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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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夜裏,清蕭殿裏絲竹不斷,歡歌笑語。

    慕容彥姝灌了許多酒,喝得酩酊大醉。她歪歪扭扭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嘉禾伸手想扶一把,卻被她大力地打開。

    像是無意識的,又似乎冥冥之中有所牽引,她渾不清醒的狀態下摸著走到了籬落院。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般,一腳踹開了門。

    安陽青鑰正準備休息,便見一個人影撲了過來。

    濃鬱的酒氣彌漫周身,還帶著淡淡的檀香味道,那是清蕭殿慣用的熏香。她不用看就知道是慕容彥姝來了。

    她心中暗歎,順手想把她弄到床上去,卻不料身上人陡然用力,將她緊緊地圈住了。

    “青鑰,青鑰!”慕容彥姝看起來迷迷糊糊的,卻十分清楚地知道身前人是誰,十分精準地把手摸到了她的臉上,珍重地捧到了麵前。

    “青鑰,我想你!”她嘟囔著,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在述說著委屈,“半個月了,半個月朕都沒有見你,朕是為了你為了你啊!”

    “朕如此委曲求全,天天對著那些朕不喜歡的人,都是希望那些人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不要為難你。”

    “可是你為什麽還是無動於衷,為什麽還是這麽絕情,連去看朕一次都不肯?”

    她眼裏盡是哀怨,淒楚地控訴。

    安陽青鑰聽了她的話微微一怔,沒想到她這些日子如此作為竟是這樣的原因。

    便是這一愣神的間隙,慕容彥姝咧嘴一笑,捧著她的頭將唇湊了上去。

    軟軟的觸覺,帶著熾熱的溫度,安陽青鑰更是嚇呆了。

    她卻還不滿足肌膚的碰觸,期望獲得更多。

    她的手環上安陽青鑰的頸,將她的頭往下壓,急切地往內探索。

    安陽青鑰身子一震,雙手去推她。

    感受到推拒,慕容彥姝將她困得更緊,唇齒間的掠奪也更瘋狂。

    安陽青鑰心下劇顫,運起了內力想要將她甩開,不料她也用上了內力抵抗。

    二人便纏鬥在一起,你來我往間糾纏得更緊。

    慕容彥姝的唇親吻在她身上,手上也開始拉扯著她的衣服。

    像條瀕臨死亡的魚渴水一般,急切地想要尋求撫慰。

    眼見著她越來越放肆,動作越來越露骨,安陽青鑰卻還沒有將她甩開。她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慕容彥姝正迫切地掠取著,忽然脖間感受到一點冰涼。

    有鋒銳的觸覺抵在下頜,讓她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一瞬,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連眼神都變得清明。

    微微垂眸,便能望見一點冰涼的光,一柄碧玉扇,再往下是安陽青鑰的手。

    而她的手,還穩穩地扣在安陽青鑰腰上。

    空氣一時間寂靜得可怕,她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幽涼幽涼的。

    “青鑰,你真要殺了朕?”

    安陽青鑰的臉冷若冰霜,說出的話半點不留情:“如果你再不放手,我會。”

    話未落她手中的扇骨又向前遞了幾分。

    慕容彥姝自嘲地一笑,緩緩鬆開了她。

    安陽青鑰拉了拉衣襟,轉身踏入了夜色中。

    慕容彥姝跌坐在地上,嗤嗤地笑起來。

    她就這麽走了,她就這麽厭惡她!

    可是沒關係,至少她得到過了。

    她把手輕輕地放在唇上,那柔軟的觸覺似還縈繞不去,淡淡點點的清香讓她的心為之沉醉。

    原來與心愛的人親吻是這樣的叫人迷亂,真是讓她意猶未盡哪。

    經此事後,慕容彥姝便不再滿足隻是遠遠地看著安陽青鑰,她渴望碰觸,渴望能得到她的回應。

    每每見到安陽青鑰,她都忍不住想要動手動腳。

    安陽青鑰對她的耐性也越來越少,爭吵的次數便越來越多,每見麵都是不歡而散。

    安陽青鑰讓慕容彥姝不痛快,她不痛快便讓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股超低氣壓當中。各宮侍,包括嘉禾在內都成日膽戰心驚。

    後宮君侍就更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過日子,生怕一個不慎觸怒了皇帝自己的地位就保不住了。

    在如此人心惶惶的時候,僅有少數幾個人還依舊張揚。

    胡錦荀是天生膽大心粗,什麽都不怕,所謂無知無畏,誰都敢惹。其他人都覺得他像個大傻,而且那許多次招寢裏頭他沒有一次中選,也對別人沒有任何威脅,所以誰都任由他蹦噠。

    另外就是盧藍,他自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回來之後就把什麽都想開了,在這皇宮裏也就是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壓根沒想去爭寵。而且多數人都知道上次安陽青鑰幫了他,也沒人敢去招惹他,他自然活得比較自在。

