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他愛過她,真心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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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葵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已經支撐不住慢慢的睡了過去,但是她強得很,顧熙就算求饒了她也還在生氣。
懷著孕的她本來就辛苦,最近還破事不斷,顧熙看她靠著車窗睡著不忍心,悄悄的把她摟緊了懷裏。
司徒葵睡得不沉,他一動她就醒了。
她動了動身子,找個舒服的方式靠在他的懷裏,喃噥的說:“別這麽對待自己,我會心疼。”
顧熙聽到這話心裏泛酸,摟進了她的身子,在她頭上輕吻,“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慢慢的,司徒葵睡著了,車還在開,往Z市的方向。
龍秋水知道他們離開之後不放心,讓龍屠也跟了去,暗夜的人在這一天全都有些心神不寧,這種感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就好像少主出事的當天,整個暗夜動蕩,每個人的心裏出現了不安,如今這種感覺和當時真的很像,就好像鎮守暗夜的人走了,暗夜重新沒了支撐。
——
顧槐費了好大的勁才掙脫開司徒葵的束縛,客廳裏,他捂著胸口,身為暗夜的大法師,這種沒著沒落的感覺他比任何人都要感受的強烈。
回想司徒葵臨走前看她的眼神,還有她要說的話,顧槐閉上眼睛,揉著額角。
暗夜重新洗牌,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到底知道有關冷染的什麽事?
她到底是什麽人?
“爺爺,您沒事吧?”顧瑤一整天不在,回來就聽說司徒葵帶著孩子走了,具體的原因沒人知道,她隻知道顧槐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像是有什麽事想不通,又好像哪裏在痛。
賀綏新因為辛晴的事已經跟顧長音吵了一個晚上了,顧長音咬緊了牙關沒有說出她是誰,但是現在她自己想起來了,想要再封存她的記憶是不可能的。
她不會讓他再這麽做,他看得出來,辛晴已經對他有所防範,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她了。
二十年了,就算他隱瞞的再好,她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這二十年是怎麽過的,她也能猜到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知不知道他們去哪了?”顧槐扶著額角問。
顧長音有點走神,聽到顧槐的話,他愣了一下,“什麽?”
“爺爺問,知不知道嫂子帶著晗晗去哪了。”
顧長音歎了口氣,“不知道,我已經叫人去找他們了。”
一旁賀綏新不嫌事大的冷哼著說:“好端端的,人怎麽就走了呢?前天晚上還是好好的,偏偏之後就走了,而且還是顧熙先走,誰知道你們到底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顧長音心裏煩著呢,要不是她去找茬,他們就不會見麵,顧熙更不會知道顧長樂是辛晴。
他心裏不舒服,賀綏新也沒好到哪去,她嚷嚷道:“怎麽,說句實話還不讓了,就許你們自欺欺人?那棟房子裏住的是什麽人就隻有你們自己知道,藏了人家二十年,你們到底安的什麽心?”
“夠了,有完沒完,你們要吵就會房間吵去,吵得我頭疼。”顧槐嗬斥著。
他的確很不舒服,從司徒葵走了之後他這心裏就有點發慌,他說不清這是怎麽回事,他隻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讓他渾身都不舒服。
賀綏新敢跟顧長音吵,卻不敢跟老爺子嚷嚷,顧家瞞著的事她自己去查,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畢竟那個女人已經在顧家二十年了,要是有什麽事早就有了,也不至於等到她發現之後再出事。
突然,一個人從外麵跑進來。
“大法師,外麵有人送了個口訊,顧寒少爺死了,軍刑處死,是顧熙親手執行,說是證實了顧寒少爺的罪行。”
聽到這話,顧槐差點暈過去。
顧家原本就沒有幾口人,現在一個兩個的都被他給弄死了,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他還說了什麽?”顧槐忍著怒氣,氣的臉色慘白。
“來的人還說,顧熙讓他帶句話,說是讓顧家……”
那人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老爺子有耐心等,但賀綏新卻沒有,“說呀,他想讓顧家怎樣?”
“他說,讓顧家,準備好絕後。”
顧長音:“。…。”
“混賬!”顧槐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傳話的人嚇了一跳,多一個字都不敢繼續說。
賀綏新笑出聲,“絕後?他可真敢說,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也姓顧,那司徒葵的肚子裏還懷著他的種,他要怎麽讓顧家絕後?殺了司徒葵肚子裏的孩子,然後自殺?好笑!”
