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玉，”程之賀急急地吼上了，“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什麽要執意離開？告訴我啊，你倒是告訴我啊，再不告訴我，我就要瘋了。”程之賀的咆哮中夾雜著祈求和無奈。

    胡之玉能說什麽，能告訴他，越是這樣的你，越是讓我的債堆積如山嗎？

    “程之賀，首先告訴你，我沒有惹上麻煩，也不需要你費心費神，你放心好了。”胡之玉安慰著程之賀。

    聽到這裏的程之賀，那顆忐忑著的心該放下來了吧。是的，有所釋重，最起碼不堪的事情沒有發生，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甚或是值得慶祝。

    不動聲色的程之賀，靜待著胡之玉的下文。

    “其次是，任何的離開都不需要理由，任何的理由都不是合理的理由，所以，我便不下這個定義。請你看向離去的方向，我會祝福你一切安好。”胡之玉理性地阻止了程之賀的腳步。

    無論程之賀做怎樣的努力，依然是那個執意要離開的胡之玉，程之賀悲催著自己的無能。

    良久的沉默過後，程之賀低沉著聲音，問道，“胡之玉，不管合理與不合理的理由，隻要能讓我死心，我願意聽聽。最起碼，你得有一個讓我絕情的理由去忘記你。”

    胡之玉能拿出什麽理由讓程之賀死心塌地離開呢？

    說她不愛他嗎？他程之賀可不管你愛不愛他，他愛你就是了。

    說她對不起他嗎？她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說她心有所屬嗎？她不能撒謊，她並沒有心有所屬。

    那麽，拿什麽理由去刺痛那個人的心呢？沒有，她沒有。

    無奈的胡之玉，渙散了目光，望向夜空。不見著一顆星星的天空，無法聚焦視力和注意力，唯有空洞又空洞著。

    沉默了許久的程之賀終於喑啞著出了聲，“玉兒，我們為什麽要這樣地擰巴？無論我做何努力，就是見不著彼此的心？為什麽，我們會成為這樣的我們？眼見的青春美好，就在眼前，卻是遠遠地，總也抓不到？”

    胡之玉輕輕地莞爾，收回了目光複又看向了遠方，燈火闌珊處，是無盡的繁華。可是，哪一處的繁華是屬於她的呢？胡之玉看不透，也看不清。

    “是嗎，我怎麽就是見不著美好呢？”胡之玉似是自言自語著。

    是啊，美好在哪裏？過去的不曾見著美好，與這個程之賀的未來就一定是美好的嗎？成長成熟的經曆在告訴她，麵前的程之賀不是她能選擇的未來，所以斷不能猶豫徘徊。

    最初的初衷是什麽，走著走著，全沒了蹤影。自己想要的未來是什麽，走著走著，就模糊得一塌糊塗。

    胡之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感情走著走著就成了現在的模樣。前進沒有動力，後退有人阻隔著。進不得，也退不得，無奈又尷尬著。

    心一直在痛著，好想有個地方靠著。可是，就是找不到一個滿意的地方靠上去。

    此刻動情的程之賀，就是胡之玉最想要的依靠。可是，靠過了，醒來了，沒了蹤影怎麽辦？

    碎了的心，還能複元得完整嗎？恐怕隻會千瘡百孔吧。到那時候，誰還能再來扶她一把，領著她重新啟程呢？即使是有人引領著，她還啟得了新程嗎？

    熱血的心隻有一顆，為誰跳過了，就不會再為他人跳動。

    眼見著的不切實際，還能任性地去試試嗎？真的不能。

    目前的上上良策，唯有將心緊緊地攥在手裏，不去輕言停靠。

    程之賀見胡之玉拿不出一塊硬石頭砸向他的心，那麽他就有理由繼續爭取下去，“玉兒，既然你沒有足夠的力量推我離開，那就束手就擒吧。做我的女朋友，我們開開心心地戀愛吧。”

    胡之玉依然不為所動，她沒有砸向別人的石頭，卻有砸向自己的石頭。那塊石頭就在心頭上壓著，輕易搬不走。

    程之賀還在耐心地詢問著，“玉兒，你心有所屬了嗎？”

    胡之玉誠實地回答，“沒有。”

    程之賀更是見著了燦爛無比的光明，“那麽，將你的心拿過來，我們心加心，快樂地前行，好吧。”

    胡之玉做不了這樣的決定，也應承不了這樣的問題，隻有茫然地回答，“不好。”

    程之賀拉過了胡之玉的手，“玉兒，看著我，現在就答應我，好嗎？”

    胡之玉已見著心酸了，她何嚐不想沒有負擔地戀愛一場。可是，她沒有足夠的勇氣邁開腿，也隻有拿足夠的定力穩住心。“程之賀，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放下你的執著？我們倆沒有未來，我們也不可能成為戀人。及時收回你的手，去走你應該走的人生。這兒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我也不多挽留你。”

    胡之玉抽出了手，打開了車門，就下了車。

    程之賀燃燒著的滿腔熱情總會被澆得濕淋淋，壓抑著胸口，就連呼吸都不能平穩。目光送著漸漸遠去的胡之玉，久久地喘不上一口氣來。胸裏悶悶地，沒有拔口氣的力量。

    視線裏的人越來越遠了，程之賀終於長長地喘了口粗氣。他問自己，就不能把這丫頭放下嗎？，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是的，他不能，他放不下她。可是他又無法將她抓在手心裏，隻能看著她漸行漸遠。那個離去的背影就要見不著了，他感覺她就要永遠地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

    程之賀急匆匆地下了車，大踏步地追了上去。拉過一條胳膊，再將她轉身，緊緊地就將他的玉兒扣在了懷裏。

    “玉兒，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頭抵著胡之玉的肩，程之賀的聲音就在發際間悲戚著。

    沒有預料地接受了程之賀的力量，胡之玉的本能是掙紮。可是再怎麽掙紮似乎都是徒勞。

    程之賀的情緒感染著胡之玉，終於攻陷了胡之玉死守的底線。

    胡之玉放縱了心情，一任淚水不受控製地流著。靠在這個寬厚的胸膛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現在的她什麽也管不了，什麽也顧不了了。

    壓抑得太久太久，淚水流得也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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