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曉莘擰著眉頭甩開手：“你去跟你爸媽解釋清楚，我不想再趟你們家這趟洪水。”

    沈煜明聳聳肩：“情況你也看到了，我要現在解釋，我爸媽肯定會聯手打死我的。”

    “打死了我給你收屍。”沐曉莘態度堅決。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了。有些事，一步錯，步步錯，快刀斬亂麻才是最好的做法，如果思源和興業的合作吹了，她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

    “那你替我開一下窗。”沈煜明將輪椅調轉方向，麵向窗戶。

    “開窗幹什麽？”

    “與其被我爸打死，不如自己跳樓一了百了。”

    “……”

    不怕人橫，就怕人無賴。

    沐曉莘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肖瑾辰肯定買好稿紙等著她回家寫檢討呢。

    再拖下去，這就不是四五千字的檢討可以解決的事了。

    思前想後，正好沈棟梁反對她和沈煜明在一起，不如借此機會提分手。這樣把兩人的關係劃拉清楚了，也不用說出真相惹方慧生氣。

    “沈叔叔，方阿姨，你們不要吵了。”沐曉莘上前拉架。

    方慧喝罵沈棟梁閉嘴，轉身看向沐曉莘。

    “方阿姨，我想過了，我和煜明在一起不合適。”沐曉莘一臉沉重地凝著眉，低頭，聲音略微哽咽：“我們還是分手吧。”

    “不行！”方慧斷然拒絕。

    沈棟梁巴不得聽到這句話：“那就快滾，少纏著我兒子。”

    沐曉莘忙抓住這個台階，對方慧說了聲抱歉，低頭跑出房間。

    方慧急了，想追上去，被沈棟梁攔住：“讓她走，這世上好女孩多的是。”

    “那些好女孩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抱著（木倉）過一輩子你就滿意了是不是！”

    爭執的兩人被沈煜明一吼停了下來。

    方慧轉頭，看著直挺挺地站在輪椅前的人，訝然：“阿明，你的腿……”

    沈棟梁反應過來，頓時火冒三丈：“好小子！你他媽給老子裝瘸請病假是不是？”

    沈煜明一愣，低頭一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太激動站了起來。

    下一刻，vip病房裏亂成一團，不多時，戰火轉移到走廊。

    值班的護士紛紛出來看熱鬧，隻見一個暴怒的中年男人掄著拐追打一個拖著石膏腿的年輕男子，穿著得體正裝的中年女人扯著男子胳膊搶他手裏的拐，另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上前拉架。

    “嘖嘖，這一家四口湊在一起真要命。”一個小護士感歎。

    “是啊，還是咱們荀醫生好。”另一個護士附和，說著壓低聲音分享最新八卦消息：“聽說了嗎，最近精神科的程醫生經常往荀醫生那裏跑。”

    “那又怎樣，荀醫生絕對不可能看上那個冰塊臉。”

    “也是，荀醫生好是好，就是沒有戀愛細胞。”

    “你說他會不會是個gay？”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心內科的護士小趙說，她今天聽到有個男的對荀醫生說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那男的好像就是剛才拖著石膏腿的那個人。”

    “不是吧，難道他被他爸追著打是因為跟荀醫生表白了？”

    值班的兩個小護士腦洞大開，憑借豐富的想象力勾勒出一出倫理大戲。

    荀今看著消失在樓道盡頭的一家四人，把病例輕輕放在值班台上，默默轉身離開。

    這年頭，單身男人總是這麽尷尬，動輒就被看成異類，他多麽回到那個隻有兄弟情的純真年代。

    出了醫院，沐曉莘立刻打電話給肖瑾辰。

    果不其然，他並沒有回家，而是跟著她來到醫院。

    坐進車裏，駕駛座上的男人肅著臉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把飯局推了，我們回家吃吧。”

    肖瑾辰眼皮一抬：“爸爸不開心，拒絕下廚。”

    “……”

    真是一個記仇的男人。沐曉莘耐著性子哄他：“我錯了，不該對別人撒謊說你是我爸。”

    “養不教，父之過，爸爸也有錯。”

    “肖瑾辰！”沐曉莘惱了，起身撲向駕駛座上的人：“你再自稱一個爸爸試試？”

    “沐曉莘，你這種行為是對爸爸的不尊敬，回去坐好。”

