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胡之玉抽泣的程之賀，心頭生出了無限的愛憐。原來他的玉兒壓抑了這麽多，那串了線的淚水，得衝刷多少的委屈呀。

    程之賀靜靜地擁著胡之玉，順著她的秀發，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無言地應承著她的發泄。直到胡之玉哭累了，哭夠了，止住了。程之賀才輕問，“在在哪裏積攢了這麽多的委屈？就不能說給我聽聽？”

    胡之玉不回答，卻想掙脫程之賀的擁抱。程之賀沒有鬆手，將她的頭繼續壓向了自己的胸口，“有肩膀就要靠著，不要總是逞強。”

    鼻嗅處的味道無可比擬，胡之玉又迷蒙了雙眼。

    程之賀鬆開了胡之玉的肩，捧起了那張哭花了的臉，“看，眼睛都腫了，還哭。弄花了我的衣服不要緊，弄碎了我的心可是要賠的喲。”

    胡之玉抹了一把臉，想扭轉頭，程之賀不允，“害怕丟臉了，是不是？可是怎麽辦，即使你變成一隻花臉貓，我也心愛無比，知道嗎？”

    胡之玉破涕為笑，扭轉了臉。程之賀繼續耐心地詢問著，“玉兒，你到底獨自承受了什麽，說來聽聽唄。”

    胡之玉不語。程之賀也不再追問，“不想說，是吧，那就不說，等你有心情了，再說也不遲。”

    漸漸歸於平靜的胡之玉與程之賀拉開了距離，邁開了步子。

    程之賀跟上，攬上了她的肩，俯首輕語，“玉兒，不要再折騰了，好嗎？別扭的你，讓我好困惑，也讓我好累。我不知道，重逢的我們，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生澀？可是，我依然在等待著你的轉身，期待著大學校園裏的那個胡之玉向我燦爛地走來。”

    胡之玉的思路已經斷了片，寬闊的胸膛有著堅實的依靠，放縱的身心的確輕鬆無比。可是，無數個可是，還在那裏無時不刻地叮嚀著神經，令她鬆一陣心情，又緊一陣神經。

    苦盡甘來，留下的是甜。甘盡苦來，留下的是苦。誰都願永遠體味著甜的滋味，又誰願，甘盡苦來呢？

    如果此時緊靠的胸膛是一塊糖，那麽糖的背後又是什麽呢？會不會還有苦呢？

    胡之玉苦澀地勾了勾唇，低頭前行著。程之賀將胡之玉的手攬向了自己的腰，側過頭溫柔地看著她。

    臂彎中的人兒，嬌小柔弱著，揉捏著程之賀的小心髒。既然他的玉兒能對他流露委屈，說明她已經放下了對他的戒備。那麽，屬於他們的希望已經可期可待了。

    程之賀要繼續將目前的戰績鞏固下去，“玉兒，我們牽起手來，一起跑，一起跳，一起笑……一起做很多很多快樂的事情。如此大好的青春歲月，我們不要輕言放下，我們要好好地珍惜，是吧。這樣，才不會愧對我們的青春激情，才不會虛度屬於我們的浪漫時光。是不是，玉兒？”程之賀自我陶醉著又放言著。

    胡之玉何嚐不想呢？這樣的美景誰不期待呢？如果隻是曇花一現，那還值得期待嗎？曆經的屈辱還在，她怎麽能輕言忘記呢？如果再來那麽一記狠刀，還要不要她活了？她胡之玉總得守住自己的心，為自己留條活路吧。總不能，心碎得成渣，餘生隻在殘碎裏舔拭傷痛。

    胡之玉苦笑著，搖搖頭，“歲月尚好，時光正豔，可是我合不上你的步伐，隻能看著你離開。你該轉頭看那邊的朝陽，而不是沒有光束的我。”

    你看，程之賀再怎麽描繪美好的藍圖，歸於理性的胡之玉就是不肯邁進去，共浴愛河。

    程之賀好生無奈，“玉兒，我不知道，你所預見的未來是什麽樣？可是，我求你，為我不計後果地勇敢一回，好嗎？”

