法能見個那個靳氏的總裁嗎?”他忽然站起來道。

    “你想幹什麽?”小紀想到什麽,一臉的緊張,“我跟你講,那樣護短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就算找到他也沒用。”

    “這些你別管,你就告訴我,能不能找到他?”錢齊急得大叫。

    “好好,我想想辦法。”小紀實在是怕了他,“不過這可不簡單,靳微辰神秘得很,連商界那些大佬見過他的都很少。估計得花一番功夫。”

    此時,安陽青鑰正躺在靳微遙的跑車裏睡覺。

    車子猛地在路邊停下,她便被顛醒了。

    “你睡得倒是安穩啊。”靳微遙看著她,一張臉黑如鍋底。

    這還是第一次,一個女人在他的車裏敢這麽放肆。

    “我大概有點累。”安陽青鑰扶了扶頭,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睡熟了。

    這幾天想得太多,思考得太多,為了找到回家的方法大量地看書,沒有一天晚上好好睡過覺,否則她不會這樣掉以輕心的。

    靳微遙一愣,看著那女人麵上明顯的疲憊,不知為何本來一肚子的火氣突然就全消了。

    他第一次出現拿一個人無可奈何的那種心情。

    “找個地方睡覺吧?”說著話他竟是發自內心的為她考慮,不帶絲毫情欲。

    “我有……”安陽青鑰伸手想去掏房卡,猛然想起來因為她沒有包,所有手機和房卡都丟在方石那裏。

    這下好了,沒地方睡了。

    “你有什麽?”靳微遙奇怪,為什麽她說了一半沒聲了。

    “沒什麽,我可以待在這裏休息嗎?”她問。

    “待在這裏?”靳微遙沒忍住笑了出來,陡然臉色又陰沉了下去,逼近她道,“你玩的什麽把戲,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這不是兵法嗎?

    安陽青鑰疑惑:“你也是個軍人?”看起來不像啊。

    “什麽軍人?你這女人說話怎麽亂七八糟的。”靳微遙又狐疑地盯了她一眼,打從心眼兒裏便覺得她是在裝傻。

    但看她一張臉在柔和的夜燈下竟也顯出幾分蒼白,眼皮一磕一磕的好像隨時都會蓋下來,他本想把人丟出去的心思就打消了,轉頭往前麵喊了一聲:“去酒店。”

    他隻說去酒店,沒說哪一家。

    司機兼保鏢阿凱思考了一下,選了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靳微遙攬著安陽青鑰,直接到前台要了他們的總統套房。

    進房之後安陽青鑰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她心裏頭清楚,麵前這個男人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一點都不擔心。

    靳微遙看她如此做派,更是堅定了她就是欲擒故縱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了他的魅力。

    不知為何,他竟比往日這般時候更生出了些優越感。

    他笑著,緩緩地摸上床,在她耳邊低聲道:“覺得這裏怎麽樣?”

    安陽青鑰絕對不可能明白他話中的內涵,便隻是字麵的理解,實誠的答了一句:“床不夠軟。”

    這真的是實話,想她以前睡的床鋪的都是真絲被褥,被麵也是公輸望請了最好的繡郎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哪是現如今這些工業化批量生產的東西可比?

    但她隻是一說,她從來不是嬌氣的人,高床軟枕她睡得著,草床破席她一樣睡得著。

    但這話聽在靳微遙耳朵裏就全然不一樣了,這讓他覺得他的人格遭到了侮辱。

    想他堂堂靳少,帶女人開房居然讓對方嫌棄,這怎麽可以?

    就算是嫌棄床鋪不夠軟,這也不行!

    他立刻把她從床上撈起來,決定換個酒店!

    “把你們經理給我叫來!”走到前台看見一臉諂媚的服務員,他更覺得氣上心頭。

    他居然被嫌棄了,都是這個酒店害的!

    他的火氣服務員根本承受不了忙忙的把經理叫了過來。

    聽說是惹了大麻煩,可憐的經理匆匆跑來,笑臉都還沒堆起來,就迎來一頓臭罵。

    “你們這是什麽破酒店,還五星級,連一個好的床鋪都沒有,這樣爛的酒店居然還好意思開下去!”

