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十年生死兩茫茫
字數:7814 加入書籤
書接上回,且說沈輕舞和蕭瑾賢纏鬥良久,隻見他一根竹棒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絆、劈、纏、戳、挑、引、封、轉八訣變化萬端,自己雖是使盡渾身解數,卻也始終戰他不下。
而另一邊,無名在打狗陣中閃轉騰挪,進退趨避,但他甫從一堵人牆之頂竄了過去,身子尚未落地,迎麵又是一堵人牆衝到,一堵接著一堵,竟似無窮無盡一般,前隊方過,立即轉作後隊,翻翻滾滾,便如巨輪般輾將過來。
然那無名畢竟是一代宗師,看了片刻,已明陣法陣理,笑道:“貴幫‘打狗大陣’的名字取得甚好。隻是打狗容易,要想打虎,還不管用。”話音未落,身形一晃,左掌斜揮,向當麵一丐身上猛擊而去,那人牆中心受力,微微一頓,兩翼卻包抄上來。哪知這一下也在無名意料之中,隻見他雙手分在兩翼當頭二丐與肩頭一按,已從打狗大陣中閃出,掌影連晃,掌力宛若排山倒海,竟是突然向蕭瑾賢直劈了過來。
那蕭瑾賢和沈輕舞纏鬥甚久,正自全力凝神應戰,哪曾想到無名一代宗師之尊,竟自和一個後生晚輩聯手夾擊自己,這一下措不及防,眼見得沈輕舞又是一劍刺到,劍影飄忽,勢若疾電,自己若回身招架無名一掌,定然被沈輕舞一劍刺個對穿,但若接下沈輕舞的劍招,又騰不出手來應對無名必殺一掌,一時竟不知向何處擋架才是,不由得暗叫一聲苦,情急中隻得伸棒格住了沈輕舞長劍,同時全身功力氣凝後背,拚著身受重傷,硬接無名的這一擊。
群丐眼見得幫主遇險,齊齊發了聲喊,連忙奔出酒肆,有的喝道:“好不要臉!”有的叫道:“休得暗箭傷人!”喝聲未絕,三根竹棒已同時向無名刺去。同時,一柄銅錘砸他胸腹,一把單刀掠地擊他脛骨,兩塊鐵牌向他臉麵擊到,竟是各奮平生之力,下手毫不容情。一時四麵八方,無處不是殺手。
哪知無名這一下卻是虛招,眼見得群丐齊身搶進,“打狗大陣”陣勢已亂,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一群臭叫化子,也忒地好蒙。”突然間左腿微蹲,一腿掃出,三名使竹棒之人的脛骨折斷,摔在地上爬不起來,跟著急衝兩步,右手一探,奪下了那柄銅錘,隨手揮擊,砸在單刀之上,內勁到處,登時把那單刀砸成了麻花一般,跟著銅錘甩出,打中使鐵牌二丐頭頂,登時腦漿迸裂。隻一息之間,已破去一堵人牆。
群丐眼見無名如此凶悍,且下手狠辣,均知今日一戰是世間最凶險之事,多挨一刻,便是向鬼門關走近了一步。但丐幫弟子素來臨危不避,個個慷慨赴死,不退反進,一堵人牆雖破,馬上又是二十一名幫眾舞刀急奔而至。
但此時“打狗大陣”陣法已亂,再不複先時圓轉如意,隻見無名身形左一搖,右一晃,二十一名舞刀急奔的幫眾竟沒碰到他一片衣角,反而手中一柄柄彎刀都插在了地上。二十一柄彎刀整整齊齊列成一排,每柄刀都沒入尺許。至於那無名用的什麽手法奪刀,卻是誰也沒瞧見。
群丐正自駭然,卻見那無名左足一點,倏地飛身而起,又搶回陣中,展開拳腳,越戰越勇,但見白光連連閃動,噗噗噗之聲不絕,群丐慘呼不絕,不是手中的兵刃被奪,便是屍橫就地。
那蕭瑾賢雖久戰沈輕舞不下,雖然看似兩人勢均力敵,但隻要稍有閱曆的都能看得出來,沈輕舞劍法雖高,但內力畢竟較蕭瑾賢略遜一籌,如此打法,決難長久旋轉不休,終究會力氣耗盡,露出破綻空隙。那是蕭瑾賢便可趁隙而進,一招決勝!
