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禍國妖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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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青鑰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鳳椅,群臣嘩然。
“安陽青鑰,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坐鳳椅?”禮部那個死守規矩的老尚書氣憤不已,直接指著她鼻子罵。
“本王有什麽不敢的?”她冷笑著瞪過去。
“你,你個亂臣賊子!”禮部尚書被她氣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手指頭都顫顫巍巍的。
朝堂上除了簡萬依、寧語和梅希言平靜若斯以外,其餘人都義憤填膺,指責的指責,謾罵的謾罵,仿佛想要用唾沫將安陽青鑰淹死似的。
安陽青鑰隻當沒聽見,嗬嗬地笑。她把手在椅座上撫了一圈,似極為迷戀。
這金燦燦的顏色啊,象征著無上的權利,還真是誰都抵擋不住它的誘惑啊。
那麽又有誰得到了它又會舍得放棄呢?
她眼睛眯了起來,兩根手指在椅座上敲了敲,聲音帶著威嚴:“列位都說夠了嗎?”
這一聲洪亮低沉,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震得許多人耳朵都疼了一疼。
朝堂上便瞬間安靜了,原本謾罵的人捂著耳朵怒瞪著她。
“閑話說夠了,那就來談談正事吧。諸位大人沒有什麽要奏的嗎?”安陽青鑰視線漫不經心地一一掃過眾人。
“哼,我等有本啟奏,那也是向陛下稟明,而不是向你!”禮部尚書緩了過來,氣哼哼地斜著眼睛盯她,“國家大事你憑什麽來言論?”
“正是,正是。”其餘人等立即義正言辭地附和,“陵蘭王如此僭越,莫不是有謀逆之心?”
“憑什麽?”安陽青鑰唇角一勾,“就憑這個。”
隻見她右手抬起來,掌心赫然放著一枚金印,燦燦發亮。
那是傳國玉璽!
“這,這怎麽回事?”眾朝臣更是騷動不安,“玉璽怎麽到她手上了?”
然而禮部尚書前車之鑒在那裏,也沒人再敢去指責安陽青鑰。
於是一個個都把目光放到了嘉禾身上。
“嘉禾女官,你倒是說句話啊!陛下去哪兒了?怎麽能任由她胡來呢?”
嘉禾心裏哀歎一聲,皇帝陛下都允許了的事,她能有什麽辦法啊?
何況麵前這位在皇帝的心裏那是什麽地位,她敢忤逆嗎,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她皺了下眉頭,很快又恢複正常,麵上端著她身為女官該有的威嚴:“陛下有恙,今日由陵蘭王暫代早朝。”
一聽是皇帝的吩咐,剛才還鬧鬧騰騰的一群人便不敢再多言,隻是還都心裏不舒服,暗罵皇帝色令智昏,怎麽能隨隨便便將傳國玉璽交給別人呢?
雖然有怨言,但畢竟是皇帝的命令她們也不敢違抗,便都不大情願地把奏折呈了上去。
安陽青鑰收了折子也不看,直接就揮揮手:“既然沒事大家都散了吧。”
朝臣們三三兩兩地走了,唯有簡萬依幾個還留了下來。
可安陽青鑰卻抬腳走了。
簡萬依站在下麵,拚命地向安陽青鑰使眼色,期望她能留下來,可她就像沒看到似的,腳步飛快,一晃就消失在她視線之內。
簡萬依越來越搞不懂了,茫然地望著梅希言。
“這到底什麽情況,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梅希言拍拍她的背。
安陽青鑰回了清蕭殿,慕容彥姝正靠在榻上,由一旁的小侍喂藥。
她唇色有些泛白,麵上也不大好看,給人感覺十分虛弱的樣子。
見到安陽青鑰進來,她立刻把視線轉到她身上,麵上就帶了愉悅的笑:“青鑰,你來喂朕吧?”
“我是粗人,這些事我做不來。”安陽青鑰在桌子旁坐下。
“是嘛,那你從前沒有給溫雲桐喂過藥?”慕容彥姝擺了擺手,身邊端了碗的小侍就停了動作,退到了一旁。
“何況朕這傷是你造成的,你難道就一點責任都不想負嗎?”
她的語氣聽來不怎麽好。
安陽青鑰不想再多生事端,便接過了宮侍手上的碗,坐到了床邊去喂她。
慕容彥姝咽下嘴裏的藥,抬眼問她:“坐上那把椅子的感覺如何?”
