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問世間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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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回,且說陳玄生得悟須大師承諾為其洗刷不白之冤,正暗自高興。卻不知另一邊,莫汐顏卻在大發雷霆。

    “虛素秋!”冥獄駐地之中,莫汐顏冷冷地瞥著垂首站在一邊的大祭司,道,“我記得和你說過,我要三戰全勝,你可是沒聽懂我的話?”

    虛素秋一手扶著心口,強自忍下體內仍在翻江倒海的氣血,一麵垂首歎道:“屬下自知耽誤了獄主大計,甘領責罰。”

    “責罰?你的武功我再清楚不過,絕不至於打不過蕭瑾賢。”莫汐顏又道,“何況當日我也傳過了克敵製勝的心法。你是沒去練?還是根本沒拿我的話當回事?”

    “獄主。”沈輕舞見莫汐顏神色間越來越冷,忙道,“大祭司他此戰前已經受了傷,所以才……”

    一語未了,隻聽莫汐顏道:“受了傷?被何人所傷?大戰之前受傷這等大事為何竟然瞞著我?你若是早點說了,我還可以調整部署,讓輕舞應上這一場,也不至於此。”

    虛素秋看了一眼沈輕舞,神色間似在責怪她為何要將此事說出去,但此時也無法可想,隻得據實道:“可是,蕭瑾賢的武功極高,僅次於悟須大師,我怕輕舞應付不了。萬一失手受傷……還耽誤了獄主大計。”

    沈輕舞這才明白虛素秋讓自己千萬別說的真意,不禁心下感動,暗道:“想不到此人雖是輕浮無行,對我確著實不錯。唉,若是玄生待我能有他一半,我也……我也……”

    正想著,卻聽莫汐顏冷笑道:“你倒是好心。可好心也得有那本事,如今輸了陣不說,自己還身受重傷,有意思麽?”

    “這個……獄主,我雖是……”虛素秋張了張嘴,誰知話未說完卻被莫汐顏再次打斷。

    “我不想聽你解釋。”莫汐顏厲聲道,“滾出去!”

    虛素秋歎了口氣,也知莫汐顏此刻正在氣頭之上,無奈之下,隻得怏怏而退。

    沈輕舞見他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得心下微覺歉疚,暗思:“我還是跟出去看看的好,畢竟他是因我受傷,又為我所累被獄主責罰。”

    剛想順勢離開,卻聽趙馨月道道:“獄主,你也不必生氣,反正第一陣我們已經贏了。現在的情形,仍然是對我們有利。隻是我不明白,為何獄主要押後第三陣?”

    莫汐顏道:“陳玄生的武功怎麽樣?”

    趙馨月道:“平庸無奇,隻能接我十招。換了沈姑娘的話,怕是一劍也接不下來。”

    莫汐顏躊躇道:“可為什麽悟須派他出第三陣,而不是其他人呢?悟須絕非無能之輩,少林數百年的基業,他斷不會如此兒戲。很明顯,其他人是沒有取勝的把握,可難道陳玄生就有嗎?”

    趙馨月想了想,道:“難道悟須教了他什麽厲害的功夫?還是他想利用沈姑娘和陳玄生的關係,讓沈姑娘心神混亂之下,失手輸陣呢?”說罷,不由自主地瞥了沈輕舞一眼。

    沈輕舞臉色一紅,正要答話,卻聽莫汐顏道:“無論他準備了什麽,明日一戰,一定要贏!馨月你退下。”

    趙馨月應道:“是,獄主。”躬身退出。沈輕舞正想一同離去,卻見莫汐顏揮手屏退了眾人,柔聲問道:“明日一戰,你能不能替我贏?”

    沈輕舞朱唇微啟,一句“獄主放心”就要脫口而出,卻驀地想道:“明日一戰,我當真要和玄生一決生死嗎?倘若他抵敵不得,我這一劍當真刺的下去麽?”又想:“前世今生,獄主待你一直如同自己親生女兒一般,此戰關係重大,我還在猶豫什麽?”