但蕭瑾賢眼見得無名大戰神威,屠戮自己幫眾,丐幫揚名百年的“打狗大陣”已給拆得七零八落,不由得心中焦急,情知一旦打狗陣法破去,無名和沈輕舞聯起手來,自己就是有死無生之局。但眼下形勢騎虎難下,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一瞥眼間,忽見樹叢之中探出一道姑打扮的中年女子,正自凝神觀鬥,滿臉關切之情。不由得心念一動,左腿微曲,右掌劃了一個半圈,一招“亢龍有悔”直向沈輕舞拍去。
沈輕舞側身閃過,正要進擊,卻不料蕭瑾賢這一掌乃是虛招,趁她躲避之時,竟飄然後退,直退入樹叢之中,跟著左手一起,五指成爪,突然向那道姑抓去。
那道姑正自凝神觀戰,猝不及防,但覺風聲颯然,敵人已欺到身側,右手快如閃電,竟比蕭瑾賢的手還快,搶在頭裏,手搭頸中所插拂塵手柄,正要取出兵刃抵擋,卻哪知蕭瑾賢這一抓看似凶狠無比,卻是誘敵。淨緣一心要取兵刃,肋下與後心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破綻。隻聽噗的一聲輕響,肋下便覺微微一麻,跟著背心一陣劇痛,蕭瑾賢左手食指已點了她穴道,右手五指抓住了她後心。跟著左手手腕輕翻,亮光一閃,一柄明晃晃、涼嗖嗖地匕首已抵住了她的咽喉。
猛聽得蕭瑾賢叫道:“你們還不住手?”
沈輕舞回過頭來,見落入他掌握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隨自己一路同行的淨緣,不由得又驚又怒,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冷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說‘少林、武當、丐幫’乃正道三巨頭,門派以少林居首,幫會推丐幫為尊,蕭幫主今日如此作為,也不怕辱沒了貴幫百年的威名?”
蕭瑾賢冷笑道:“我早說過,對付你們這些邪魔外道,原不必講江湖道義。”
沈輕舞道:“你既說我們是邪魔外道,便該知道‘邪魔外道’行事向來無所禁忌,你隨便抓個路人想要逼我們就範,恐怕殊為不智吧?”
“路人?”蕭瑾賢冷哼一聲,道:“沈輕舞,你不用裝著一臉輕描淡寫的樣子,你剛到姑蘇之時,我的下屬便已報了上來,說看到此人和你一路同行。方才劇鬥之中,無關路人早已紛紛趨避,她又何必不走,反躲在此處暗暗偷窺?顯見的也是你們魔教同黨!”
沈輕舞俏臉一沉,心中暗道:“不好,竟然給他看出來了。”心中不由得頗有些過意不去,但她亦知此時此刻絕不能承認淨緣和自己的關係,否則非但救不得她,隻怕自己和無名前輩都要受蕭瑾賢的要挾,後果殊難逆料。當下不動聲色,冷然道:“蕭瑾賢!你少在那裏自以為是,這位仙姑和我們並無任何瓜葛。你想殺就殺了便是,隻不過殺了以後你可別想跑,咱們還沒分出勝負。”說著轉頭向無名道,“前輩你說是也不……”但“是”字還沒說出口,卻不禁咽了回去。
隻見那無名癡癡怔怔地看著淨緣,原本紅潤的臉色此時已是一片慘然,兩眼在一霎之間完全失去了焦距,變得空空洞洞。手哆嗦著,嘴唇蠕動著,全身上下都在劇烈的顫抖,似乎每一根血管都在脹大,忍不住氣喘起來,雙手手心中都是汗水。
沈輕舞驀地一驚,心道:“前輩這是怎麽啦?”轉頭一看,隻見那淨緣此時也是直愣愣地看著無名,眼光之中竟是傾倒萬物的溫柔,繾綣憐惜的深情,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了眼中那個白衣棕須,高鼻深目的身影,對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匕首竟似毫不在意一般。沈輕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地想到當日密道之中,雪千仇曾言:雪伊伊出嫁後不久,絮兒便出了家。再一想這些時日和淨緣相處的點點滴滴,心念一閃,脫口叫了起來:“難道……難道……淨緣仙姑她……她……便是前輩口中念念不忘的絮兒?”
