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秋娘現在是群芳院的人！難道您不應該問問奴家的意見嗎？畢竟，她的賣身契可是在奴家的手裏！”

    眼看著家中的搖錢樹要被人挖走了，老鴇現在已經是無法淡定了。而且，因為手握杜秋娘的賣身契，她倒是底氣十足，沒有那麽虛了。

    “賣身契？”商羽蹙著眉，有些不高興對話被打斷。

    本來，她是不希望自己表現得像一個完全不講理的土匪一樣，但老鴇這樣的行為、態度實在是讓她反感得緊。

    轉頭朝窗外看去，發現現在天色還早。大概估算了一下，距離宮門落鎖應該還有一兩個時辰。所以，時間上倒是沒有那麽著急。但商羽卻不想再周旋了，隻希望速戰速決。

    “你覺得隻要捏著賣身契，我就沒辦法了嗎？”商羽的眼睛依然看著窗外，聲音平靜如水，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過，她將自稱由“本公子”變成了“我”，卻是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鴇先是楞了一會兒，然後便笑了，她覺得這是商羽示弱的行為。麵對安邑所有青樓的聯合，以及背後的官僚、世家的力量，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畢竟，隻要賣身契還在自己的手上，商羽就不能將杜秋娘帶走。即使是鬧到官府去，也是要講這個東西的；

    在旁邊站了好久的世家公子們，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公主這是突然怎麽了，怎麽士氣一下子弱了那麽多？雖然他們跟公主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歡以勢壓人的公主。想到這一點，倒是有些理解了。

    即使公主有權有勢，但如果老鴇堅決不放杜秋娘走，緊緊地攥著她的賣身契，那公主也是無能為力。這件事哪怕是鬧到應天府去，占理的也是老鴇。誰讓杜秋娘已經賣身給老鴇了呢？更何況，公主還不喜歡濫用身份、權力呢？

    思及此，商羽在那些世家公子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很多。畢竟，身居高位，卻不動用自己權勢的都基本上是沒有的。

    他們是這樣想的，但沐天翊和如煙卻是剛好相反。沐天翊知道商羽不講究身份，平時也很少將“本公主”三個字掛在嘴邊，一般都是在需要用到公主身份時才會這樣自稱。但是，楚瑤曾告訴過他，一旦商羽對某件事真的上心了、勢在必得了，她的態度就會變得非常的平和，氣場也會愈加安靜，就更習慣於用“我”自稱。

    楚瑤當初提醒，也是擔心沐天翊在帶著商羽玩的時候，不能及時察覺出她心態的變化。楚瑤沒有想讓沐天翊刻意討好商羽的意思，隻是希望他能比較及時地發現商羽“不正常”的時候。畢竟，作為她們三個的共性之一，在她們非常安靜的時候，總是容易做出一些瘋狂的、恐怖的事情來。

    最好的例子，莫過於楚瑤現在了。她表麵非常平和、乖巧地做著楚大學士府的嫡小姐，內心卻是在醞釀著恐怖的計劃。

    不過，現在也多虧了楚瑤的那番話，讓沐天翊能夠在第一時間分辨出商羽情緒的轉變。他知道，商羽是要認真了。隨之而來的，估計就是令人驚駭的東西。

    如煙雖然不知道楚瑤的那番提醒，但僅憑和商羽今天的短暫接觸，她隱隱感覺到眼前這位貴人已經決定放大招了。她的眼神狀似無意，看上去也是漫不經心的，但那緊抿的唇線已經暴露了她的決心。

    這一刻，如煙突然有點好奇商帝國最受寵的安寧公主下一步會怎麽做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手上依然是保持著恭敬的姿勢，實則卻是調整好了姿勢，準備觀看一場好戲。

    而這件事另一個重要的主人公——杜秋娘，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商羽。這是她進門之後，第一次認真地打量眼前這位貴人。

    一身雲紋縐紗錦袍，腰間束著同色祥雲寬邊錦帶，簡單地綴著一塊月牙形的玉佩。穿衣打扮上說不上有多麽華麗，但卻給人一種清貴的感覺，讓人不敢隨意忽視。

    因為商羽現在是麵對窗戶站著，所以從杜秋娘的角度看去，剛好看到她的側臉。隻見她肌膚勝雪，眉似柳葉，長著一張典型的鵝蛋臉，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當真是明眸皓齒，顏若朝華。此時，陽光剛好透過窗戶傾灑進來，映在絕美的麵龐上，顯得更加耀眼迷人了。

    “世間竟有如此出塵絕俗的人？而且，還是男子？”這是杜秋娘心裏第一反應，她是完全怔在原地了。

    雖然商羽沒有轉過頭去看，但周圍目光的變化，她還是能感覺到的。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在意。

    “習秋何在？”

    話落的瞬間，一個身穿素色衣服的少女便出現在了雅間，單膝跪在了商羽的麵前。

    “奴婢參見公主！”

    在場的人都還沒搞清楚眼前這個一身素色衣服的少女是什麽時候、從哪裏蹦出來的，緊接著就被她的話嚇到了。當然了，這指的是老鴇和杜秋娘。如今，雅間裏麵不知道商羽身份的，也就是她們兩個了。

    老鴇的嘴巴是張得非常大，大得都能吞下一個拳頭了。即使她有猜到眼前這個貴人身份不凡，但沒想到居然會是公主！饒是一向鎮靜的杜秋娘，此時也是無法平靜下來，清水似的眸子不斷翻湧著，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樣。

    商羽依舊忽視他們的反應，隻是淡淡吩咐道：“勞煩你去一趟老鴇的房間，把杜秋娘的賣身契拿過來一下！”

    “奴婢遵命！”

    習秋領命的瞬間，身形一閃馬上消失了。

    老鴇眨了眨眼睛，看著習秋在她眼前消失，被驚掉的神智還沒有回來。

    片刻的功夫，習秋便回來了。雖然老鴇是將賣身契這種東西藏得嚴嚴實實的，但對於習秋這樣的皇家暗衛來說，要找到也是非常簡單的事。

    “公主，這就是杜秋娘的賣身契了！”習秋單膝跪地，雙手呈上那張紙。

    這時，商羽才慢慢轉過神來，笑著接過了，“辦的不錯！謝謝啦！”

    “公主嚴重了，為公主分憂是奴婢的職責所在！”習秋沉聲道。

    商羽伸手扶起習秋，溫聲道：“沒什麽事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

    眨眼的功夫，習秋又像來的時候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商羽拿著那張賣身契，慢悠悠地走到老鴇麵前，當著她的麵，笑著將它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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