    但思忖半日,卻仍是心裏一片茫然,仿佛有個聲音在問:“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劍下?”一個聲音在說:“不,我寧可死的是自己,也不願看著陳玄生,死在我的麵前。”又一個聲音在喊:“你雖願為他而死。可那一日舞月台上,他一刀斬向你的時候,可曾有過半分猶豫?他和你師妹雙宿雙棲的時候,心裏又可曾有你這個人半分的影子?他如此待你,為何你心裏卻還是這般放不下他?”

    如此反反複複,思來想去,卻總沒個了局。隻那一句“獄主放心”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莫汐顏見她神色,已知她心中所想,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道:“又是為了那個男人?他明知道你已出戰這第三局,卻在天下英雄麵前公然與你為敵,何況你今天都已經如此說了,連我都聽得出來你話裏的意思。可是他是怎麽回答你的?他分明已經表明態度,和你劃清界限,你還有什麽可留戀的?”

    沈輕舞悚然一驚,忙道:“獄主明鑒,其實我……”

    一語未了,卻聽莫汐顏又道:“你應該知道,明日之戰,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當年悟須背叛我,還囚我十年。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不但要報,而且要十倍百倍的要他們償還!因此明日我非逼死少林不可。”

    沈輕舞道:“隻是,既然悟須那老禿驢早有準備,明日……就算我肯全力以赴,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莫汐顏歎道:“你說的不錯,這也是為什麽我今天不讓你出手的原因。”

    沈輕舞道:“獄主,既然如此,幹脆咱們就不比了,直接殺上少林,豈不是更好?”心中卻想:“若能直接殺上少林,至少還有機會趁亂帶走玄生,免得殃及池魚。可若在天下英雄麵前與他決戰,生死就由不得我了。”

    不料莫汐顏卻道:“不行!我既然答應了要三戰決勝,就一定要靠比武贏得勝利。我說過的話,從無更改。何況……”

    沈輕舞一愣,忙問:“何況什麽?”

    “沒什麽。”莫汐顏微微搖頭,這句話似乎觸到了某種深層的回憶,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飄渺。不過很快地,她又恢複了平素傲然的神色,道,“既然你肯全力以赴,那很好。我現在就傳你‘幽冥神功’的奧義——天魔噬魂。”

    沈輕舞奇道:“天魔噬魂?”

    莫汐顏道:“正是。天魔噬魂是‘幽冥神功’的最後一層奧義。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你的功力,無論明天的決戰出現了什麽樣的意外變化,無論悟須傳了陳玄生什麽高明的武功,你都可以有必勝的把握。”

    言及至此,她又頓了頓,淡淡地看了沈輕舞一眼,接著道:“隻不過,這‘天魔噬魂’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沈輕舞忙問:“什麽弱點?”

    莫汐顏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方道:“天魔噬魂,雖可大幅提升功力,但出手三百招內必須傷人,若不傷人,則勢必自傷。你越是留手,就會傷得越重,換句話說,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沈輕舞渾身一顫,臉色刷地一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聽莫汐顏微微一歎,又道:“覆水再收豈滿杯,棄妾已去難重回。古來得意不相負,隻今惟見青陵台。過去的終究該讓它過去,我這麽做,雖是為了明天的決戰,也未嚐不是在幫你。”

    沈輕舞不由得呆立當場,心裏一時竟是說不出的複雜,口中囁嚅吟道:“覆水再收豈滿杯,棄妾已去難重回……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多謝獄主!”