    經理被他的話炸懵了,他們酒店是怎麽了,樓道塌了還是天花板掉了,就算要罵也得給他一個理由啊。

    他幾次想要開口卻插不進嘴,靳微遙隻發泄完了又恨恨地對身後保鏢道:“通知工商管理部門,明天就讓這家酒店關門!”

    “先生,先生!”經理欲哭無淚地跟在後頭,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

    幸好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們酒店關門隻是因為安陽青鑰隨口說了一句床不夠軟的話,估計會吐血而亡。

    “去皇朝!”靳微遙把安陽青鑰塞進車裏,對司機道。

    皇朝酒店,顧名思義享受如皇帝一般的服務,是海州最好的酒店,也是靳氏旗下的。

    皇朝離這裏有點遠啊。

    阿凱想提醒一句,可看他那冰山一樣的臉色,就什麽都不敢說了。

    皇朝確實有點遠,幾乎是一東一西。再加上路上小小的堵了一下,等到那邊的時候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安陽青鑰被這一搞再多的睡意也沒了,到了房間反而睡不著。

    靳微遙的臉更是黑,他覺得這簡直是他的情史裏最大的敗筆,第一次約一個女人搞成這個樣子,不僅沒吃到,而且被她耍得團團轉。

    他認為這簡直是他人生的最倒黴,但他並不知道,還會有更倒黴的在後頭等著。

    安陽青鑰睡不著,天氣又悶熱,她渾身黏黏的難受便想洗個澡。

    淋浴器這種東西她已經不算陌生,但皇朝酒店的裝置可能有些特別,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靳微遙看她走進浴室,某些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正想著要不要進去,靜靜等了片刻,忽然聽到裏頭傳來一聲驚叫,他立馬拔腿衝了進去。

    卻不想看到的會是這樣一種風景。

    花灑的水淋漓而下,打濕了她一身。

    女子隻穿著薄薄的襯衫,濕透了便貼在身上,透明的映出裏麵凹凸的景致。

    群玉山下,雪峰凸起,叫人血脈噴張。

    靳微遙喉嚨滾動一聲,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這個時候,他要還忍得住就不是個男人!

    他想也不想,直接撲上去抱住了她。

    安陽青鑰隻見一個人影壓過來,下意識扯住他的手一摔。

    然後,整個皇朝酒店都充斥了他的慘叫聲。

    靳微辰剛結束一個視頻會議,便聽到敲門聲。

    “進來。”他淡淡道。

    走進來的是高星,他派在靳微遙身邊的人。

    “靳總,二少爺又出事了。”高星道。

    “他哪天不出事啊?”靳微辰搖著頭笑。

    他的這個弟弟成天不務正業就愛玩樂,高星每次來匯報都沒什麽好事。

    高星也像是習慣了,淡淡地轉了話頭:“二少爺又看上了一個女人。”

    “女人而已,隨他去吧,要不了三天,估計又得換了。”靳微辰仍舊忙著手頭上的事,這些事他都聽爛了。

    高星點頭,又忍不住道:“不過這一次,二少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才把腿給摔折了。”

    “腿摔折了?”靳微辰這才轉過身來,敲著桌子問,“這次又是什麽樣的女人?”

    “一個酒吧裏的女人。”

    “酒吧?”靳微辰手指摸上紅唇,若有所思。

    酒吧那地方魚龍混雜的,在那裏麵的也肯定不是什麽好女人。這個靳微遙,還真是讓人頭疼,怎麽淨是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這段時間你盯緊些,有什麽問題立刻來報。”

    “是。”高興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靳微辰搖了搖頭,立刻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若不是老爺子覺得虧欠了小兒子,囑咐他多照看,他才懶得管靳微遙呢。

    真是煩人。

    晚上,剛從醫院出來不久的靳微遙又泡到了清色酒吧裏。

    他的腿打著厚厚的石膏,高高的擱在玻璃台山,一動不能動。

    但他的眼睛卻直直地盯著吧台上的安陽青玥,一下也沒有離開過。

    站在他身後的阿凱,一肚子的狐疑。

    看他家少爺這癡迷的程度,還有一個晚上就負傷如此的速度,難不成昨晚戰況十分激烈?

