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黎生說要去問魏子揚的事，黎洪辰也跟著一起來了秦家。

    秦宣誰都不理，但對黎家爺爺還是有理三分的，她說了事情的經過，也肯定魏子揚斷了氣，秦宣知道整個黎家老爺子最在乎魏子揚，隻可惜他那段時間都在閉關，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死。

    ——

    魏子揚死了，顧晗玄也沒了動靜，顧瑤的計劃全部打亂。

    他們既然喜歡講是非對錯，她就讓這個世界錯亂，讓他們來擺平。

    殺了普通人的辰力者要廢去辰力，她就控製辰力者殺人，雖然這招已經被他們找到了漏洞，可她不怕被控製的人少，即便每天隻有一個人幫她殺人，她也樂意見得。

    除此之外，她還讓一部分辰力者失去了辰力，跟那些被控製的人抗衡，誰能活下來就看彼此的命運了。

    京都一下子變得人心惶惶，就連那些辰力者也都開始心揣不安，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控製的對象。

    龍秋水想了很多年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顧晗玄十年前發狂殺人，直到顧晗堯跟她說了魏子揚的事她才明白，顧瑤從二十年前就開始惦記司徒葵肚子裏的孩子，直到她失去辰力被趕出暗夜，她也從沒放棄過這個孩子，魏子揚也許隻是她無意中找到的一個替代品，她的目的一直都是顧晗玄，或者說，是暗夜少主的後代才是她真正利用的目標。

    暗夜外鬥的如火如荼，顧晗玄卻隻想管住自己身邊的這個人。

    他並非自私，而是因為他知道，他出去隻會使顧瑤更高興，他不記得失蹤的那幾天都發生了什麽，但是能讓他連記憶都沒有，這個顧瑤，一定是故意針對他來的。

    他現在隻有留在這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而且他也隻想留在這。

    顧晗玄一覺睡到天黑，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幾乎是驚醒，看到身旁的人還在，他鬆了口氣，終於相信這不是夢。

    床頭的燈昏暗的亮著，顧晗玄靠坐在那，手裏翻著一本書。

    許久，睡著的魏子揚翻了個身，背朝著他。

    顧晗玄看了他一眼，目光定定，半晌，他伸手扳著他的肩，又把他重新轉向自己。

    看著他睡比較安心。

    看著魏子揚睡著的臉，顧晗玄輕輕動了動嘴角，似乎才滿意。

    魏子揚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搬弄醒了，喃噥的叫道：“顧晗玄。”

    “嗯。”顧晗玄看著書，輕聲應著。

    魏子揚嘟囔說：“你別扒拉我，我睡覺呢。”

    聞言，顧晗玄看了他一眼，“好，你別轉過去，我就不動你。”

    總是一個姿勢躺著怎麽會舒服？魏子揚翻個身，臉朝著他，人卻趴在了床上。

    顧晗玄從頭到腳的看了看他，這姿勢……

    手裏的那本書，春光無限，是上次魏子揚在書店撩他時被他買下來的，翻到的那頁剛好是這個姿勢。

    顧晗玄盯著他半晌，“子揚。”

    “幹嘛？”

    “去洗澡。”

    魏子揚不願意動，“明天再洗吧。”

    “不行。”

    魏子揚一直以來就不願意幹淨，之前他也從沒嫌棄過他，今天居然說“不行”？

    魏子揚臉在枕頭上一埋，悶聲說：“明天早上再洗，一定洗。”

    床動了一下，魏子揚以為他妥協了，誰知，顧晗玄的聲音從床的另一邊穿來，“我抱你去洗，我給你洗。”

    魏子揚一個激靈，忽的爬起來，順便躲了老遠。

    他抱著枕頭在懷裏，一副被強未遂的樣子，“你想對我做什麽，你該不會是想毀我清白吧。”

    眼睛一瞟，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放在他枕頭上的書，書是扣放著的，這本書的書皮還是很有文藝風範的，乍一看根本不知道是本黃書，可是魏子揚知道啊，因為這書根本就是他挑的。

    他一把拿起扣放的書，看到的那一頁簡直觸目驚心，讓他眼皮直跳。

    他嘴角一抽，“我靠，顧晗玄，你學壞了，你該不會是在研究吧，你真的對我圖謀不軌啊！”

    魏子揚抱緊了懷裏的枕頭，嘟囔道：“不行不行，我得讓你大哥給我換個房間。”

    顧晗玄看了他半晌，突然轉身自己朝著浴室走了去，不理他了。

    魏子揚愣了愣，心想：該不會是他那句話說錯了惹他生氣了吧？

    浴室的門沒有關嚴，魏子揚從床上爬下去，走到浴室門口，很紳士的靠在牆上沒有偷看。

    “聽你大哥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想我都想瘋了，你就是看這書望梅止渴的？”

    浴室裏流水聲嘩啦啦的流著，顧晗玄不理他。

    魏子揚得意的偷笑，“你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或許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是故意的，要不你堂堂暗夜的二公子怎麽會好端端的跑去軍隊，就是為了認識我的，對不對？”