    覆水再收豈滿杯,

    棄妾已去難重回。

    古來得意不相負,

    隻今惟見青陵台。

    她同樣不知道,此時此刻,在少林寺後山的青陵台上,還有一個人,也在同樣地念著這首詩。

    而這個人,卻是她的師妹——葉伊人。

    她在青陵台邊一株青竹下悄立已久,晚風拂動她淡青色裙琚的下擺,拂動她耳際萬縷柔絲,心頭思潮起伏,竟自怔怔地滴下淚來。末了,又發出一聲極輕極輕的歎息。

    “伊人,你在想什麽?好端端的又哭了。”耳畔忽然傳來一個熟悉之極的聲音。葉伊人回過頭,隻見陳玄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沒什麽。”葉伊人忙拭去了淚,道,“我隻是忽然想到師姐,隨口念了幾句罷了。玄生哥哥,你不是隨悟須大師去學‘降魔刀法’了嗎?怎麽這麽快就練成了?”

    陳玄生道:“我也不知道。這‘降魔刀法’雖隻二十四式,卻包含了三百六十種不同的變化,而且其中的方位,距離,力道,以及真氣流轉的走勢也各不相同,隻要錯了一點,第二招便轉不下去,當真是難學得緊。不過說來也怪,我跟著悟須大師練了一日,卻是順風順水,無論多麽難的關卡瓶頸,都是輕輕鬆鬆就過去了。連悟須大師也驚訝非常,讚不絕口。”

    葉伊人笑道:“玄生哥哥,你是想說自己資質奇佳,骨骼清奇了吧?嘖嘖,你這麽沒臉子地繞著彎兒誇讚自己,羞也不羞?”說罷,拿著一根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地刮他。

    陳玄生笑道:“我不怕羞,就是不知道我們葉女俠這麽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卻是羞也不羞。”

    葉伊人聽到這裏,不由得大羞,跺腳道:“好哇,你取笑我,瞧我明兒還睬不睬你。”話雖如此,眼中卻醞釀著滿滿的笑意。

    卻不料陳玄生聽到“明兒”二字,竟忽地變了臉色,幽幽一歎。

    葉伊人忙問:“玄生哥哥,你怎麽了?可是剛才練功的時候太累了?我看你臉色好差。”

    陳玄生搖頭道:“我沒事,隻是想到明日之戰,心裏有些沒底。”

    葉伊人臉色一變,忙道:“玄生哥哥,明日一戰,你沒有把握?”

    陳玄生黯然搖頭,道:“伊人,在你麵前,我也不必隱瞞。不錯,我的確是練成了‘降魔刀法’,但畢竟初學乍練,能不能勝過沈輕舞的快劍,我自己也不知道。”

    葉伊人心下大急,忙道:“既如此,玄生哥哥,要不我們莫要理會少林之事了,你帶我遠走高飛吧,可好?”

    陳玄生正色道:“明日一戰,關係到正道的興衰,武林的福祉。方丈大師,蕭幫主他們都對我寄予厚望。我又怎能一走了之?”

    葉伊人道:“可是……可是我好怕。師姐她劍下無情,我怕你會出事啊。”

    “對不起,伊人。”陳玄生道,“讓你為我擔心了,可是我這肩上,擔係著數千條人命,我真的不能走。”

    葉伊人想了一想,忽然從脖子上取下半塊貼身藏著的玉佩,踮起腳尖,給陳玄生在脖子上係好,輕輕地靠在他的胸前,道:“玄生哥哥,明日一戰,你把它戴上吧,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陳玄生奇道:“這半塊玉佩,我好像在哪裏曾經見過。”

    葉伊人道:“這玉佩是師父送給我和師姐的。是我們的護身符,我和她各有一半。師父說,隻要我們戴著這塊玉,總能事事得保平安,逢凶化吉。”

    陳玄生忙道:“這是你的護身符,我怎能……”

    話音未落,卻忽覺一隻溫軟滑膩的手掌掩在了自己的嘴上。隻聽葉伊人道:“你帶著吧,有它保佑你,我才放心些。”

    陳玄生躊躇半晌,道:“可是……”

    葉伊人道:“玄生哥哥,你不明白嗎?若是你出了什麽事,我就算一輩子平安,也不會快活的。”

    陳玄生聽得她如此說,不由得心下感動,不自禁地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兩人一時不再說話,過了片刻,隻聽葉伊人忽問:“玄生哥哥,你說,師姐她還能回頭嗎?”

