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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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傾歌坐在屋頂散涼,望著星空中的明月,心事重重。
“傾歌,陪我喝一杯酒吧。”落殤提了兩壺從執傘那要來的酒,爬上屋頂,坐在傾歌旁邊。
煉獄的夜晚,有些陰暗,即使是明月有光,也倍顯黯然壓抑。
“落殤,你說我們一輩子都會待在煉獄嗎?”傾歌呆呆道。
落殤遞給她一壺酒,思量幾番,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有個人願意帶她走。
“不會。”落殤淡道。
落殤喝下一杯烈酒,也學著傾歌發呆望月。腦子裏又想起白天蕭墨弈說要護她一生一世的場景。眼底裏總有一些期待,落殤信他會等她,卻望他不要再等了,在她的世界,落殤想做的事,永遠都難全。因為她無法做到毀掉一個對她好的人的前程的決定。
他是修仙正派中的一抹傾世驚鴻,落殤不想他因她入濁,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狼狽為奸,大逆不道的惡人。
“落殤你想知道我為何毫發無損地從他身邊逃走的嗎?”傾歌笑道。
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喜色,臉頰微微泛紅。
“為何?”
“當時他把我和你分開時,我本來是想很快將他打敗,然後來援助你,沒想到這臭道士,一幅吊兒郎當,死不正經地跟我邊打邊聊起了夙涅公子”
回憶
“嘿,聽聞你們煉獄有個淫蕩風騷,奸幼奸婦奸少女的淫魔,好像叫什麽夙涅公子,你給我講講唄,他把那些擼來的婦孺幼兒都藏到那個地方了。講了,我保證不傷你,放你走。”冥寒徒手拉住傾歌的若水鞭,瀟灑一笑,眉眼中透著一股調戲。
傾歌使勁將若水鞭搶了回來,又是一鞭抽了過去,冥寒魅惑淡笑,搖了搖頭,再次將鞭子以一個巧妙的方式挽在手上,輕輕一拉,將傾歌拉進懷裏。
“你叫傾歌對吧,很好聽的名字,聽話,快給我講講。”。冥寒很是不客氣地捏了捏傾歌的臉頰。
傾歌整顆心都顫抖一番,放下鞭子,立馬逃脫他的觸碰。
“我不知道,你把若水鞭還我。”。傾歌摸著他捏過的地方,怒道。目光中帶著殺意與憤怒。
“別,別,別生氣嘛!美人生氣了,就不美了。若水鞭還你,但這個,我收下了。”冥寒拿起手中的令牌,對著傾歌隆重地正麵側麵背麵展示了下。
傾歌摸了摸腰間,眉頭微皺。這是煉獄表示身份的令牌,即使她在煉獄少有名氣,可新來的死士也很多。若無令牌,很容易被不知道她的死士當成奸細圍殺,何況在煉獄即使知道她是傾歌,也有多少裝作不知道想借此機會除掉她的死士大有人在。
冥寒將若水鞭扔給了傾歌,將令牌裝進懷裏。
“我說了,你可以把令牌還我了吧。”傾歌冷道。眼前的人,哪是什麽仙風道骨的道長,說是無賴還差不多。
冥寒揚唇微笑,又將令牌拿了出來。“可以啊”。
“夙涅公子一般把搶來的幼兒關進陌上閣,婦女賣進各大青樓妓院,少女好看的,關進快活樓,供自己玩樂,玩厭的或是長相差的,分配給死士們戲玩。對了,還有夙涅公子,愛好不隻是女人,像你長的這麽俊美的男子,也正是他玩樂的目標。我說完了,可以給我了吧。”傾歌木木道。對於夙涅的所作所為,她恨的咬牙切齒,卻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他口味倒是很重啊,令牌還你。你走吧。”
傾歌接住令牌,道“你是要放我走嗎?”
“你沒聽錯,我百裏冥寒從不殺女人,尤其是你這樣的美人。”冥寒笑道。
“還有就是,你趕緊走,我不殺女人,不代表蕭墨弈不殺女人。”
話畢,冥寒便轉身離開。
傾歌鬆了口氣,將令牌放進腰間,便朝落殤的方向找去。
……
傾歌似乎對百裏冥寒頗感興趣,一講就滔滔不絕。
“他是挺好玩的。”落殤笑道。
傾歌看向了落殤,不解道“落殤,你是不是與蕭墨弈以前認識啊”
落殤愕然,“何出此言。”
“那天我去找你時,你已經離開了,我怕你受傷,就沿著煉獄的方向找你,我想,你這人,就算是死,也要回來看看我和執傘公子。在一處山洞前,我看到了蕭墨弈,他直直地站在洞口前,目光透著一絲擔憂,卻無半點殺氣。我當時就驚訝了好久,我想可能他在睹物思人吧。正打算走,隱約間我聽見執傘公子和你的對話,我想估計是你在裏麵,執傘在,他無法進去,我就守著他走。這一等,就是晚上,他終於轉身離開,他走不久,我就見執傘抱著睡著的你出來了。我就奇怪,蕭墨弈修為已經到達仙人的地步,為何他站在洞外默默看著你們,也沒進去打擾你們。”
聞言,落殤心又開始淡淡的痛癢,臉開始發燙。蕭墨弈到底為何要處處留她,連她都不知。說是一見鍾情,他向來心懷蒼生,怎可能對生靈塗炭之人動情。若說是可憐她,到有些牽強。
