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曉莘抬眸看著戈爾，知道他是想逗她開心，可是她笑不出來。

    奇怪，她和眼前這個棕發藍眼的外國人認識不到一小時，彼此不了解，卻莫名地生出老朋友的感覺。似乎隻要是跟肖瑾辰有關，她都會生出一種親昵感來。

    “對了，那個含有丙烯酰胺的藥是誰給你？”肖瑾辰擔憂地蹙起眉。沐曉莘身邊潛伏的危險比他想象的要多。

    “我自己會解決。”沐曉莘拿了拐起身要走。神態平靜，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送你回去。”肖瑾辰放心不下，從抽屜中拿出車鑰匙。走了兩步轉頭看向戈爾：“一起。”

    戈爾愉快地眨眨眼：“如果你執意邀請的話，那就一起。”

    肖瑾辰決然轉身留下一個漠然的背影。

    “盛情難卻。”戈爾聳聳肩，抬步跟上去。

    —

    路上，沐曉莘坐在副駕駛一直看著窗外沉默不語。

    戈爾是個十足的話癆，攀著肖瑾辰的後背椅自說自話。

    “辰，你知道我為什麽來中國嗎？”

    沒人理他，他繼續說：“一年前，我在一場皇家音樂會上對一個拉小提琴的中國女孩一見鍾情。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美麗的女性，像天使一樣散發著純潔的光。從第一眼看見她，我就知道她是我今生的摯愛。”

    戈爾說著眯起藍眸，一副春風沉醉的樣子：“從那以後，她的每一場演奏我都會去看，我學了漢語，學了中華文化，努力拉近我們之間的種族差異，就在我打算向我的女神表白的時候，她卻突然回國了。”

    “停車！”戈爾話剛落，沐曉莘拍著車門要下車。

    車子正要經過一個廣場，肖瑾辰順著沐曉莘的視線看過去，眉頭一皺：“怎麽又是她？”

    不遠處的廣場上，幾個痞裏痞氣的男子圍著一個正在拉小提琴的女孩，而那女孩正是不久前沐曉莘幫忙解過圍的李子茜。

    肖瑾辰將車打了轉向，停在廣場一邊的泊車區。

    當他們趕過去時，正看到一個混混一腳踢翻了女孩的琴盒，裏麵的紙幣和硬幣灑了一地。

    沐曉莘一陣火大，正要衝上去，一個身影比她更快地出手。

    她懵圈地看著三兩下放倒那幾個混混的戈爾，完全沒想到他嘻嘻哈哈地外表下有這樣狠絕的一麵。

    “滾！”戈爾嗬斥一聲，湛藍的眸中怒火衝天，緊攥的拳頭用力到渾身顫抖，像是恨不得把這些人粉身碎骨。

    沐曉莘想，也許他是在生氣這些人對音樂的褻瀆。

    當有一天，你發現你奉若神明的信仰被一群野蠻人肆意踐踏，你才能體會到這個世界有多荒謬。

    幾個混混連滾帶爬地跑遠後，李子茜抱著小提琴走到戈爾身邊。

    “謝謝。”她輕聲道謝，認真地向戈爾鞠了一躬，蹲在地上撿散落的零錢。

    沐曉莘看著戈爾像是忍耐著極大痛楚般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孩，依稀想起他剛才說的話。

    他說的那個女孩不會正好是李子茜吧，世界有這麽小嗎？

    正猜測著，將錢撿回琴盒站起來的李子茜看到了她。

    “曉莘，你怎麽在這裏？”李子茜小跑過來，理了理鬢角的頭發，輕咬著唇有些窘迫。

    每次都讓她看到她最狼狽的時刻。

    “你怎麽在這裏拉琴？”沐曉莘有些詫異。

    “我找不到工作，隻能來這裏拉琴。”

    “怎麽會找不到工作呢？”

    她看過李長斌的家庭信息，李子茜就讀於國外知名的皇家音樂學院，已經獲得首席小提琴手的資格，即便家裏破產，隨便找個音樂老師的工作不難，怎麽會淪落到街頭賣藝。

    “一個人站在高處時有多少人捧，那麽跌落低穀時就有多少人踩。”李子茜嘴角浮上一個淺淡的笑，眉間有些認命的自嘲：“我性格和我爸爸很像，以前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現在生活有些艱難。”

    沐曉莘看著眼前清雅的女孩，幾天不見，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外表看似柔弱，性格卻十分堅強。

    從雲端跌入塵埃裏，依舊濯濯挺立。換做別的富家女，又怎麽會降低身段來街頭賣藝。

    出於欽佩之情，她決定幫幫她：“我看到A大公告欄裏好像有招音樂助教，或許你可以試試。”

    “真的嗎？”

    “嗯，是真的。”沐曉莘說著拿胳膊肘捅捅身後一直沉默的肖瑾辰：“學長，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肖瑾辰眉頭微蹙，好半天後點了點頭：“看到了。”

    她胡謅就行了，為什麽要拉上他，他連公告欄在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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