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又抓了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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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那些東西與現世的某些東西比起來,壓根沒有什麽優勢,也並沒什麽特別之處,但它們恰恰就足以解決她遇見的問題。
晃神許久,尹沙才極其緩慢地壓下了胸中有些澎湃的情緒,輕輕地自他掌心將那拱形的白色小圓梳子取了來。
來自那軟體古怪東西的骨質,入手則是格外涼,巴掌大小的一塊,重量上又是與她所理解的骨製品完全不同,似是像現世時的玉石一般,且那經過打磨的表麵,相當潤澤光滑,手感極好。
有那麽一刻,她幾乎就以為那梳子的材質根本不是骨質了,卻是不料,指間微滑,那梳子便是從她手中掉了下去。
心下一驚,忙不迭地探了手想去接那拱形小圓梳子,她卻仍然未能追上它的掉落速度,最後,它直接摔在了火堆邊那塊打磨它的石頭上。
清脆的撞擊聲一經入耳,尹沙便有種不妙的感覺,但隻一眼下去,她便發覺,那隻是個錯覺!
比之她的緊張驚懼,給她梳子的男人卻是麵無驚色,且站在那絲毫未動,一直到那拱形的小圓梳子砸到那石塊後又彈落到旁邊的泥地上,他才十分淡定地彎了腰,替她撿了起來,爾後,他拉了她的手,重新將那冰涼潤滑的骨質梳子重新放進了她的掌心。
毫無損壞。
玉石的質感與重量,卻又具備了骨製品的韌性,打磨得又格外到位,倒是個相當好的東西呢。
長長地舒了口氣,尹沙覺得,自個已經是對這把梳子愛不釋手了。
時至此刻,她也算是明白了,那男人為何一定要抓那軟體的怪東西了。
比之常用的骨製品,尤其是像骨刀這一類,基本上都比較粗糙,偶爾能尋到一些巨大的獸類犬齒門齒之類表麵光滑些的東西,卻也根本不容易打磨。
因為梳子並非是磨得尖銳削薄那麽簡單,反而是得圓潤,還要從中間挖出間隙來,這或許於現世來說,有特定的機器,打磨並非難事,可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有那樣的高科技,再者,大部分骨頭內裏都是中空的,而鈣質的牙齒又容易裂開,根本不可能用來製作。
當然,最令她驚訝的是這男人的用心程度。
或許他在午時見到她麵對那碎裂的梳子時,神色傷感,他便是上了心了。
不然,他不會撿了那斷裂的塑料梳子自己揣著,臨到那處河灘邊還向她詢問那東西是用來做什麽的。
而她,哪怕就是在這梳子入手的前一刻,她都從未將這一切放在心上,光是以為,他隻是出自好奇罷了。
誰曾想,他竟然一路都在思考著梳子的做法,還格外全麵地分析了一般性骨製品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從而精準地選擇了那軟體的古怪東西的頭骨,來作為梳子的原材料。
以至於,她手中的這把拱形小圓梳子,從開始到結束,一次彎路都沒有繞。
著實不易。
除此之外,還有那雙草鞋。
光是看起來,那東西的操作也是相當繁雜的,與那拱形小圓梳子兩相比對,一個,太需要平日裏的經驗,一個,則是太考驗認知與勇氣,兩樣,都不是容易處理的。
可那男人卻是將兩個物品都做了出來。
一時間,她都不知該如何去形容男人的心思了。
在這之前,她一直覺得,他就是性子淡漠了些,內心裏細膩了些,長久地在這一處林子裏生活,對一些稀鬆平常的事底氣十足罷了,卻是想不到,他知曉的東西遠比她認定的要多上許多。
出神中,恰恰那去了水邊的卷毛也回了來。
短短幾步的距離,他幾乎是立刻就湊到了她與那男人的身側,然後飛快地將手中提著的那一雙草鞋扔到了她腳下,臉上還帶著些許興奮。
習慣了這個二傻子一驚一乍的性子,尹沙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便低了頭去看那雙已是成品的草鞋。
泡了會水的緣故,那草鞋上沾了不少水份,看著濕漉漉的,但先前纏繞穿插交叉的那些草莖與草葉,此下卻都是緊密地黏在了一起,雖然,樣子實在是醜,按照現代對鞋子外形的審美,那鞋形不對稱之餘,也是古怪得打緊,但尹沙已是十分知足。
有,總比沒有強。
能隔開泥地,且對坎坷不平的堅硬地麵有所緩衝,也能保護腳丫子,反正,光靠著那一雙棉襪,她是實在吃不消了。
眼下,就哪怕夜宿的地方大部分水汽還沒散,且部分地麵都鋪了厚厚一層爛葉子,比之那經由暴曬,沙土石塊混在一處的泥地,好了不止一點半點,可她腳下磨出的水泡也還是難免有些疼痛之感。
思及此,她便探了腳去,想去試一試那鞋,那男人卻是先她一步,半蹙著眉頭,迅速地蹲下了身去,在她探腳的一瞬便捏住了她的腳踝,阻了她的動作後,他便幹脆地將那一雙不對稱的草鞋給拎了起來。
這是……不打算讓她穿?