他怎麽讓顧家絕後傳話的人不知道,他隻知道,來送這些話的人就是這麽說的。
顧長音一臉愕然的坐在那,聽著這話,他整個人都傻了。
顧熙的這句“絕後”是說給他聽的,他不是要自殺,而是讓顧家斷在他這一代。
顧家沒了繼承人,跟絕後有什麽分別,顧寒顧晟都死了,如果他不回來繼承顧家,那麽顧家將會就此消失在這個世上。
以後暗夜不會再有顧家,不會再有法族,顧家毀了,徹底的毀了。
——
顧熙一家三口搬走了,偏屋又變回跟以前一樣安靜。
辛晴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沒人說話,沒有陪著,就跟過去的二十年一樣,她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卻要日複一日的這樣坐著,永無止境。
聽到開門聲,她稍稍動了動眼睫。
“你來幹什麽?”
腳步聲已經出賣了沒有開口的顧長音,二十年了,出入這裏的人除了桂娘就隻有他,辛晴早就可以分辨他的腳步跟別人的不同。
“辛晴……”
顧長音話還沒有說出口,辛晴突然笑了,“我不是你的妹妹嗎。”
顧長音站在原地,沒有走近,不知道是害怕看到她的臉,還是不敢去麵對現實。
“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自己的愚蠢,不需要你來道歉,我不接受。”
“辛晴,你能不能聽我跟你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聽到他走來的腳步聲,辛晴突然站起,躲遠了些,“從頭到尾你都沒有給過我想象的機會,你又怎麽會知道我想象的是什麽樣子?是你親手剜了我的眼睛,是你跟我說有這雙眼睛在外麵就無法在一起,顧長音,你騙了我,我為了讓你在兒子麵前留有餘地,我騙他說我的眼睛是你失敗造成的,但是你我都知道,並不是。”
她的詭眼由始至終都沒有從她的眼眶裏拿出來過,是他用針戳瞎了她的眼睛,但是他卻不是為了跟她在一起,而是想要得到她詭眼中的能力。
他奪走她的記憶,是因為在她瞎了之後聽到了他的話,她接受不了,想過一死了之,但卻被他救活了,並且封存了她的記憶。
她跟顧熙說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假的,因為她知道如果她說出事實他會更難接受,隻是她沒想到司徒葵那麽聰明,即便她說的半真半假,還是讓她聽出了顧長音在其中扮演的虛情假意。
辛晴知道,他讓她活著,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暗夜無主之時,或許他會把她拿出來,重新將這一切據為己有。
重新得回記憶的她,不再像一前那麽傻,她傻了一輩子,如今終於輪到她聰明一回了。
心,早就冷了。
也許在二十年前,也許是這兩日想明白了。
辛晴麵朝著他,淡淡的說:“你找我是想跟我說小熙的事,對嗎?”
“是。”
她既然猜到了,顧長音也不打算再跟她繞彎子,“我想知道你都跟他說了什麽。”
“你覺得我會對他說什麽?”
顧長音從來都沒有親口承認過自己是在利用她,因為他對她不僅僅是利用,他的利用當中夾雜著許多的無奈,也許事到如今他沒辦法說的清楚,也沒辦法讓任何人相信,但是他愛過她,真心愛過。
“既然你已經想起了一切,為什麽不把小熙留在身邊,你真的舍得嗎?”
過去他也是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她以為這種語氣代表的是真心,可是直到她沒了眼睛她才知道,這種聽上去很委屈很無奈的聲音當中,盡是黑暗。
辛晴教養好,不至於跟他撒潑,她淡淡的說:“為什麽不舍得?當初你讓我裝死騙我的兒子我都舍得,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有什麽事是舍不得的?還是說,你舍不得,或者,你們顧家舍不得?”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顧長音擰起眉,看著她那雙灰沉沉的眼睛,他因自責,眉頭擰的更緊。
隻可惜,她看不見。
“我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清楚嗎?你們惦記的不過是司徒葵肚子裏的孩子,你何曾在乎過顧熙是你的兒子,你在乎的不過是他的身體裏留著你的血,但是有一點你忘了,他的身體裏不光有你的血,也有我的,他不是你,他不會跟你一樣無情無義,他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受傷,更不會讓他們母子受你擺布。”
看著她一臉決絕,顧長音點著頭,滿臉失望,“是啊,我無情無義,我這輩子虧欠你的無論如何都還不輕了,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的道歉,但是我還是要說,為了顧家,顧熙必須回來,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讓顧家斷送在我的手裏。”
“你放心,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我說了,我的兒子不會像你一樣無情無義,他不會丟下我不管,他們一定會回來。”
辛晴兩隻手緊緊的攥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其實是虛的。
她不知道顧熙會不會再回來,她隻知道,如果她不這麽說,顧家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搶走司徒葵肚子裏的孩子,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他們,盡管她勢單力薄,她也願意拚盡一切去守護他們。
顧長音動了動眼睫,被她的話說服了。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重逢之後都說了些什麽,也不知道顧熙為什麽突然離開,但是她的話沒有錯,顧熙是個重情義的人,知道自己的母親在這,他怎麽可能一去不回?