    “咬死你！”沐曉莘說到做到，張口咬上肖瑾辰的下顎。

    肖瑾辰抬手捏住沐曉莘的雙頰，用巧力撬開她的牙關，低頭，順勢吻上那張開的嘴。

    戀人間的打情罵俏，不需要學習，水到渠成無師自通。

    兩人在車中忘情地擁吻，都沒有注意到車前方的一根方柱後，一雙陰翳的眼睛正透過擋風玻璃，將兩人所有的動作納入眼底。

    “圓潤卵石間，繚繞重生的火種……”

    手機鈴聲響起，沐曉莘被拉回現實，推開肖瑾辰去接電話。

    是沐雲曄的來電，自從經曆了畫展事件後，林清茹和沐振升已經徹底不管她了。每次她去沐家，他們都冷著臉不理她，所以她現在很少過去。

    接通，那頭的聲音低啞細弱：“姐，明天周末，你上班嗎？”

    沐曉莘看了眼肖瑾辰，如實回答：“周末休息，不加班。”

    “那你能……”沐雲曄說了一半停下來，似是覺得自己不該說出來。

    “我明天去看你。”沐曉莘猜到他要說什麽。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沐曉莘側耳細聽，隱約聽到一些尖叫聲，砸門聲，以及節奏感很強的音樂聲。

    “小曄，你那邊在幹什麽，好像很吵？”

    “爸媽出差了……”沐雲曄沉默一段時間，用極低的聲音說：“大姐她在家裏開派對，帶了一群人來家裏玩。”

    “你說什麽？”沐曉莘驟然緊張起來。

    沐振升和林清茹不在，沐雨翎居然帶著人在家裏開派對。沐雲曄的病需要靜養，萬一這群人喝醉酒亂來，嚇到他怎麽辦。

    這群有錢的少爺小姐，生活糜爛，喝醉酒什麽都能幹出來。

    “小曄，你安靜待在房間不要出去，我馬上就來。”

    沐曉莘掛了電話急忙讓肖瑾辰送她去沐家別墅。

    到了別墅區，進門，寬闊的馬路上一輛輛色彩各異的跑車呼嘯而過，後麵還跟著幾輛機動摩托車，摩托後座上，穿著性感熱辣的女人打著口哨，張開雙臂大聲呼喊。

    看樣子應該是派對結束了，這群人要去賽車兜風。沐雨翎應該坐在跑車裏，這些人裏並沒有她的身影。

    到了沐家別墅，果然，客廳裏一片狼藉，已人去樓空。

    劉媽正在組織幾個傭人打掃，看到她來，像是看到救星一樣。

    “二小姐，你快去看看少爺，剛才有人喝醉去砸畫室的門，他一直將自己關在裏麵，叫了好久都沒動靜，我擔心會出什麽事。”

    沐曉莘聞言立刻跑到畫室，門口有啤酒漬，應該那群瘋子留下的。

    沐曉莘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抬手，輕輕敲了敲門：“小曄，姐姐來了，那群人已經走了，你開一下門。”

    話落，房間裏依然沒有動靜，沐曉莘有點著急，加重手上敲門的力道，聲音抬高幾分，輕喚：“小曄，你能聽到嗎？姐姐來看你了。”

    又等了一會兒，哢噠，門鎖一響，門終於緩緩打開。

    “姐，對不起，讓你大老遠趕來。”沐雲曄歉意地看著沐曉莘，雙眸通紅，臉色極度蒼白。

    “你沒事吧？”沐曉莘伸手探了探沐雲曄的額頭，觸手一片冰涼。

    “沒事，就是剛剛有點害怕。”沐曉莘牽起蒼白的唇勉強一笑：“我膽子這麽小，是不是很沒用。”

    “是有點。”沐曉莘笑著附和，抬手揉揉沐雲曄的頭發：“你要慢慢克服這種恐懼，以後阿姐還指望著讓你保護呢。”

    “好。”沐雲曄靦腆地笑了，緊張的情緒放鬆下裏，蒼白的臉恢複了一點血色。

    肖瑾辰在一旁看著姐弟倆親密互動，心裏總有一點別扭。

    這種感覺從他第一次見沐雲曄就有，時至今日，他觀察了沐雲曄很久，但是還是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難道是因為他對沐曉莘的占有欲太強烈，所以才生出這種別扭感嗎？