此言既出,別人倒還不覺怎地,隻那無名的心中卻鬥然如一片明鏡,數十年來往事曆曆,盡數如在目前:“我本是昆侖山白雲山莊的少主,和大哥雪千仇同闖江湖,快意恩仇。那一天大哥忽然喚我前去,讓我照顧一位生病的女子,對我言道:‘這位姑娘是東方世家的後人,被仇家欺負,受了重傷,我路見不平便順手救了她,隻是她傷勢頗重,我要離開些時日前去尋藥,這些日子裏,就拜托兄弟你照顧她了。’我問:‘大哥向來對天下女子瞧不上眼,怎麽這一回卻破例救人?’大哥隻是笑笑不言,隨後便走了。”
“那女子醒了之後,便直吵著要回家。我拗不過她,隻得隨她去了,但見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步履虛浮,顯是傷勢未愈,心中記掛著大哥的交代,隻想:‘她既執意要走,攔是攔不住的,不如幹脆護送她回家。到了她家中,自有父母關照於她,也算辦圓了大哥交代的事。’遂悄悄在後頭跟隨,無論她走到哪裏,我便跟到哪裏。她投客店,我也投客店,她打尖,我也打尖。那女子初時不理睬我,後來實在瞧不過眼,便出言斥責。大家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那女子本身武功就不算高,又有傷在身,如何是我的對手?三招兩式,便被我將手中長劍奪了去。”
“她心中驚慌,連忙逃走。我也不去追。隻隱了行藏,一路暗中跟隨,不過那女子心細如發,很快又被她發現了。許是這一次她想跟我動武是沒用的了,因此也沒動手,隻向我好言求懇,說道:‘大家非親非故,素不相識,何況男女有別,你老是跟著我有何用意?’我說:‘我本就沒要對你怎樣,我大哥一番好意救你。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才暗中護送你回家。’她聽了才不言聲,許久眼眶兒一紅,竟流下淚來。”
“我一問之下才知。原來那女子名叫絮兒,全家滿門都在一夜之間為仇家所殺。她孤身一人逃了出來,不料又在半途被仇家追殺,險些性命不保,幸得我大哥相救。於是我便勸她:‘姑娘既已無家可歸,何不就此留下來?也省的江湖漂泊。’她微微一笑,衝我福了一福,旋即卻說:‘我不能留下來,因為我不想連累你們。何況,我要報仇!’我見她微笑時神光離合,愁苦時楚楚動人,不由得滿腔都是憐惜之意,也不知為何,胸口熱血上湧,隻覺得就算為她粉身碎骨,也是甘之如飴,一拍胸膛,站起身來,慷慨激昂的道:‘有誰欺侮了你,我這就去為你報仇!’”
“那女子絮兒霍地抬起頭來,一雙亮晶晶地眼神直愣愣地看著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心裏去似的,顫聲問道:‘你真的原意幫我?’我拍著胸脯道:‘不錯。隻要是為姑娘你的事!不管再大、再難,盡管交在我手裏,便是姑娘想要天上的星星,我玄天也定要為你摘下一顆。’絮兒聽我這麽說,臉上微微一紅,光潤白膩的肌膚上滲出一片嬌紅,便如是白玉上抹了一層胭脂,低頭含羞,輕聲道:‘那……那也用不著,你肯幫我報仇……我……我……’說到後麵聲音卻漸漸地了下去。”
“後來……我便和她一起去尋她的仇家。那些人武藝平庸,不過三招兩式,就全被我給料理了。我又替她買了兩口薄棺,替她收斂了父母的遺體,扶靈回了祖籍安葬,待到一切事情辦妥,這才帶她啟程趕往姑蘇,原本一路上我們還有說有笑的,可是不知為何,離姑蘇越近,她卻越來越不開心,時常一個人長籲短歎,我問她:‘姑娘如今可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事麽?’她搖頭道:‘你把什麽事都替我辦的好好的,我哪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我問:‘那你為何最近經常一個人悶悶地發呆,問你何事,你卻隻搖頭不答?’她抬起頭看著我,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當真不知?’”
“我說:‘我當真不知。’她幽幽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大哥對我很好,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對我百般照顧,又為我不遠萬裏去尋藥。論理,我是應該要嫁給他的。’我聽她那麽說,也不知怎地,胸口如蒙錘擊一般,但仍是極力定住了身形,強笑道:‘我大哥為人正義正直,不似我這般行事任性妄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何況他對你的心意,其實那一天我就看出來了。你要嫁給他……那……很好啊。’她聽了我的話,渾身一顫,怔怔地抬起頭,問:‘玄天,你告訴我,這是你的真心話麽?’”
“不知為何,那一刻我的心簡直比刀絞得還要難受,我很想說:‘這的確是我的真心話,我祝大哥大嫂佳偶天成,白頭偕老。’但這麽簡單一句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去。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直過了半晌,才聽絮兒又道:‘如果這是你的心裏話,那我也要說說我的心裏話:不錯,你大哥的確是對我很好,可是我的心……已經給了你,沒辦法再分成兩個!既然你希望我做你的大嫂,而不是你的妻子,那我如你的意便是。’說著扭頭就走。那一刻,我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什麽兄弟情義,什麽道德倫常,全都被我拋到了腦後,我直接衝了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她。”
“後來,我們就有了夫妻之實。大哥回來的時候,我們一起跪著求他原諒。我記得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我站在雨中,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還能說什麽,隻嗚嗚咽咽地吹著簫。絮兒跪在地上,大哥的臉色比哭還要難看,但他卻說:‘是不是你要和二弟走了?’絮兒說:‘雪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對不起你。’我說:‘你怎麽啦?有好說,不必這樣!’她說:‘對不住,你來遲了,我已經把心給了他!我……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隻有這樣來報答你了。’說著深深地磕下頭去。大哥長歎了口氣,澀聲道:‘我早知道會有今天的事的。二弟多才多藝,又會討你喜歡,我本來比不上他!你選了他,我沒話說,但是倘若有一天,他對你不好了,告訴我,我定然不會放過他!’”
