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們先吵著，我還有事，先走了。”

    沐曉莘躬身撿起地上的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準備離開。

    她清楚，自己的存在是他們父子矛盾的根源，如果再吵下去，沈煜明少不了要挨打。

    “沐曉莘！”

    沈煜明厲聲喝止沐曉莘離開，沈棟梁略感欣慰，總算還能拿出點男人的樣子。

    沒想到下一刻，沈煜明著急地拉住沐曉莘，迷離著醉眼看著她，語氣十分擔心：“你的臉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萬一留下疤怎麽辦？”

    沈棟梁：“……”

    葉汐彤低頭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膝蓋和手掌，眼中的淚花越積越多。

    身為葉家大小姐，她從來沒有被忽視得這麽徹底過，好想放聲大哭，讓她爸媽看看她都受了什麽委屈。

    “煜輝，把你弟弟打暈帶回去。”沈棟梁糟心地揮揮手。

    這醉鬼眼裏隻有沐曉莘一個人，再任由他和沐曉莘糾纏下去的話，怕是連姓都會改成沐。

    沈煜輝幹脆果斷地一記手刀打暈沈煜明，將他交給兩個勤務兵。

    “謝謝！”沐曉莘對沈煜輝感激一笑，還順帶俏皮地眨眨眼。

    沈棟梁被她這個動作氣得火冒三丈：“你給我聽好，以後我就是打斷煜明的腿，也不會讓他來找你。你這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我兒子！”

    在他看來，這女孩舉止輕佻，一定是她勾引了自己的兒子。

    “那最好”沐曉莘剛開口，向寒笙在她身後低聲提醒沈煜輝手裏拿著錄音筆。

    沐曉莘笑了笑，出口的話有了改動：“我這樣的女人？聽起來您對我頗有成見呢。不過……”

    一個大停頓後，沐曉莘鄙夷道：“即便是我這樣的女人，也看不起您的兒子。一事無成還到處惹是生非。不就是仗著家裏的勢力嗎？如果不是有十幾年的交情，車禍的事我一定要讓他吃官司！”

    “你……”沈棟梁氣紅了臉。

    “養不教，父之過。如果您管不住他，那當初就不該生下他。所以您最好說話算數，不要讓他再來纏著我。”

    “嗬嗬！”沈棟梁氣極反笑：“放心，我就是打死他也不會再讓你們有來往！”

    “我們走！”沈棟梁氣哼哼地轉身大步離開。

    沈煜輝冷冷地掃了沐曉莘一眼，從勤務兵手裏接過沈煜明跟在沈棟梁後麵。

    等所人走遠後，旁觀一場好戲的向寒笙不由打趣：“話說這麽絕可不是你的風格。”

    “不是嗎？”沐曉莘從沈家父子身上收回視線，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她無所謂道：“那是因為你還不了解我。”

    “確實不夠了解。”向寒笙遞給沐曉莘一方手帕，示意她擦擦臉上的血。

    剛才看到她用那樣狠絕的姿態摔酒瓶時，他確實被震驚到了。她還有多少麵他沒有見識過？

    商場上的自信飛揚，校園裏的俏皮活潑，摔酒瓶時的果敢狠絕，以及麵對沈氏父子時的鎮靜自如。

    明明知道沈煜輝在錄音，還說出那麽決然的話。所以，她那些話其實是故意說給沈煜明聽的。

    沐曉莘接過手帕卻不用，隨意用手背擦了擦。血弄上去不好洗。從小到大糙慣了，這點小傷不礙事。

    看向寒笙若有所思，她問：“在想什麽？”

    “你這樣做值得嗎？畢竟沈家勢力雄厚。即便不依靠他們，也不該得罪的。”向寒笙接過手帕替她擦拭。

    沐曉莘下意識要躲，卻被向寒笙按在頭頂的手止住。在微癢的觸碰下，她紅了臉，心跳開始加速。

    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她回答：“十幾年的朋友，我們之間沒有值不值的問題。”

    “做這麽絕，你就不怕他從此記恨上你？”

    “如不心灰意冷，怎能涅槃重生？”沐曉莘微微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沉重：“我隻希望他能快速成長起來。”

    她已經陷入了沐家的泥沼，和沐雨翎交惡後今後必有接連不斷的麻煩，她不能拉他進來。

    好男兒誌存四方，沈煜明骨子裏流淌著軍人的熱血，就該像他父親和大哥一樣做個鐵骨錚錚的軍人，而不是依靠著家裏的勢力，做個碌碌無為還橫行張揚的小霸王。

    如不心灰意冷，怎能涅槃重生。

    向寒笙聽著沐曉莘的回答發自內心地讚歎：“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他很幸運。”

    “希望我的每一個朋友都能這麽想。”沐曉莘笑著抬起頭，恰好對上向寒笙的視線。

    四目相對，心髒微微悸動，向寒笙定定地看著沐曉莘琥珀般瑩潤透亮的瞳仁，不由自主地沉淪。

    “怎麽了，傷口很深嗎？”沐曉莘看著向寒笙的反應，以為自己臉上的傷口很嚴重，於是急忙架著拐往車上走，邊走還邊催促：“快，送我去醫院，女孩子臉上留道疤會嫁不出去的。”

    向寒笙看著那蹣跚的背影啞然失笑。他知道她因為剛才不經意間的對視而害羞。

    原來隻有這種時刻才能看到她慌亂的樣子。

    —

    向家別墅，晚飯過後，薑殊媛推著沐曉莘去散步。

    山區的林蔭道靜謐而美好，雖是盛夏，地上依舊有落葉。微風輕拂，悅耳的鳥鳴從深林中一聲接一聲遞來。

    沐曉莘抬頭看著穿過枝葉的落日餘暉，心曠神怡間，思緒漸漸飄遠。

    正回味著小鎮那唯美的時光，薑殊媛突然開口：“小莘，你有男朋友嗎？”

    沐曉莘愣了一瞬，腦海中出現肖瑾辰那張臉。本想拿他裝一下，但最後還是誠懇地搖了搖頭：“沒有。”

    她必須要直麵母胎單身這個現實。

    “沒有？”薑殊媛擔心的追問：“那你有沒有對那個男生產生一些好感？”

    “好感的話……”沐曉莘正要回答，手機鈴聲響起。

    來電顯示“肖冰糕”。自從那次跟肖璟辰爭吵後，沐曉莘就把“塑料男聲”改成了“肖冰糕。”

    薑殊媛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神情一頓，示意她先接電話。

    肖冰糕應該就是肖璟辰吧？可能是她兒子的電話，薑殊媛屏息凝神聽著電話那頭聲音。

    還沒聽清電話裏說了什麽，耳邊響起沐曉莘的怒吼，震得薑殊媛耳膜刺痛。

    “憑什麽？我不去！”沐曉莘一聽肖璟辰讓她明天去給他送飯，頓時火冒三丈：“你一個四肢健全的大活人要我這個瘸子去送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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