“他可能覺得我適合做一個放長線,釣大魚的人吧,留著我有用。”落殤虛假地解釋一番。在沒清楚他意圖前,還是不要給自己留希望,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傾歌還是不解,“可是他心疼你,對你動的惻隱之心是裝不出來的。”
“或許他知道你在附近,故意裝的了。”落殤木木地解釋道。
傾歌勉強點了點頭,“或許是”。
話畢落殤和她都飲下一口酒。
月色正好,他在幹什麽了,她無理由地幻想起了他。許是他給的相遇太美好,落殤竟然想要放棄一切,去隨他。
……
“蕭墨弈,陪我喝兩杯唄”冥寒端了個酒壺,拿了兩個杯子,樂嗬嗬地坐在蕭墨弈的對麵。
“淨欲第二百三十條門規,修仙弟子禁酒。”蕭墨弈淡道,神情淡然。
月光下的他,如塊白玉,溫潤淡雅。
“別這麽正經好不,你看我從不守門規,還不是和你一樣,淨欲萬人受戴的優秀弟子。”冥寒倒了杯酒,端給蕭墨弈。
蕭墨弈瞄都不瞄一眼,便打算起身離開。
“我說蕭墨弈,你真的被那個煉獄落殤給迷住了吧。從你回來,你就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我可要告訴你,那煉獄落殤可是煉獄執傘公子的女人,她十歲就跟著他,如今生的傾國傾城,是個男的,身邊有個這樣的女人,都會動心。”。
蕭墨弈聞言,停住步伐。淡道“他們是兄妹。”話畢,便快速離開。
冥寒聽言,詫異了許久。煉獄落殤和執傘公子居然是兄妹,那麽說落殤是葉秋落的親生女兒。歎了口氣,這煉獄落殤到底是有多悲催啊,被自己的親哥哥亂倫,親爹玩弄。身世如此淒慘的人,難怪蕭墨弈會動惻隱之心。
……
一年很快過去了,已是來年,蕭墨弈的我等你,已經被她埋葬在內心的深處,這麽久,他應該忘了吧。這一年裏,執傘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落殤不用去執行任務,也不用被他吸精血。他寵她,縱她,像個大哥哥,把她護在身邊。她和傾歌一直以為,他不喜歡強勢的女人,他喜歡像她這樣修為散盡,手無力氣又可憐的女子,可偏偏又不是,他有空時,會從頭教她武術,當然不是煉獄所有人學的那種,而是他自身的武功。
“公子,你看看我這招還行嗎?”。落殤在他麵前比劃了下,一年來的和平相處,落殤似乎得寸進尺,沒有把他視為她的上級。
“腿腳要有力,目光要聚神”。執傘走過來,蹲下身來,移動她的右腳。
“好累呀,我可以吃點東西嗎?”。執傘總是會在落殤練習的時候,放很多好吃的在旁邊。
“就知道吃,你看你,都圓了一圈了。”執傘笑道。
落殤動了動身體,坐在吃的旁邊,便開始不自覺地吃起來。
執傘走了過來,微笑地望著臉皮厚的她。
“公子,早知道我失去修為你會對我這麽好,我就早點廢掉自己。”落殤塞了口花糕,笑道。
執傘拿著他手中的扇子,敲了下她的額頭。
“你呀,真是越來越膽大了,等你武功修為恢複了。看我不整死你。”執傘伸手攆掉她嘴角的殘渣,寵溺笑道。
“我猜公子舍不得。”落殤齜牙一笑。
“嗬嗬嗬,落殤不僅是圓了一圈,還臉皮厚了幾圈。說吧,我待你這麽好,如何報答我”執傘勾唇媚笑道。拿起碗裏的蜜餞,溫柔地塞進她的嘴裏。
“除了叫我出去殺人,公子可以隨便提。”落殤又拿了一塊糕點,悠哉悠哉吃了起來。
“以身相許如何?”
聞言,落殤猛烈對上他幹淨漆黑的眸子,手中的花糕落回盤子。
“公子,我”若沒遇到蕭墨弈,或許她會很樂意。隻是她的心,早在蕭墨弈說帶她走時,已經被他帶走了。如今,她就想這麽渾渾噩噩,帶著他給的美好誓言活下去。
“逗你的,娶誰,我也不能娶你啊”執傘目光漸暗,有那麽一瞬想要期待什麽。可又想到他已經毀了她的一生,讓她成了天下人人誅殺的惡女,吃盡苦頭和恥辱,怎麽可能荒唐地再一次毀了她,與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亂倫。以前對她做的事都是因為他恨葉秋落,如今再怎麽恨,也無法將她再次推進萬丈深淵。
“公子,落殤隻想這麽陪著你,不帶任何的兒女私情”落殤慚愧道。
時光安靜了下來,她們都沉默了。
“好啦,剛才是逗你的,我對你才沒興趣,隻是覺得你好玩,跟你打趣舒服”執傘望著天空笑道。不知何時,他恐懼地發現自己剛才說的話不是打趣,而是發自內心。眼眶微紅,望著低頭沉默的她,他眨了眨眼睛,將眼淚憋了回去。心中一嘲諷,他做了這麽多壞事,上天終於懲罰他了,生平來第一次認真地愛一個人,居然荒唐的是愛上了一個永遠不能去愛的一個人。心痛如潮水般襲來,這種滋味比受重傷快死時還難受,他這一生注定是抱著慚愧孤獨終老。
“公子,我去練武了”落殤笑道,總覺得再這麽聊下去,她會詞窮。
執傘點了點頭,目光暗淡,坐在一旁給她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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