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嘉被他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愣愣朝他看過去，隻見秦衍臉色不虞地看著她，不由回過神來，明白她的行為太過不當了。

    可三年前他那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傅雅茹，害得她三年來受了多少奚落，傅雅茹卻從未有過一絲怨恨不滿，若是他一直那樣不近人情也就罷了，但時隔三年再次參加棋會，卻選了草包蘇輕寒，這不是在打傅雅茹的臉嗎？

    她實在想不通，秦衍為何對才貌並存的傅雅茹不屑一顧，卻對凶巴巴的蘇輕寒另眼相待呢？

    人都是偏向自己親近的人的，對於郭玉嘉而言，傅雅茹是她交好多年的姐妹，蘇輕寒不過是個點頭之交的陌生人，她自然會偏向傅雅茹，此時越想越是不忿，不由道：“我這樣說是不太妥當，但我就是不明白，傅姐姐到底哪裏不好？”

    秦衍冷笑一聲，道：“你這是在對本王指手畫腳？”

    “玉嘉不敢。”

    郭玉嘉看了蘇輕寒一眼，又看向秦衍，氣道：“我隻是替傅姐姐不平！”

    秦衍被她氣笑了，喉間發出一聲嗬笑，聲音又冷了幾度：“你替人不平，與本王何幹？本王做什麽事，還需要你來教麽？”

    他這話已經真的動怒了，郭玉嘉心頭一緊，不涉及秦衍底線的話，他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從小到大她和館瑤公主沒少受他照顧，但一旦真的惹他動了怒，那後果絕不是她們想看到的。

    她咬了咬唇，眼圈有些發紅，既是氣的，又有些委屈秦衍因蘇輕寒生了她的氣，還有些不忿，聲音也低了下去：“玉嘉不敢。”

    秦衍看她一眼，聲音依舊沒有緩和：“向蘇小姐道歉。”

    語調雖不嚴厲，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郭玉嘉猛然抬頭看他，眼中的委屈快要漫出來，秦衍眉梢微揚：“怎麽，你覺得闖進來對著蘇小姐指手畫腳，做得很對？”

    郭玉嘉嘴唇動了動，眼圈越來越紅，轉頭看向蘇輕寒，壓住心中翻湧的委屈，澀聲道：“蘇小姐對不起。”

    她說完沒等蘇輕寒應聲，也沒再看秦衍，轉身快步跑出了亭子，蘇輕寒看著她肩膀有些顫動的背影，心頭一歎，郭玉嘉心性不壞，但因疏於教導的緣故，使得她有些莽撞，做事情全憑心情，不能忍得一絲委屈，當然，也沒有一點心機，若沒有秦衍護著，隻怕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就拿剛剛的事來說，若這裏坐著的不是她，若她是個心胸狹窄之人，郭玉嘉那番指責必定會得罪她，而秦衍之所以對她那麽嚴厲，不過是給她一個交代，他先出手責罵了郭玉嘉，她自然不能再說什麽了——可惜，郭玉嘉不明白。

    眾人看著郭玉嘉哭著從望虛亭跑出來，皆愣住了，郭玉嘉脾氣暴，這麽進去質問蘇輕寒，會惹秦衍不悅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性子強，哭著跑出來這還是頭一回。

    “瞧瞧，這蘇輕寒的本事可真夠大的，這才哪到哪，就能把玉嘉郡主氣成這個模樣，以後還不知如何呢！”

    周若雪扯了扯唇，盧飛燕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意無意地瞥了綠衣女子一眼，道：“依我看，沒準這位蘇小姐會自此揚名京城，興許還會與傅大小姐比肩呢。”

    綠衣女子越聽眉頭擰得越緊，冷笑一聲，目光再次在望虛亭停了一瞬，咬牙道：“不過是個草包，能有什麽本事。”

    周、盧二人聞言對視一眼，卻沒搭話。

    就在此時，忽聽方圓堂前響起三道鍾聲，那是棋會將開的信號，眾人忙收了閑談的心思，皆站了起來。

    鍾聲響罷，隻見一位麵色端和的僧人緩緩從堂內走了出來，站在堂前一塊黑曜石台階上，語調並不刻意加大，說話聲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威嚴而莊重，說了幾句開場白後，便重新詳細解釋了一番棋賽規則。

    棋賽分兩輪，第一輪為二人對局，一個時辰過後，勝者進入下一輪，秦衍自然是不需要參加第一輪的，不止他，去年棋會的前三甲大皇子蕭景榮，丞相府大小姐傅雅茹，以及安平侯世子慕書易都是不必參加的，但因蘇輕寒聲名不顯的緣故，則需要參加第一輪棋賽。

    僧人將規則解釋完畢後，便有人拿了簽筒來，讓參加棋賽的公子小姐們抽簽決定對手，周若雪、盧飛燕二人隨意抽了一支簽，輪到綠衣姑娘時，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望虛亭，卻是直接挑了兩支一樣的簽出來，捧著簽筒的小和尚剛欲阻止，就被她一把手撥開，走到蘇輕寒身邊，將其中一支簽遞給她，挑釁道：“蘇小姐，你可敢與我對弈？”

    蘇輕寒眼眸微微一動，眸子中溢出幾點笑意：“韓小姐是在向我下戰書？”

    眼前的綠衣女子，乃是翰林學士韓之文的獨女韓纖。

    那小和尚有些無措地上前想阻止，卻見秦衍擺了擺手，便無奈歎了口氣，繼續讓其他人抽簽。

    韓纖眉梢微揚：“怎麽，你不敢？”

    蘇輕寒笑了笑，卻沒接簽文，道：“既然韓小姐要與我對弈，若輸了，該如何？”

    韓纖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你若輸了，此後再不能踏入棋會一步！”

    蘇輕寒哦了一聲，點點頭：“那韓小姐也是如此麽？”

    韓纖壓根沒想過自己會輸，高傲地點點頭：“自然。”

    “此言當真？”蘇輕寒彎彎眼眸。

    “千真萬確！”韓纖說完，看向秦衍道：“不知齊王殿下可否做個見證？”

    免得到時候蘇輕寒輸了不願認罰，若是秦衍做這個見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他總不能太過偏頗了。

    秦衍麵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想起蘇輕寒與他對弈都毫不落下風，眼中不由迸出一絲笑意來，卻沒有“好心”地提醒韓纖，唇角勾起點點頭：“如此，本王便來做這個見證。”

    蘇輕寒唇角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接過那支簽點了點頭：“那麽，韓小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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