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實在不行，你就讓小麥還唄，她又不缺錢。”

    李大春一想這話對頭啊，“老弟，還是你聰明！”

    何大虎拉著李大春來到朱泰的麵前，俯首介紹道：“泰哥，這是俺們大隊的何大虎，人聰明又活泛，剛剛手氣不太好，錢都賭輸了，想跟您借一點轉轉手，利息就按您的規矩來。”

    “要借多少啊？”朱泰叼著根煙，眯著眼睛看向李大春。

    李大春被朱泰的氣勢鎮住了，這幹大事兒的人就是不一樣，渾身都是虎狼之氣，想想自家的小麥妹子，賺的那都是小錢，幹的也都是小事兒，不值當一提，跟麵前這尊佛一比，就是個小蝦米。

    何大虎拽了拽李大春的衣袖，“問你話呢，趕緊說呀。”

    李大春立馬磕磕巴巴地回道：“借，借，就借個——兩百吧。”

    “哈哈哈……”朱泰大笑了起來，笑聲把桌上的杯子都震得嗡嗡直響。

    李大春有點慫，難道要多了？要不少要點？弱弱地再次開口：“泰哥，一百也行……”

    “一百？我說大虎兄，你個大老爺們，膽子跟個耗子似的，能賭個屁啊！子彈穿膛過，不過針別大個窟窿，你怕什麽？！”朱泰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瞧不起。

    平時挺活泛的李大春，迫於對方的氣場，腦子瞬間當機了。

    “這是一千，你拿去玩吧，明天晚上之前能還過來的話，就不算你利息，這是看在大虎的麵子上，給你的特別優待。如果明天零點之前還不上，那就按老規矩來，25個點的利息，次月翻倍，次次月再翻倍。”朱泰從手下小弟那接過來一遝錢，拍在了桌麵上，不多不少，剛剛好一千整。

    李大春接過來，連連鞠躬，“謝謝泰哥！”

    朱泰擺擺手，趕蒼蠅一樣地把李大春趕走了。

    “25個點的利息的話……”李大春默默地算了一筆賬，如果明天還不上這個錢，那一個月之內就要還過去1250元，如果這個錢又沒有還上，那麽下個月就是——具體的數字他沒有算出來，但是估計快到兩千了。次次月的利息就是百分之百，天呐，原來高利貸是這麽一回事。

    越想越害怕，他悄聲問何大虎：“如果這錢一直還不上，怎麽辦？接下來繼續翻倍嗎？”

    何大虎搖頭，“泰哥放出去的錢，隻給三個月的時間。”

    “那三個月之後呢？”李大春惴惴不安地問。

    “那就隻能剁手來還賬了……”何大虎悠悠地回道。

    “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呢？”李大春埋怨道。

    “早跟你說，你就不借了嗎？”何大虎不屑地瞟了李大春一眼，“想還錢就放開手地去賭吧，現在就靠賭來錢來的最快。”

    李大春撫摸著手上的紙幣，看著眼前一群瘋了一樣的賭徒，很快便顧不上擔心，顧不上害怕，賭癮漸漸爬上了心頭，占據了高地，麻痹了其他所有的思慮和情感。

    “賭！賭回來！”李大春此時此刻隻有這一個想法。

    手握著人生中最多的一筆錢，一口氣賭到了雞鳴狗叫，日出東方。

    避免太過張揚，惹出麻煩官司，小賭館白天歇業，晚上六點才開始放人進去，七八點鍾才會正式開場。

    李大春帶著一大把錢急急忙忙地走上了回村的路，路上碰到誰他都不多聊，跟人家點頭打個招呼轉身就走，一進家門就爬到炕上數起了錢。

    田娉婷驚得兩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大春，這些都是你賭回來的錢？”

    她怎麽不知道她男人這麽本事呢，原來賭錢真是一條門路啊！看來娘說的沒錯，家裏的事兒還得聽男人的。

    “怎麽樣，不賴吧？”李大春得意的抖抖眉毛，“媳婦兒，你猜猜，這裏有多少錢？”

    “我可沒親眼見過這麽多的錢。”田娉婷大膽地猜到，“有七八百？”

    “再猜猜，往多了猜！”李大春將田娉婷一把抱在了懷裏，一隻手輕車熟路地從衣服下擺鑽進了心窩子裏，用力揉了兩下，舒坦。

    “那就一千！”田娉婷的心跳怦怦的，是給激動的。

    “是一千六百六十五塊！”李大春興奮得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張口就咬住了田娉婷的耳朵，死命地舔了幾下。

    如果放在以前，田娉婷早躲開了，可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個好日子，是這個窮家轉運的日子，她要好好犒勞她的男人，她男人有能耐，而且是一天就能賺到一千六百六十五塊錢的大能耐。

    李大春又算了一筆賬，刨去還給朱泰的錢，他還能剩下四百多點，一個晚上就能賺到這麽多，讓他無法平靜。

    果然冒大風險才賺得了大錢，他不打算收手了，他打算拿著這些錢再幹一晚上，沒準過了這一晚上，就能淨賺到一千多呢！

    這樣的話，後半年就什麽都不用幹了，抽出點小錢隨便賭賭，每天喝幾兩小酒，抽包好煙，吃糖吃肉，還能買點像樣的衣服，再去省城或者上海玩幾天，過得簡直不要太美好。

    李大春沒跟田娉婷講跟朱泰借錢的事兒，他往炕上一趟，趾高氣揚地指使道：“給我洗洗腳，我先睡會兒，你給我備上好酒好菜，等我醒了就吃。”

    田娉婷乖順得像一隻小奶貓，“行，你先睡吧，我去燒點熱水給你燙腳。”

    李大春躺下來，困意十足，就是睡不著。

    燙完腳之後，翻來覆去了好半天，才漸漸睡穩當。

    田娉婷把自己的本事全部使出來，做了五菜一湯。之後沒什麽事情可做了，左想右想，有點按捺不住，想找人分享一下她的喜悅，來不及換身衣裳，就帶著一身的油煙味跑回到娘家去了。

    前前後後的事兒跟娘一說，苗翠英立馬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這個女婿有本事！這腦袋活泛的人啊，從眼睛裏就能看出來，我看人可準了。”苗翠英毫不吝惜對自己的讚美。

    “娘，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說的可真對。過日子就得聽男人的，還是男人本事。”田娉婷的聲音傳出房間，被剛踏進堂屋的田小麥聽到了。

    田小麥輕歎了一口氣，她聽說姐夫跟朱泰借了高利貸，心裏正擔心呢，沒想到回到家，卻看到了這一番喜氣洋洋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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