    聽不見他說話魏子揚還以為他害羞了，可是他忘了，在他麵前，從來害羞的那個都是他自己。

    手臂猛地被人一扯，牽動了他胸口的傷，疼的他倒抽一口氣。

    顧晗玄渾身濕噠噠的，魏子揚愣了一下，“你這人洗澡怎麽不脫衣服啊？”

    “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騙我，沒有馬上來找我，我都不生你的氣，但是你要跟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無聲無息的離開我這麽長時間，我受不了。”

    上一次他說喜歡的時候，是他勾搭的，這次，也是他勾搭的嗎？

    魏子揚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有點想笑，心裏又有那麽一點點……悸動。

    他說：“才一個星期而已。”

    “很久了。”顧晗玄語重心長。

    一個星期的確不久，但是當他們告訴他他死了之後的這一個星期卻是尤為漫長。

    魏子揚說：“好，我答應你，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就算要走也要把你帶著。”

    顧晗玄滿意的點了下頭，“衣服脫了，洗澡。”

    魏子揚：“……”怎麽又提這茬？

    他不能跟他一起洗澡，要是被他看到他的傷，不問出個原委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魏子揚眼珠一轉，退到門口，“你先洗，我去看看你這有沒有我能換洗的衣服，別等我，你快點洗，你洗完了我再洗。”

    說著，魏子揚人已經逃了出去。

    他是不想跟他一起洗澡？

    顧晗玄站在那想了一會，沒有在意太多。

    顧晗玄洗完澡出來，魏子揚才磨磨蹭蹭的走進浴室，洗了個澡舒服多了，他往大床上一趟，攤著胳膊。

    “還是這的床舒服，隊裏的床太小了，我都施展不開。”

    顧晗玄將他摔壞的畫板重新安裝，魏子揚看了他一眼，“都這麽晚了，你弄畫板幹什麽？”

    “你不是說想讓我給你畫一張畫嗎？”

    魏子揚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畫畫？”

    顧晗玄看了他一眼，“嗯，你說的，不穿衣服的那種。”

    “……”這家夥今天是怎麽了，總是想讓他脫衣服，看來真的是小黃書看多了，學壞了呀！

    “改天再畫吧，我懶得起來。”

    “不用起來，你可以躺著，衣服脫了就行。”

    白天的時候顧晗玄就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剛才在浴室門口把他拽進去之後，他臉色都慘白了。

    他有事瞞著他，這一點顧晗玄可以肯定，隻是他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如果受傷了，為什麽要忍著，顧晗玄不懂，就更想一探究竟。

    魏子揚賴在床上不起，“我不要，都這麽晚了，畫什麽畫呀，改天的吧。”

    顧晗玄放下畫板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怎麽了？”

    魏子揚眨巴著眼睛，無辜道：“我沒怎麽呀？”

    “你外麵有人了？”

    魏子揚嘴角一抽，“我還外麵有狗呢！”

    他坐起來看著顧晗玄說：“你大哥跟我說你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你就別擺弄你的畫板了，這幾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什麽時候我覺得你精神好了再給你畫。”

    提到顧晗堯的時候，顧晗玄臉色沉了沉，魏子揚齜了齜牙，“別這個表情的，你大哥對你多好啊，我要是有這樣的哥哥，我每天都得樂死。”

    “為什麽他們都說你死了？”

    顧晗玄不相信他大哥會平白無故的騙他，這件事既然能傳到他的耳朵裏，一定不是空穴來風，再加上他左躲右閃的，他就更懷疑他們有什麽事瞞著他。

    就像十年前一樣。

    魏子揚說：“還不是為了騙顧瑤，我要是不死，你覺得她會死心嗎，她要是不死心，我怕是真的要死了。”

    他這麽說顧晗玄也挑不出什麽毛病，顧晗玄不吱聲。

    魏子揚看著他說：“你懷疑我呀？”

    “不是。”

    “不是個屁。”魏子揚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是在勾引我呢，合著你是試探我，枉我還想跟你做那種事呢，好嘛，拿著小黃書做幌子，你可真行。”

    魏子揚拿起書甩了甩，往旁邊一扔。

    顧晗玄上前一步，鄭重其事的說：“我沒有。”

    魏子揚不理他，故意把頭扭向一邊。

    顧晗玄沉默半晌，問：“你還想嗎？”

    想什麽？

    想做那種事？這家夥看來真的學壞了。

    魏子揚憋著笑，搖頭，“不想了，生氣呢，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再說吧。”

    顧晗玄有些失望，他看了魏子揚一會，說：“好吧。”

    假裝生氣可真不是人幹的事，魏子揚憋笑憋到臉抽筋，卻隻能硬生生的忍著，他生怕自己破功顧晗玄會馬上撲過來。

    他還有傷在身，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沒那麽容易過去了。

    ——

    第二天一早，魏子揚正坐在餐桌上跟顧家的人一起吃早飯，龍秋水突然來了。

    “龍姑姑……”