    陳玄生歎道:“她入魔已深。咱們又不是沒試過勸她,她那會如何回答的,難道你忘了麽?”

    葉伊人歎道:“可是我也知道,師姐她……其實始終對你不能忘情。”

    陳玄生搖頭道:“我知她對我極好,隻是我們正邪殊途……”

    葉伊人忽道:“可是如果……如果有一天,師姐她真的回歸正道,那你……你會不會……”

    陳玄生正色道:“伊人,難道到了今時今日,你還不明白我的心麽?就算真有那麽一天,我或許會原諒她,但你如此待我,我又怎能負你?”

    葉伊人渾身一震,顫聲道:“你……你此話當真?”

    陳玄生道:“自然是真的,你難道不信我麽?”

    葉伊人道:“不,我信你。我隻是……隻是……”話說一半,竟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陳玄生忙道:“伊人,你怎麽哭了?”

    葉伊人一邊拭淚,一邊道:“不是……我這是高興的。玄生哥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麽?”

    陳玄生心中一動,忽然想道:“當日醫廬之中,沈輕舞也要我答應一件事,誰知要我答應的卻是讓她殘害忠良,怎麽如今伊人也這麽說。我可不能再隨隨便便應承了,必要問清楚。”遂道:“你要我答應什麽?”

    葉伊人道:“明日之戰,若你能勝了師姐,你……你答應我千萬別要傷她,好麽?”

    陳玄生釋然一笑,道:“原來是這個。好,我答應你就是。不過……唉,你說這個其實也沒什麽用,反正我的武功,隻怕根本傷不到她。”

    “我隻是說如果。”葉伊人道,“不管怎麽說,畢竟她是我師姐。而且,我總是覺得……總是覺得對她不住。”

    陳玄生正色道:“伊人,這件事我們必須說清楚。我和你師姐分開,實是因我和她個性相差太遠,她這個人從來便是我行我素,不會為別人考慮。就算她能一時遷就於我,日子久了,她也必不會快活。所以我和她分開,其實對我對她來說都是好事,隻是她一時看不透這一點罷了,我想時間久了,她自然會慢慢想通的。但這與我和你的事,完全是兩碼事。你必須答應我,千萬不可因此覺得對不起她,因為感情的事,從來是由不得半點勉強的。”

    葉伊人點了點頭,輕輕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兩人便這麽靜靜地相擁而坐,一時竟忘了身處何地,卻不想這一幕,全都落在了身後青竹叢中,悄然而立的那位粉衣少女眼中。

    她在那裏已經站了許久,眼見二人指點風物,細語喁喁,渾不知是否尚在人世,隻盼一句也不聽見,偏偏每一句話都清清楚楚的鑽進耳中,鑽進心底。聽到最後幾句之時,見兩人相偎相倚,笑聲卻漸漸低了。更是不由得一聲長歎,喃喃吟道:

    相如作賦得黃金,丈夫好新多異心。

    一朝將聘茂陵女,文君因贈白頭吟。

    一首詩未吟罷,喉頭便如有一物塞住,幾乎氣也透不過來。手按劍柄,恨不得抽出劍來,就此橫頸自刎,省得再在世間受這般比淩遲還要痛上千百倍的苦楚。突然之間,眼前一黑,隻覺天旋地轉,一交坐倒。過了好一會,她定了定神,慢慢站起,腦中兀自暈眩,慘然一笑,大踏步向西便走。

    過了摸約一盞茶的功夫,她已徑自來到少林寺外,躍過花園圍牆,繞過一排僧房,隻見東首一處僧房中隱隱透出燈火。她略一躊躇,攀到樓房頂下,以足鉤住屋簷,倒掛下來。見房中蒲團之上,麵牆端坐著一位形容枯槁的僧人,看身形似是悟須大師,便翻身下地,穿窗而入。

    不料甫一站定身形,卻見那僧人頭也不回地問道:“沈姑娘,佛門無鎖,又何必翻窗而入呢?”