    胡之玉敢嗎？胡之玉有這個膽量嗎？即使程之賀給了她足夠的力量和勇氣。

    胡之玉也在問自己，一定要理性地固執下去嗎？跟著程之賀的思維，勇敢地任性一回不可以嗎？不知道，反正她的思緒出現了錯亂，不好應承程之賀的請求。

    程之賀又將胡之玉攏進了懷裏，輕輕地問，“我就那樣地讓你沒有安全感嗎？”

    胡之玉抽了口無奈的氣，鼻子酸酸地。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是潛意識告訴她要拒絕，所以，她隻知道拒絕。

    程之賀繼續邀約著胡之玉，“玉兒，敞開你的心，跟著我走。到我為你準備的地兒去看看，你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麽，你看我為我們的未來準備了什麽。然後你再做決定，好嗎？”

    胡之玉脫開了程之賀的擁抱，自顧自地搖著頭，“我不敢。”

    程之賀耐心地安撫著一隻膽小的貓，“玉兒，閉上你的眼睛，大膽地跟我走，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胡之玉笑了，牽強的笑帶著無比的落寞，“程之賀，不要再逼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所以，我不會聽從你的安排，也不會做你想要的事情。”

    程之賀長長地歎了口氣，無論怎麽蠱惑，這丫頭怎麽就是不上道呢？

    程之賀再次抬起了胡之玉的臉，玲瓏的麵孔上是看也看不夠的嫵媚，他多想一寸一寸地吻下去，最好是含在口裏溫存著。

    可是，這張小巧的唇瓣總是說出惱人的話，程之賀想封上她的唇，告訴她，溫柔的應承，才是她最該吐的真言。

    “玉兒，看著我，這樣的一個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樣地沒有魅力嗎？就是那樣地不受待見嗎？告訴我，怎樣的一個我，才是你所需要的？”

    胡之玉不敢對視程之賀，她怕掉進他的溫情裏出不來。她閉目了雙眼，卻淚濕了眼角。心中的無奈，隻有她自己知道，程之賀，這樣的你哪是我所能消受得起的呢？

    程之賀為胡之玉拭去了淚水，“玉兒，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是吧。隻是有份不確定在那兒橫著，所以你邁不出那勇敢的一步，是不是？”

    胡之玉沒有回答。

    程之賀繼續鼓勵著，“玉兒，你隻管躲在我的身後，我領你走向哪裏，你就走向哪裏，好不好？事情就是這樣的簡單，沒有你想像中的難以定奪，真的。”

    胡之玉似是被鼓舞了，怯怯地問，“那你把我領溝裏去了呢？”

    程之賀笑了，“原來是這樣地不放心我啊，我程之賀還能把你領溝裏去？再說，即使是領溝裏了，隻要我們在一起，在哪裏都是幸福的，是不是？”

    胡之玉歎了口氣，話說起來似乎都是輕鬆愉快地，隻是不知道做起來，還能否如此地簡單易行。

    眼前的這個人，有足夠的信心振振有詞，隻是不知道在遇到阻礙的時候又會是個什麽樣子？即使是個有膽量有擔當的人，那麽他的父母那裏又該是個什麽樣的立場存在呢？

    現實真的不是用三言兩語就能規劃和實現的，無形中的無數隻手都在指手劃腳著，由不得唇瓣子信口開河。

    已是很晚了，月亮都困了。程之賀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胡之玉掙開了他的束縛，是要回去休息了。

    程之賀才不得不戀戀不舍地將她送回宿舍。他多想一直擁著她，不管白天與黑夜，再也不鬆手，直到天荒地老。可是晨曦無情，她翻騰著光亮，從海那邊急忙忙地趕來了。

    是的，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希望業已升騰起了光輝。

    各自歸位的他們，今晨還能入眠嗎？

    程之賀不會入眠，他倍兒精神著呢。他感覺他已融化了那層堅冰，眼見著春芽萌動了，興奮還來不及呢，哪來的時間入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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