    再就是高昕,他的身份以及他將要做的事注定了他可以隨心所欲。

    一日晨間,他做了些糕點,讓小侍拎著食盒往籬落院而去。

    籬落院沒有侍從,他正愁無人通報該不該直接進去,便在院子裏看見了正在練劍的安陽青鑰。

    安陽青鑰感到有人靠近,還以為是慕容彥姝,劍勢一轉鋒芒便向他而去。

    高昕駭然,驚呼出聲。

    她這才看清是個男子,急忙收劍並退了兩步。

    “你是誰,有何貴幹?”她側身冷淡地問了一句。

    一看他的裝束便知是後宮君侍,有盧藍的前車之鑒在那裏,安陽青鑰並不敢同他接觸,以免害了他。

    “我叫高昕,長韻殿的高良人。我做了些小點心,送來給陵蘭王殿下嚐嚐。”高昕接過侍子手上的食盒,抬步向她走去。

    安陽青鑰冷淡道:“不必了,請回吧。”

    話罷她便疾步往屋內走去。

    “王主,我乃禮部郎官高念之子。”高昕轉頭急急道明了身份。

    安陽青鑰微怔,高念這個人她認識嗎?

    見她停步,高昕又補了一句:“戶部尚書大人王主並不陌生吧?”

    戶部尚書,以前是寧語,現在是梅希言,無論是誰她當然都不陌生。

    她這才明白,他來此絕對不是送點心那麽簡單。

    安陽青鑰轉身做請:“進來坐吧。”

    高昕自己拎著食盒進去,將小侍留在了外頭。

    安陽青鑰負手立在窗邊,從窗台上望出去,凝注著外頭。

    高昕坐在桌子旁,一盤一盤地將糕點擺了出來,饒有興味地擺弄著。

    “我母親與戶部尚書大人是舊相識。”他道。

    “梅希言?”安陽青鑰猜測。

    “是的。”高昕微微地笑,“母親前兩日托人給我帶了點東西進來,其中就有陵蘭王用得著的。”

    他捏起一塊綠豆糕,輕輕地掰開,露出裏頭小小一截字條。

    安陽青鑰轉過身來,正看見他將字條抽出來。

    便在這時,外頭響起兩下咕咕的叫聲。

    高昕忙把手一縮,東西藏進了袖子的暗袋裏,另一隻手迅速地將那塊被掰開的糕點塞進口中。

    這一切堪堪做完,房門便被打開了。

    慕容彥姝走了進來,目光在安陽青鑰和高昕之間來回逡巡,最後又定在安陽青鑰臉上。

    “青鑰,難道你不想和朕解釋一下嗎?”

    安陽青鑰麵色如常,絲毫沒有被抓奸該有的任何窘迫。

    “就如陛下看到的,高良人怕臣一個人悶,特意過來陪臣聊天。”安陽青鑰話罷又轉頭對高昕道,“高良人先回去吧,晚些時候我再登門拜謝。”

    高昕躬身退下,慕容彥姝眼睛直勾勾地跟著他動,那眼神如狼一般,讓人覺得下一刻她就會撲上去將人撕碎。

    高昕覺得每一步都如同走在針尖上。

    安陽青鑰抬步走過去,堪堪站到慕容彥姝身前,隔斷了她的視線。

    “陛下,請坐。”

    她無所謂的態度更讓慕容彥姝發狂。

    “朕不是說過,不希望你再和他們有所接觸嗎?”

    “陛下,我也說過,在這兒皇宮隻有他們,我自然要和他們接觸,難道你想把我囚禁起來嗎?”安陽青鑰亦不相讓。

    “你一定要這樣跟朕說話嗎!”慕容彥姝逼近一步。

    安陽青鑰後退:“是陛下把我們的關係弄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青鑰,朕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慕容彥姝急迫地要去抓她的手。

    安陽青鑰避過,往後退了一大步。

    慕容彥姝秀致的眉擰成了一條繩。

    她竟然這樣避她如蛇蠍!

    她咬著牙,憤然甩袖而去。

    傍晚安陽青鑰去了高昕,那張字條果然是梅希言托傳進來的。

    小小的一張字條上隻有一行字:君主無德,何妨取而代之?