    那女子奇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僧人道:“你從窗口躍入,卻不經知客僧通報,自然不是十大門派之人。你身上發出百合花的香氣,自然是一位姑娘。呼吸平和,氣息淳厚,蔽寺之中,有如此武功的女子,隻有莫汐顏和沈姑娘。莫汐顏若是要來,她會大大方方地一路殺將進來。而不會這麽悄悄來,所以來的人,就隻有你——沈輕舞沈姑娘。”說罷轉過身來,果然便是悟須大師。

    沈輕舞笑道:“悟須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悟須微微一笑,道:“沈姑娘謬讚了。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沈輕舞道:“既然大師是明白人,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知道大師傳了陳玄生‘降魔刀法’。不過他畢竟初學乍練,明日之戰,他斷難取勝。”

    悟須道:“那又如何?”

    沈輕舞低聲道:“少林的榮辱,正道的興衰,我本不放在心上。若不是因為玄生,我今天斷不會在此。”

    悟須道:“阿彌陀佛,老衲雖不知你們之間的恩怨糾葛,但這些時日我冷眼旁觀,有看得出陳公子與葉女俠情愛甚篤。你們之間既已緣盡,你又何必苦苦執著其中?”

    沈輕舞渾身一顫,臉色刷地一白,旋即幽幽一歎,乃道:“你說的不錯,這番話,我早已和我自己說過千次百次,曾經多少次,我真的恨不得提起劍來就給他那麽一下。但我……卻終究還是做不到。你要笑我傻也好,說我癡也罷,我不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悟須問道:“沈姑娘,明日比武,你又怎知他一定會死?”

    沈輕舞淒然道:“我太了解他了。你們現在把一切的重擔都交在他的肩上,明日之戰,他若是輸了,便是我不殺他,他隻怕也唯有一死以謝。”

    悟須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親自勸他放棄明日之戰呢?”

    沈輕舞淡淡一笑,笑容中滿是說不出的苦澀,道:“他不會聽我的。他那個人,從來便是以行俠仗義為己任,說的好聽點叫俠義心腸,說的難聽點叫自不量力。他就是這種人。”

    悟須搖頭道:“那你來找我,又有何用?”

    沈輕舞道:“獄主對我很好,我不能故意輸陣,讓她難過,可我更加不能讓玄生死。”頓了一頓,又道:“獄主已經傳了我‘幽冥神功’的最後一層奧義——‘天魔噬魂’。”

    悟須渾身一震,道:“‘天魔噬魂’?傳說中這種武功陰邪歹毒,施展之後,可以大幅提升功力,中者無救。但三百招之內若不能傷人,則內力就會反噬自身。”

    沈輕舞道:“不錯,‘天魔噬魂’運功的時候,周身真氣護體,萬難突破,隻有小腹一處破綻。所以,想要贏我,就必須在我一運功的時候,就出手製住我的下腹‘氣海’穴。”

    悟須沉吟道:“你把‘天魔噬魂’弱點這樣告訴我,等於明日一戰你必輸無疑,且內力反噬的後果,隻怕你也承擔不起。依我對陳公子的了解,他為人正直,絕不會行如此投機取巧之事。”

    沈輕舞說:“所以大師你不能告訴他是我說的,你隻要對他說是你想出來破解我武功的辦法就行了。”

    悟須搖頭歎道:“你這樣,等於要他親手殺你,事後,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沈輕舞卻並不回答,反問道:“大師你當年背棄獄主,將她囚在崖獄之時,你內疚過嗎?”

    悟須聞言一愣,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卻聽沈輕舞又道:“我知道明天一戰關係重大,如果他不能贏,會覺得連累了天下武林福祉,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悟須道:“然而你這麽做,他又能承受的起對你的內疚嗎?”

    沈輕舞淡淡一笑,言語間已是泫然欲泣,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他不會內疚的。因為他永遠不會知道,何況……畢竟他愛的人……已不是我。”說罷,掩麵而去,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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