尹沙有些迷糊了。
然而,即便她有些懵,那男人也並未做出任何解釋,隻是依舊照著之前的動作,將那一雙醜醜的綠草鞋提了起來,轉身走到了那臨近水邊的一棵不大的樹旁,將那雙鞋給倒著掛了上去。
一米多的距離,火堆的火勢又旺,尹沙自然是看得清,那雙鞋自是倒掛上去後,便是落了數股水下來。
尹沙忽然就明白了那男人的用意。
他是想等那鞋幹了後再讓她穿。
是好意。
那鞋整個地被卷毛暗金了水中,由草莖草葉編製而成,裏邊的含水量自然大,上腳沉重不說,每走一步大概還能踩出一地水來,然後再嘎吱作響一番,當然,這還隻是表麵上的,怕就怕,她腳丫子的水泡會破皮,一旦破皮了,再沾水,總歸有些不太好。
不過,回想起來,那男人在最開始給她試的那隻大了許多的草鞋時,那鞋明明是幹燥的,而且,那也是經過了冷水催化黏性了吧?
可為什麽之前的鞋在她睡著那段時間就能幹透呢?
明明都是半夜裏,若不是刻意弄幹它,即便是到天亮也未必能行吧?
至於現在的那雙,光是那裏邊跑出來的水量,她就覺得一時半刻都幹不了。
當然,除了自然風幹,也並非沒有其他筏子,比如,到火上烤,或者靠那暴烈的太陽光,不然,一時半會,確實是怎麽都幹不了的!
可這男人有那麽多功夫嗎?
她手中那把下了功夫的拱形小圓梳便是最好的證明了!
這麽分析起來,還真是叫人想不通呐!
在她無奈之餘,男人重新回轉了身來,待到回了火堆邊,他便再次蹲下了身,開始撥弄起那仍然在燃燒著的火堆。
尹沙注意到,他眉宇間的褶子仍未放平。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心中莫名之時,她卻隱約聽得一聲肚腹空城的叫聲。
這種空胃消化磨出來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在剛剛穿越的那兩天,她的五髒廟可沒少折騰,幾乎無時不刻,她都在聽自個肚子的叫聲。
但這會子不可能是她自己,因為,就算睡前沒吃,睡醒了餓個半死,可片刻之前,她已經是吃飽了。
而那卷毛更不可能,他也是剛剛才吃了那鳥肉,比起她吃的量,他都是他好幾倍了!
這麽想來,那便隻有那蹲著的男人了?
下意識側了頭俯看下去,恰逢那卷毛也聞聲低頭,兩雙眼,四道目光,就這麽直刷刷盯上了那蹲著的男人。
此下的慶幸,隻要是個活人,便絕對能察覺到,所以,那男人自然也是感覺到了她跟卷毛投過去的目光,當下便也抬起了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卷毛。
臨了時,相當敷衍地拿手摩挲了把自個的胸膛,衝著她跟那卷毛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
然後,他便也沒更多反應了,仍是相當淡漠地撥著那火堆,似是打算將那火勢給調得更旺。
那卷毛大抵是心不在焉,壓根沒有太注意男人的動作,尹沙則是看得木愣愣的。
點頭,表示那餓肚子的聲音是默認了由他自己發出的嗎?