    同樣的問題方石也很疑惑,隻不過保鏢不敢問出來,方石卻捅了捅安陽青玥,用嘴指了指那邊的靳微遙:“你們昨天晚上幹了什麽,他怎麽變成那樣了?”

    “我一不小心把他摔成那樣的。”她道。

    方石瞪眼看著她,翹起大拇指:“你牛。”

    讚歎過後,他又開始替她緊張:“那他現在是不是要找你麻煩啊?”

    “應該不是吧。”安陽青玥也說不清,但如果他要找麻煩的話昨天就應該打回來了,可他沒有,應該就是不準備追究了吧。

    不過她心裏還是很過意不去的,畢竟從前她是從來不打男人的,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麽了,出手居然那麽重。

    可能和大環境有關吧,畢竟錢齊說過在這裏女人和男人是相反的。

    他正想著是不是該好生彌補一下靳微遙,便感覺手肘被人撞了一下。

    “喂,你男朋友來了。”方石指了指門口。

    錢齊今天去了靳氏集團,卻連靳微辰的影子都沒見到。心煩意亂之下他又走到了清色酒吧,想看看她在不在,好不好。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身上掛彩的靳微遙。

    他一下子就樂了,照這個情形來看,靳微遙根本沒有得逞。

    安陽青玥果然不會那麽容易被人欺負,他真是多慮了一場。

    心情舒暢了,他聲音裏都帶著歡喜:“青玥!”

    “喝點什麽?”安陽青玥轉頭看他,完全進入到了一個酒吧服務人員的角色,像對待每一個客人一樣地問。

    盡管這樣,錢齊還是很開心:“隨便給我點什麽吧。”

    安陽青玥轉身去調酒,這些日子下來她對酒已經很熟悉了,動作也更加嫻熟,調酒的速度也快多了,甚至學到了方石的那些花式手法,做起來瀟灑爽落極了。

    她麵上帶著淡淡的笑,仿佛很享受此刻正在做的事。

    看到這樣的她,錢齊更是歡喜。

    他忽然便覺得,也許讓她出來多些經曆也是好事,這樣至少不用每天待在家裏被拘束得無聊。或許等她生活久了適應了之後,便會發現這裏的好處,不再想著回去呢。

    他喝了一口她調的酒,抬頭道:“青玥,我已經讓朋友租了房子,別住酒店了吧。”

    “好。”她點頭。

    住酒店她不喜歡,哪怕是皇朝也讓她感覺不舒服。

    雖然在這裏她也不太願意依賴他,但是現今這個情況她似乎還沒有可能去改變,也隻能先依靠他。

    聽她應了,錢齊簡直興奮地要跳起來,一口氣便把剩下的酒喝光了。

    方石聽見笑聲,眼光在他們兩個之間來回轉了一圈,頗為欣慰:“你們兩個終於是和好了,我就說嘛,小情侶吵架就是需要互相諒解的嘛。”

    吧台側邊,腿痛得難受的靳微遙看著他們兩個笑得那麽開心,又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麽,便覺得刺眼極了,恨不得把錢齊臉上的笑給撕下來。

    他心中恨恨,強撐著要站起來。這一動又不知道扯到了哪裏,痛得他哎哎地叫。

    後頭的阿凱見了,忙伸手過去攙扶。

    他忍著痛,在幾個保鏢幫助下,單腿一跳一跳地來到了安陽青玥麵前。

    “喂,你把我的腳傷成這樣,難道不打算負責嗎?”他靠過去把錢齊往後麵擠去。

    錢齊自然不忿,便要再擠回來,卻被幾個保鏢擋在了後頭。

    安陽青玥看了一眼,見他沒什麽危險,這才撐著頭靠在吧台上問靳微遙:“你想要我怎麽負責?”

    怎麽負責?靳微遙也是愣了,她要錢沒錢,總不至於要她也把腿打斷去吧?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茶色的眸子裏閃出晶亮的光彩。

    “至少你得照顧我吧。”

    照顧的話,相處的機會就多了,他就不信拿不下她!