    她捏緊了那張紙,遞到燭火邊,火舌便迅猛卷了上來,頃刻間吞噬殆盡。

    她蹙著眉頭,細細地思考片刻,終是提筆寫下一行字。

    第二日再把這字條交給高昕,讓他幫著傳遞出去。

    梅希言收到回信,打開一看微有些愣,急忙便去找簡萬依。

    “再等等,這是什麽意思?”簡萬依自己也有些懵。

    她不懂安陽青鑰的意思。她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既然她這麽說了,那就再等等吧。”她對梅希言道,“或許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

    梅希言點頭,又問:“那我們的部署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繼續,不過千萬小心。”簡萬依提醒道,“陛下絕對不是你我想的那般軟弱可欺。”

    安陽青鑰決定不那麽順著慕容彥姝了,既然她想玩,她就和她玩到底。

    耗到最後,相信總有她耗不起的時候。

    這些日子她在後宮高調得簡直叫人咂舌。

    日日召人宴飲,或在禦花園裏彈琴奏樂,談笑甚歡。

    高昕、胡錦荀再加盧藍,有這三個人待在她身邊就已經夠鬧騰了,更別說胡錦荀強大的號召能力,後邊還跟了一大群,幾乎都占了大半個後宮。

    安陽青鑰是個極會享受的人,若她願意,她能給你品茶品出詩意,喝酒喝出雅趣。曾經年少的時候,她也會玩各種各樣的遊戲,少年風流的那些歡樂風雅,她懂得也不少。

    一開始這些男子隻是因為好奇聚在她身邊,後來漸漸地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恨不得天天都能黏在她身邊。

    她就像是散發著馥鬱芳香的花兒,將他們這些蜂啊蝶啊的通通都吸引了過去。

    如此大的動靜,前朝都震動了,慕容彥姝怎麽可能不在乎?

    一日,安陽青鑰在禦花園撫琴,後宮一眾君侍圍坐在下麵,都癡癡地凝望著她。

    慕容彥姝提著劍,帶著一隊禁衛便直接衝了進去。

    眾君侍嚇得亂了陣腳,有幾個甚至直接跌在了地上。

    這些日子他們過於享樂了,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根本把自己的身份拋到了腦後。兼之慕容彥姝一開始根本不管不問,他們壓根就忘記了這是穢亂宮廷的大罪。

    “全部抓起來!”慕容彥姝一聲冷喝,禁衛便衝了上去。

    好些人駭得跪地求饒,大喊大叫著哭泣。

    “慢!”就在一個禁衛要將兩個君侍帶走得時候,安陽青鑰將琴砸了過去,將那禁衛擊倒在地。

    “安陽青鑰,別以為朕不敢動你!”慕容彥姝眼光更加陰沉。

    安陽青鑰緩緩地走到她麵前,扯著嘴角笑了笑:“陛下動我可以,但是不能動他們。”

    “若朕非要動呢?”慕容彥姝咬牙擠出幾個字。

    “那便先動我!”

    “好,那便試試!”慕容彥姝沉聲一喝,“押下去!”

    安陽青鑰手上的扇子啪地甩開,以閃電般的速度混入了戰鬥中。

    如風一般穿梭而過,骨扇幾下開合,便輕易地將禁衛悉數定在了原地。

    她站定,扇子緩緩拂動,望著慕容彥姝輕輕地笑。

    慕容彥姝氣得狠了,拔劍衝了上去。

    安陽青鑰不動,任由她一劍刺過來。

    劍尖離她胸口隻剩不到一寸的距離,慕容彥姝終究是沒舍得刺進去。

    “既然你一意孤行,朕就成全你!來人,帶走!”

    隨著她話音落,外麵又跑進來幾個禁衛,將安陽青鑰帶了出去。

    她並未反抗,束手就擒。

    “聽說了嗎,後宮發生大事了,陛下震怒,把陵蘭王押起來了?”這件事聽在朝臣耳朵裏被議論紛紛。

    “真是老天開眼啊,陛下終於認識到錯誤,不再任由那女人為所欲為了。”一個朝臣感歎不已。

    邊上的幾個便一迭聲地附和。

    這些全都落入了簡萬依耳中,她越加疑惑,搞不懂安陽青鑰到底要做什麽。

    而傳說中被關起來的安陽青鑰其實就在清蕭殿裏,安然無恙,隻是被慕容彥姝纏在了榻上。

    “青鑰,以後你就住在朕的寢宮,好不好?”慕容彥姝抬手摸上她的臉,咽了咽口水,環住她腰身的手更緊了。

    “讓我離開,否則你會後悔。”安陽青鑰沉聲道。

    “不,無論發生什麽事,朕都不會讓你走!”話罷,慕容彥姝抬手便開始扯她的衣服。

    安陽青鑰閉了閉眼,掌心運氣,緩緩地向她移過去。

    第二日早朝,眾朝臣等了許久都不見敬帝的蹤影,正焦躁之時,嘉禾走了出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眾人紛紛欣喜,皇帝陛下終於來了。

    然而待到嘉禾身後人露出麵容之時,眾人都臉色大變。

    那個人竟然是安陽青鑰!

    隻見她略一停頓,便轉身坐上了鳳椅。

    朝堂更是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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