“再後來,我便帶著絮兒,回到了白雲山莊,我答應要為她籌備一個盛大的婚禮,要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把她娶進門,要讓她成為人世間最幸福的新娘。可是我太忙了,白雲山莊的名聲太響,前來挑戰的武林豪傑不計其數,為了維持白雲山莊的名聲,我不得不一次次地應戰,也不得不一次次地延後答應她的婚期。我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眼神從期待,到幽怨,到冷淡,到怨恨。我一次次地給她解釋,可是她卻再也聽不進去。她難道不明白,我這麽苦苦的維護著白雲山莊的名譽,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能夠讓她成為武林中最光華奪目的白雲山莊莊主夫人?而不僅僅是落拓江湖,一文不名的玄天的妻子?”
“可她終於還是走了……還是走了。那一天我去應戰點蒼派暮雲道人的約鬥,臨走的時候我和她說:‘最多三天就會回來。’她送我到郊外,遞過體己,含淚和我說:‘咱們雖未拜堂,其實在我心裏,早已把自己當成是你的人了,你若回來,也不負了我們往日的情分,你若不回來,我等你一輩子罷。’我說:‘你放心,我一定能回來。這一次回來了,咱們便真的成親,從此我再也不去應戰別人的約鬥了。’她說:‘我等你回來,你回來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可是我沒想到那一次,暮雲道人卻足足拖了半個月才來赴約,等到我戰勝他趕回白雲山莊的時候,絮兒已經走了——連她的行李,她的衣服,首飾,全都收拾得一幹二淨。留給我的,就隻有一張字跡娟秀的字條:我是斷垣寄夢霜,慟天自悲唱。翠峰挽幛柔指傷,飄零感萬薑。你來我往,橋切癡想,更兼孟婆湯。此去去,半世緣滅,三生思量,何事比路長?”
“待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我的大嫂了,我知道她要和我說的那件事,隻怕這輩子我都不會知道了。但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嵩山腳下,張燈結彩,紅燭高照,裝點得花團錦簇一般。絮兒身著鳳冠霞帔,對我說:‘我就需要和你能做名正言順的夫妻而已,其實我要的很簡單:一世一雙人,我等了那麽多年,隻為等你一個婚禮,但你卻一拖再拖,你太肯定了,你以為我一定會嫁給你,可是我已經厭倦了,因為等的太久,我厭倦了等待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所以我嫁給了他,至少他不會讓我再等。’說著,又從懷中抽出當年我送給她的絲帕來,揮劍斬斷,道:‘從今以後我就是雪夫人。絮兒二字,我對你是永不敘用了,請免開尊口。’”
“那一天我大醉了一場,喝了很多酒。酒保說,那種酒叫醉生夢死,喝了之後,便可以忘記人世間一切的煩憂。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真的忘了很多事,我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從哪裏來,忘了自己要到哪裏去。但我怎麽也忘不了的,卻是那個昆侖山漫漫白雪之下,打著傘等著我回來的紅衣身影。”
“此去去,半世緣滅,三生思量,何事比路長?嘿嘿嘿,三十年過去了,三十年了,如今我終於想起來了,終於什麽都想起來了!我是玄天,我就是玄天!就是昆侖山白雲山莊的少主玄天!”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對麵身著道裝,風采依舊的女子,三十年的時光,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印記,她還是那麽美麗,那麽動人心弦,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可是自己呢?當年那個長身玉立的白衣少年呢?隻怕早已一去不複返了。
隻聽得淨緣幽幽一歎,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天哥,三十年一晃即過,你……如今可好?”
無名道:“你都看見了。絮兒……你又怎地做了道姑的打扮?你為何要出家?是他……他待你不好麽?”
淨緣歎道:“此事一言難盡。我……我原不該再來,隻是……隻是我……我忍不住想來見見你。我……我……”
蕭瑾賢見他二人仿佛旁若無人的自顧說著情話,竟像完全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不由得大喝一聲,道:“無名,眼下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
話未說完,隻聽身後一人笑道:“蕭幫主,人家要談情說愛!你是不是也該知趣點先回避回避,有的時候,蠟燭太亮了可不好。”話未說完,碧影一閃,蕭瑾賢隻覺身側冷風颯然,一根碧玉竹簫,已經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點到了自己的肋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