    想他靳微遙可是萬人迷,少女殺手,這個名號怎麽可能敗在這樣一個女人手裏呢?

    他一定要扳回這一局。

    “好啊。”安陽青玥想了想,他說的也很有道理,照顧確實是應該的。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我不會照顧人。”她真是有些苦惱,讓她照顧人的話估計會越照顧越糟糕。

    她笑了笑,指著後頭對她擠眉弄眼的錢齊道:“不如讓他和我一起照顧你吧。”

    在這方麵錢齊應該是比她更會的。

    靳微遙向後望了一眼,便看到錢齊那張討厭的臉,而且兩個人人還眉來眼去的,看著實在讓他煩躁。

    他斷然拒絕:“不行!”

    “青玥,別理他。”錢齊高聲道。

    “你閉嘴!”靳微遙沉聲一喝,轉而又盯著安陽青玥,“你說過要照顧我,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當然。”安陽青玥笑,“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到時候可別怪我。”

    因為靳微遙強烈要求的照顧,安陽青玥便暫時不能去住錢齊租的房子,而是和靳微遙去了他的別墅。

    她白天就留在別墅裏“照顧”靳微遙,晚上還去清色上班。

    她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甚至連開水都不會燒,便連喂他吃飯都能把飯給喂到鼻子裏去。

    “照顧”了幾天後,靳微遙終於領教了她的厲害,還是乖乖地讓傭人照顧,隻是還不肯放她走,便每天要她給他讀書。

    然而,讀書這個活她也不太會。

    因為簡體字她認的還不多。

    靳微遙簡直苦笑不得:“你小學沒畢業嗎,為什麽念幾行字都能磕磕巴巴半天?”

    不對,就算小學沒畢業也應該認得基本的漢字啊,她到底是不是中國人啊?

    安陽青玥完全不理會他,她倒是被書中的內容給吸引了。

    她現在並不是認不到字,隻是認得有點慢而已。

    後來靳微遙也放棄了要她念書的事,就讓她每天在客廳裏坐著,他隻要看著就行。

    他美其名曰這叫心理治療,看著仇人生龍活虎地坐在那裏他能好得更快。

    這解釋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沒原由的想看著她,隻要她待在那兒,他就覺得舒服。

    他怕她會走,尤其是在從方石那兒得知錢齊是她男朋友之後,心裏頭就有股莫名的火氣,恨不得把錢齊撕成八塊。

    一開始他天天把安陽青玥看得緊緊的,後來慢慢就不用他看了,因為安陽青玥自己不想走了。

    她發現靳微遙的書房裏有很多書,各種各樣的書,甚至連一些曆史古籍都有。

    她猜想著裏頭會不會有她想要的東西,便天天待在書房裏,幾乎廢寢忘食地看那些書。

    靳微遙不明所以,想著她大概真的小學沒畢業,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多補充些知識吧。

    尤其是安陽青玥問了他兩次能不能找到一些古書後,他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既然知道她愛看書,他也更來了勁,囑咐身邊的那群狗腿子到處去給她找書,盡管有些書他連名字都沒聽過,但隻要她說了,他就恨不得立刻給她找過來。

    他覺得,這關乎到他男人的麵子。

    好像在她麵前他也隻有這個作用了,一定不能讓她看輕。

    於是,高星十分疑惑地向靳微辰匯報:“二少爺這些日子讓人天南海北去找書。”

    “找書,找什麽書?”靳微辰也很奇怪,他不像是愛看書的人啊。

    “很奇怪的書,什麽風水理論,占星數術的。”

    靳微辰聽高星說完神色便十分怪異,很難想象靳微遙居然看這樣的書,難道他是被什麽神棍騙了嗎?

    “他最近在做什麽?”