“你知道司徒葵是什麽人嗎?”顧長音試圖從她這打聽出一點消息,畢竟司徒葵在這也住了一段時間。
辛晴好笑的說:“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顧長音擰眉。
聽著他的歎氣聲,辛晴又說:“你覺得我一個瞎子,配知道那麽多事嗎?”
顧長音走了,該說的已經說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麽,解釋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她的傷心而已。
他走了之後,辛晴再次坐回了凳子上,兩隻蒼白的手已經被她的指甲抓出了血印,她恨顧家,恨顧長音,她過去多愛他,現在就有多恨他。
她想過死,但卻不想死的這麽不值得,她還有兒子,她的人生並不隻有顧長音一個人。
她要守護自己的兒子,孫子,她這條半殘不缺的命即便是苟延殘喘她也要留著,即便是死,她也不會這麽白白死去。
過去的脆弱換來的是她的堅韌,她的眼睛雖然瞎了,但是她還是她,因為顧長音並沒有從她的眼睛裏奪走任何東西,她相信司徒葵會回來,就算不是為了顧家,為了暗夜,她也一定會回來。
——
“什麽?司徒葵帶著那個孩子走了?”
龍一泓聽到這話,既驚訝又不舍,不過想想,走了也好,不然總被人惦記著也不是什麽好事。
龍家老爺子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了那個孩子。”
看著龍一泓不舍得,龍泰問:“爺爺,您是不是也覺得那孩子應該留在暗夜?”
聞言,龍一泓看了他一眼,沒等說話,龍泰的父親龍朝就開口訓斥,“一個孩子,留不留在這能怎樣,難道你也跟賀家人一樣想隨便用一個孩子來頂替暗夜少主的位子嗎?”
龍泰沒說話。
龍朝又說:“暗夜少主就是暗夜少主,即便沒有找到下一任也不能隨便糊弄,那孩子的確是聰明,但是他是男孩,而且沒有天生的詭眼,那賀家人狗急跳牆,你也不分輕重,居然說出這種話。”
龍泰從來都不想在暗夜中爭奪什麽地位,他指向用他的能力來保護他們的家族,他明白暗夜少主對暗夜的重要性,也知道龍朝的話說明了他的一絲不苟,可是眼下這種情況,能將就總好過沒有。
“我知道那個孩子不符合暗夜少主的標準,但是現在不是沒有找到下一任少主嗎,那孩子豈止是聰明這麽簡單,他身體裏有的可是少主覺醒之後才會有的盾氣。”
龍秋水從裏麵走出來,剛好聽到龍屠的話,“那又如何?就因為他天生能力比常人強,所以那孩子就活該被利用?”
看到龍秋水一臉嚴謹的走過來,龍泰馬上站起來讓出座位。
“我不是這個意思。”
龍秋水不客氣的坐在他讓開的位子上說:“是不是這個意思都好,總之我們龍家不會做這麽自欺欺人的事。”
龍泰歎了口氣,“我明白姑姑的意思,我也不過是為了靈族著想。”
龍秋水抬頭看了他一眼,“小子,我知道這些年你為了龍家做了很多,我也知道你一直都為了龍家忙前忙後,但是有些事,明知道它是錯的就不要再去做,免得一錯再錯,最終回不了頭。”
龍屠臨走前猶豫不決,龍秋水再三追問他才說出有緣龍泰的事,相比龍屠,龍秋水是看著龍泰長大的,從小到大他沒有離開過龍家,他為龍家做的那些事她也全都看在眼裏,作為姑姑,她相信他是一時間誤入歧途,他沒有太大的野心,若說有,那也是為了保住龍家。
龍屠跟她說完之後,龍秋水也就明白了顧瑤為什麽會使用靈族獨有的靈術隱藏自己的內心,隻是,這顧瑤,當真是個深藏不露的。
龍秋水希望她的提醒能讓他覺悟過來,龍泰看著她,半晌,目光有些渙散。
“我知道了姑姑。”
龍秋水點了點頭,“你是好孩子,龍屠那臭小子龍家是指望不上了,往後龍家還要靠你支撐,投靠值得投靠的人才是明智的選擇,至於那些隻會耍心機,鬥手段,卻沒有任何實力的人,不值得你費心。”
龍泰突然覺得他這個姑姑知道的事情比龍屠還要多,她說的這個耍心機,鬥手段的人,是顧瑤?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顧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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