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難以置信地看著綠竹，“可大夫們不都說大夫人因為當初龍鳳胎傷了身子根基，許是此生無望再有子了麽？”

    綠竹盯著嚴氏的肚子說道：“大夫也說了是也許，現在夫人便是真的懷上了，也不足為奇。”

    珠兒愣愣地說道：“可是哪怕如此，大小姐又何必要幫大夫人？虎頭山上的證據若是被楚公子呈到禦前，治大夫人一個謀害郡主的罪名，豈不是更好麽？”

    綠竹蹙眉道：“虎頭山上本就沒有證據，那幫匪徒另有其人，要治她的罪根本沒有這麽簡單。”

    “何況當今陛下最看重子嗣，若是知曉嚴氏腹中有胎，必定會多加寬恕。”綠冰不知何時走到她們身旁補充道。

    珠兒更加不解，“既然大夫人有孕，她又何必要來求大小姐解圍呢？”

    綠冰歎息一聲，看向蘇白卿，“自然是因為大夫人並不知曉此事了。”

    珠兒順著綠冰的眼神看向蘇白卿，心中更添震撼，大夫人都未能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不適，大小姐卻已經未卜先知了麽？

    蘇白卿眼神往漸漸遠去的嚴氏的肚子上一掃而過，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幼小的生命，可惜他投錯了胎，選了一條死路。

    嚴氏留下的小丫鬟看著蘇白卿的臉色開口問道：“大小姐，大夫人想問您準備什麽時候去見楚公子。”

    蘇白卿動都沒動，“一封書信可以解決的事我為何要去見他？轉告大夫人：不要總是想著耍這些無謂的小心思。”

    那小丫鬟一臉無措，諾諾應聲後弓腰退出明珠苑。

    珠兒見大夫人的人全都離開，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身子也稍稍放鬆些。可她沒想到，之前一直不辨喜怒的大小姐突然對綠冰姐姐說道：“綠冰，將外麵那幫看戲的人全都抓進來。”

    不等珠兒反應過來，隻覺一陣風從身旁飄過，綠冰就提著外麵的孟婆子幾人直接甩到了院子中。

    孟婆子這幾人看完今日這一場鬧劇，正準備逃跑就突覺失力，下一刻自己就臉著地地落在了明珠苑內院中，心神俱駭之下連連衝著蘇白卿磕頭。

    “郡主息怒，奴婢們不敢違抗大夫人的命令，這才將他們帶入了內院中啊！”

    “郡主明鑒，咱們幾人對郡主的忠心可昭日月！絕不比您身邊的幾個丫鬟差！”

    “奴才知道錯了，還請郡主饒過奴才啊！奴才家中尚有八十老母需要養育，她不能沒有奴才啊！”

    “我！我家中有幼兒！他也不能離了奴婢啊！郡主慈悲，饒奴婢一命吧！”

    ……

    一人叫慘，其餘人等全都跟著學叫慘，指望著蘇白卿能夠因為顧念著自己的名聲，不重罰他們。

    可他們叫喚了半天，壓根沒人理會，孟婆子首先忍不住偷偷抬頭想要瞄一眼蘇白卿的臉色，卻正好對上蘇白卿冷漠的眼神，頓時猛地低下頭，瑟瑟不敢言。

    其他人意識到這一點也不遲，可他們不像孟婆子那般大膽，敢抬頭去瞧蘇白卿的臉色，隻是覺得奇怪地互相看幾眼，慢慢地沉默下來。

    等到他們不再嘰嘰喳喳地吵鬧，蘇白卿冷聲道：“怎麽？不說了？”

    眾人都明白蘇白卿此刻正是在氣頭上，誰也不敢出言做那個出頭鳥。

    蘇白卿接著說道：“前一次我送了幾個下人回去時便說過，若是你們懷有異心，就要好好地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不要叫我看見一分一毫，可惜你們都沒有懂這個道理。”

    終於有人忍不住對蘇白卿說道：“郡主，奴才並沒有懷異心啊！大夫人勢大，奴才們攔不住啊！”

    綠冰厲聲嗬斥：“郡主麵前還敢狡辯！明明是你們幾人討好大夫人，主動為其打開大門！”