搖頭,是表示他沒有吃東西的意思嗎?
想了會,尹沙總算了然。
大概就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他這一夜連續做了兩樣東西,有時間吃東西才怪了,再說來,按照他的脾性,若是他要吃烤肉,哪怕她還睡著,隻怕他也要將她弄醒了,吃完才讓她繼續睡的吧?
而且,他在臨晚時,最先處理好的鳥肉也是放著未動,一直到她醒來,覺得餓得不行了,她動了手才將它們烤熟。
就是沒料到,竟然統統被那卷毛給吃了。
血緣關係的兄弟,居然連一塊都不留,也是沒誰了……
想到這個,尹沙就有些蛋疼,回了頭去看卷毛時,忍不住有些幽怨,偏那卷毛渾然不覺,瞅見她的目光後,他又咧了嘴,昂首挺胸地……笑了起來。
尹沙無語。
這個時間段,想要再搞出些東西來,怕是尤為艱難了。
她還是猜不準具體時間,但那幾個呼呼大睡的人卻能說明,這個時間段大抵是在淩晨之後。
這樣的一個時間段,似乎並不適合捕獵。
雖然,這一晚上,這一處都相當寧靜,半聲獸吼都未曾出現,但這不能代表絕對安全。
至於果子之類,他們所在的這個範圍內,也不一定存在,因為各處都有些潮濕的氣息,即便是有些野生漿果,隻怕也是不能吃的。
兩者都不行,看來,也隻能等了。
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尹沙便也隻能選了處空地,也在那火堆邊坐了下來。
發了會呆,那離得相當近的水中忽然又起了聲不小的嘩嘩聲,尹沙條件反射轉開了頭去,卻是見得,那卷毛速度比她的方應更快,她這才剛剛轉頭的功夫,他便是躥了出去。
她以為他還會像前幾次那般,直接鑽進那水中的,但這次不同,他隻是奔至了那水邊,迅速地伏了身子,探手對著那水麵就是一把猛抓,爾後,他又立即跳起了身子。
這是在幹嘛?
抓東西嗎?
可是,他怎麽就能確定在岸邊就能抓到那製造響動的東西?
再說來,那麽大的響動,他卻沒下去,莫不是那水裏的東西有古怪,亦或是,那是個大家夥?
尹沙有一瞬愕然。
但稍稍一想,也是明白了。
很有可能,那卷毛在那響動一出的時候便是看到了河中的景象,所以,他才迅速地做出了應對的反應,以及抓捕的辦法。
這是與她不同的,也是比她更強的本事。
畢竟,他們的夜視能力,包括整個的目力,都要比她強得多。
作為遠古時代的人類,捕獵除了身手要好之外,倚靠的,大部分其實還是眼睛,比之四肢行走的獸類的嗅覺,直立行走的人類,在嗅覺能力自然是差了一點,可他們同樣要生存。
所以,獸類直立高度上不夠的缺陷,物種進化條件下,彌補了它們的嗅覺,而人類,則是在高度優勢下,於進化中加強了目力範圍,降低了光度敢應要求,算是彌補了嗅覺的中庸!
她之所以比他們的體能感官都弱,其實還是因為她是現代人的緣故。
因為,到了科技發展牛氣哄哄的現代,人類已是根本不需要感官極致的地步,反而是充分開發大腦,發展智力,有關嗅覺視力的問題,人們可以通過馴養動物,包括以望遠鏡這一類道具來幫助實現。
久而不開發,某些感官自然衰頹。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
此下,再對於那卷毛的行為,她便沒什麽驚奇的了。
分秒功夫,那卷毛便喜滋滋地回了來。
火堆邊,尹沙見著她手中又抓了條體型碩大的魚。
與臨晚時她第一次進入這個可怕水域時的那條一樣,都是與現世中的鱸魚有些相象,也應該是同一種類,但體型上,這一條卻是大了許多。
此下,那二傻子正反抓著的魚尾,盡管揚著手臂,但那魚的身量約摸得有一米多,光她看著就有些驚詫。
隻是,她身側不遠,蹲著的那男人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毫無要搭理卷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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