    “沒做什麽,一直安分地待著養傷。”高星想了想,還是道,“那個女人也一直都在。”

    “那個女人,酒吧裏的?”靳微辰皺眉。

    高星應是。

    “居然還在,時間也太久了點。”靳微辰直覺不可思議,“去,盯著那個女人,她每天做什麽都告訴我。”

    高星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半個月後,靳微遙的腿完全好了。本來也就不是很嚴重,隻不過他為了留住安陽青玥故意搞得那樣恐怖。

    傷好之後他便每天陪著她待在書房裏,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書房裏是有鬼嗎,把她的魂兒給勾了去了?

    看了兩天之後他隻感覺到無聊,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能做到那麽津津有味地把書捧在手上看的。

    “你到底在研究什麽啊?”他忍不住出聲詢問。

    安陽青玥卻壓根不理他。

    他試了幾次隻能放棄,便坐在轉椅上看著她。

    書房裏的光線非常柔和,淡淡的灑下來,落在她麵上,使她的五官看起來異常的安然。那雙杏眼平日裏看起來古井無波,沉浸在書裏之後卻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意韻,仿佛燭火瞬間被點亮一般,多了些許靈動。

    她真的是他見過最為沉靜的女孩子,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但她本身卻又是一道耀眼的光,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他靜靜地看著,不知不覺就看了很久很久。

    靳微辰同樣收到了高星的匯報。

    “看書,你說那女的天天就看書?”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的,二少爺找書也是為了她。”高星道。

    “好,繼續盯著。”

    高星走出去後,靳微辰撫著唇思索,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竟然可以在靳微遙身邊待著超過三天,還以為有什麽特殊的本事,可卻隻是每天躲在書房裏看書。這也太奇怪了吧。

    晚上,靳微遙照樣隨著安陽青玥來到酒吧。

    錢齊當然也是每天晚上必須來報道的。

    安陽青玥和錢齊相處起來,總和其他人不一樣,看起來太熟稔了,就像是認識了幾輩子一樣。

    靳微遙每次看到都覺得紮眼,恨不得錢齊立刻消失。

    連帶著他對這個酒吧都沒有了好感。

    不知道安陽青玥為什麽那麽喜歡這個酒吧,難道隻是因為要工作嗎?

    “青玥,你可以不呆在這裏嗎,就算不工作我也可以養你啊。”他看著她擺弄各種各樣的酒,笑著提議。

    養她這句話出口其實他自己也覺得意外,但是說出來就是說出來了,他也不打算收回。

    如果他這輩子一定要養一個女人的話,或許她是個非常好的選擇。

    他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養我?”安陽青玥好笑,還真從沒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呢,一般的男子便是想嫁她都要斟酌一下身份,他倒是說得隨意。

    她隻是搖頭,並不說話。

    靳微遙被當眾拒絕,臉一下就放了下來。

    他覺得很沒麵子。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期待著我對她們說這樣的話?”

    “那你又知不知道,也有很多男人期待著我對他們說這樣的話?”安陽青玥轉頭認真地看著他。

    這個也是實話,在大炎她的身份值得滿廊州所有二郎為她爭破額頭,能嫁進陵蘭王府對他們來說便是天大的幸運吧。

    隻不過這些感覺這個社會的人沒法理解。

    她也隻是一笑便罷,笑過之後就有些落寞。

    陵蘭王府,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去啊?

    感受到她情緒突然的低落,靳微遙心頭的那點不悅便突然消失了個幹淨。

    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十分荒誕的想法,好像她便會那樣就此消失的感覺,這感覺竟讓他有一點恐慌,也讓他更加小心翼翼。

    “你,你怎麽了?”他小心地問。

    “沒事。”她神色淡淡。

    錢齊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到了過去,見她那模樣,心止不住一陣一陣的發疼。

    他走過去,輕輕攬著她:“青玥,別想了,別想了,我在這兒呢。”

    安陽青玥淡淡點頭,回抱住他。

    在這樣的時候,有一個人安慰,她竟有了些想要哭泣的衝動。

    二人相擁的畫麵,竟是那麽和諧,好像世間隻有他二人彼此了解,旁的人都再無法插足進去。

    靳微遙看著,隻覺十分礙眼,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們分開。

    就在這時,酒吧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叫喊聲:“表哥,姑媽叫我來喊你回去……”

    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跑了進來,看到麵前的一幕便自動消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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