    沐曉莘安撫好沐雲曄緊繃的情緒，和肖瑾辰商量著今晚住到沐家。

    那夥瘋子還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所以她打算留下陪沐雲曄，以防再出現這種情況。

    肖瑾辰心裏極不讚成這個決定，但是考慮到風度和氣度的問題，還是答應沐曉莘住下來。

    他要將自己的占有欲控製在適度的範圍內，畢竟沐雲曄在她心裏的分量不輕。

    —

    臨南路的公寓裏，獨守空閨的肖瑾辰抱著遙控器對著電視機發愣。

    本來這個時候，他應該懷抱著沐曉莘一起看電視的，可是現在，他卻懷抱著空氣。

    突然，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

    肖瑾辰快速拿起電話，但來電並不是沐曉莘。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回桌上，繼續幽怨地看著電視機發呆。

    不久，手機屏幕又亮起，收到一條短信，是剛才他拒接的那個電話號碼。

    點看短信，內容言簡意賅——“我是葉宇騰，關於我和沐曉莘離婚的事情，我相信你有興趣談談。時間地點你來定。”

    肖瑾辰微眯起眸子，這個信息來的太突然。

    如果不是這條短信，他都忘了沐曉莘和葉宇騰還是名義上的夫妻。

    是該離婚，但是找他談，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蹊蹺。

    沐曉莘跟他說過，她和葉宇騰的婚姻是藍伊為了洗錢一手主導的。布羅洛那件事已經過去，藍伊已死，這段婚姻是個遺留的問題，一直被他們忽視了。

    現在提起，他倒是想到兩個問題，第一，藍伊是怎麽主導葉宇騰和沐曉莘結的婚；第二，為什麽那次遇到葉宇騰，他表明不會幹涉沐曉莘交友，但卻堅持不肯離婚。

    現在，離婚不直接找沐曉莘而是找他，一定是有條件跟他講。

    他和葉宇騰並沒有什麽利益牽扯，那麽他主動找上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盡管明白事情肯定不僅僅是談離婚這麽簡單，但肖瑾辰還是答應和葉宇騰見麵，時間約在了明天上午。

    正好那個時候沐曉莘還在沐家，可以悄悄解決了這件事。

    —

    沐家別墅，沐曉莘看著沐雲曄睡了後，返回房間。

    洗漱過後，劉媽送上來被熱牛奶，說是沐雲曄交代的，睡前喝一杯有助於睡眠。

    沐曉莘窩在沙發裏，一邊喝牛奶，一邊和肖瑾辰視頻。

    “頭發吹幹再睡。”肖瑾辰囑咐。

    “嗯。”沐曉莘喝了一口牛奶，舔著唇邊的奶漬，一臉色眯眯地看著肖瑾辰的睡衣領口，調戲他：“讓我看看你的腹肌，有八塊嗎？”

    “沐曉莘，你的臉呢？”

    “送你了！”沐曉莘咕嘟咽下一口牛奶，大爺似的開口：“你就說給不給看，一個大男人扭捏什麽，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

    視頻裏，肖瑾辰臉色千變萬化。氣得咬緊後槽牙，拿耍流氓的小女人沒辦法。

    沐曉莘居然用霸道總裁調戲女人的口吻調戲他，真是皮癢了。

    “不給看啊，不給看我就掛了。”沐曉莘說著作勢就要關視頻。

    “等等！”肖瑾辰一臉憤懣地製止，紅著臉一把拉開睡衣領口：“滿意了嗎？”

    沐曉莘花癡地看著屏幕裏壁壘分明的腹肌，咋舌感歎：“好看，想舔屏。”

    “沐曉莘，你簡直不要臉！”肖瑾辰一把拉起睡衣，耳朵一路紅到脖子根。

    舔屏本來是個常用的網絡俚語，可是沐曉莘在此情此情下說這種話，他不由想到了更深得層次。

    “你這人怎麽這樣？不就是看你幾塊腹肌嗎，小氣。”沐曉莘翻了個白眼，得了便宜還賣乖。

    肖瑾辰氣不過，眼眸一垂，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悠然開口：“你不小氣，那你也給我看啊？我八塊換你兩塊，這樣算起來還是你比較占便宜。”

    八塊換兩塊……沐曉莘愣了一瞬，反應過來，臉色瞬間爆紅，氣憤怒吼：“我就小氣怎麽了，誰要給你看，滾！”

    吼完立刻掛斷視頻，許久，臉上依舊燒紅不褪。

    仰起脖子將杯裏剩下的牛奶一口氣喝完，重重地將杯子摜在桌上。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居然一句話就扳回了麵子。

    公寓裏，肖瑾辰看著掛斷的界麵啞然失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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