    顧晗堯叫聲還沒落，龍秋水直接繞過他走到魏子揚身邊，“你就是那個跟小玄結了血煞的小子？”

    魏子揚嘴裏塞著半個肉包子，看著這位凶神惡煞、不知道是誰的女人，愣了愣。

    “唔，嗯，是我。”

    “站起來。”龍秋水瞪著他，雖然顧家的人不介意，但她卻介意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子居然被另一個臭小子拐走。

    魏子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要站起來，就聽顧晗玄淡淡的說：“吃飯。”

    魏子揚看了他一眼，顧晗玄視線沒有留給他，而是看向了龍秋水，“姑姑不要為難他，血煞是我要跟他結的。”

    龍秋水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我為難他了嗎？我什麽時候為難他了？我敢為難他嗎？也不瞧瞧自己都什麽德行了，還幫別人說話，一會吃完飯跟我去龍家，你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魏子揚縮著身子默默的啃自己的包子，眼睛不停的在兩人身上打轉，他心想：這個女人好凶啊，惹不得，顧晗玄好像都怕她。

    顧晗玄看了魏子揚一眼，說：“不去。”

    他說了聲不去，魏子揚身子再次縮了一下。

    好嘛，不去就不去，幹嘛看著他說呀，這不是給他找事嗎！

    龍秋水一巴掌拍在魏子揚的肩膀上，威脅道：“不去是吧，行，那你別跟來，臭小子，跟我走。”

    “唔……我還沒吃完呢。”魏子揚含糊著，急忙把包子塞進嘴裏，被龍秋水拽著就走。

    顧晗玄臉色突然變的著急，扔下筷子就跟了上去。

    “姑姑。”

    龍秋水理都不理他，好好說話的時候他給她來硬的，非要拿個誘餌才肯跟她走，這小子真是越來越難教了。

    龍秋水一路拖著魏子揚來到龍家，進門剛好遇到龍屠。

    “姑姑，他是誰？”

    龍秋水回頭瞅了一眼，看到顧晗玄跟上來了，她說：“問後麵那小鬼。”

    龍屠愣了愣，看著龍秋水走進去，隨後就見顧晗玄跑著進門了。

    等會，他居然是跑來的？

    這麽多年他什麽時候不是規行矩步，從沒見過他為什麽事這麽著急。

    龍屠攔住他問：“剛剛被姑姑帶進去的男孩是誰？”

    顧晗玄緊著眉心，一臉緊張，“是子揚，姑姑呢，她要把子揚帶到哪去？”

    “子揚是誰？”龍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而且也是第一次聽到從他的口中說出別人的名字。

    看他這麽緊張，臉都變了色，龍屠就更好奇了。

    顧晗玄為難半晌，說：“我喜歡的人。”

    龍屠愣了一下，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哦。”

    顧晗玄顧不上跟他解釋太多，急忙跟了進去，留下龍屠一個人站在那想了一下他剛才的話。

    喜歡的人？

    嗯？喜歡的人？

    龍屠愕然的看向顧晗玄跑進去的方向，皺起眉，過了一會，他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撥了出去。

    難得司徒葵起個早，剛巧接到他一早打來的電話。

    “這麽早打給我，出什麽大事了？”

    龍屠說：“的確是大事，你小兒子有喜歡的人了。”

    聞言，司徒葵在電話裏激動的說：“真的？臭小子，怎麽我一走他就開竅了？誰家小姑娘，我見過沒，長的怎麽樣？長得醜我也不肯，你幫我把把關，長相得配得上我兒子才行。”

    龍屠剛剛隻是大致看了魏子揚一眼，長得倒是不醜，就是這性別……

    “長得不錯。”

    司徒葵聽完，龍屠也來不及說下麵的話，就聽她激動的去跟顧熙說這件事。

    她說個不停，龍屠幾次叫她，她都沒有反應。

    龍屠無語的黑了黑臉，“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顯而易見，她興奮起來沒什麽事是可以妨礙她的，等到她興奮勁過去了，顯擺完了，就聽顧熙遠遠的說：“誰家的？”

    司徒葵重新拿回聽筒，問：“你還沒跟我說對方是哪家的，多大，他們怎麽認識的，是不是阿玄去軍營時候認識的女兵？哎呦喂，沒想到我的小玄居然比豆包能耐，嘖嘖。”

    說著，還沒等龍屠說什麽，電話又偏了，“老公，我們回去吧，去看看兒媳婦，反正這邊也差不多了，你覺得怎麽樣？”

    龍屠終於忍不住火了，“你能不能消停點，聽我說完！”

    “你嚷嚷什麽，說說說，你說，你說，什麽臭脾氣，難怪這麽大都找不到媳婦，還不如我阿玄呢。”

    龍屠突然後悔給她打這個電話了，他磨了磨牙說：“你寶貝兒子找的不是誰家姑娘，而是跟他一樣，是個小子，他到底是給你找個媳婦還是找個女婿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回來就趕緊，不然就他媽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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