    那人也不知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對著綠冰喊道：“綠冰姑娘不要含血噴人，奴才對郡主的忠心日月可鑒，怎麽會將來勢洶洶的大夫人主動放進明珠苑中？”

    她身後的幾個人也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奴才（奴婢）怎麽會做如此對郡主不利的事啊！”

    綠冰冷下臉道：“是非曲直，你們自己最明白！”說完便不想再與他們多加爭辯。

    那人卻趾高氣揚，“綠冰姑娘也明白是自己看錯了吧！畢竟明珠苑內外院相隔甚遠，看走眼了也是尋常。”

    綠竹卻看不過眼，上前指著這人就罵道：“綠冰在內院看不清楚，我可是在外院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們將柳媽媽她們引進來的，還收了柳媽媽不少錢！分明就是平日裏慣常用這一招收錢，現在居然還敢指鹿為馬，當真是不要臉！”

    那人聽見綠竹這番話不禁心虛地左右看去，有人替他說道：“綠竹姑娘這都多少日子沒出現在咱們眼前了，少不得對咱們這些同做奴婢的缺些了解。看門看院的奴才們本就是活累又不討好，柳媽媽最是心疼咱們這些人，所以過院子都要給咱們些小錢，好讓咱們有錢去喝酒暖暖胃——”

    現在這幫人口徑一致，就是想要糊弄蘇白卿，趁她對下人之間的事不了解的時候求得一條脫罪的路子。

    孟婆子不知怎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所以未曾和這幫人一起與綠冰綠竹對峙，蘇白卿先前冷漠的目光總讓她心頭惴惴難安，仿佛有什麽在醞釀中，隻等最後爆發。

    綠冰綠竹在對峙中紛紛敗下陣來，那幾人更加確信蘇白卿不會對他們如何，頭揚得高高的。

    蘇白卿卻在他們心間澆上了一盆冷水，“我不看重事態如何，今日我就是要罰你們示眾，可明白了？”

    所有人全都呆愣在原地沒能明白蘇白卿說的話。

    蘇白卿又解釋道：“若是我真想求個清楚明白，方才大夫人在的時候我就該問了。可是我並沒有問，你們猜猜，這是為什麽呢？”

    沒有人接下她的話，蘇白卿也不在意，接著說道：“因為我不需要理由，明珠苑需要整治，恩威並施的招數你們總該明白！上一次是恩，這一次、就是威！”

    所有人都將頭狠狠地埋下去，懷明郡主這是要殺雞儆猴，而非常不幸的是，他們成為了懷明郡主捏在手中的雞。

    還是有人不死心地問道：“郡主這般作為難道就不怕被人說成是武斷麽？”

    蘇白卿不甚在乎地說道：“你們是背叛了主子才被懲治的，有什麽可說是武斷的？”那人還想再說些什麽，蘇白卿卻沒讓他再說，而是說道：“真相永遠都是握在少數人手中的，今日本郡主說你是叛主，你就是叛主。若是本郡主不給你們同本郡主說道理的資格，你就再沒有開口的機會！”

    蘇白卿此話剛落，綠冰的陰劍立即出鞘，最先說話的那人嘴裏突然冒出鮮血，不一會兒就疼得滿地打滾，喉嚨裏發出不成調的嘶吼，足以叫人明白他的痛苦，而他的身旁，就是一根剛剛被割下的鮮紅舌頭。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此刻才想起蘇白卿的身份足以輕易踩死他們這群下人，隻不過平日裏她太過溫和，居然讓他們產生了可以講道理的虛妄想法。

    認清現實之後，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小命已經被別人握在手中，再說其他，都是枉然。

    孟婆子是最先醒悟的，她膝行爬到蘇白卿腳邊，拽著蘇白卿的裙角哭道：“從前是奴婢瞎了眼，豬油蒙了心，現在奴婢已經知道錯了，大小姐想要知道什麽，奴婢全都可以告訴您！大夫人這些年來手上不幹淨的事兒多了去了，您若是想知道，奴婢一定將其中的原委挨個說與您聽，隻求您能饒奴婢一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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