“並不怎麽樣。”安陽青鑰又遞過去一勺。
“朕倒是覺得挺好的。”慕容彥姝嗬嗬地笑起來,不知是喝得太急還是笑岔了氣,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安陽青鑰放下碗,扶著她給她順氣,並替她調整了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那是自然,這個位子本來就是陛下的嘛。”她淡淡道。
“青鑰,你說世上真的會有人不想要這個位置嗎?”慕容彥姝側頭,目光清淺地落在她身上。
“有。”她點頭。
“那麽你呢,是想要還是不想要?”她又問。
“這個問題我早說過了。”安陽青鑰端起碗又要給她喂,她卻擺擺手示意不要。
她落在安陽青鑰身上的視線帶著幾分探究:“昨晚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置朕於死地?”
“沒有。”安陽青鑰搖頭,“我應該慶幸我從未這樣想過,否則現在沒命的就是我了。”
她抬頭往房梁上望去,眼中帶著幾分了然的笑。
那目光太過直接,梁上的小伊受不了這視線,鏗鏘一聲長劍出鞘,直往她鼻頭上指。
慕容彥姝也抬頭望去。
作為暗衛的小伊一直就侯在梁上保護著皇帝的安全,無論什麽時候。
昨夜安陽青鑰出手之時,小伊已經先一步出劍了。
若不是慕容彥姝出聲喝止,死的就是安陽青鑰。
這一點她自然十分清楚,而且她從未想過要殺了慕容彥姝。
盡管江山很美好,但那也是一個太重的擔子,扛在肩頭她覺得沉。
所以若非萬不得已,她並不想用搶奪江山的方式去換得自己的自由。
這也是她遲遲沒有首肯簡萬依她們的計劃的原因。
如今之計,恐怕隻有讓慕容彥姝感受到威脅她才會放了她吧。
安陽青鑰垂頭,手指指節在腿上輕輕敲了兩下,凝注著慕容彥姝:“陛下可還記得我曾們曾討論過江山和美人哪個更重要?”
“記得。”
“陛下當時的回答是什麽?”
“要江山更要美人!”
慕容彥姝一笑,眉眼瞬時飛揚起來。
安陽青鑰歎氣,她一直就是這樣,太過霸道。
“那如果這個美人想要顛覆陛下的江山呢?”她緊接著逼問。
“是嘛?”慕容彥姝哈哈一笑,纖長的手指輕抬,挑起了她的下巴,“若這個美人是你的話,朕願意把一切都給你,江山又何妨?”
“果真?”安陽青鑰疑問。
“當然。”慕容彥姝的手指爬到她唇上,輕輕撫弄著,笑容美得邪肆,“你不信?”
安陽青鑰勉力將頭往一側偏去。她這才像是失去了興味一般,輕輕一歎,放了手。
“朕這幾日身體不適,便有你代理朝政吧。”
“好。”安陽青鑰毫不推辭。
之後她便全權處理朝政,連慕容彥姝都沒有支會一聲。
日日都是她上朝,朝臣們自然有意見,可是慕容彥姝稱病不見,她們都隻能幹著急,外加憤怒地譴責安陽青鑰。
安陽青鑰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
廊州城一士女狀告大理寺卿仗勢欺人,以權壓人,其實不過就是二人在路上發生了一些小摩擦。她便將大理寺卿革職查辦,並將大理寺上上下下發落了一遍。
雍州知州被告貪瀆,她便將整個雍州的官員全部清洗,殺了個片甲不留。
幾場重判直接導致了朝中和地方同時出現人手不夠用的情況,她便將岷族人召了回來,直接讓修等人走馬上任,填上了那些空缺。
慕容彥姝身體養的差不多了,安陽青鑰也沒有要歸還大權的意思。
慕容彥姝不提,她便一直握在手上。
這激起了朝堂眾臣之怒,禮部尚書當廷喝罵她,正逢南方鬧水災,被她一紙詔書發配去賑災了。
禮部尚書拒不從命,便被她打入了天牢。
其他老臣直臣更是群情激奮,寫萬言書咒罵她乃禍國妖佞,並一齊跪在皇帝寢宮門外,細數她罪責,以死相逼要求皇帝斬殺她。
“陛下,幾位大人可都跪了一天了。”嘉禾望著門外,一臉擔憂。
“她們想跪,就讓她們跪著吧。”慕容彥姝撐著頭看書,半點不在乎的模樣。
“可是陛下,幾位大人年事已高,若是跪出毛病來可怎麽辦?”
慕容彥姝隻淡淡地擺擺手:“著人守著,若是暈了就抬回去。”
“可是,可是……”嘉禾急得皺眉,卻心有顧慮,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出口。
可是了半天,終於是慕容彥姝不耐煩了,把書一合:“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的目光望過去,嘉禾便有些蔫,但還是鼓起勇氣:“可是陵蘭王確實做得太過分了,這樣下去,大炎會亂的。”
“亂嗎?”慕容彥姝輕輕一笑,滿不在乎,“朕覺得還好啊。”
還好?嘉禾愣住了。
她這才明白,敬帝是打算護著安陽青鑰到底了。
這根本就是縱容嗎,她還能說什麽。
直到清蕭殿外的老臣一個個跪倒了下去,敬帝還是不曾出麵。
不管外麵鬧得如何風風雨雨,安陽青鑰這個當事人也和沒事人一樣,半點不受影響。
眼看著整個朝堂快要亂成一團之時,廊州城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年前廊州知州田豐辦了一件案子,極其簡單的醉酒殺人案,整個案件清晰明了,人證物證俱全,結案當然也比較迅速,上報刑部後犯人很快就被處決了。
如今卻有人把那件舊案翻了出來,告田豐錯判冤枉無辜。
原來涉案的是一對孿生姐妹,犯罪的是姐姐,可被處決的卻是妹妹。
這種情況著實特殊,但也確實是田豐審案之時不夠仔細,造成了判斷失誤。
而刑部沒有及時發現,不曾徹查,也有失職之過。
這一件舊案便牽扯了知州府及刑部兩處。知州府田豐是梅希言提上去的,等於是安陽青鑰的人。
而當初慕容哲倒台,安陽青鑰借著清洗之便,安插了不少人,刑部尚書也是她的人。
這案子鬧到了她那裏,她瞬間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其一便是時間,過去一年都沒有提及這事,怎麽會在這個滿城風雨的時候突然又被翻出來呢?
再來就是案件本身,她看過卷宗,確實是一目了然沒有疑點,存在錯判的可能性很小,這突然而來的結果倒像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
最值得懷疑的就是眾人對待這件案子的態度,朝堂上除了她的人幾乎都一致呼聲齊高地要求將田豐及刑部尚書從嚴法辦。
若說隻是為民請命,隻為了這一件案子未免小題大做。
與其說是想打擊田豐,倒不如說是為了借機對付她。
背後一定有一個暗中操作的人。
安陽青鑰一時無法將這個人揪出來,隻能將一封封處死田豐的奏折留中不發。
這便激起了民憤,廊州百姓紛紛譴責她以權謀私,包庇罪犯。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知不覺間她便成了百姓心中的罪人,成為真正千婦所指的禍國妖佞。
與此同時,才剛到雍州上任的卿長老也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雍州百姓信佛拜佛,敬若神明。
卿長老因為不了解當地的風俗民情,入城不曾拜佛,府中不曾供佛,激怒了當地群眾,百姓便帶著兵器群擁入府揚言要將她驅逐。
卿長老憑著一身本領雖然逃了出來,但想再回去卻是不可能了。
而且廊州百姓因此發生了暴亂,守住各個城門誓死不讓朝廷再派州官過去,否則去一個她們殺一個,去兩個殺一雙。
這樣一件意外,朝上那些老臣又算在了安陽青鑰頭上。
看了卿長老送回來的報告,安陽青鑰微微凝眉。
這種事以前不曾發生,怎麽現在就突然發生了?當地民眾不可能突然轉性,而且如此有針對性有組織性的的集體動亂,一看就是背後有人推動。
明顯又是衝她來的。
究竟是誰呢,目的是什麽?
正疑惑間,慕容彥姝走了進來:“其實很簡單,你隻要秉持一貫的作風,殺了田豐及刑部尚書,廊州的事就解決了。雍州那邊也好辦,抓幾個帶頭的殺雞儆猴,朕敢保證再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陛下倒真是想得周到。”安陽青鑰諷刺,明知別人是衝著自己來,還順著對方的意思,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慕容彥姝佯裝聽不懂她的話,在她身邊坐下,笑眯眯道:“怎麽,輪到自己人便舍不得啥了?”
安陽青鑰握著報告的手一緊,她怎麽會知道?
難道……
她猛然抬頭,目光鋒銳射向慕容彥姝:“是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若不是她安排,她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也不可能淡定如斯。
“沒錯,是我。”慕容彥姝眉目彎彎,笑容更是耀眼。
“青鑰,這一次可是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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